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他急了他急了
回府路上, 寧暨問徐白:“父親祖母可在府中?”
“在的。”
“國公府如何了?”
“裴國公與裴公子倒沒什麽,按着常日上朝去書院,只是國公夫人有些謹慎, 寸步不離裴姑娘。”徐白明白世子想問什麽, 接着道:“裴姑娘看着好些了, 手上的傷也按時換了藥,大夫說日後注意不碰着水不提重物便會慢慢恢複,只是好似心情尚是不佳,還要反過來安慰國公夫人。”
徐白說完, 悄悄隐匿在馬車一角,也不指望世子會說些什麽。
寧暨是沒說什麽, 只是回府之後說的做的卻讓人出乎意料。
前院裏寧梧洗正在寧老太太跟前玩,一片喜樂融融。
寧暨進屋來,先是吩咐了人把寧梧洗帶下去,又讓徐白去叫書房裏的寧振戚和寧老爺子。
寧暨正襟危坐, 一向和善的老太太也不敢說話, 直到寧振戚來了才驀然一松。
“阿暨, 發生了何事?”老太太問。
寧暨起身, 行至中央, 對着上首的兩個老人以及旁邊的父親深鞠一弓,道:“祖父祖母, 父親, 阿暨有一請求。”
三人頓時緊張起來, 這寧暨搞這麽正式怕不是出了什麽大事吧?
“我想勞煩祖母與父親明日去一堂國公府。”
“去做甚。”
“提親。”
寧振戚:“.......”
寧老太太:“.......”
老寧王:“.......”
兩個男人尚不及反應, 寧老太太已經喜上眉梢,“阿暨,我沒聽錯吧。”
寧暨又說了一遍。
這回三人明白過來了, 臉上都是一副喜意。
不容易啊,這孩子終于想明白了。
寧老太太則細細回憶着,國公府,天啓朝就一個裴國公,國公府的姑娘?那日老寧王壽筵好像沒見着呢。
“阿暨,你看上的是國公府哪個姑娘?”
“國公爺就一個女兒,名喚裴婼。”
寧老太太點點頭,國公府嫡女啊,那與阿暨倒也算相配,不過還是好奇道:“女孩如今年歲幾何,長相如何,未有許人家吧?”
“差一點十六,未許人家。”至于長相麽,寧暨思考了一會才道:“長相尚可。”
寧老太太稍微皺了皺眉,寧振戚則接話:“我寧王府也不是那種以貌挑媳婦的人家,看得過去就行。”
“怎的十六了還未許人家?”老寧王問。
确實,長安城裏勳貴人家的女兒大多剛及笄就定了親,有些甚至則十二三歲就許了人,待及笄過後便開始走納采、問名等吉禮,禮成便可出嫁,像這種十六還未定親的實在少數。
老太太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了,別不是這國公府的姑娘有什麽毛病才拖到現在吧?
“阿暨,你老實與祖母講,你當真心悅這個姑娘?”
“是,非卿不娶。”
此話一出,當場三人震了一震。
寧暨示意了一下邊上的徐白,徐白即捧着幾樣東西上來。
“這是母親留與我的玉佩,邊上是我親手寫的婚書,勞煩祖母明日交與裴婼,至于聘禮,母親之前留下來的......”
“停停停。”寧老太太打斷他,“現下還未到下聘那一步,再者而言,你怎知裴國公與國公夫人會應了你去,那小姑娘又願不願意?”
“是呀阿暨,不若我們先請媒人上門打探打探再做決定。”
寧暨不說話了,眉目低掩。
裴國公與國公夫人他倒是有把握,只是裴婼那邊.......
此前是打算給她些時間,正好自己也有許多事要做,一切想着慢慢來。
可經了前兩日之事,他不能在等了,誰知道下一回又是誰綁了她去?
她必須得待在他身邊他才能安心些。
“祖母,我既要誠心求娶,又怎麽只請了媒人上門?”寧暨看着三人,神色極為認真,“如若裴婼不願,那此事另說,只是明日還是得有勞祖母與父親跑一趟。”
老太太不再說話了。
寧暨即然都這樣說了,那明日這一趟是必然少不了了。
他決定的事,他們從來都無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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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降臨,寧暨坐在書房中,那案前的書一動未動。
上輩子最後一回見她是什麽時候了,噢對,是他決意要去祈候關的時候。
那會兒賜婚的聖旨剛下下來,全城皆知國公府的女兒從此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連他也是這般以為的。
當時的他除了男女情愛心中裝的更多是國家大義,既然她心中無他,那自己便放手成全。
太子妃、皇後,從此她也算是這天下的女主人,那他在戰場的付出也不算沒有回報。
可是他始終是忍不住,趁着夜色朦胧悄悄去了一趟國公府。
還未跳上牆頭,裏面就傳出來悅耳動人的笑聲,“姑娘姑娘你看見了嗎,聖旨,那是聖旨,也就是說,姑娘你要如願了!”
“我看見了。”有人笑着回她。
“也不知那欽天監挑的什麽日子,若是要等到明年後年去,那可怎麽辦。”
“是啊,還是早些好。”
寧暨在外頭聽着,仿佛已能想象出她托着腮一副苦惱的模樣,不由笑了笑,下一瞬才驚覺,她要嫁的是別人。
笑容随即斂去。
寧暨輕輕躍上牆頭,裏面院子裏裴婼果然伏在石桌上,正和身邊人述說那些甜蜜的煩惱,臉上其實是掩不住的笑意。
這樣也好,嫁太子總比嫁自己來得順遂些。
寧暨靜靜看了許久,看她或鬧或笑,看她站立垂坐,就好像看得久了,那模樣就能刻進心裏一樣。
裏頭的人漸漸也有所察覺,忽然擡頭張望,寧暨掩身避了避,在黑暗裏瞧着那張他記挂了許久的臉。
如現在般,都是那樣明媚動人。
寧暨回過神來,終于将眼前的書翻頁。
徐白見他動了動,看看外面天色,喚了人把他前面的茶又換了一番。
他這會兒心跳還是靜不下來,實在是世子這一手着實讓人吃驚。
他知道裴姑娘于世子而言不簡單,只是竟要直接上門求娶,還是這樣急促的時間呢?
這何止是不簡單了。
他家世子這心思,真的不好猜。
看來這璃院啊,要有女主人了。
靜了靜心思,徐白上前問道:“世子,您這大半日未用飯了,屬下給您端些飯菜上過來吧。”
寧暨終于擡了擡頭,眼神中有些茫然,那茫然中還帶了些不安。
徐白看得一驚,他何時在世子眼中見過這樣的神态?
他展現出來的,從來都是堅定、果敢。
“徐白,你說,她會不會不願?”
徐白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說裴姑娘的事。
“屬下不知,只是世子為了裴姑娘做了這樣多的事,裴姑娘不會不知道的。”
寧暨又低下頭去,自言自語道:“對,我得去一趟。”
寧暨自己拿過外衣,匆匆出門。
徐白在後面追着喊:“世子,您去哪。”
“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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