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屈服錢財,還我清白 你這造型都夠三個……
葉楹坐在燒烤攤上, 無言地眨眼。
一股妖風襲來,帶着一大股煙氣,飄了她一臉。
葉楹:“……”
所以為什麽她舍棄了人均五千的高級餐廳, 來到了煙熏火燎的路邊攤。
她眼神陰恻恻地,隔着一片青煙, 看向罪魁禍首。
左淮也是被拘了一天餓得狠了,注意力都在吃上, 居然沒被她的淫威吓退。
他嘴裏鼓鼓囊囊的塞滿食物,像個倉鼠,還不忘招呼她:“已(你)失(吃)啊!”
葉楹龇牙:“左大師, 不是說要請我吃頓好的?”
結果就這?!就這?!
別以為她沒看見啊, 生蚝十塊錢半打!
左淮仰頭灌進一大口冰鎮的北冰洋, 把嘴裏的東西順進去, 一本滿足地哈出一口氣。
他放松地靠在塑料椅子的椅背, 這會兒才騰出功夫說話,抱怨:“你也太不慈祥了。那些大店什麽菜都一丢丢,餓了一天, 總得吃點瓷實的吧?”
說着, 他擡手,沖老板娘喊:“再來兩串烤饅頭片兒!”
……這可的确夠瓷實的。
肚子咕咕叫起來,葉楹也餓了。但她剛病愈, 還不能吃燒烤這種上火的東西,就随便要了碗粥。
左淮見狀當然也問她是不是不喜歡這裏的飯菜, 葉楹搖搖頭,換了個正經話題:“今天到底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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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她狐疑看着左淮:“我怎麽聽嚴烽說……”
左淮正在剝毛豆,聞言頭都沒擡, 随口回答:“盜墓。”
葉楹:“……”
刑啊寶友,這日子讓你過得越來越有判頭了。
左淮這才反應過來,忙擺手:“是他們懷疑我盜墓,我可沒有!不然怎麽這麽輕易把我放出來了?”
葉楹懷疑地看着他。
左淮恨不得指天畫地,賭咒發誓:“真的,你別那麽看我——再說了,你見過誰大白天盜墓啊?”
“那可沒準。”
葉楹嫌棄地看着他:“你看你長得,一看就是個大聰明。”
左淮:“……”
我謝謝你啊,我這人打小就聰明。
葉楹想起那個卑躬屈膝的白胖中年人,皺眉問:“是那個章……讓你去盜墓的?”
“都說了沒有盜墓啊。”左淮無語地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是他托了人找到我,讓我幫他從墓裏拿一樣東西。”
葉楹:“……”
那不就是盜墓嗎?!
她喝下一口粥,指尖在桌面上點點,語氣真誠中透着欽佩:“可以啊寶友,刑法都讓你研究透了。”
“那是他家自己的祖墳。”
左淮的手無力滑下,生無可戀地看着葉楹:“只不過有些原因,才央我去幫他取。”
葉楹震驚,好家夥。
居然有人雇人挖自己家祖墳?可真是人中龍鳳啊。
人中龍鳳就是她下午看到的那個白胖中年人,名叫章從簡。
章從簡祖上是賣酒的。他們家釀酒有秘方,釀出來的酒甘美醇厚,從老年間就小有名氣,并借此積累了些家産,父輩更是做大了釀酒廠,賺來了豐厚的家業。
可傳到了章從簡,他覺得釀酒這種老舊的商業模式已經過時了。
于是酒廠關了,章從簡被人忽悠着把大量資金投到了他以為自己了解,實際上根本一竅不通的領域,建了家科技公司。
結果當然是虧得褲衩都快沒了。
發現不對勁的時候,章從簡悔之晚矣。眼看公司三個月發不出來薪水,人心惶惶,下一步就要破産加上被堵門讨薪了,章從簡忽然在某一夜做了個夢。
他夢到一個清瘦矍铄的老頭,自稱是他太太爺爺!
太太爺爺對他說,自己生前便擔心後世子孫會守不住這家業,于是特地留了一手。
他讓章從簡找到他的墳茔,在土年土月土日土時掘開他屍身枕的枕頭,裏面藏着能逆轉家運的法寶。
“這就信了?”
葉楹不可思議:“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是個人都得懷疑一下吧?”
“他也是走投無路,抓住個稻草。”左淮解釋:“他一開始也不信,可那老爺子在夢裏說了很多家族秘辛,都對上了。而且醒來後他看了族譜裏的畫像,的确跟老爺子一模一樣。”
葉楹皺眉,就算是這樣,這事兒還是過于匪夷所思了。
怎麽就那麽巧,打瞌睡時候就有人送枕頭?
可她不置可否,繼續問:“所以他就雇你去給他刨?”
葉楹皺眉,喝了一口北冰洋:“這也太懶了,想發財,都不親自去嗎?”
“不是他不願意去。”
左淮嘆氣:“他是……根本找不到老爺子的墳。”
太太爺爺……這都多少輩往上了?
這麽多年的時間,就連石刻的墓碑都被風雨侵蝕了。章從簡根本找不到哪個是這位老祖宗的墳——總不能每個都刨開,瞧瞧枕頭裏有什麽吧?
那才是真的孝出強大了。
“所以他來找我,讓我用蔔卦和風水之術找到老爺子的位置。”左淮又幹了兩個饅頭片,歇口氣的功夫才繼續說:“結果我剛到他家祖墳,還沒等看呢,就被按在地上了。”
這速度,這效率,還清晰指明了“盜墓”這罪名。
要說沒人提前報警,在這守株待他,誰信啊!
他胸口拍得啪啪響,怒:“看咱這仙風道骨的,哪像個盜墓賊啊?我連洛陽鏟都沒有!”
葉楹看了看他這一身行頭。
造型怪異小墨鏡,漢風棉麻對襟衫,以及腰裏別着的折扇,折扇上還挂着個小羅盤……
她很中肯地點評:“不,你這造型都夠三個輔警轉正了。”
左淮:“……”
毀滅吧,累了。
“所以會是誰啊?”
葉楹聽得津津有味,想到自己看過的各種豪門狗血、家族争權戲碼,合理猜測:“我猜他肯定有兄弟吧。”
“還真讓你說中了。”左淮看了她一眼:“章從簡有個堂弟,一直跟他互別苗頭。”
“這次的事,八成就是他搞出來的。”
左淮暴躁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所以我就不願意接這種活,事兒多,人多,內情複雜——太麻煩了。”
“那你為什麽還接?”
“……”
左淮心虛地擡眼看葉楹:“我也不想的,但是他給的太多了。”
葉楹翻了個白眼,義正言辭地怒斥:“庸俗!人的底線怎麽可以輕易為黃白之物改變?!他給你多少?”
左淮看了看她,伸出巴掌晃了晃。
“才五萬?”葉楹嗤笑:“不過是我幾個月工資而已——我承認這點小花招吸引到我了。可就這,怎麽能——”
“再加個零。”
葉楹瞪大了眼睛。
左淮很滿意她的反應,慢條斯理地舉起北冰洋喝了一口,就聽到葉楹壓低聲音的驚呼:“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是一?”
她咽了咽口水,一手掩唇,上下打量左淮:“你長得細皮嫩肉的,我還以為你才是——”
“哪個‘零’啊?!”左淮“噗”地噴了,抹了一把臉上的汽水,怒視葉楹:“我說五十萬!”
這個人腦回路到底有什麽問題?!
“哦。”葉楹興趣缺缺地坐了回去,随即一下子瞪大眼睛:“啥?!”
五十萬?
不是說章從簡家道中落了嗎?!
為什麽還有這麽多錢?
她買個房子拼死拼活攢了六年才八十萬啊!
這就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葉楹腦海中飛速掠過無數彈幕,仇富的眼淚不争氣地從嘴角流了出來。
左淮嘆了口氣:“你以為呢?找到‘命星’之前,我們家幾代人成天在外面蹲點,家裏都揭不開鍋了。”
他看向葉楹,像是在看一尊財神,眼中冒出狼一樣的光:“我運氣好,終于把你逮到了,才能出去接點活,維持一下生活這樣子。”
葉楹意外地歪了歪頭:“你們不都是幫黃羲澤找人嗎,怎麽,他不給你們報酬的嗎?”
說到這,左淮又唉聲嘆氣了起來:“六爺當然想給,但是他不能給。”
“左家村的人欠了他幾十條人命,要不是他出手相救,早在二百年前,整個村子都要滅了。”
他擡起頭,看向夜空:“天理循環,因果不滅。我們欠他的必須要還,如果收了報酬,就會産生新的因果了。”
說這話的時候,左淮的神情是少有的沉靜。他眼神微微失焦,像是可以穿過城市的光污染,看到他熟悉的漫天星鬥似的。
這幅樣子,倒是有幾分陌生,帶點世外高人的意思了。
葉楹聽得似懂非懂。
“不說這個了。”左淮很快恢複了平時嬉皮笑臉的模樣,他看向葉楹,眼中閃過一絲八卦的光。
葉楹警惕地看着他,這貨又有什麽陰謀詭計?
“就是,你跟六爺……”他臉上帶上了“你我都懂”的微妙笑容:“你們怎麽回事啊?要我幫忙調解不?”
葉楹死魚眼瞥他:“知道你現在看起來有多猥瑣嗎?”
“嗨呀姐妹,別害臊!”左淮涎皮賴臉,讓人生出一種想揍他的沖動:“不就是戀愛問題嗎?我熟~”
……你又懂了。
葉楹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這幅德行,莫名跟自稱“戀愛大明白”的桃子重合。
她吐槽:“這事兒你問問你舅吧,我都快被人欺負死了,好幾次差點直接挂掉。他倒好,跟人間蒸發了似的。”
葉楹很坦然,仿佛提出來要“冷靜”一段時間的不是她一樣。
可她看起來理直氣壯,耳尖卻些微有些發熱。
唔……不要臉就不要臉一點吧。不是說“女追男隔層紗”嗎?
大家都是兩口子了,誰規定女的就不能主動啦?!
她這邊虛張聲勢,對面左淮卻真實迷惑了。
他抓了抓頭發,一臉試探:“你……你不知道嗎?”
左淮一臉茫然:“他把修為全留給了你,然後就進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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