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記仇???
萊爾和盧本來是不想信的。
可正當他們要表達疑惑時,不知怎地就想起基地裏那倆主動挑選科尼利厄斯和勞爾的黑暗使者,兩人又不确定起來。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黑暗使者哪怕外形只是骷髅,強弱之間已然有所區別,只是這具體的區別還不知在何處,聽這群人所說,似乎是不再懼怕火系法師所凝結出的火焰?
在那場雨還沒降下之前,世界各地也曾出現黑暗使者,但無一例外大家都很肯定,黑暗使者在面對法師時候處于弱勢,法師雖然身體沒有黑暗使者強勁,但法師可以在身體周圍形成一道小小的保護層以隔絕黑暗使者的窺伺。
所以一直以來,大家也和黑暗使者産生了微妙的平衡,光明法師在領地建立法陣守護,黑暗使者只能逗留在沒什麽人的野外。
普通人一生之中幾乎只會在很小的一塊區域中活動,基本也不會進入黑暗使者攻擊的範圍,能夠和黑暗使者有所接觸的,大多都是法師、公會這些有能力與黑暗使者一戰之人。
可現在,原先能燃燒黑暗使者的火焰卻不再能對黑暗使者起作用,黑暗使者這是進化了?
再細節的問題這些人也不清楚,于是就這個問題幾人都沒有再談。
郎譽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很快詢問了衆人願不願意跟他們回去。
如果說凱拉尼亞人原先還有猶豫的話,在經歷過郎譽的聖光祝福後,他們可說是完全放下心來了,一群人紛紛表示他們願意去。
只有一個赤着胳膊的壯漢直搖頭,甚至阻攔其他願意去的人,“大家都忘記波爾東的告誡了嗎?”
老者畢竟是被郎譽從生死之間救回來的,聽見這話就不高興了,“波爾東都多少年沒去邊亞了,他給的信息怎麽能完全相信!難道在我們面前的,不是光明法師嗎?”
郎譽摸了摸鼻子。
巧了,還真不是。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法師還救了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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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我們這群人還有什麽值得別人惦記的!”
“是啊!布料沒了,吃的也快沒了,水也沒有,我們過去都是給法師添累!”
……
那赤着胳膊的壯漢一嘴難敵四口,只能在衆人的聲讨中敗下陣來,但依舊不願意妥協,“反正我相信波爾東,要去你們去,我可不去。”
凱拉尼亞的人是團結且互相愛護的,郎譽在接觸這麽短的時間裏就已經發現了。
此刻這位赤膊壯漢才這樣一說,人群裏就議論紛紛,本來堅定要跟着他們一起離開的人也開始猶豫起來。
老者很着急,生怕郎譽有所誤會,他急忙朝郎譽說,“法師,大家沒有惡意的,就是……就是……”
那壯漢好像突然找到了突破口,“好啊!拉金大叔,是不是這位法師救了你的命,你就投向他的懷抱了!”
什麽叫投向他的懷抱???
郎譽:“……”這語文一定是跟腦殘劇學的。
……
好吧,這世界可能沒有語文。
老者,也就是拉金說,“這當然是原因之一,我不否認。”
拉金指着周圍的人,“可你看看,凱拉尼亞現在還剩多少人。”
“是,我們祖祖輩輩多少年來都生活在凱拉尼亞,大家對這塊土地有最深的情感,可是,即便我們留下來又怎樣,等待我們的不是救贖,是死亡。”
所有人像被這句話刺中,一個個低下了頭,神情沉重。
拉金舔了舔嘴唇,臉上帶着堅毅,語氣更是激昂,“是,我老拉金是自私,但我絕對不允許凱拉尼亞的子民從此消失,不管你們去不去,我都會讓小芭芭拉和幾位法師一起離開。”
被老拉金牽着的小女孩拽着他的手搖了搖,輕輕說:“爺爺,我不想和你分開。”
老拉金一瞬間啞了聲,雙眼一下紅了,他蹲下身抱住小女孩,忍着淚說,“芭芭拉,要聽爺爺的話。”
眼看眼前劇情馬上要從慷慨激昂的演講朝苦情劇轉變,郎譽不得不打斷對方:“那個、請問你們口中的波爾東又是誰?”
拉金眼角啜着淚,經他這麽一問倒是站了起來,愣了一下回答,“是、是一個和凱拉尼亞常年有合作的矮人。”
矮人?!
真是瞌睡了送枕頭,要什麽來什麽啊!
郎譽霎時來了精神,“他說了什麽?”
老拉金正要回答,那赤膊壯漢猛地推開衆人,也阻止老拉金說話。
他來到郎譽面前,狐疑地看着突然高興起來的郎譽,“你是誰,你想做什麽?“
他個頭很高,目測一米九以上。
郎譽三人算不上矮,但在一米九的高度下莫名有些小巧,而且對方站得離他們特別近,加上赤着胳膊和上半身,帶來的壓迫感十足。
郎譽退了一步,目光掃過壯漢,并未多給他眼神。
又不是有病,他雖然要做任務救人,可也沒欠這群人,好心好意救人還得給這群人包個售後,卻突然出現一個一根筋來懷疑他這正常的提問。
是個人都會有情緒的好吧。
郎譽不再溫聲細語,也不再刻意與哪個人對話,只是自我介紹道:”我叫郎譽。他是萊爾,是一名水系法師,至于他……”郎譽猶豫了一下。
似乎知道他在猶豫什麽,盧上前一步,主動道:“盧,郎譽法師的護衛隊。”
萊爾見了,也急忙跟着上前一步,補充說,“我也是郎譽先生護衛隊的一員。”
郎譽原先悠悠然升起那絲怒氣,一下子就被撫平了,他放緩了說話速度,“我們雖曾短暫在邊亞停留,可我們不是邊亞人,而我,也不是那幾位法師口中的加西亞。”
“啊?”一群人頓時面生疑窦,面面相觑。
不是說沒有法師願意前往邊亞,尤其光明法師嗎?
而在三人面前的壯漢,一瞬之間傻在了原地,他面對這幾個法師之所以這麽剛勇,完全是因為波爾東肯定邊亞的加西亞不是什麽好人,他信任波爾東,又把眼前幾人當成加西亞和他的同夥,自然面對他們沒什麽好顏色。
可現在,他好像突然勇錯了地方。
更尤其,面前的人還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我們要帶大家去的地方不是邊亞,而是一座建造在黑暗森林中的新興城市。”郎譽說到這也不打算再多說,“我們來到凱拉尼亞,只是想與此地貴族做個交易,可看樣子,我們得繼續前往下一個地方尋找了。”
郎譽說完也不糾結,給萊爾和盧示意了一下,三人轉身就走。
萊爾還有些懵,幾次回頭看這些鎮民,回頭時步伐不由會變慢,他發現自己和郎譽先生他們越來越遠後馬上追上去,再也不回頭了。
這瞬間的轉變實在來得太快,衆人都反應不及。
那位名叫郎譽的法師暫且不說,可那位叫萊爾的法師和他們交流許久,一直都在關懷慰問他們,那種想讓他們一起回去的念頭非常強烈,怎麽也突然間就放棄了?
別說壯漢,就是老拉金都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老拉金馬上牽着小芭芭拉跟了上去。
一群人原本可能還有糾結,但他們都聽了老拉金那段話,心中有各自的盤算——是了,凱拉尼亞的子民不能滅絕,那只能将人分散一些,不管是将人送往邊亞還是這位法師口中的新城,都是可以讓凱拉尼亞子民繼續綿延的方法。
再說了,他們凱拉尼亞人絕不是忘恩負義之人,這位法師對他們有救命之恩,他們還來不及報答,怎麽也不能将人誤會成騙子後讓人這樣離開。
他們馬上提步跟了上去,卻發現有人比他們更快,竟是剛才一直阻止他們的赤膊壯漢——巴克。
郎譽本來也不是有心想走,雖然現在竹筍應該早被骨頭架子們搬走了,但這些人救不了,他的任務可能就完不成,鬼知道這系統任務失敗會不會有懲罰。
所以他離開的步子和散步似的,很快就被拉金等人追上了。
只是,這些人大約是油水吃得少了,這才跑了沒幾步就氣喘籲籲,攔住他的人甚至已經勾下身子扶着腿在粗喘了。
郎譽這一看才發現,這擋住他們的人竟然就是那赤膊壯漢。
只不過這赤膊壯漢沒了剛才的氣勢,喘得像“虛弱學生”剛跑完八百或者一公裏,整個人離虛脫只差一點點了,臉色白得像紙,頗有風一吹就能倒下的脆弱。
和他龐大壯碩的軀體尤其不和諧。
郎譽回頭看了一眼他們走過來的路,又掃了一眼這壯漢。
這才是真正的虛弱……
因為這段路,只有五十米。
看來邊亞之外,土地不能耕種後,普通人的生活水平确實急劇下降,新鮮的蔬菜正常情況下應該只會露天種植,所以食物幾乎毀在了那場雨中。
壯漢喘了幾口氣之後立刻說,“法師,你們先別走!”
郎譽:“還有事?”
壯漢努力站直身體,吸了一口氣馬上說,“波爾東說邊亞有個法師叫加西亞,但那人不是什麽仁慈悲憫的光明法師,讓我們大家一定要謹慎。”
回答了他剛才的問題,這是釋放誠意繼續談談的意思?
可是,他也不好突然問關于矮人的問題……
那壯漢見他不回答,又急忙說,“矮人族的煉金術世人皆知,波爾東也是其中的好手,早年他有難被凱拉尼亞人所救,之後常和我們往來,時常為凱拉尼亞有魔法天賦的人鑄造魔杖不說,在子爵收稅太高的年份,還會偷偷給大家送吃的,這二十年來都是這樣。”
“所以,所以相比突然出現的法師,我們更願意相信波爾東。這也是為什麽我們沒有前往邊亞的原因,因為波爾東沒必要騙我們。”
郎譽點頭表示明白,依舊沒打算說什麽。
然而,他眼皮忽然一跳,猛然間發現了不對。
加西亞手下的法師是怎樣發現黑暗使者和人轉化的關鍵就在于最後眼球的轉化的?
還有,據當時與他們彙合的邊亞人所說,當時尼科爾帶着一群鎮民從魔法高塔旁的房子裏離開,有一部分鎮民沒有一同跟上,而是選擇居住在魔法高塔附近。
可是這次他們出來時候,卻沒在邊亞看見那些人,是那些人住得離高塔太近了,還是有別的原因?
一直在等待眼前法師回複的壯漢見法師遲遲不說話,甚至臉色愈發凝重起來,一瞬間心裏開始七上八下,看着已經陸續追上來此刻就在法師身後的凱拉尼亞衆人,壯漢舔舔發幹的唇,“法、法師,您們缺魔杖嗎?”
他大着膽子說,“我、我看見其他法師都會随身攜帶魔杖,可您們沒有,是丢失了嗎?我認識波爾東,如果您們需要,我可以為您們引薦他,波爾東技藝高超,就算在矮人族裏也是數一數二的!”
郎譽百思不得其解,正打算找時間和盧讨論讨論,看有沒有別的突破口。
看見眼前這群人,又聯想起波爾東的行為,倒是對這波爾東多了些好感,“我所了解的加西亞确實沒有你們口中那麽偉大。”
他将那時加西亞對待邊亞民衆的做法說了,又補充道:“但人心會變,我不清楚他這次讓魔法學徒們來宣講的事情是真是假,你們若是有真心想要前往邊亞,我們回去時可以順路捎你們一程。”
郎譽沒想到的是,他就這麽随口一說,凱拉尼亞人卻像突然被引爆一般,直接炸開了鍋。
“他對待與他同出一源的邊亞人尚且如此狠心,又怎麽可能是真心想要救助我們。”
“波爾東說的果然沒錯!”
“這個加西亞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尤其剛才還想過要将子民分散,往邊亞送幾個人過去的人更是憤怒,“我們絕不能讓凱拉尼亞人去邊亞!!”
“對!對!絕不能!”
……
雖然這些人的反應确實和郎譽猜測得有些像,可郎譽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太對勁。
聽了幾耳朵這些人說話後,郎譽終于找到了異常點。
他壓低聲音朝盧和萊爾問:“普通人會這麽重視‘地區’血緣嗎?”
他特意強調了地區兩個字。
因為他發現這群凱拉尼亞人特別奇怪。
他們并不介意自己或者自己的親人朋友乃至子嗣死去,也就是說他們并不介意種花家那些老古董所在意的傳宗接代問題。
可自己的血脈都不在意了,卻又格外介意凱拉尼亞血緣斷絕。
真是神奇。
而往往,神奇的事情背後,總會有點反常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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