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萊爾尚且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盧卻已經盯着眼前這群凱拉尼亞人了。

“應該會有吧?”萊爾想了想,“我、我故、我來的地方,大家很有集體榮譽感。”

郎譽搖頭,“可能只是我多心了,此事以後早說。”

他看了眼這群凱拉尼亞人,身後的人群讨伐聲不斷,頗有要去教訓一頓加西亞的意思,身前的一米九壯漢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身旁是眼巴巴看着他的老拉金和小芭芭拉。

這場面,還真有點搞笑。

任務他肯定要做,但多虧邊亞那群人讓他長了記性,這世界的光明法師好像就是要無私奉獻,可他,可不是什麽無私奉獻的主。

而這些凱拉尼亞人,他給過機會了。

猶豫、懷疑就是他收到的答複。

郎譽朝老拉金微微低頭以示招呼後,帶着萊爾和盧繞過壯漢,錯身之時,那壯漢像突然失了氣力,猛地往下墜,眼看就要摔倒。

郎譽本能伸手扶住對方。

壯漢卻拂開他的手,任由自己墜下——最後跪在了地上。

郎譽:“???”

好吧,他明白是什麽意思了,不過他并不想接受。

他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壯漢見他要走,大喊了一聲,“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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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行為到底還是吸引了凱拉尼亞人的注意,嘈雜的說話聲稀稀落落地停了下來,大家都看向這邊。

郎譽沒有回頭。

萊爾悄悄回頭看了一眼,什麽話都沒說。

那壯漢道:“法師、懷疑您是我不對,可凱拉尼亞的其他人是無辜的,我叫巴克·克裏斯汀,願意向您獻上最誠摯的歉意,我願将靈魂奉獻給您,做您永世的奴仆。”

???不是吧,又來?

那時候的尼科爾也是這樣。

可惜,他給了尼科爾足夠的信任,但尼科爾哪怕在成為他的“奴仆”後,依然一心為邊亞人考慮,倒還沒有萊爾這個一句保證從沒說過的人來得真心。

想來也是,畢竟尼科爾自願為奴為婢的前提,就是他保護邊亞人,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他自然也覺得壯漢下邊就是求他繼續收留這群凱拉尼亞人,正打算拒絕,就見那壯漢突然轉向,朝着凱拉尼亞衆人跪着磕個頭,磕完果斷起身來到他身後,也不靠近,不遠不近地與他保持五米距離。

郎譽:“……”這到底在演哪一出?

壯漢巴克的想法很簡單。

在他看來,一開始法師就願意收留凱拉尼亞人,只是因為他的質疑讓法師生氣,那只要他道歉且從凱拉尼亞中剝離,法師就沒道理繼續生氣,既然不生氣了,那就有可能願意收留凱拉尼亞人。

所以他向法師致歉并獻上忠誠,不管法師原不原諒他,他都将是法師最忠誠的奴仆,若是法師願意那自然最好,即便不願意,他也會遠遠地保護法師。

但凱拉尼亞之人永不為奴。

他自願為奴,不能被稱為凱拉尼亞人,所以最後的跪拜,是他對凱拉尼亞的告別,也證明着他從此與凱拉尼亞再無相關。

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當然,在場衆人沒有一個看懂他的辦法,郎譽也一樣。

倒是老拉金咽了口唾沫後,率先開了口,“法師,能請您帶着小芭芭拉一起離開嗎?”

郎譽對這位為他貢獻竹筋且一直支持他的老人觀感不錯,“當然,我很歡迎您和您的小芭芭拉加入。”

對于其他人,他并沒有松口。

其他凱拉尼亞人這時候也明白過來了,方才願意收留他們的法師,在他們起疑心的那一瞬就已經放棄再輕易接納他們了。

雖情有可原,但他們深知這是自己所犯的過錯,因而其他人都沒有再開口強求法師收留他們,只是對視交流後,朝郎譽問:“法師,我們可以遠遠跟在您身後嗎?您能在黑暗森林裏建立新城,是不是黑暗深林裏的黑暗使者會少一些?我們能不能跟着您一起,請您放心,我們不會跟着您進城,也不會影響您和您的子民的生活。”

郎譽這下是真震驚了。

一個群體裏有一個兩個很懂事的人不奇怪,可要是所有人都很懂事,那就非常反常,他對這些凱拉尼亞人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于是聽見這句話後,他順着臺階下了,“當然,你們甚至可以在基地,也就是新城外居住,附近都進行過一定的清理,如果你們想成為城民,新城也有自己的規矩,只要你們符合要求,也歡迎加入新城。”

萊爾見狀立刻将他們的情況做了基礎介紹,從田地到基礎建設到工時費,以及如何成為城民,他都一一解釋了一遍。

沒想到。

面前的凱拉尼亞人似乎完全不介意能不能成為城民,反而更為在意他們過去之後是不是也能種田。

郎譽給了肯定的答案。

黑暗森林那麽大,随着人口的增多,田地以及城市周圍的附屬體系也會逐漸成型。

聽見能種田,所有人更是高興起來,對跟着郎譽的意願愈發高了。

他們也疑惑這位法師是如何做到讓土地能耕種,但剛才的前車之鑒讓所有人都沒有直接發問,這位法師既然說了,必然有自己的辦法。

萊爾清點了總人數,總計五百多人,人數比他們預料得多得多。

帶着這麽多人出行,實在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郎譽看了系統,系統至今沒提示任務已完成,大約是要把人帶回去才算,考慮一番後,他将售賣紅磚方子和兩顆魔法石的事情委托給了盧,自己和萊爾帶這些人回去。

盧答應下來,臨走前看着這群凱拉尼亞人,還是覺得略不放心。

又看了看郎譽,想到他能控制的黑暗使者大軍,又覺得自己的擔心多餘,于是很快離開了。

郎譽發現,這些凱拉尼亞人與邊亞的人不同,心大的吓人。

一群人朝郎譽說了聲後全回去收拾東西了,一點不擔心郎譽不等他們。

于是現場只剩下那壯漢和小芭芭拉,壯漢主動接近了小芭芭拉,和她說了幾句話,小芭芭拉聽完很快跑了。

等衆人來彙合時,郎譽才發現這些人是真可怕。

他們每個人都反常地囤積了很多糧食。

那完全超過正常人家應該囤積的分量,怎麽超過呢?

正常人再怎麽樣,最多也就囤積個能吃一年多的糧食,至多也就兩年的,可是……

郎譽看着眼前這一戶一戶人家,一戶五六口人,幾乎每個人都推一輛推車。

推車上堆了滿車的糧食。

最邪門的是,不僅有糧食,還有水!

而且不是萊爾給的水。

那就是說,他們分明有儲備水,卻寧願渴着,也不去喝這些水一口。

更有甚者,這座城裏有不少沒有傷口的凱拉尼亞人變成的黑暗使者,也就是說,極大可能,那些人寧願喝黑水變成黑暗使者,也沒有喝這些水。

似乎是看見郎譽的驚訝和疑惑,巴克靠近了一些,和他的距離依舊維持在兩米,主動解釋道:“這是凱拉尼亞的風俗,我們靠紡織生活,紡織的布料供給給大半個鳶尾國,新任子爵承襲爵位以來待我們也親厚,可您也看見了,凱拉尼亞算不上繁華,甚至還比不上一些小鎮。”

郎譽還以為這世界的發展水平就這樣呢,沒想到是這城比較樸實。

“這是因為我們每年紡織賺來的錢幾乎都買了糧食,從遠久以前開始,這就是凱拉尼亞的風俗——将得到的報酬換成糧食來儲存。這是為了以防戰争或者其他我們不能阻止的意外發生時,有人可以躲進地窖靠儲存的糧食和水活下來,讓凱拉尼亞的血緣得以延續。”

說來說去,還是說到血緣延續上邊去了。

這凱拉尼亞的血脈有什麽稀奇的,祖先要讓人千方百計地把血緣留下來,真是奇了怪了。

郎譽怎麽也想不明白。

這次連萊爾都奇怪起來了,不過他的重點有些偏,“可這麽多的糧食,吃不完不就浪費了。”

巴克笑一下,臉上挂了坨紅,“習俗就是這樣的,我們只能遵守。但是,哪怕我們能挖地窖,也不可能每年都挖一個新的地窖,也或者習俗流傳得久了,多多少少會有些變化。為了減少浪費,不知道從哪一年起,放置時間太久的糧食就會被拿來釀酒。”

他頓了頓,“這也是我們和波爾東常年有交易的原因。矮人最喜歡喝酒了,只要有美酒,他們就會很好說話。當然,整個鳶尾國也只有凱拉尼亞每年都能有固定且産量龐大少的酒水供應給他們。”

原來矮人喜歡喝酒。

郎譽還沒見過這時代的酒,但是根據各種小說以及時代限制的合理推測,一般來說,這個世界目前的酒普遍不會太好。

他只要能釀造出比這些更好的酒水,就能輕易與矮人達成合作。

而且,矮人都喜歡,貴族想必也是喜歡的。

酒水倒是一條不錯的生財路線。

這算是這趟出行中最有價值的情報了,郎譽終于看巴克順眼不少。

等到一群人出發時,已經是下午了。

老拉金和幾個凱拉尼亞人給他送來一推車東西,郎譽沒有拒絕,只是——誰來推這個車子呢?

他去推,不可能。

萊爾去推他看着,不像樣。

萬能的骨頭架子們,好主意。

只是,眼前這群人,能接受往後和骨頭架子和平共處嗎?

畢竟萊爾說城民要求時,沒有刻意提起捷徑是被黑暗使者選中就能成為城民。

且與邊亞人不同的是,邊亞的鎮民一直以來都沒真正接觸過光明法師,所以他這個光明法師能馭使黑暗使者,那些人不會奇怪到哪裏去。

可這群凱拉尼亞人,原先和光明法師時常接觸,很容易就能拆穿他。

不過,田地的誘惑是足夠的,想來凱拉尼亞人也不能拒絕種田的誘惑。

就在這時,巴克走上前來,主動道:“法師,讓我來來拉車吧。”

郎譽同意了。

回程時,他們的确可以走現在存在的那條道路,但那條路畢竟是通往邊亞,而不是他們的基地,所以往後修路是必然的事情。

郎譽也正好趁此機會觀測觀測,設計一條合理的道路路線出來,只是苦了那群凱拉尼亞人,推車行進實在麻煩,更別說他們還是人力推車,運輸的也不是什麽輕巧東西,而是糧食和水。

萊爾見他們走得艱難,幾次去勸誡過,讓他們将水倒掉,等到目的地時候他會賠給他們同樣的水。

可一群凱拉尼亞人倔得很,怎麽也不肯同意。

萊爾沒辦法,只能很不好意思地請求郎譽走慢一些,郎譽當然無所謂,讓萊爾帶他們慢慢走,他去前邊勘測路線。

畢竟勘測路線也是一件花時間的事情。

哪知道郎譽勘測完路線回來,發現一群人走出的路程……

只有六公裏。

這當然是不可以的,這樣的速度等走回去要到什麽時候。

他正打算将黑暗使者和黑暗使徒情況告知,以便他們能更快趕路時,巴克突然打斷他。

“法師,前邊不遠處就是波爾東今年停留的地方,您要去看看麽?”

似乎是怕他拒絕,巴克很快又說,“波爾東欠我人情,如果您需要魔杖,正好讓他為您鑄造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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