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哼,你很過分呢。”莉莉斯嗔怪地輕輕推了克林斯曼一下。

不是生氣,更像是情人間的嬉戲。

她不生氣,是源于有恃無恐、源于肆無忌憚。

因為強大黑女巫的魔力源自魔王血脈,只要黑暗神的神魂不滅,死亡就永遠無法降臨于她。

她喜歡小皮囊。

小皮囊千方百計想殺了她,可對于莉莉斯來說,就像是在看一個淘氣的孩子搗亂。

被偏愛的孩子總是有特權的,莉莉斯寬容地賜予他調皮的權力。

作為她打發無聊時光的調劑。

老司祭警惕地問:“我怎麽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順便,渾濁的眼珠快速轉動着,想要謀求更多的利益。

“你當然不會知道。”克林斯曼開心地笑了,“所以你可以選擇不說。”

連第一次見面的老司祭都看出來了,笑容就是克林斯曼變臉的前兆。

老司祭害怕他收回承諾,趕快擡起雙手說:“至少先替我解開繩索。”

“噢……”莉莉斯憐憫地望着不知死活的司祭,發出了一聲由衷的喟嘆。

司祭的周圍,嗯,有點髒。

克林斯曼從教堂外抓了一個暈厥的侍衛回來,鋪在路上,把侍衛當作一塊地毯,踩着他的背走過去,停在司祭面前,低下頭,綻放出一個弧度精致的笑顏。

老司祭剛才還勢在必得的談判語氣驟然變成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在空曠的教堂震蕩出空洞的回聲。

髒破的白袍一條一縷地挂在手臂上,一道一道血淋淋的劍印,只割破了皮肉,不會死,但刁鑽的下劍角度讓司祭痛得滿地打滾。

“那裏還沒有割破,左手小臂下方。”莉莉斯友好地提示道。

克林斯曼順着她視線的方向看過去,滿意地挑了挑眉毛,再次舉起了劍。

“知道!我知道!”

司祭再也不敢談條件了,滿臉冷汗痛苦地喊叫着,“将黑女巫送上絞刑架,光明神賜予的烈焰能夠燒盡世間一切的渾濁!”

莉莉斯飛到克林斯曼身後,溫柔地将雙手搭上他的肩膀,“這只狡猾的老蟑螂在騙你,光明神已經失蹤很久了。”

克林斯曼已經徹底放棄推開她,全程假裝她是空氣。

司祭雖然是個壞人,心中對光明神的信仰卻一直不曾忘記,聞言一時氣暈了頭,甚至忘記了莉莉斯是邪惡的黑女巫,憤起指着她的上鼻子罵道:“荒唐!你竟然敢亵渎神明!全知全能的光明神一定會降懲罰于你!”

莉莉斯很無辜地望向空空如也的神臺,“教堂的神壇上都是空的,你這麽虔誠,感覺不到嗎?”

無意義的鬥嘴突然停止,老司祭不再發聲。

莉莉斯狐疑地轉頭,看見地上被打暈過去的老司祭。

兩只修長的手指用力攥住她的面頰,低沉陰冷的話風吹過她的耳畔,“你再多廢話一個詞。”

莉莉斯很乖巧地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但是忍了忍,她還是沒忍住,也用低聲貼着他耳邊呢喃,“我能聽見你的心跳。”

克林斯曼瞬間放開她,并且立刻和她隔開幾英尺遠的距離。

莉莉斯盯着姿勢扭曲的老司祭看了一會兒,認真地微微偏頭問克林斯曼:“這一個可以讓給我殺嗎?”

“不能。”克林斯曼沒有看她。

“那你殺他的時候可以讓我旁觀嗎?”

“不能。”

莉莉斯撫着紅發哼了一聲,“你還會說別的詞彙嗎?”

克林斯曼面無表情地持劍擋在她面前,“他應該交由奧蒙審判。”

莉莉斯試圖從他身側溜過去,“可是他總在外面污蔑我的聲譽。”

“污蔑?”挑起的音調和他攔住她的手臂一同升起。

莉莉斯挂在克林斯曼的手臂上,真情實感地朝老司祭的方向長長地呼了口濁氣,“真遺憾,我是很不喜歡被人類利用呢。”

光暈在剔透的碧綠色眼眸裏流轉,莉莉斯甜美地咧開嘴笑了,“特別是像他這麽醜陋的人類,是真的很難忍受。”

還在暈厥狀态中的老司祭突然像發了狂,“砰”一下坐起來,後腦撞到牆柱也不以為意,像猴子一樣手腳并用爬起來,以極大的力氣奪門而出。

克林斯曼陰恻恻的警告眼神也阻止不了她歡快的笑容。

不一會兒,克林斯曼的仆從進來回禀,“殿下,司祭他……”

“司祭他……”

仆從小心地觑了他一眼,又回頭看了看外面,表情古怪,欲言又止。

克林斯曼盯着莉莉斯眼裏灼灼閃耀的光芒,“說。”

仆從一頭霧水,同時還要忍住笑,真的很不容易,為難地開口道:“司祭在田埂上,呃,正在,呃,跟豬賽跑……”

确切地說,司祭是在一邊絕望地哭喊着,一邊不受控制地跟豬賽跑,衣衫褴褛,手腳并用,畫面實在慘不忍睹。

克林斯曼看着莉莉斯神清氣爽走出教堂的背影。

她現在心裏肯定很得意,紅發在身後張牙舞爪地飛舞。

羅伯特騎士和司祭被克林斯曼打包送走,交由奧蒙和安妮王後審判。

莉莉斯正在興致勃勃地觀賞仆從們搭火堆——

用來燒她的火堆。

克林斯曼筆直地站在一旁。

從克林斯曼沉重的表情來看,他并不十分相信司祭的話。

但是很可惜,他越是不認為這樣能殺死她,莉莉斯就越想給他一個小驚喜。

被綁上火刑架時,她細微地掙紮着,淚流滿面,咬着下唇苦苦哀求道:“不要這樣對我好嗎?我們畢竟曾經有過那麽美好的夜晚——”

“閉嘴。”克林斯曼一眼看穿她假惺惺的眼淚,而且她居然還敢提那一晚的事,惱怒的爆發在胸腔中難以克制。

“克林斯曼……求求你,我很怕疼,不要點火……”

那種柔弱無依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憫。

教堂裏搜出的麥芽酒全都倒在了木柴堆上,濃濃的酒意彌散。

在圍觀村民畏懼又好奇的竊竊私語裏,克林斯曼緩緩擡起手,“點火。”

莉莉斯在“馬上開始痛”和“等一會兒在痛”之間猶豫了一下,選擇了後者。

不過她之前好像太篤定太狂妄了一點,現在只好假裝震驚,瞪大了眼睛,痛苦地掙紮,“啊!好痛!怎麽可能?!難道光明神真的存在?!”

耳邊是噼裏啪啦的燃燒爆裂聲,眼前是出奇沉默的克林斯曼。

莉莉斯想了想,不對,好像還得放點什麽狠話,才更像一個垂死掙紮的惡毒女巫。

“克林斯曼!我死也不會放過你的——”

莉莉斯猝然爆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幾乎足以刮破耳膜,一陣“嗤嗤”的聲音後,她的身體開始釋放出一陣又一陣詭異的黑霧。

黑霧想要逃離火海,卻被跳躍的火焰追逐、包裹,黑霧扭曲着、猙獰着,在“滋滋”的刺耳聲響中消失殆盡。

金線手帕後的女人似乎變了。

圍觀的人群只能看見,躍動的紅發像是突然失去了光澤,奄奄一息地垂了下來;翠綠的色澤從眼中慢慢淡去,直至消失,褪成平凡的淡棕色。

垂下的頭顱緩緩擡起,短暫的迷茫後,她發出凄慘無助的求救聲,“救命!這是怎麽回事?誰來救救我!”

驚慌失措的雙眸飛快地在人群裏尋找熟悉的面孔。

“朱迪大嬸!救救我,是我啊朱迪大嬸,我是羅莎貝拉!”

“艾德!艾德!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知道我連一只螞蟻都不敢踩死,我不敢做壞事的,艾德!”

“亞伯大叔——”

絕望的眼淚勾起了村民們的同情心,他們在私下悄悄交頭接耳。

“羅莎貝拉在叫我的名字,她還認得我……”

“我一直這麽想,小羅莎怎麽可能是黑女巫呢。”

“不要被黑女巫迷惑!她可能吃掉了羅莎!”

……

克林斯曼冷冷地打量着火堆中撕扯着嗓子哭喊的女孩。

如果莉莉斯被驅逐出了這具身體,現在絞刑架上的人是真的羅莎貝拉,她不該也不能被燒死。

如果這具身體裏還是莉莉斯,那就說明火刑根本沒用,繼續燒下去也只是白白浪費時間。

“放她下來。”

克林斯曼做出了決定。

接下來的日子,那個牧女一直沉默地跟在隊伍後面,用驚恐的眼神看待一切事物。

更別說主動接觸克林斯曼,光是知道他的身份是王子,就讓這位膽小的姑娘暈過去了一回。

隊伍終于接近荒原的邊界,遠遠迎來一隊騎着馬的白袍巫師。

“殿下,白巫師巴斯卡維爾家族派人來迎接您了。”仆從打探回來回報。

血統最為純正的巫師家族,向來與各個王室交好。

前來迎接的白巫師還沒來得及行禮問好,就被克林斯曼打斷,“你看她身上有沒有異樣?”

白巫師看着不遠處坐在草地上望着天空發呆的年輕牧女,有些莫名其妙,“沒有異樣,什麽也沒有,一個平凡的女孩而已。”

克林斯曼不置可否。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本來就沒報什麽希望。

強大的黑女巫想要掩藏身份,一個普普通通的白巫師怎麽能看得穿。

離巴斯卡維爾莊園還有兩三天的路程,克林斯曼草草跟白巫師們簡單寒暄幾句,就坐回了黃金馬車裏。

“放她走。”他敲了敲車廂壁,對仆從吩咐道。

“遵命,殿下。”

過了一會兒,仆人回來回禀道:“殿下,羅莎貝拉說要來向您道別。”

“不,沒必要。”克林斯曼說。

如果是真的牧女羅莎貝拉,被王子拒絕後,絕對不會再堅持。

如果是莉莉斯……

他可能知道她要來幹什麽。

年輕女孩的清脆怯懦的聲音在車外響起,“殿下,請您允許我向您告別,一路上承蒙您的恩賜和照顧,我和我的心都希望能夠向您表達虔誠的感激。”

她突然開口,車外的仆從都吓了一跳。

不過一個惶恐柔弱的鄉下女孩,能拿王子怎麽樣呢。

“讓她上來。”沉默片刻後,王子允許了。

“感謝您,殿下。”牧女在仆從的幫助下爬上了車。

克林斯曼發現他不能動的時候,一點掙紮的舉動都沒有。

他甚至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

莉莉斯面對面坐在他的大腿上,俯身吻他的嘴唇,輕聲細語的呢喃從交纏的邊界黏糊糊地透出來,“我的小老鼠,你期待是我嗎?”

“我一定會殺了你。”

克林斯曼臉上的平靜,和眼底令人不适的陰冷,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好啊,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莉莉斯的手指靈活地鑽進了布料的縫隙裏,“不過在那之前,我想我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作者有話說:

本章2分評有紅包包哦~二十四小時截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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