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1】 一個老男人居然能裝出兩幅面……

因為周臨蕭出人意料的舉動，酒會現場所有人的目光紛至沓來，

“喬言藝多大的人了，連路都不會走，還剛好摔在周總懷裏？這種狗血的劇情我都看過八百遍了，說她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

“是不是故意又如何，至少喬言藝的目的達到了，不僅讓周總出手相救，還對她印象深刻，像我們這樣老實拍戲不作妖的只能望洋興嘆喽。”

“難道只有我覺得周總喬妹配一臉嗎？下午我花了一個小時蹲在梅登官博下磕他們的同人小作文，太上頭了，你們快去看，我不允許只有我一個人吞狗糧！”

……

外人看熱鬧般竊竊私語，繼企圖酒駕被抓包，喬言藝迎來了又一個窘迫時刻。

周臨蕭發揚紳士風度很快松了手，喬言藝心跳加速不敢睜眼，身體迅速繃直，恨不得挖個地縫讓自己消失無蹤。

男人近在咫尺，鼻翼間萦繞着清冽的冷杉木氣息，喬言藝不自覺抓緊周臨蕭的衣角，花了微秒在摔倒和傳緋聞間肯定後者的存在。慶幸的同時又有些訝異，按照她的認知，周臨蕭對她不管不顧再發表一番嘲諷的言論才符合本性。

身體像被什麽東西禁锢住，連帶着思緒都有些飄，恍神間，男聲低沉，如同凜冽的寒霜拂過耳畔。

“腳疼不疼。”周臨蕭問。

喬言藝輕輕動了動腳腕，疼痛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計。

她搖頭，周臨蕭又問：“頭疼不疼。”

喬言藝目光游離，再次搖搖頭，卻遭到男人冷淡的質問：“那你拽着我衣服幹什麽。”

我緊張不行嗎？

喬言藝這才發現自己把玩周臨蕭的衣角在手指上繞了個圈，她下意識松手，餘光瞥見以她和周臨蕭為圓心，聚焦着四面八方的注意力，那股“拽你衣服是給你面子”的不服勁被感恩之心取代：“多謝周總，感激不盡。”

周臨蕭也不客氣，回應得十分官方：“梅登的裙子沒能讓喬小姐無憂，是設計師考慮不周，于情于理應該得到适時的售後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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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梅登大BOSS多麽會說話，不僅撇清對喬言藝的想法，更是将梅登優質的服務烘托到極致，高，實在是高。

售後服務不止于此，周臨蕭脫下西裝外套遞給喬言藝，眼神示意她綁在禮服開叉的側邊上，又給鐘意打了通電話，喬言藝清楚聽見，周臨蕭讓鐘意送條新裙子過來，還特意說了尺寸和款式。

不止喬言藝，連宋栖和蘇蓉都驚嘆，這樣的服務不給五星好評簡直天理不容。

在宋栖的陪同下來到休息室，喬言藝仍有些驚魂未定。

蜷起腳尖坐在沙發上，臉埋在兩只抱枕間，她根本不想回憶剛剛發生的種種，偏偏畫面又揮散不去，腦子裏都在懊惱自己為何如此疏忽大意。

宋栖倒了杯溫開水擱在茶幾上，坐在喬言藝身邊摟着她的肩膀說：“我的小藝兒，你要放輕松，一次意外沒什麽大不了，姐姐當年在T臺上摔的四腳朝天差點把職業生涯斷送了，和我相比，至少你老公警覺，你也沒損失不是嗎？”

話是這麽說沒錯，遙想回到源江市辛酸淚一籮筐，喬言藝擡頭，單手托着下巴，悵然道：“除了燒香拜佛轉錦鯉，有沒有轉運的好方法，我急需。”

宋栖靈光乍現：“圓房。”

喬言藝瞪大眼睛：“……你認真的？”

宋栖一本正經道：“夫妻本該同甘苦共患難，肌膚之親則是轉移黴運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喬言藝只覺腎上腺素飙升，勾着宋栖的下巴：“我由衷懷疑你是周臨蕭派來的間諜。”

“笑話。”宋栖哼了聲，義正辭嚴反駁，“我是為代言費折腰的人嗎？”

喬言藝瘋狂點頭，噎得宋栖一陣無語：“不說這個了，你用的什麽香水，很好聞诶，我想get同款。”

喬言藝脫口而出：“EU的耀夜之森，喜歡我送你。”

“別。”宋栖制止，打開手機商城自行搜索，“這兩年吃的穿的用的都被品牌方承包了，我急需找回買買買的樂趣。”

宋栖如同被困籠中突然放飛的金絲雀，近幾日陷入網購的瘋狂中，買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錢花出去。

購物欲是會傳染的，見宋栖和EU旗艦店客服聊得正歡，喬言藝也拿起手機閑逛，五分鐘後下單了一臺徕卡M10相機，确認付款的時候，渾身血液沸騰，花錢的愉悅和快感一湧而上。

喬言藝和周臨蕭結婚後，梅登的衣服鞋子包包和美妝護膚品都是周臨蕭姑姑給她寄去劇組的，包括陸尋之在內所有去過喬言藝房間的朋友看到成堆的M&D産品都嘆為觀止。

近半年來，除了EU的香水和托葉北買的鏡頭，喬言藝沒在購物上出現太多花費，此刻忽然能夠對宋栖所說“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感同身受，又潇灑下單了一套樂高。

這邊喬言藝收到銀行卡扣費短信，宋栖把手機遞到她眼前：“客服說耀夜之森是下個月才上市的新品。”

“怎麽可能。”喬言藝詫異，“我上個月就買了。”

宋栖翻遍産品列表以及咨詢客服都沒找到耀夜之森，問喬言藝：“你确定？”

“……”

上個月她還在劇組，堆積的快遞很多，暴力拆箱的時候從來不會注意寄件人。

在宋栖的疑問中，喬言藝也沒那麽确定，趕忙戳進訂單詳情頁，大跌眼鏡。

她買的香水根本不叫耀夜之森，而且因為缺貨訂單被取消了，客服私聊補給她百元無門檻紅包，消息頁廣告太多她沒注意這才沉了底。

喬言藝忽然想起來，“周臨蕭跟我說過，耀夜之森是EU被梅登收購後推出的第一款香水，我關注了EU官博，确實沒有見到鋪天蓋地的宣傳。”

事實上，她都不知道官博有沒有提到過耀夜之森四個字。

宋栖恍然大悟：“所以，只有老板娘有優先使用權。”

老板娘不以為然：“那也不一定啊，和他關系好的女人批量贈送，說不定正好多了一瓶沒人要才順手給了我。”

“哦？還有哪些女人能入老板的眼，麻煩老板娘給我舉個例子。”

“Lily，Lucy，Emma，Monika，Jessica……”

老板娘認真又倔強地背誦英文名的模樣還真是可愛啊。

宋栖輕笑。

喬言藝換上蘇蓉拿來的新禮服站在落地鏡前，這件禮服和之前那件風格截然不同，腰部以上修身，下方裙擺蓬松有質感，長度很貼心落在腳踝上方。

西裝挽在手臂上，喬言藝邁着輕盈的步伐回到酒會現場，四下搜尋周臨蕭的身影，但這人好像突然蒸發似的，和Wilson一起不知所蹤。

蘇蓉經由旋轉樓梯邁上高處平臺，熱鬧的交談聲和樂聲戛然而止，喬言藝輕嘆過後這才收回搜尋的視線，想起蘇蓉姐說過今晚有重要的事宣布。

《風尚》從名不見經傳的小雜志成長為國內一線時尚大刊，離不開蘇蓉二十年奉獻的熱情和赤誠，她回溯陪伴《風尚》的點點滴滴，幽默地和在場衆人唠起家常。

就在大家笑得合不攏嘴的時候，蘇蓉卻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向總部遞交的辭呈已經獲批，下周新主編将接替我的責任和重擔，陪伴《風尚》繼續成長。”

——

蘇蓉離職的消息早先沒有風聲傳出，不僅酒會現場衆人錯愕，更是空降微博熱搜。

祝福蘇蓉的同時很多人好奇着，誰即将成為執掌國內時尚第一刊的新任主編。

酒會散場，喬言藝過去給了蘇蓉一個擁抱，蘇蓉溫柔地将她臉頰一側的碎發撥至耳後，目光和煦如清淺的風，“言藝你要記得，我離職不代表離開，有困難你還是可以第一時間告訴我。”

蘇蓉注重提攜後輩，對她更是視如己出，這句話讓喬言藝內心深處五味雜陳。

曾幾何時，她也希望淩宛青能這麽說，而不是一味數落她，憎惡她的不完美。

古堡前棧橋上，喬言藝陪同宋栖等她的經紀人，正好可以搭個順風車。

夜色寂寥，徐徐清風卷來桂花的清香，喬言藝望着滿目湖水忽然感性地說：“我媽似乎天生薄情，小時候看見我被別人推倒，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後來進了娛樂圈，我被黑得最慘的時候她也沒有幫我說過一句話，我爸呢也從來不管我，所以聽蘇蓉姐說有困難找她的時候，我才發現那種被保護的感覺很奢侈。”

對于喬言藝的家庭情況，宋栖或多或少了解一些，她單手搭着喬言藝的肩膀說：“雖然我的小藝兒長那麽大着實不容易，但我相信未來的你一定會像蘇蓉姐說的那樣，在自己鐘愛的領域裏閃閃發亮。”

但願如此。喬言藝點了點頭，“你呢，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接下來什麽打算。”

“先回家陪爸媽待幾天，然後為我的工作室開張剪彩。”

“工作室？”喬言藝先是詫異，而後意識到了什麽，“你什麽時候——”

宋栖揚起期待的笑容繼續說：“去年我計劃把工作重心移回國內，選了個不錯的地方着手開始裝修，沒告訴你是想給你個驚喜，以後我們能經常見面啦，開不開心？”

雖然工作性質決定阿栖空中飛人的屬性不會改變，至少她把大本營搬回了源江市，見面的幾率大幅增長，喬言藝食指拇指交疊，向她發出比心的手勢。

交談間，宋栖接到經紀人Tina 的電話，挂斷後懷疑人生般對喬言藝說：“偉大的Tina姐告訴我她不僅迷了路，車還在半路抛錨，聽起來很慘對不對？但是，4S店派來幫她拖車的是個帥哥，而且是她多年未見的高中同學，于是她很開心地和這位同學在吃火鍋，讓我自己想辦法回去。”

多麽戲劇性的邂逅，喬言藝笑言：“Tina姐桃花運要來了。”

宋栖扶額：“這是重點嗎？重點她把我抛棄了，重色親友。”

喬言藝從包裏拿出手機：“沒事兒，我打電話給劉叔。”

打開最近通話記錄，微信上突然傳來周臨蕭的消息，喬言藝戳開，看到有且僅有的微笑表情時只覺得一陣莫名其妙：“周臨蕭是不是精分怪啊，當我的面發揚紳士風度，看不見我人又呵呵我，一個老男人居然能裝出兩幅面孔，真以為我不敢把休書甩他臉上？”

霎時，冷冽的聲線劃破漆黑夜幕：“你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