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男女授受不親!
今日教的是儀态,裴婼在宮中浸潤四年,早已熟練至心。
因此上課時衆人又再次傻眼了,連林采兒都不得不佩服。
她不說久居皇宮,可進進出出的也不下十來回了,而且從小跟着宮中的老嬷嬷學習,知道宮中規矩最是折磨人,手的位置高了低了都不行。
她也是學了好幾年才日漸熟練,而那動作裴婼做出來行雲流水,甚至比皇後還要穩當,不出一絲差錯。
林采兒暗暗咬了牙,看向裴婼方向的眼神淩厲。
姑母說得不錯,她不能掉以輕心,任何人都不能阻擋她成為太子妃!
課堂裏先生見裴婼已是不用再學,便許了她可提前回去。
提前下學的裴婼無處可去,綠衣不知這邊的情況應當還在休息,裴婼也沒特意去叫醒她,自己提了裙子往後山走。
她常在早上的時候聽得一陣又一陣的鳥叫,早就想看看這玉山到底有多少鳥雀。又想起白袅說的千年松,一時好奇心更重。
後山不遠,就緊挨着女部,而且也經書院精心修葺過,有道可走。
她本也沒打算走遠,找不着那千年松也沒什麽遺憾。
玉山裏果然處處清爽,外頭是夏日,山裏便是秋日,難怪小鳥們都愛宿在這裏。
裴婼走了一會,書院建築漸漸隐在身後。
越到裏面鳥叫聲越響,一顆參天大樹立在林子裏。
裴婼看着,那樹幹壯得可能三個人都圍抱不全,難道這就讓她遇上千年松了?
擡頭一看,樹冠遮天蔽日,一片綠油油,将日頭牢牢遮擋着。
鳥兒們在樹枝上飛來飛去,叽叽喳喳的叫喚。
裴婼暗嘆一聲,真是個好地方。
裴婼有心想看看這參天大樹是不是白袅說的千年松,便走進去到樹根前查看。
就是尋常樹木,沒有什麽拜祭的物品痕跡,也不似寺廟裏那挂滿祈福物件的樹,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看來不是了,裴婼心微微有些遺憾。
她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願望,只是重生一事到底太玄了,讓她不得不心存一些敬畏,也許這大地外還真有神靈能聽到凡人的心願呢?
若真有,那她期望爹爹娘親還有阿兄都能平平安安、無災無難。
心裏盤算着,不料離開時腳邊突的傳來一陣刺痛,裴婼心一驚,別不是蛇吧。
她生平若說怕什麽,那蛇絕對排第一。許是小的時候被咬過一回,從此以後裴婼深刻明白什麽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不止是怕,若是真的遇着了蛇,就算閉了眼腦海都有它那吐着信子卷曲身子的模樣,裴婼就會惡心得渾身發抖,頭冒虛汗。
一時內心的驚恐大過了身體的疼痛,裴婼慌張起來,瞬間閉上眼表情猙獰。
心內情緒複雜,怎麽辦啊,這地也不會像是有人經過的樣子,要不要喊人,喊人會不會把那蛇也吓着?
裴婼吓得一動不敢動,腳踝處的疼痛再次傳來,密密麻麻的如萬箭穿心,霎那間臉都白了,身子不可控制的顫抖起來,一時竟不知是怕蛇還是怕死。
“裴姑娘?”
有人!
“救我!有蛇有蛇!”裴婼不再管吓不吓到蛇了,閉着眼睛大聲呼救。
白舜意按下驚奇,正欲上前時被身後那人越了過去,一個飛身,瞬間抱着人回到路中央。
裴婼像是有了支撐,緊緊抱着人,埋在他肩頭,聲音有些顫抖:“蛇!蛇!”
“裴姑娘,沒有蛇。”
清冷的聲音從上頭傳來,稍微撫慰了她內心的驚恐,還好不是蛇。
可就在下一瞬間,裴婼立馬彈開。
怎麽,是寧暨?
裴婼整張臉都煞白煞白的,又因為害怕出了許多虛汗,此刻卻也顧不得,正一臉驚訝地望着寧暨。
她剛剛,抱了他?
“裴姑娘,你沒事吧?”白舜意上前關心。
經他這麽一提醒,那痛好像有了知覺,再度侵襲而來,疼得裴婼龇牙咧嘴。
“舜意,回去叫人。”寧暨吩咐了一聲,待白舜意走後,又對裴婼說:“去坐下來。”
不遠處有幾張矮石凳。
裴婼也想坐下來,可腳一動又是鑽心的疼,哪裏走得過去。
于是便忍着疼痛嘴犟:“我等人過來。”
寧暨目光微凝,也不待她反應,直接把人橫抱起來放在石凳上。
裴婼整個人木了,張大了嘴巴,“你你你你幹什麽!”
寧暨直接撩開她裙子下擺,又欲脫下她的鞋襪,裴婼絕不能讓他這麽做,伸手攔了:“不行!”
寧暨擡起頭,對上她堅定的目光,兩人間暗流湧動,電光火石迸發,誰也不讓誰。
最後終是裴婼先敗下陣來,撇開視線,“男女授受不親。”
一抹淺笑淡淡傳出,“裴姑娘,你這傷若不及時處理恐性命攸關。”
這回沒管她的阻攔,寧暨直接脫了她的鞋襪。裴婼低頭一看,再次驚吓,那裏已經腫起了好幾個大包。
他不過伸手碰了碰,裴婼立馬疼得喊出了聲。
寧暨又擡頭,裴婼沒好氣地看着他:“是真疼啊!”
“你忍着些,我要把毒血擠出來。”
裴婼忍着痛點了點頭,寧暨從懷裏掏出本書,“疼的時候咬着。”
裴婼依言照做,随後腳踝處有一陣溫熱的觸感,下一瞬則是撕心裂肺的疼,裴婼緊緊咬着那卷書,一串一串的淚珠子往下掉。
“好了。”
寧暨再看她時裴婼仍緊緊閉着眼睛,像是沒聽見,無聲落淚,刺得他心中一痛。
再次開口柔和了些:“好了。”
裴婼睜了眼,眼淚還是不自覺落下來,胡亂用衣袖擦了擦,太丢臉了。
寧暨看不得她這副委屈又柔弱的神色,避了開去。偌大的山裏一時只剩下裴婼一抽一吸的聲音。
“謝謝。”某人帶着哭腔,聲若蚊吶。
其後是漫長的寂靜,倆人誰也不說話,裴婼低低垂着頭,她想着看不見他那便沒了那份尴尬。
可寧暨就不同了,腦海裏上輩子的回憶傾巢而出,看着她小小的蜷在一起的身體一陣心疼,當下悔意更甚,“婼婼......”
“婼婼!”裴玦沖過來,“你沒事吧。”
寧暨那聲“婼婼”被覆蓋,那些未說完的話只好咽回肚子裏。
白舜意帶了人過來,裴玦、沈青秋還有書院裏的大夫。
寧暨便轉身與大夫交代:“應當是有毒的蟲蟻,毒素大部分擠出來了。”
大夫點頭,上前查看傷勢。
大夫帶了藥箱,當場處理包紮。起初那一陣痛過去之後已經緩和了許多,裴婼穿過圍着她的幾個人偷偷去看人群外的人。
誰料視線又在空中碰撞,裴婼急忙垂下眼,又默默想,怎麽每次都是這樣,每次視線交接都是她先避開,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麽?!
“大致無礙了,幸得世子處理及時,要不然便多一份風險。裴公子,你随我去開兩幅藥,一副泡的一副喝的。”
“哎好。”裴玦應了後恭恭敬敬朝寧暨行了個禮,“裴玦謝過世子。”
寧暨只是淡淡點了點頭。
“還能走嗎?”裴玦問。
裴婼搖頭。
裴玦便背着裴婼走在前頭,落後的沈青秋終于開口:“你又救了一回裴婼?”
“舉手之勞罷了。”
白舜意可不這麽覺得,說:“我當時瞧見世子像是換了張臉,神情緊張得不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有什麽關系呢。”
寧暨站定,看向白舜意。
白舜意一抖:“應當是我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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