37 受害者

次日, 晌午的陽光穿透厚重的窗簾,琴酒漸漸清醒, 渾身上下卻仿佛被車碾過一般的酸痛。

有些事情, 食髓知味,迦羽凜放縱之後就連琴酒的身體都有些撐不住。

不過……

翻過身子,琴酒正對上迦羽凜閉着的眼睛, 忍不住又朝他靠了靠。

只要這個人在身邊,一切就已經足夠了。

“那時候,你為什麽……”琴酒的聲音越來越小, 最後的尾音破碎在喉嚨間, 他釋然一笑,過去怎樣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冰酒又回來了, 這一次琴酒不可能再放過他。

至于“那位先生”那邊……琴酒眼眸一暗,眼底深處的忌憚一閃而過。

“喜歡你。”

輕快的聲音響起,迦羽凜已經睜開了眼睛。

纖長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宛如蟬翼, 俊美的青年皮膚白皙, 因為剛剛睡醒臉頰泛着些微的紅暈,櫻色的嘴唇潤極了。

見琴酒看他,迦羽凜趁勝追擊:“琴醬, 最喜歡你了!”

迦羽凜伸手想摟住琴酒, 琴酒卻仿佛彈簧一般從床上坐了起來, 立刻下地去洗漱了。

“诶?”迦羽凜的表情一片空白, 什麽情況?難道他昨晚上的技術還不夠好嗎?!

“你想吃什麽?我讓伏特加送過來。”琴酒又很快探出頭朝迦羽凜喊了聲。

雖然喊完話便又縮了回去, 但迦羽凜還是看到了對方臉上明顯的緋色。

他忍不住笑, 好耶, 琴醬害羞了!

從某種方面來說,迦羽凜是個黏人精,因為琴酒沒有任務的緣故,他一整天——都在纏着琴酒。

“想吃雪糕!”

“要棉花糖!”

“琴醬,要去坐摩天輪嗎?”

“我想聽琴醬在摩天輪升到最高處的告白!”

站在游樂園中,琴酒擡手用力地撸/了一把臉,幼稚死了!

明明都是個大人了,卻還相信什麽摩天輪的傳說!

“據說,只要在摩天輪升到最高處的時候對喜歡的人告白,就一輩子都會綁定在一起哦!”摩天輪的座艙慢慢上升,迦羽凜滿心期待地望着琴酒。

琴酒冷哼了一聲,嗤道:“那麽幼稚的事情我才不會做。”

“琴醬不喜歡我嗎?”

他喜歡。

“琴醬不想和我永遠在一起嗎?”

他想。

“那麽,琴醬……”迦羽凜揪住琴酒的衣領,将人朝自己這邊扯了過來,注視着那雙有些躲閃的眼睛說道:“我超喜歡琴醬呢!”

他告白了。

在摩天輪的最高處,告白的人是迦羽凜,

他行事風風火火,向來灑脫,卻寧願将自己和另一個人綁在一起。

“你還真是……”琴酒話說到一半,卻又頓住了。

“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在外面的話,不要和我靠這麽近。”琴酒将迦羽凜的手從自己身上移開,保持着一個安全又疏離的距離。

迦羽凜皺了皺眉,從以前他就想問了:“琴酒,你在顧忌什麽?”

明明忍不住朝他靠近,卻又在關鍵時刻收手。

分明就喜歡着他,卻不敢在外人面前承認。

琴酒在顧忌什麽?這個組織有誰讓琴酒感到忌憚嗎?

“我沒有。”

“你當我是傻子嗎?”迦羽凜喝道:“告訴我,你在怕什麽?”

琴酒沒回答,只語氣平穩地問道:“你要和我吵架嗎?”

吵完架之後就會冷戰,他們還要浪費那麽長的時間嗎?

“算了。”迦羽凜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琴酒的腦門,極其認真地說道:“給我記住,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到我身邊來,我能幫你解決一切。”

琴酒輕笑,沒說什麽,只用力地将人摟緊。

兩人在外面玩了一整天,傍晚回家的時候,琴酒接到了“那位先生”親自下發的任務。

“我需要去趟海外。”琴酒言簡意赅。

“他又知道了?”迦羽凜語氣不善,他有理由懷疑烏丸蓮耶是故意的。

琴酒故意岔開這個話題,将大熊和領帶都遞給了他,說道:“你回家吧。”

“你不是現在就要出發吧?”

“不,我明天一早出發。”

“那就行了!”迦羽凜一把将人拉入房間,晚上連飯都沒有吃,兩人便坦誠相待地又滾到了床上。

沒有克制,只有放/縱。

沒有甜言蜜語,動作溫柔中帶着強勢。

兩人全都忽略了明天一早的任務,從傍晚到深夜,一直到身體酸痛再也動不了為止,仿佛要将這些年欠缺的全部補回來。

“我能教會你愛嗎?”在睡過去之前,迦羽凜聲音很輕地問了一聲。

琴酒沒回答。

當然,第二天迦羽凜便知道了“答案”,因為他被琴酒掃地出門了。

站在門外,迦羽凜抱着玩具熊和領帶不甘心地用腳踹了踹門,表情十分不爽。

呸!

琴酒果然斷情絕愛!

一大早的就回了家,迦羽凜郁悶地擰開房門癱在了沙發上,肚子從昨晚餓到現在已經在“咕咕”叫了,便很自然的想要喊景光做飯。

兩秒後。

迦羽凜:……

話說,景光身份是不是暴露了?

那個……

他将人關進地下室的時候給他準備了食物嗎?

他是前天下午出去的吧,所以現在……

垂死夢中驚坐起,迦羽凜迅速跑向暗門,地下室昏暗的燈光亮着,諸伏景光卻已經蜷縮到了牆壁的角落。

他的臉色有些發白,嘴唇起皮開裂,看着虛弱極了。

“阿光!”迦羽凜被他的狀态給吓壞了,連忙将人攙扶了起來離開地下室,又從冰箱裏拿出冰可樂湊到他的嘴邊,他顯然很不會照顧人,但有得喝至少比沒得喝要好。

眼見諸伏景光從只會喘氣到緩慢的主動進行吞咽,迦羽凜長舒出一口氣,小聲道歉:“抱歉啊,我昨天在外面玩嗨了,一時間忘了家裏還有你。”

他将景光丢進地下室裏面很快就去找琴酒了,根本沒來得及幫他布置,可憐的廚子沒床睡也就罷了,還差點被人給餓死,這是都餓得脫水了吧?

迦羽凜的手輕輕撫摸着景光的後背為他順氣,在諸伏景光看不見的視線死角,點點白光從迦羽凜的手上冒了出來,逐漸融入了景光的身體。

“謝謝。”諸伏景光感覺自己好多了。

“別對我道謝啊。”迦羽凜雙手捂臉,他果然不适合養東西,寵物和植物被他養死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差點把一個大活人給養死。

他錯了,他有罪,他該給景光磕一個。

“你怎麽這麽慌張?”

迦羽凜感覺景光是餓傻了,将他放倒在沙發上說道:“我再晚回來一天你可能就死了!”

“我知道,但是你明明沒理由擔心我。”諸伏景光目光疑惑地望着迦羽凜,他只是個卧底,就算留下他的性命是想要讓他做飯,但會這麽關心他的生死也太過了。

迦羽凜也明白景光是什麽意思了,他喊了zero常喊他的名字:“hiro,如果你真的不明白,那麽,就把這一切歸結為我看你很順眼好了。”

“順眼?”

“這就是事實。”迦羽凜說完起身,又道:“我找個人布置下,你先躺在這裏好好休息,不要亂跑。”

迦羽凜說完便進入了地下室,諸伏景光艱難地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周圍的布置依舊,但已經不屬于他了。

他沒有逃,而是坐在沙發上透過窗子靜靜看着外面的太陽,陽光明媚,短暫的驅散了他心底的黑暗。

或許……

就那樣餓死也不錯。

如果不是自殺的話,冰酒應該不會對zero他們下手吧?畢竟這是冰酒自己的失誤。

明明心底懷着這樣的信念,但真正獲救的時候,他卻還是卑劣的從心底裏流露出一抹僥幸與竊喜。

他不畏懼死亡,但他渴望活着。

地下室中,被迦羽凜召喚來的超能力者無奈地幫他布置着。

“這裏,打通,要一個抽油煙機!”

“這裏,竈臺!”

“釘床不用換了,把釘子去掉,上面鋪個厚厚的床墊!”

“楠雄楠雄,冰櫃要兩個,一個不夠!”

眼看着東西越來越多,齊木楠雄罷工了。

“你這樣是犯法的。”

“我知道啊。”

“你要關他到什麽時候?”這些東西看着可不像是短時間的關押。

迦羽凜實話實說:“不知道。”

齊木楠雄皺眉,“不知道?”

“他身份暴露了,是個卧底。”

“你可以送他回警視廳。”

“憑什麽?”迦羽凜反應很大,格外強勢地宣誓主權:“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将他留下來?他現在是我的專屬廚子,我的!”

齊木楠雄面無表情地看着迦羽凜,并不認同他的做法。

“你該不會是認為我堕落了吧?你眼裏的我是什麽樣子的?大公無私?還是擅長自我犧牲?”迦羽凜一把摁住齊木楠雄的肩膀,笑容染上了幾分邪魅。他用了用力,将人朝自己這邊扯了扯,兩人的鼻尖幾乎貼在了一處,迦羽凜語氣危險地問:“你該不會是想多管閑事将人帶走吧?”

別那樣做哦,就算是楠雄他也會生氣的。

真打起來的話,大家都讨不到好。

“我沒那樣想過,我早就知道你是個什麽樣子的人。”齊木楠雄推開他,冷淡又疏離:“你太自我了,根本不是什麽好人。”

迦羽凜聞言笑了,語氣輕快:“但是這樣比以前快樂多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如果力量被限制,那一定是因為還不夠強!”

迦羽凜伸出一根手指,一點藍色的光芒在他的指尖綻放。

齊木楠雄收回視線,離開前卻又忍不住說道:“凜,你不是壞人。”

迦羽凜一愣,指尖的能量散去,齊木楠雄也在他的面前瞬移離開。

什麽嘛,迦羽凜撇了撇嘴,別想把他拉入火坑,這個世界上最慘的就是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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