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打賞

一瞧不是別人，是莫氏，一件黛色蓮花圖樣繡襖，頭戴搖曳生姿的藍寶石步搖，瞧着清秀的很，後面跟了那日跟随着她的小丫頭，也同是清淡的打扮，不施粉黛卻沖着極年輕的歲數，那細皮粉嫩讓人瞧了特別喜歡，手裏拿着一個食盒只跟在後頭。

“姐姐來了。”葳蕤急忙起身行禮。

莫氏笑盈盈的走上前，細瞅着葳蕤，她臉色已如那日，便放心道：“妹妹的病果真是好了？”

“确實好了，只是受了風寒罷了，還勞煩姐姐記挂着。”邊拉着莫氏在桌前坐下，丹橘端了熱茶，兩人接着說話。

莫氏看到葳蕤，就不自覺的想到了自己的處境，傷感道：“不知怎麽看到妹妹就親切，就像看到了我家妹妹”

“那是不是妹妹我跟姐姐的親妹妹長得有些相似？”

“大不一樣，我妹妹好動的很，不像妹妹你淡雅恬靜，只是她跟妹妹你一樣，看一眼便知道是沒心機又單純，善良的姑娘，前幾月也出嫁了，不知道過得好不好。”說着是一臉的思念之情。

“姐姐還好是有一大家人的，總可以有功夫來往，不像我……”

莫氏安慰道：“想你也不容易，定是剛剛出嫁，就擔心起爹爹的病情了吧？”

“恩……”聽莫氏的關心，又提起爹爹，頓時臉上又是梨花帶雨傷感了些。

莫氏一見，急了，百口莫辯道：“看我，怎麽大清早的說這些，快，好妹妹，我瞧你這幾日定是吃的清淡無味，這病剛好，理應多吃點開開胃口的，便讓春兒到膳房叮囑着做了一些新花樣的山楂糕點，給你健健脾胃。”

跟在後面的春兒，早就利索的擺出了幾個金邊小碟，裏面放着紅黃綠各色的精巧糕點。

“上次都沒有問問姐姐身邊的丫頭，長的真是好看。”

春兒聽了嘻嘻笑了，兩個梨渦甚是好看，忙行禮道：“謝奶奶誇獎，奶奶更是标志美人，天生麗質。”

莫氏笑道：“我就這麽一個丫頭，倒是懂事聽話，跟了我這麽多年，懂得我的心思。”

葳蕤聽此話自然是明白了，她本是受人忌諱之人，有的給，也就不錯了。

“丫頭你們快去爐邊烤火暖和一下，姐姐，您也嘗嘗。”說着把糕點又推到莫氏面前。

莫氏閑話着一打眼看到桌子上的幾副筷子，又想起剛才掀起簾子，看見地兒嘴角上的米粒，又聽葳蕤剛才對春兒說話的語氣，大概也想出了她是個什麽脾性的人了嗎，只是當做沒看到，說起了別的。

兩人正品着山楂糕說話，這轟隆隆的腳步聲又來了，這次來的人多。

天兒地兒又忙去門口掀簾。

一看是焦奶奶在前頭，後還跟着不少丫頭。

“焦奶奶好”屋裏的幾個丫頭都好生上前行禮。

焦羽雪一進來，看見莫清兒，臉上先是一愣，後又潑辣的大笑道：“呦，沒成想妹妹這裏這麽熱鬧，看來今兒真是個好日子”。

莫氏面色也有些尴尬，起身行禮道：“姐姐想必是給妹妹過來送些平常用的東西吧，那妹妹就不在這裏添亂了，葳蕤妹妹的身子也好了，我也放心了，明日再敘。”

“姐姐好走。”葳蕤禮道。

莫氏面色匆匆的就帶着春兒走了。

焦羽雪轉頭揮揮手，讓那些丫頭都進來了，各個手裏端着頂多的東西，什麽胭脂水粉，绫羅綢緞，金銀首飾一應俱全。

“好妹妹，快看看，這都是太太打賞的，這些珠寶都是自家名號“碧玉坊”的，每次來了新娘子，都是讓“碧玉坊”裏，手藝最好的師傅特意做幾個特別的首飾，這次，因為妹妹住的是鳳凰屋，師傅便特意做了兩只鳳凰游飛的金镯子，裏面都刻着妹妹的名字，真真的是适合妹妹的，其中這兩件是從遠方運過來的稀罕物，名叫“西域翡翠”，這胭脂水粉都是老爺請了本來京城裏為皇宮裏的妃子做胭脂香粉的師傅特意做的，香味有多種，每日換一種都夠了，還有這些宋繡，也是府上難得的幾匹，太太讓拿了兩匹過來，妹妹別嫌少，還有些本地“玉繡堂”的錦繡緞子，雖說不上多麽的名貴，倒也是普通人家得不了的。”

葳蕤之前過得貧寒些……雖然平日對金銀珠寶不是多在意，可是畢竟女兒家看到這些沒有不歡喜的，便感激道：“妹妹高興都來不及，怎麽還會嫌少呢，這些好東西妹妹都還是頭一次見呢，一會兒我倒是想随姐姐一起回去見見太太，感激太太的賞賜。”

“那也好，天兒地兒你們在這裏收着東西，妹妹，我們挪步！”

葳蕤披了外衣，帶了丹橘便随着焦羽雪去了。

秀花也正巧出院子要去西院子的“珍味房”端甜湯，巧了就看到她們的背影，瞧了後面跟着端着托盤的那些丫頭，心想一定是跟着去答謝去了，便又溜溜回了鳳奶奶屋裏。

一進去就忍不住嚷嚷道：“奶奶，你猜我出去見着誰了？”

鳳彩霞正在繡花，婉繡在一邊候着。

鳳彩霞慢吞吞的說道：“瞧你這話說的，這孫家，你還能看到誰呀？”

“是新來的葳蕤奶奶，穿的嬌豔的很，老遠我就看到了，跟焦奶奶在一塊兒呢，我看後頭跟着不少丫頭，想必是太太賞給鳳凰屋不少的東西”秀花比手畫腳誇張的語氣道。

“哎呀……你個倒黴丫頭，我平心靜氣的時候，說這些給我聽做什麽？誠心的是不是？”鳳彩霞一失手被細針刺了手，壓不住的火氣，站起來把手裏的花樣兒，一把扔到了地上，朝着秀花吼道。

秀花吓得趕緊跪地求饒。

婉秀不慌不忙的也一邊道：“婉繡猜，奶奶氣的是那葳蕤奶奶身子好了，卻不來看奶奶，我一早，倒是聽說膳房的丫頭說，忙了一早上就為了給莫奶奶做山楂糕，聽說是要給葳蕤奶奶開胃用的，很是用心，奶奶，我看不如我們先去關心關心這位大病初愈的新娘子如何？”

“讓我去看她？想得美，她是什麽東西。”一腳把那花樣兒踢得老遠。

秀花白了一樣婉繡道：“就是，奶奶說的對，一個不把咱們奶奶放在眼裏的主兒，我們憑什麽要低三下四的讨好她？婉繡你可倒是特別着急着熱臉往人家那冷屁股上貼呀！你也不想想，那莫清兒一向不招人待見，她能找那個春葳蕤，百般讨好，那是為了她們是一路人，咱們奶奶可不用那麽作踐自己，放低身段。”

“奶奶，秀花，別誤會我的意思，秀花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只是奶奶您得知道，這個新奶奶以後很有可以會生個一男半女的，若是女孩還好，若是男孩兒……那拉攏過來，總比相互揣測要好的多，再說您和她都是一根線上的，以後真有事，還是你們相互能幫襯的上，奶奶您說可是這個理兒？”婉繡依舊不急不慢道。

鳳彩霞雖是生氣，可是一想婉繡的話，甚是有理，雖然這口氣壓下來很是難受，可是為了以後，該忍還是要忍得。

“如此，那……不如我們也去太太那裏走一趟，叫奶娘抱着志兒一起過去。”鳳彩霞想來想去，要放下身段過去看那個小丫頭，都是自己掉面子，倒不如這麽湊巧遇見，再過問幾句，倒是更自然。

“這倒是妥帖。”婉繡應道。

剛想着要跟去，秀花往前一步攔住道：“大冬天外面還飄着雪花，我這剛回來沾了鞋子不礙事，倒是姐姐的鞋子太幹淨，弄髒了可惜的很，就不勞煩姐姐出去了，我陪奶奶去就是了。”說完瞪了婉繡一眼，便跟着走了。

婉繡不吱聲，低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鳳彩霞帶着志兒到了太太屋裏，瞧着她們正在那裏閑聊，太太臉上祥和的很，想必是這小狐貍很和她的心意。

“太太……”鳳彩霞似暖風一樣輕聲喊道。

白氏看這下雪天的，見她抱着志兒來了，忍不住心疼的下塌走過去道：“下雪天，你出來做什麽？還帶着志兒，切莫凍壞了我的寶貝孫兒，不然看我怎麽打你。”埋怨着又急忙接過志兒抱在懷裏。

鳳彩霞急忙賠罪笑道：“太太罵得對，可是志兒一直哭鬧，我心想着定是想奶奶了，便抱了過來，您看是不是不哭也不鬧了？”

“恩，倒是我的大孫子跟我最親。”

邊說着，鳳彩霞餘光看向葳蕤，她們都正瞧着自己呢，便裝作突然才見的模樣驚呼道：“葳蕤妹妹也在呀，我剛才竟是顧着跟太太說話了，竟然沒瞧到這麽一個美人在這兒，妹妹的病可好了？這幾日想去看看你，可是怕讓妹妹勞神便想等着妹妹好了再去，姐姐那裏有一樣好東西想送與妹妹，若妹妹不嫌棄，一會兒就去我那裏閑坐一會兒可好？”

葳蕤心裏邊打鼓，邊起身行禮好生道：“謝謝姐姐的關懷，妹妹也是今日剛好些，本就想着在太太這裏請了安，就去姐姐那裏坐坐。”

“這倒是想到一塊兒去了”跟着笑道。

一邊的丹橘和焦羽雪都忍不住的為葳蕤捏了一把汗，心想着，這麽害的奶奶突然如此濃情蜜意的說話，這太甜的湯，喝下去，可是會傷身的。

閑話，說這焦羽雪可算是府上極好的人了，人長得端莊賢惠，辦事妥當，府上的口碑自然是好，也不愛跟她們這幫人争什麽，膝下一女，相公孫轼待她是相敬如賓，多年的夫妻雖然孫轼對她已沒有什麽新鮮感，可是她為人爽朗又大度的心境，确實讓孫轼一直非常的佩服，有她幫着打理家務事，自己在外面也很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