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鼠口脫險,徹底翻臉 見一次打一次
你是個東北狐貍吧。
葉楹看着詐屍的胡風遙, 額角垂下幾根黑線。
而且你們仙家打架,翻來覆去就是掐脖子,也沒點別的招數嗎……
胡風遙當然不知道葉楹在天馬行空地亂想, 他低頭在鼠面人肩上嗅了嗅,眼中露出一種獸性的嗜血光芒:“我好久沒吃老鼠了。”
頓了頓, 他又接了一句:“真香。”
葉楹:“……”
是,我知道你說的, 是食物的那種香。
但你現在一臉着迷,在一個滿臉黑毛的耗子精脖子旁邊說出這句話,我只想送你四個字。
你好騷啊。
這畫面實在是太辣眼睛了, 葉楹強壓住躍躍欲試想去捂眼睛的手。
鼠面人的道行, 顯然比胡風遙低了不少。
面對天敵, 他本能地抖如篩糠, 尖細的聲音跟着打顫:“胡, 胡風遙。你不是也看不上黃羲澤?你為,為什麽要幫他的命星?不如跟我灰四爺一起——”
“灰老四,”
胡風遙打斷他的話, 好笑地緊了緊修長手指, 不意外地聽到指縫傳來的骨頭摩擦聲以及鼠面人的哀嚎:“你有什麽資格拉攏我?”
“是憑着你這點微末的道行,還是……”
他回頭看向林子裏,緩慢地掃視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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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被他看到的紅眼睛, 都很明顯地瑟縮了。
“憑你的這群鼠子鼠孫?”
胡風遙眨了眨眼,嘴角勾起殘忍弧度:“別怕, 自從修行後,我就很挑食了。不過……”
“你的修為,我就笑納了。”
聽了這句話,鼠面人的臉驟然扭曲了起來。
動物想要修成人身, 至少要經歷幾十上百年。要奪走他的修為,還不如要了他的老命。
鼠面人發了狠,破罐子破摔,發出一聲極其尖利的嘯叫!
這聲音就像長指甲在黑板上抓撓,刺得葉楹耳膜生疼。她倒吸一口涼氣,立刻捂住耳朵。
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随着尖嘯,被胡風遙轄制住的鼠面人通紅的眼睛裏冒出一道邪光,渾身驟然暴起血紅的光芒!
那光赤紅,卻沒有任何溫暖的感覺。它帶着不祥的血色,像是蒸騰的血液,看得人渾身發涼。
這驚變讓葉楹措手不及,她瞠目結舌地站在原地。
突然,血光中探出一只修長的手!
那只手猛地暴漲三倍有餘,化作一只指甲尖利的獸爪,狠狠地将血光籠在爪間!
那只獸爪上生着光澤漂亮的黑色皮毛,和鼠面人臉上那種令人嫌惡的黑毛完全不同。黑色毛發往上延伸,逐漸變成深紅,然後是奪目的金紅色。
葉楹睜大眼睛。
鼠面人的聲音從尖嘯變成哀嚎,像是被什麽東西困縛住了一樣。血色火焰瘋狂左沖右突,卻沒有任何用處。
葉楹眼睜睜瞧着紅光越縮越小,越縮越小,最後凝聚到獸爪之中,一點不剩地被吸了進去!
同時,随着血焰的內收,獸爪也逐漸變小,重新恢複成了一開始的人手。然後手腕一翻,把什麽扔在了地上。
葉楹目瞪口呆,視線也随着落在地上,這才看清——那是一只黑灰色的老鼠!
只是這老鼠長得……也太大了!瞧着像個兩三個月的小貓似的!
肥老鼠被摔得七葷八素,四仰八叉地翻在地上,過了三秒才爬起來。
一爬起來,它後肢踩地人立而起,仰着頭,短短的前爪在空氣中對着胡風遙揮舞。嘴裏吱聲不斷,像是在罵街。
胡風遙低頭,看着因為修為被奪變回原形的灰老四,皮笑肉不笑:“真有不怕死的啊。”
他慢吞吞地伸腳,作勢要把他踩死。灰四吓了一跳,身形敏捷地跳開,一溜煙地鑽進了小樹林。
胡風遙視線涼涼地飄了進去,紅眼睛們發出一陣騷亂,一哄而散。
四周歸于平靜。
胡風遙理了理身上衣服,漫不經心收回視線。
他剛轉過身,忽然一陣風直奔面門而來!
胡風遙一偏頭閃開,出手如電,鉗制住葉楹的手腕,龇牙嘶了一聲:“還沒打夠?”
他現在說話都含糊不清!要不是為了把灰四釣出來,何至于挨了葉楹八個大耳光還忍着不吭聲!
胡風遙陰恻恻地看着葉楹:“我就想一句,你是故意的嗎?”
想叫醒昏迷的人,需要下這麽重的手嗎?
可看清葉楹的表情時,他不由愣了愣。
葉楹眼中盛滿怒火。可恰恰因為極度憤怒,她反而沒有什麽表情,只帶着一種森然的陰沉。
她問:“胡風遙,你拿我釣魚?”
胡風遙動作頓了頓。
這已經回答了葉楹的問題,她怒聲質問:“這一切都是在你計劃中的吧?你知道灰仙想對我下手,所以拿我做誘餌?”
胡風遙沉默了幾秒。
他覺得沒什麽必要對一個人類解釋,可不知怎麽,他還是開了口:“我一開始不知道。”
“但那場冰雹……來得太古怪了。”
如果他沒猜錯,只有第一個砸在擋風玻璃上的冰雹是真的冰塊,之後那些密集砸在車身上的震動,應該都只是灰四搞出來的幻術。
于是胡風遙就順水推舟地被他們弄翻了車,順理成章地“暈”了過去——不然以灰四的謹慎,恐怕不會輕易動手。
只是他沒想到,魙像是跗骨之蛆,也來湊熱鬧,兩個人真的差點被困死在水裏。
說起來,深水冰冷,他要是不“醒”來,葉楹肯定沒幾下就抽筋,更別提逃到岸上了。
葉楹握緊了拳頭。
她就說,胡風遙再怎麽說也是個仙家。就算修為不如黃羲澤,也不該脆弱成一個随時暈倒的嬌花。
所以她那些擔心,那些絕望,那些恐懼,不過是他用來引誘獵物的誘餌而已。
“如果那時候你沒打破車裏的結界,我也會——”
話沒說完,結結實實的一拳帶着勁風,狠狠地砸在了胡風遙臉上!
這一下用了葉楹十二成力,胡風遙被打得整個人都晃了一下。
他頭一歪,之前挨耳光時就岌岌可危的腮肉這下徹底破了,鐵鏽味瞬間在口中蔓延開。
胡風遙松開手,舌尖頂上自己的腮幫子。
他垂眸笑了一下,再回頭看向葉楹時,眼睛已經變成了金色的獸瞳。
胡風遙眼神冷得像是極地亘古不變的冰川,閃着危險的光,語氣卻還是慢條斯理:“你沒聽灰四說?”
他向前一步,與葉楹之間距離縮短到只有一掌。
胡風遙低頭垂眸望着她,眼神中醞釀風暴:“我殺過人,葉楹,不止一個。”
頓了頓,他低沉的語氣中帶着無邊殺意:“我不介意再殺一個。”
葉楹卻寸步沒退,不甘示弱地擡頭看他。
與他的冰冷對比,葉楹眼中是滔天怒火。她怒極反笑,一字一句地:“有種就把我弄死,然後黃羲澤再把你弄死,我不虧啊!”
“黃羲澤,又是黃羲澤。”
胡風遙聽了她的話輕笑出聲,獸瞳豎成一線死死盯着她,像是要從她毫無破綻的外表下攫取出虛張聲勢的證據。
“你怎麽就那麽相信他?你不是挺聰明的,憑這些蛛絲馬跡就猜到我在利用你?為什麽不懷疑他是不是在利用你,為什麽不懷疑他對你說的做的,都是為了讓你心甘情願入命,好讓他自己恢複修為?”
“他沒有,他不是,我就是相信他!”
葉楹毫不示弱:“他和你不一樣,我能感覺到。”
這不是自我安慰也不是自欺欺人,是一種篤定的直覺。
那是……“命星”的連接。
無法撒謊,無法隐瞞,無法欺騙。
她沒有證據,但她就是知道。
這份堅定不知道讓胡風遙想到了什麽,他一下子怔住了。
葉楹深深看他一眼,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走出去了十米,身後遠遠傳來胡風遙的聲音。
“葉楹,”他語氣很平靜,像是在闡述一個客觀事實:“做‘命星’的人類,從來沒有好下場。”
尼瑪的,挨了揍還不長記性,還敢咒她。
葉楹沒回頭,擡起右手中指,比了個國際友好手勢。
她的聲音也很平靜:“胡風遙,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身後再沒有了聲音,葉楹腳步不停,徑直走了。
微涼的風吹來,濕透的衣服沒法保暖,反而成了冷風的幫兇。
葉楹運氣不錯,還真的找到了大路。她沿着路一直走,像個落湯雞,面無表情,形容狼狽,脊背卻挺得筆直。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越走越慢,最後停了下來。
葉楹蹲下身去,抱着手臂,把臉埋在膝蓋裏。
這好像是她的某種應激反應,剛才生死一線的驚心動魄和恐懼絕望,這會兒才排山倒海地壓上心頭。
後知後覺又來勢洶洶,爆發出一陣眩暈。
不知道什麽時候,狗子出現在了她的身邊。它着急地繞着她打轉,用尖尖的嘴筒子拱她,喉嚨裏發出嗚咽的聲音。
心底湧起的陌生情緒像是一場風暴,委屈、心酸、對依賴的渴求洶湧而來,淹沒了她一直以來的堅強。
葉楹的手神經質地顫動一下,随即把手臂收得更緊。
“黃羲澤……”
他的名字像是一個有着特殊含義的符號,被她無意識地念了出來,随即消失在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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