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故人相會,超級加輩 哄堂大孝了啊家銀……
“楹……葉楹……”
“葉楹!”
葉楹被自己名字驚醒, 猛地坐起身。
下一秒,她就無力倒回床上,發出一聲哼唧。
桃子忙把她按住:“別起這麽急……我是來給你投喂的, 吃完了好吃藥。”
葉楹被被子裹得嚴嚴實實,聞言在床上蠕動一下。
前兩天她落了水, 又在風裏吹了快一小時,回來就發起了高燒。
不巧的是, 爸媽必須要回老家去——半個月前就有個十幾年的老顧客邀了他們去做婚宴,日子迫近,不能再耽誤了。
她老媽從客廳走進來, 一臉擔憂:“謝謝你啊, 桃子。”
“沒事阿姨。”桃子安慰:“我來接班了, 你們就放心去機場吧。”
葉楹爸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臨走還囑咐:“桃子, 桃罐頭你倆記得吃。”
桃子答應着,把人一路送到樓下才回來。
葉楹早就盯着那罐頭不放,等桃子回來就對她擠眉弄眼地示意。
桃子把她扶起來靠在床頭, 又倒了桃罐頭在碗裏給她吃, 感慨:“好久沒吃桃罐頭了。”
很多北方家庭在孩子生病的時候,會買桃子罐頭給孩子吃,大約寓意是“逃”。
葉楹家當然也沿襲了這個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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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什麽玄學的力量, 葉楹吃了桃罐頭還真的覺得舒服了些,有力氣開口說話了:“剛回來?”
桃子一邊用勺子把碗裏的桃肉切成小塊, 一邊回答:“是啊,交流會剛結束。這幾天除了開會,每天都在記筆記、看資料,吃飯都只能叫外賣。”
“看出來了, ”
葉楹欲言又止,看了看桃子顯然比出差前圓潤的輪廓:“……肉眼可見的聰明了一圈。”
危險發言,桃子的眼刀涼飕飕地甩了過來。
葉楹往後一閃,嘿,沒打着!
只是身體虛弱,一動就感到眩暈:“你也吃點,看給你瘦的。”
桃子:……
要不是出于人道主義精神,她現在就要打爆這貨的狗頭。
桃子是午休抽空來的,下午還得上班。伺候完了病號,草草吃了飯,她眯了會,又火急火燎地回公司了。
臨走前用溫度計測了下葉楹的體溫,桃罐頭的玄學爆發,居然真的退燒了。
葉楹睡到下午兩點,發了一身汗。醒來之後,精神好多了,就爬起來去沖了個澡。
沖澡出來,就聽見手機一直在震。葉楹忙走過去接起:“喂?”
那邊靜了一秒,一道男聲傳來:“葉楹嗎?”
葉楹狐疑地确認了一下來電號碼——是個不認識的座機。她頓了頓:“是我。”
那男聲低沉中帶點粗粝,像是戈壁灘上風蝕的碎石:“現在有時間的話,來一下市公安局。”
葉楹吓了一跳,剛想說“我是良民”,忽然腦中閃過一絲熟悉感。她皺眉,試探問:“嚴警官?”
那邊又是停頓一秒,像是驚訝她聽出了自己的聲音。可到底是公事,他只回答:“是我。”
葉楹瞪大眼睛。她記憶力一向不錯,黃羲澤出車禍的那次,是這位名叫嚴烽的警官過來找她做的記錄。
雖然當時心神不定,可嚴烽的聲音很有特點,還是給她留下了印象。
說起來,他還給過她手帕,讓她擦一擦手上的血污。
葉楹坐下,小心翼翼問:“您……是車禍的事情有什麽進展嗎?”
她問得沒底,因為這事兒後來就是黃羲澤在處理了,她也不知道進展到了什麽程度。
可嚴烽打電話來,除了是因為車禍的事,她實在不知道還會有什麽原因。
電話那頭,嚴烽的聲音還是中正平直,帶着執法人員特有的莊嚴和正氣:“不是,是你外甥的事。”
外甥?她哪來的外甥?
葉楹更懵逼了,下意識地抓緊了手機。
……
四十分鐘後,市公安局。
葉楹臉色陰沉,看着雙手被铐、蹲在地上讨好沖她笑着的年輕男人。
嚴烽站在她身邊,側頭看了她一眼:“是你外甥嗎?”
“不認識。”葉楹扔下一句,轉頭就走。
“舅媽!!!”
左淮撲了過來,倆手抓着欄杆,隔着門聲淚俱下:“你怎麽不要淮淮了?”
葉楹:……
你可孝死我了。
她面色猙獰,瞬間恢複。
葉楹回頭,看着左淮的臉。他渾身上下都是草梗跟泥土,臉也髒得像個花貓,仿佛被人按着在野地裏摩擦了一小時。
離譜的是,縱然狼狽無比,那一方一圓的兩片小墨鏡還好好挂在臉上——鏡片幹淨得一點指紋都沒有!
對比泥猴子似的左淮,這墨鏡可真是突兀得讓人沒法不注意。
左淮的眼睛從鏡片上方可憐巴巴地望着她:“舅媽,你不能這樣。我舅就出個差,你就要抛棄他唯一的外甥不管嗎?”
葉楹:“……”
她捏了捏鼻梁,再擡頭時候挂上了溫柔的假笑:“我想起來了那麽一點,這玩意兒吧……他似乎好像大概也許沒準真是我外甥。”
嚴烽:“……”
這麽多副詞嗎,是有多不确定啊?
但輔警查出來的資料在手上,這人的的确确有個舅舅,姓黃名羲澤,看照片,也确實是當時那車禍的苦主。
照片上的男人俊美得像是CG人物,加上奇跡般的大難不死,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記得後來同事間甚至離譜猜測,這對夫妻是什麽隐藏在人群裏的超級英雄……
葉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陡然玄幻了起來。
她的思維還在把左淮扔在這接受法律制裁,和替黃羲澤履行當長輩的義務之間搖擺,忽然有個白胖的中年人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中年人看起來很富态,穿着也很講究。可他跑得很急,并不怎麽在意形象,滿臉汗珠閃閃發亮。随着跑動,大肚子一颠一颠的。
他氣喘籲籲,跑到了嚴烽幾人面前。還沒等說話,就熟練地挂上了一張賠笑的臉:“誤會,都是誤會……”
等葉楹領着左淮從公安局出來的時候,天都黑了。
葉楹跟嚴烽一起走出來,雖然事兒是左淮犯下的,可她也挺不好意思:“嚴警官,給您添麻煩了。”
嚴烽倒沒什麽不耐煩,臉色平和地點了點頭:“沒關系,不是違法犯罪就好。”
他這樣,葉楹心裏更過意不去了:“上次您借我的手帕,我剛才太匆忙忘了帶,下次再還給您吧。”
嚴烽禮貌地笑笑:“有機會的吧。”
葉楹點點頭,又道了幾句歉,目送嚴烽進去才轉身向左淮走去。
左淮正跟那白胖的中年人說着什麽,不同于被關進局子、舔着臉對她賣慘的卑微,他此刻臉色很冷,一副高高在上的德行。
那中年人卻沒生氣,反而低聲下氣地賠着笑,像是下一秒就要給左淮鞠躬似的。
他衣着光鮮,手腕上的表一看就是價值不菲,可面對渾身髒兮兮的左淮點頭哈腰。
這畫面很有些奇特。
葉楹咳了一聲,故意加重腳步。聽到她的聲音,左淮轉頭,跟川劇變臉似的換了張舔狗顏:“來啦,姑奶奶?”
葉楹:“……”
一會兒不見又漲輩分了,哄堂大孝了啊鐵子。
那中年人見左淮對她的态度,加上在公安局聽到的二人關系,對她也很客氣:“不好意思啊,都是誤會……怪我,給大師們添了麻煩。”
他觑着兩個人的表情,試探:“我在定風波定了桌,大師們不嫌棄,讓我賠個罪?”
定風波葉楹是知道的,本市很著名的一家餐廳,就是貴得吓人,據說人均要五千以上。
左淮冷哼一聲:“沒空。我現在見你就手腕疼,現在立刻、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他揉着被铐了一天磨出紅印的手腕,陰恻恻地:“還有,你家的破事,快點處理好。”
他話說得相當不客氣,可中年人立刻忙不疊鞠躬:“好嘞好嘞,那我先走了,不打擾大師了。”
中年人貓着腰跑了幾步,又回頭期期艾艾:“那大師,我太太爺爺那個……”
“後天下午三點。”
左淮語氣很涼,是葉楹沒見過的高冷模樣。可中年人得了這麽一句,立刻眉開眼笑地連忙點頭:“诶,诶。那到時候我派車、不,開車去接您。”
中年人一走,左淮再次變臉。
他讨好地轉頭,沖葉楹笑。
那笑容甜得發膩,他聲線谄媚:“舅媽~~”
葉楹面無表情:“收起你的夾子音,誰是你舅媽?”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當初黃羲澤是你外甥,現在你倒是成了他外甥。
葉楹是萬萬沒想到,人都說時尚是個輪回,可輩分居然還能輪回。
左淮看她神色不善,條件反射地瑟縮,解釋:“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再說法律上你确實是我舅媽啊。”
“哦,是嗎。”
葉楹突然挂上溫柔笑容,慢慢踱步到圍牆邊,伸手像是在陰影裏摸索什麽。
左淮後頸汗毛豎起,莫名有種不祥預感。
果然,葉楹從陰影裏摸出了那把熟悉的——
鐵鍬。
慘叫聲頓時劃破天際:“救命啊!這可是衙門門口,你不能——啊!!”
門口看門的大爺默默目送飛馳而去的兩個身影,慢悠悠低下頭,重新看向自己手中的小說。
他逃,她追。
他們都插翅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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