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潛離被按在牆上啃,感覺連氣息都快要被他吞了。
這就不是個親吻,這他爹是掠奪。
喘不過氣來時,他也沒推開人,回憶起當時在無果山下第一次見到周刻的場景。那時小道士天真無邪地揮着劍漫步在山路裏,看着清心寡欲,他是從什麽時候起變得這麽重欲了?
周刻貪婪地索取,憤怒裏夾着心酸,愛欲以欺壓和掠奪為形式發洩,他簡直想把這狐妖吞噬殆盡。
迷亂裏睜開眼,看見他春情四溢的狐貍眼,和他一起沉淪在唇齒糾纏裏,那眼神仿佛還帶着予取予奪的彎鈎誘惑他——“還可以再用力一點,更深一點”。
周刻神智一亂松開他,扣着潛離手腕,低頭和他面對面,呼吸沉重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注視着的是誰?”
潛離不言,喘着氣看他。
周刻清晰地在他瞳孔裏看見自己的倒影。但是這認知越清晰,他越感到挫敗,于是一腦門熱地俯下去,粗魯地扯開狐妖的領子,埋上去一個咬痕。
潛離哼了一聲,随即笑起:“小道士不得了了,要吃大妖怪了。”
高大的小道士咬完又在那痕跡上輕吻,待擡頭,他的眼睛泛着紅:“我是周刻。”
“嗯,小道士周刻。”
“我是說,別想在我身上找誰的影子。”周刻兇狠地瞧着他,兩人的鼻翼相抵,體溫不住在升,“如果沒有下山,我一輩子都不認識你。”
潛離鼻尖微紅,側首湊到他耳邊張口便叼住了柔軟的耳垂,邊磨,邊呵熱氣:“敢不敢自信點?”
周刻驀然便起了反應,惱羞成怒的,捏住撩死人的狐妖将他背過身去按在牆上。潛離顯然沒料到這厮是這麽個反應,背對着叫他靠着,越發感覺到小道士倉促下的激烈情緒。
周刻不過是不想讓歷盡千帆的大妖怪笑話自己青澀的面紅耳赤,誰知道潛離腦袋上冒出了兩個微抖的狐貍耳朵,人形耳朵則通紅:“你……可別太粗魯。”
周刻楞了一瞬,低頭一瞥窘得不知所措。但也沒松開,幹咳着去捏潛離的狐貍耳朵低聲道:“不日你!別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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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耳朵在他手裏動了動,狐妖又浪了起來:“別是不懂,賊心比不上賊膽。”
周刻索性攥住兩只狐貍耳朵,無情地轉移話題:“給我變成只小狐貍,老子要rua禿你。”
潛離被捏得仰首,悶笑不停:“小道士今天好生熱辣,遇到什麽刺激了?”
“我去商都的廟宇裏看過了那神像。一出來,看見滿城裏的人都在挂紅豆,為那個遙遠的美好愛情故事。”
潛離不動。
周刻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大妖怪,你的心分成了幾瓣?”
潛離安靜了一會,剛要開口,眼疾手快的周刻伸手堵住了他的嘴:“算了,道爺不聽。”
他把狐妖扳回面對面的狀态,低頭輕輕地吻他:“第一次見面打的賭,我輸了。”
“你是只狐妖,我是個道士,我愛上了你。”
時間過得飛快,十一天後商都的朱顏節便熱烈地舉辦起來。
商都中心搭起了高臺,上演各種節目。百戲園全體出動,從長街一直演到高臺上,各種戲目搏得無數掌聲,觀看者恨不得多長出幾張嘴來喝彩,小孩們也舉着零嘴跟着一路跑。
周圍八方擺滿桌案,擺滿各種好吃的好玩的。節日上女子都穿紅色衣裳,男子在其間尋找自己的心悅之人,若找到了,便将手中的紅豆送給她。若姑娘接下,便由在場的人們見證他們的戀情。
放眼望去,多是囍的紅衣。
“哎呀小潛離你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嘛,姐給你畫了個最好看的妝,就差換一身衣裳啦!”
萬花筒裏九月在哄潛離,朱顏節上還有個同行比試的餘興節目,最後搏得最多認可票數的人能獲個行業龍頭的光榮勳章,各商人削尖了腦袋都想摘得。九月開的胭脂鋪子,自诩是一流的畫妝老板,早就打算在朱顏節上大顯身手。
“原本姐無人可用,打算撸起袖子自己上陣,可你們來了。小潛離,你要知道,美貌若是藏之不顯,那可是最嚴重的暴殄天物!”九月振振有詞。
潛離後仰眨眨眼:“姐,我已經把臉空給你了,這不就夠了麽?”
九月捧住他的手:“那怎麽夠,姐給你畫的是妖豔挂的妝,你這長相就适合濃豔奪目的。你卻要穿着一身白衣上場,那就不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而是個風流俏寡婦了!”
蹲在一邊看戲的周刻笑出了聲,豎了個大拇指:“噗嗤——姐,你說的太貼切了。”
潛離無奈地斜了他一眼:“樂意當鳏夫?”
這倆人時不時地就在口頭上撒一把狗糧,撒得九月時常陷入孤家寡人的凄涼裏。
“就差換一身紅衣了,小潛離,你就幫幫姐,振興下姐這常年虧損的小破店好不?”九月眼睛亮晶晶,又回頭朝周刻嘴炮:“小周刻,你難道不想看看潛離風華絕代的模樣嗎?”
周刻有些心動,他在夢中見過許多次年少稚氣的小狐妖身穿紅衣的模樣,但從來沒有在現實裏見過潛離穿紅衣的模樣。
他也不說,只是歪着頭凝望潛離,目光缱绻又放肆。
潛離敏銳地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他的期望,輕聲嘆息後點了頭:“好吧。”
九月歡呼,他又認真道:“不是為了姐,是為了我家那口子。”
“咿——”
周刻嘶氣,唇角快咧到太陽穴去了。
潛離拿着紅衣進了裏屋,稍遲了一炷香,随後撩開簾子,低頭走了出來。
九月已經看癡了:“我的神啊……”
周刻瞳孔縮起,久久不能回神。
日頭西移,第一天的朱顏節舉辦到了夕陽時分,那些重頭戲的精彩節目已經翻過去了,狂歡的人們已經歡呼到嗓子微啞。這時鼓聲再響起,臺上人大聲介紹今天的餘興節目,各胭脂畫手要推出自家的成品,展示各種驚豔的妝容美人。
臺下人們只當做賞美,看着那些畫着精致妝容的人走出來,在臺下觀賞評論,沒有像白天那樣熱烈。
只是美人們出場到一半,忽然有個紅衣人走了上來,在場所有人的呼吸便凝滞了。
蕭蕭紅葉翻飛,紅衣人青絲随風起,他伸手接住一片落葉,寬大紅袖滑落,顯現出白皙手腕上戴着的一串紅豆。
除了紅豆的位置不同,他的衣着,相貌,神采,無一不和人們瞻仰過千萬次的神像相同。
自然沒有人會聯想到,臺上這美人是那神像本尊,他們只以為是胭脂手的超強技藝畫就。
神像之所以為神像,便是因為那顏色當在世外的九天,是人間不得的極致絕世。
而今,他從傳說裏走了出來,換以更璀璨的傳說。
周刻亦在人群裏望着他,不知天上人間。
八百年前,這紅衣的狐妖來到個萬貫家財的商人面前,告訴他:我心悅你,我要和你過完你的餘生。
商人便應了。建一座城,百歲春秋以承諾。
獨一的豔色,無暇的一世。
狐妖在臺上垂眸,眼角絲絲縷縷的情意蔓開,滄桑在這裏停滞,他仿佛也回到了八百年前。
那千年不變的神魂在臺下望他,無聲地喚他的名字。
他便揚起了笑,純粹如八百年前。
此地此時從商都變回了彤城——因你啓齒,這人間就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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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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