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誤闖鬼屋啦
下過雨後,天空稍稍亮了一些。
辰夜驚恐地睜開眼睛,眼前好像是個荒廢的涼亭,而他正靠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對方疲憊地倚在木欄邊緣,長發淩亂的貼在臉頰上,卻遮不住他蒼白的容顏。
“舜!”辰夜搖了搖風舜的肩膀,“你怎麽會在這裏,是你救了我嗎?”
風舜這才睜開眼睛疲憊道:“我聽到了你的呼救聲,趕過去的時候在下雨……見你昏倒在荒草裏,便把你帶到這裏來避雨。”
辰夜狐疑地瞅了瞅自己的身體,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暈了過去,明明在族長的房間裏看到了怪物,難道之前他都是自己吓自己嗎?
“怎麽就你一個人,阿曉沒跟你在一起嗎?”
“我不知道。”風舜搖了搖頭,之前他遭到襲擊昏了過去。醒來卻發現自己被關在了棺材裏,等他好不容易從墳墓裏爬出來,又聽到了辰夜的呼救聲,于是便有了現在的對白。
風舜凝神想了一會兒,便扶住辰夜的肩膀道:“你別偷東西了行嗎?”
辰夜沒好氣地打開了風舜的手,“不行,我不能丢下阿曉!更何況我還沒有偷到象王角,寶貝不到手我死都不會走!”
“偷偷偷,你除了偷還會做什麽?不屬于你的東西留在手裏,遲早會惹來殺身之禍,為什麽你就是不肯聽我的?”
風舜又想起了自家當年的慘案,若不是得到了不應得的寶貝,他也不會落得家破人亡,更不會失去摯愛的孿生哥哥了。
辰夜沉着臉不說話,風舜又道:“就算你都偷到了又如何,你就那麽确信能找到你姐?”
“不确定又怎樣?我只知道什麽都不做的話,那就永遠都找不到!你不支持我就算了,為什麽老是要阻攔我?”辰夜有點憋屈,原主選擇偷必然有其道理,而自己又與原主命脈相連,相信這麽做一定會有收獲的。
風舜支撐着身體站起來,逼視着辰夜的雙眼道:“哪怕會丢掉性命,哪怕會牽累他人,你也堅持要偷東西嗎?”
辰夜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偷東西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會牽累任何人,如果你看不慣就滾,我也沒說要留着你!”
“那好,我滾。”風舜決絕地轉身離開,辰夜也不知怎麽的,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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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風舜回頭的瞬間,辰夜注意到他脖子上有兩個血窟窿,“你脖子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管這麽多作甚,偷你的寶貝去。”風舜甩開辰夜的手就走了,辰夜目送着風舜遠去,心裏拔涼拔涼的。
寒風呼嘯而過,風舜停在小溪邊,捧了一把冷水澆在臉上,卻無法平息內心的慌亂。其實之前聽到辰夜的呼救聲時,他看到了十來個奇怪的東西,它們骨瘦如柴,披頭散發似呈人形。
那一刻,風舜狂吼一聲就沖了上去,他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明明手無寸鐵,明明渾身無力。由于他的突然闖入,那些東西退開了一圈,但沒一會兒又漸漸聚了過來,發出詭谲的尖笑聲。
無論風舜怎麽嘶吼,那些怪物再也不畏懼,他幾乎無法站直身體,卻還死死護着辰夜。就在危急關頭,不遠處傳來大象的嘶鳴聲,它們瞬間吓得作鳥獸散,兩人這才得以脫險……
水面泛起漣漪,風舜望着自己的倒影,摸了摸脖子上的咬痕。他想,那些怪物應該就是扒在自己背上,咬自己脖子吸血的東西吧?
“這地方有鬼啊,我怎麽舍得丢下你……”風舜喃喃自語,他之所以不要辰夜偷東西,是因為不想看到辰夜受傷啊。
天邊烏雲壓境,似乎有一場暴風雨即将來臨。
辰夜郁悶地回到了族長家,此時人們正忙着裝飾宅邸,貼喜字牽紅綢備好美酒。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辰夜老覺得這宅子裏有鬼,泛着似有若無的腥膻味。感覺當真像洛麒說的那樣,有什麽東西在暗處盯着自己。
“哎喲,可算是找到姑娘啦!”兩個大嬸模樣的人走了過來,架起辰夜的手臂就往房間裏去。
“幹……幹什麽?”辰夜一激動差點就用了男音,只聽兩大嬸谄笑道:“當然是去房間裏量體裁衣,我們會給姑娘做出最美豔的嫁衣!”
“啥?!”辰夜一臉驚悚,這要給人發現他是男兒身怎麽辦?他拼命想掙脫對方的束縛,卻發現兩娘兒們力氣大得很,恨不得把他整個人給舉起來。
剛進門兩大嬸就在他身上亂摸,差點就摸到了厲害的地方。手忙腳亂間,辰夜兩針紮在了她們腦袋上,然後破門而去。
“新娘逃跑啦!”院子裏的仆人見辰夜狂奔,慌忙放下手裏的活兒追了過去。
辰夜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在偌大的宅院裏四處亂撞,無意瞥見不遠處的拐角後,似乎藏着間破爛的房屋。看樣子是放雜物的地方,他忙跑過去一腳踹開門躲了進去。
但一進門,辰夜就聞到了濃烈的腥膻味,一股不祥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他趕緊打開門要出去,卻發現外面全是找他的人,又不得不把門合上。
“這裏該不會有鬼吧?”辰夜顫顫巍巍地轉過身來,合攏雙掌心中默念阿彌陀佛。只見四周光線幽暗,到處堆着長方形的木具,他眯着眼睛辨別了一番,突然意識到那些全是棺材!
卧槽,滿屋都是棺材啊!辰夜吓得差點跪了下來,但聽見外面人群的聲音,他也不敢輕易出去,給人發現他的真身一樣完蛋啊!
隐隐的,昏暗中傳來一聲微弱的咳嗽聲,辰夜瞬間抖了個機靈,顫栗着在身上摸索武器,卻發現只剩下最後一枚針了。
“咳咳……”那聲音又來了,像是個男人。
“誰在那裏,是人是鬼?”辰夜一只手指尖夾着銀針,另一只手握着火折子,漸漸朝那個方向探了過去。他摳開火折子放嘴旁吹了吹,但由于之前進水的緣故,它半天沒能燃起來。
“是人……”
沒想到對方竟然應聲了,辰夜手一抖差點把針掉了。就在這時,手裏的火折子燃了起來,視線瞬間明亮起來。辰夜這才發現有個白衣人靠在棺材上,那人歪着腦袋脖子上血跡斑斑,淩亂的黑色長發遮住了臉頰。
“鬼啊!”辰夜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手蹭着地挪了兩下。
“是人。”那人将腦袋正過來,伸手撥開了臉旁的長發。而他的雙臂上都铐着鐵索,正連在房屋中央的木柱上。
辰夜鬥膽舉起火折子照明,只見那人須眉如畫,相貌斯文,大概三十出頭的年紀。不等辰夜發問,那人便開口問道:“恕我冒昧,你是男是女?”
“你看我是男是女呢?”
“我看美貌得不像男人,可膽大得又不像女人。”
辰夜聽這話挺順耳的,便蹲在對方跟前道:“你是誰,為什麽會被鎖在這裏?”
對方并不回答,反而問道:“你又是誰,竟鬥膽敢進到這裏來?難道族長家的人沒告訴你,這破屋裏放的全是屍女嗎?”
“屍女?”辰夜不由得環顧四周,那些棺材橫七豎八的堆疊在一起,少說得有三十具吧。他頭皮一奓,哆嗦道:“我來這裏才兩天,族長家的事都不太清楚,還請大兄弟給我解釋一番。”
白衣男子眼珠微微一轉,“本族沒多少人會講漢語,聽你的口音是從夜郎那邊來的吧?為了進城所以喬裝成了女人,哪料被族長招為兒媳,婚前又被族人發現真身,所以慌不擇路的躲到了這裏來?”
辰夜有點瞠目結舌,這人簡直全猜中了。但聽對方講話字正腔圓,也不像是本族人,他不由警惕道:“你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什麽會被鎖在這裏,你脖子上的傷又是怎麽回事?”
男子似乎無心回答,辰夜便将銀針抵在對方喉下,威脅道:“這是見血封喉的毒針,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訴我,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其實告訴你也無妨,我名叫晏西,本是蜀郡人。一年前流落至哀牢國境內,便在此開了間私塾,以教人讀書識字為生。十多天前,我應族長之約來到這裏,不料遭到屍女襲擊,脖上的傷便是拜屍女所賜。”
“你的意思是,這裏的屍女不僅能動,而且還會咬人?”辰夜額上一片冷汗,難道這些棺材裏裝的都是僵屍嗎!
晏西微微咳嗽了兩聲,“之所以叫做屍女,而不叫做女屍,是因為她們并沒有完全死透,尚且殘存着薄弱的意識。”
“近些年來,這裏一直持續着可怕的瘟疫,奇怪的是只有女人會染病。後來我才發現,這是因為屍女喜歡咬女人,一旦被咬後會很快傳染疾病,全身脫水而死,然而在入土七日後,又會作為屍女複活。”
辰夜一臉震顫,想起風舜脖子上那兩個血洞,八成就是被屍女咬的!他不禁一把摁住晏西的肩膀道:“那男人被咬了會怎樣,會染病嗎?”
“男人不會染病,你看我被咬了就沒事,咳咳……據我觀察,屍女一般不會攻擊男人,甚至傾向于保護本族男子。但外族人就另當別論了,一旦激怒屍女可就慘了。”
辰夜心底又是一顫,想想巫曉那孩子,到現在還下落不明呢。
“其實啊,族人并不知道有屍女,所以女嗣染病死亡後,都會令其入土為安。當我發現屍女的存在後,便給族長送了一封信,準備将真相公之于衆。不料族長想繼續隐瞞此事,還将我囚禁于此,日夜與屍女為伴。”
晏西說着又咳嗽了幾聲,“我告訴你的這些事,你也不要輕易說出去,尤其是洛家的人,不然會引來殺身之禍。”
辰夜遲疑地點了點頭,“既然這裏這麽多屍女,指不定哪個會跑出來咬你,你就不害怕嗎?”
“這些棺材都是被釘死的,就算她們醒了也出不來,最多在棺材裏敲敲打打。”
辰夜這才松了口氣,但又抖機靈道:“既然她們出不來,那你的脖子是被誰咬的?”
晏西摸了摸傷口道:“因為啊,有一個女屍沒有被關住,她可以在這宅子自由行動。她心情好時會捎點食物給我,但她暴躁的時候就會咬我……今日也不知怎麽的,她沖進來就狠狠咬了我一口,之後我就失去了知覺,直到你闖入這裏來。”
“那她現在是出去了吧?”辰夜站起來環顧四周,然後走到套着鐵索的木柱前,“我看能不能把你的鎖鏈打開。”
晏西正想說感謝,卻聽頭頂傳來一陣骨碌聲,一個骨瘦如柴的人影出現在了天窗上,順着那根木柱向辰夜俯沖而去。而辰夜正在低頭搗鼓鐵索,絲毫未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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