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南赤國巫女白荷,自幼天資異秉,上可觀星,下可通靈,是南赤國大長老南擘的關門弟子,她第一次主持南赤國的祭天大典還是在四年前,東青都的天官眼巴巴地看着太微垣內三階平穩,南方星空星光明亮且潤澤,預示着南赤國接下來的三年陰陽調和,風調雨順,五谷豐登,王朝太平。當時的南赤女王心中大喜,便聽從了她的建議減免賦稅,重新分配徭役,結果那幾年果真風調雨順盛世年華。

去年她妹妹白華登基為女王,她又主持了一次祭天大典,卻提出閉關鎖國,休養生息之道,舉國嘩然,雖然無人知曉她看見了什麽,但百姓對巫女的擁護之心仍然不減。

魏長生看着手中這些情報,反而更加為難起來,這巫女無官無爵,又非南赤國的天選之人,就算是大長老的繼承人,也不可能享受和女王一樣的接待規格,但,到底定什麽級?

先前儀制給西池城、北溟洲國君制定的一套流程,通通沒有了參考意義。眼下時間緊迫,巫女半個月內就要抵達帝都,儀制卻連她的住所安排在何處都還沒個定論。

儀制內部為了這件事,已經連着幾天開會商議,三個小部門大打出手吵成一團。而牽頭的司天一心都放在策劃和巫女比試的環節,根本無心理會這一部分的讨論。

然後,帝君在某次午膳後,心血來潮問了一句,宮裏就來了人,傳喚儀制前去應答。

“長生,你去吧。”

陳侍郎捧着心口,古侍郎捂着牙口,紛紛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魏長生。

有沒有搞錯啊!我一個六品小官,你們要讓我去當炮灰?魏長生滿頭黑線。

這事,他私下裏找慕容端商量過,只是近來皇後娘娘因為懷了身孕,人時常一驚一乍,總想見慕容家的人,仿佛這樣才能安胎,慕容端為此焦頭爛額,就對着他說了一句話。

“自己的事,自己想!”

卧槽,老子要是想得出來,老子還問你個鬼。

魏長生正了正衣冠,和前來傳話的公公一起,走進了皇宮內苑,帝君陳昱正在那裏賞花喝茶。

“儀制司務魏長生參見帝君。”魏長生恨不得把臉都貼到鵝卵石地面上,關于陳昱的荒淫無度他聽得不少,只希望陳昱是一門心思喜歡女人,千萬別對自己動了邪念。

半天沒有回應,魏長生放膽偷偷擡起眼睛。靠,這狂放的作風,那名口中被塞了絲帕的宮女春情蕩漾的模樣,他趕緊又把頭低了下去。

隔了好久,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頸椎的存在,終于聽見帝君喚他起身。

Advertisement

“你是魏長生?”

“臣魏長生見過帝君。”

“儀制那兩名侍郎呢?”

“他們……忙着處理帝君交待的急事,分身乏術,生怕耽擱,便讓為臣前來回答帝君的問題。”

陳昱笑,魏長生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皮笑肉不笑他見得多了,但這種帶着殺意的笑,還是令他毛骨悚然,陳昱的眼底黑得看不見光。

“你起來吧,我也就是想起來那個南赤國的巫女快到了,問問你們準備的如何。”

“是,謝帝君。”魏長生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擡起頭來。

陳昱怔了一下,“我是不是之前見過你?”

魏長生也愣住了,“帝君應該是在朝上見過我。”哇塞,自己站那麽遠,帝君還能看得見,這視力,怕不是2.5還往上。

“不,我在天牢裏見過你。”陳昱烏黑的瞳孔映出了魏長生的面容。

魏長生反應極快,立刻又跪了下去,“臣之前因為儀制大印失竊一事曾入過天牢,但臣在那段時間終日惶恐,并未注意過任何人。”

陳昱又笑了,這次的笑容倒是真得有幾分開心,“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你起來吧。”

魏長生讪讪地站了起來,陳昱漫不經心地問道,“準備按什麽規格操辦?”

“按宮中貴妃的品級定規格。”魏長生心一橫,幹脆地說了出來,他覺得國民度最高的女明星待遇怎麽也超不過人大代表。

“如何定的級?”陳昱饒有興趣。

“帝君昭喚,女王卻不能親來,代理人非皇室成員,實為不敬。巫女不過就是一個頭銜,無官無爵,我們不必要太過于重視,省得讓人覺得我們高看了子國的庶民。”魏長生把他當日在儀制裏說的話,對着陳昱說了一次。

當時,儀制那兩位侍郎,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當即就否決了。巫女聲名遠揚,無論如何也不可怠慢。

“唔,你說得很有道理,白華居然托病不來,确實大不敬,來者不過就是個巫女,真假本事都不知道,給她個宮妃的待遇,已經算是夠擡舉她了。”陳昱的臉色倏地沉了下去,魏長生立刻察覺到一股至陰至寒之氣在陳昱的身上彙聚,半空中陰風怒號,仿佛從地獄的幽鳴從四面八方傳來,登時将陳昱四周籠罩成一個陰森寒冷的恐怖之地。

魏長生又想起坊間關于陳昱可以和青龍守護神對話的傳聞,心跳陡然加快。

“帝君英明。”他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

那種壓迫到極致的氣壓倏地消失了,陳昱微笑地看着他,“你倒是有些想法,不錯,下去吧。”

魏長生口中應着,用最快速度退出了禦花園,然後才發現,自己全身都在出虛汗。

他回到儀制,把帝君的話一五一十地複述了一遍,衆人默然。陳侍郎的心痛加劇,古侍郎的牙疼惡化,兩人幹脆全權委托魏長生負責此次的接待事宜。

晚上吃飯的時候,魏長生把今日禦花園的一幕又和慕容端說了起來,慕容端倒是興致勃勃,問了一句,“你膽子真不小,你怎麽知道那位是怎麽想的?”

魏長生砸吧了一下嘴,“我覺得他吧,就怕別人看不起。”

陳昱在離開天牢之際,都時刻不忘他在天牢中見過的一名囚徒,這是一種怎樣的恐懼?害怕自己會不會有朝一日又回到那個暗無天日萬劫不複的地方。

心懷恐懼之人,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卑,無論藏得有多深。

慕容端若有所思,看着魏長生把面前的幾塊紅燒肉都夾到碗裏,連着吞下了兩碗米飯。“今晚,要不要和我再深聊一下?”他笑眯眯地把肉菜的菜碟換到了魏長生的面前。

魏長生噗地一口噴了好多米飯出來,嗆得他直翻白眼。“大人,咱們說好了的。初一十五,我必須要獨睡,修身養性。”

自從那日書房之後,慕容端沒事就暗示他要徹夜長談,一進屋就脫下謙謙君子的外衣,行虎狼之事,更可氣的是,魏長生不止一次婉轉地表達過“是不是可以換一下上下”,卻被慕容端吻得七葷八素,然後就聽見他長嘆一聲,“我舍不得你辛苦。”

不辛苦,你讓我在上面,我一點都不辛苦。

這話,他從來都還沒有機會說出口,就沉淪在欲望之壑中不可自拔。也不知道慕容端都看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書,居然連這方面的進步都非比常人。

自從汪穆仁有一次發現了魏長生脖子上星星點點的吻痕,雖然被他用蚊子咬的借口忽悠了過去,但魏長生住在慕容端家中的傳言卻不胫而走。大家再看他,眼神中多少摻雜了些不言而喻的暧昧。

關于這一點,他也和慕容端“認真”讨論了一番,只不過他一邊說,慕容端一邊用力扯開他的官服,從容不迫地說道,“反正你我皆無婚娶,他們說他們的,不理就是。”

這,堂堂選部尚書,怎麽忽然變得沒皮沒臉的。

很久之後,魏長生才想明白這個道理,要想取得陳昱這種人的信任,慕容端只有把自己變成一灘爛泥,而不是高潔的君子,納豪宅,好男風,其實都是出自一個道理。

氣溫乍暖還涼,春山暖日和風,莺啼燕舞,巫女白荷抵達了東青都的都城,帝君命令其不可休憩,直接到太興宮觐見。

正宮門緊閉,側門開啓迎入。這種堂而皇之的羞辱,也不知道巫女如何接受得了。

魏長生一直覺得現代的女明星中還是有幾位當得起國色天香四個字,直到他遠遠地在朝堂上看見了白荷,才知道什麽是雲泥之別,什麽才是真正的天人之姿。

白荷只穿了一身雪白的素袍,身上毫無珠釵玉飾,卻在堂上熠熠生輝,令人無法直視。那少女不過十八/九/歲,娉娉袅袅,落落大方。她在石階上每行一步,都能收獲到一片驚呼,偏偏這樣的美人,不見矯揉造作,絕世獨立,不卑不亢。

魏長生自問,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眉梢眼角藏靈秀,聲音笑貌皆溫柔。要不是堅定自己愛男人的性取向,他八成就要被白荷掰直了。

這女子美貌背後的自信,像一束光,照亮了整個朝堂。

魏長生忽然生出一種糟糕的預感,他斜斜地乜了一眼第一排的慕容端,唔,這個人好歹知道把頭低下來,非禮勿視,不像自己身邊這幫登徒子,哈喇子都要流了一地。

白荷從自己身邊走過的時候,魏長生沒由來地打了個冷顫,他的鼻子很尖,這女子身上有一種異香,怎麽聞起來很像他小時候喝過的藿香正氣水……這氣味配着這樣的美人,透着點古怪。

然後,魏長生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他猛然擡頭,快速地掃了一眼禦座上的那位。

鼓睛暴眼,鼻翼翕動,垂涎欲滴到簡直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

啊哦~魏長生心頭警鈴大作,這個帝君,不會在堂上就敢公然強搶民女吧。

巫女白荷,很明顯地也感覺到了帝君的異常神色,她腳步微滞,卻還是如同飛蛾撲火似的走完了最後幾步,拜倒在殿前。

“南赤國大長老的弟子,巫女白荷,代南赤國女王白華前來拜見帝君,祝帝君千秋萬歲,萬萬歲。”

很多很多日之後,魏長生和慕容端聊到了那天發生之事,魏長生趴在慕容端的胸口問道,“白荷是不是真的美到不可方物,才讓那位情難自已,寧可失信于天下。”

慕容端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魏長生背後那條凹陷的線條,手上的力度逐漸加重,按壓着他後腰處的兩個腰窩,一陣酸麻感沖上腦門,魏長生不滿地拍開他的手,“怎麽,你是不是也覺得白荷太美了,動心了?”

慕容端先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醋味吓了一跳,随即喜上眉梢,“怎麽,吃醋啦。”

“滾。”

“唉,我滾了怕你舍不得。”

“你再不回答,我就确定你觊觎那位的女人!”

慕容端喟然而嘆,“子修你真是小心眼。”

“不要轉移話題,你說不說。”

“好好好,我說,人吧,總是會對自己求而不得的東西産生欲望,倘若得到了,也算圓滿,得不到,那就不如摧毀之。”

魏長生又想起了一直被禁锢在後宮的白荷,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你說那位,會不會繼續胡鬧下去。”

儀制尚書成禮終于在白荷進宮前趕了回來,卻親眼目睹帝君在殿上下令,讓白荷從安排好的行宮搬入後宮,這旨意多麽不合身份和禮制,成禮當場就一蹶不振,回府後便病入膏肓,現在還是不死不活地吊着。

慕容端扯下了魏長生的裏衣,将他雙腿分開,坐在自己的腰上,“他想做什麽,又有誰能阻止?”

魏長生不滿地哼了一聲,只不過他當時也沒想到,這個巫女白荷,竟能掀起震動了羲和大陸未來十幾年的驚濤巨浪,害他差一點喪命于此。

不過眼下,他無暇顧及。

“喂,我們不是說好了,可以換一下的?”

“好,下一次。”慕容端答得十分爽快。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