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 一箭射殺
眸子一轉,她在偌大庭院中找到那人,他今日着紫色勁裝,雙手套着黑色護袖,玉冠束發,比起往日更堅毅俊美。
指了指他面前桌上一字排開的幾把弓,七爺揚唇一笑,潇灑恣意:“來,挑一個。”
她低頭細看,這幾年自己用的弓箭都是最尋常的,而擺放在她眼下的這幾把弓成色形态各有千秋,是個中精品。有的精巧雅致,一看就是女子用的輕弓,有的形狀粗豪,灑脫跋扈,渾然天成,是男子慣用的弓。
她的指尖,停在其中一個刻着飛鷹的銀弓之上,握在手中,分量不輕,暗暗摩挲,卻更是愛不釋手。
七爺但笑不語,自顧自拿了箭筒和弓上馬,韶靈跟在他的馬後,不遠不近,始終保持三五步的距離。
在路口跟七爺分道揚镳,約好半個時辰後,再來清點各自的獵物。山林中草長莺飛,野獸衆多,她卻無心分出勝負,好幾回對着遠處的飛禽走獸擡了弓,最終不曾拔箭。
天氣轉暖,她手心發汗,握着銀弓更覺沉重,在叢林中覓得一處水潭,她俯身掬水,若有所思。
馬伯看的緊,她根本不能踏出雲門一步,今日能跟七爺單獨出來,是千載難得的機會。
半個時辰……快些的話,她能到幽明城的城門,只要一出城門,她就自由了!
事不宜遲!
她朝着水中的倒影笑了笑,果斷起身,剛一回頭,一抹寒光刺傷她的眼,她措不及防地伸手遮擋。
她半眯着眼,透過指縫的空隙定神去看,胸口微震——二十步之外,七爺坐在白色駿馬上,手中的金色弓箭對着她,發着刺眼的光。
金銅色的箭頭,磨得鋒利尖銳,箭在弦上,弓拉到最大,蓄勢待發。
周遭的空氣全部凝固。
韶靈甚至聽得到自己的呼吸。
她盯着七爺身下的馬脖子,他不知何時解了金鈴,她才不曾聽到身後的動靜!
那張天人般的俊美面孔上,只剩下淡淡的神情,他的眼底仿佛看不到水邊的韶靈,沒有一分動搖,驀然松了手。
那一支箭朝着韶靈飛快射去!
她來不及閉眼。
身後,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響。
七爺低沉淡漠的嗓音傳來,不疾不徐。“還不收拾獵物?”
轉過頭去,水邊一只野鹿已經倒下,弓箭沒入它的脖頸,只留有箭尾,它掙紮了兩下就斷了氣。
她心中一寒,面色冷如冰霜,手中的銀弓握得很緊。難道今日他假借狩獵之名,實則試探她是否有背棄之心?!如果被他發覺她有私逃異心,他會一箭要了她的命?!
七爺不曾看她,緩慢至極地摸了摸自己的弓,傲兀而譏诮:“沒本事獵到獵物,看來要空手而返。”
韶靈翻身上馬,從背後箭筒拔出一支箭,架上銀弓,她面無表情地拉弓,驀地轉身,弓箭指向七爺的方向。
他微微擡了擡眼皮,神色未變,側臉一片陰沉晦暗,緩緩揚唇,眼底平靜的毫無波瀾。
她眯起眼,緊抿紅唇,箭飛了出去,從慕容烨的護袖旁斜斜擦過,射入一旁的草叢中去。雙腿一夾馬背,駿馬奔去前方,伸手一撈,将一只黑色野兔丢入馬上麻袋。越過七爺的那一剎那,韶靈雙手勒住缰繩,眼底凜然分明:“勝負未分,主上。”
男人聞言,低笑出聲,仿佛根本不在意,她的大逆不道,以下犯上。
韶靈策馬而去,血色盡失,緊握缰繩。他們開始漸漸暴露彼此的真面目,數年和睦的假象,居然抵不過這數月的腐蝕。
他不純良,她亦不無邪。
緩緩放下銀弓,韶靈垂下右手,藏在衣袖中的五指不自覺地輕輕抖動,這把弓看似精巧,分量不小,她頻繁射箭,終究是太勉強自己了。
耳畔突地傳來一陣春雷聲,她仰着頭望向天際,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打在她的身上,落入她的眼裏。
“去山洞躲雨!”七爺從她身後奔馳而來,語氣倉促霸道,一股子命令人的神氣。
兩人将駿馬拴在山林中,找了個樹枝遮蔽的山洞口,一場倉惶的大雨,堵住了他們回去的路。
她一言不發地起身找了些枯葉枝桠,在洞口生了火,這一場雷雨,說下就下,興許一時半刻,也停不了。韶靈盯着那團細微的火焰,她自認并不膽小,在水邊的那一幕,她卻驚魂未定。
蹲在洞口,她将野鹿收拾幹淨,雨水沖刷了鹿肉,血水從她的指縫中溜走,突地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幾乎是在她身旁打下一個驚雷,她的手一抖,半響怔然,最終才不動聲色地起身。
“你當真以為,爺會射殺你?”七爺坐在篝火旁,眼底晦暗晦明,嗓音很低。
一想起她在水邊回轉身來的面若死灰,她的腰挺得青松般耿直,睜着眼忍耐靠近的死亡,指節緊緊握住銀弓,指節白的泛着森然的光……他的心一刻刺痛,措不及防,像是摸着一匹美麗的絲綢,卻被殘留的一根細針刺傷了手。
韶靈擡眼看他,凝望着他許久,她早已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一千遍,一萬遍。
慕容烨,若何時你要踐踏我的命,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不過是……玉石俱焚罷了。
她默默一笑,不置可否,将腰際的竹筒打開,往每一片鹿肉上撒着鹽粒。
“你平日裏說的那句話,如今有了用場,你真是腦子燒糊塗了——”慕容烨邪氣地一哂,露出森然白牙,宛若優雅野獸。
她扭過頭去,沉默地在支着的木架上烤着鹿肉,火光照亮了她的眉眼。只是她的黯然,再暖熱的火焰都無法驅散。
她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
當然,她更信不過他。
她寧願自己糊塗一點,不需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她至今找不到,哪怕一個……慕容烨絕不會對她下手的理由。
她将幾片烤好的鹿肉放在洗淨的葉片上,送到慕容烨的面前,一如往昔的伶俐。韶靈坐在篝火另一端,雙手壓在膝上,緊緊握着水壺。火光照亮她,她一襲紅衣墨裙,黑發高高盤在腦後,眉眼之間有一股子淡淡的倨傲和倔強。
他并不心虛地接受她虔心的供奉,新鮮的鹿肉被熱火烤過,鹽粒滲入其中,雖不精致,卻也有一番風味。
“無論在何時何地,主上都不會殺我嗎?”
她緩緩放下水壺,收攏雙肩,望向他,臉上沒有任何神情,跟平日裏那個時刻挂着明媚笑靥的女子,差之千裏。
狡猾的人是他,他從來都吝啬給她一個明确的答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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