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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歸京再靜靜地回朔北,便就很好。

可我沒料到皇上把我扣了下來,更沒料到皇上讓我帶着使團去南楚。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道考題。

太子日漸長大,也該開始培養自己的勢力,而皇上為他選中的第一個人便是我。

剛從南楚歸來,驚魂未定,皇上便任命我做了太子少傅。

我甚至還未看清局勢,便這般被推進了京城漩渦的中心。

我允諾皇上會盡心教誨太子,不過只是教誨。

我想皇上總該明白我的意思,可他卻是幾番透露出,想把我培養成大涼第一權臣。

我才後知後覺地明白,皇上讓我守得哪是太子,他想讓我守得是整個大涼江山。

身為大涼男兒,固政權守天下,自當義不容辭。可是自古位高權重的外臣,能有幾個有好下場。

我最怕我勞心費力,最後卻輸給了一句人心難測。

所以我始終沒有給出明确的答複,可皇上卻步步緊逼。

我平藩滇南,皇上趁勢又削了幾個藩王,他是故意讓我得罪人,想把我扯入朝局。

可是我沒想到皇上竟然把宜春許配給了我。

娶了公主,便可算在宗室之列,再不是什麽外臣。

他果然清楚地知道我的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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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這道賜婚的旨,這輩子就要困死在朝堂的漩渦中了。

可是,為她畫地為牢,我甘之若饴。

伴君如伴虎,至今我仍沒琢磨透皇上的意思。

成婚後,皇上竟然半開玩笑地同我講,若我和宜春以後有了孩子,宜川不才,倒也可以擁立幼主取而代之。

這話聽得我不寒而栗。

權利的漩渦是扭曲的,我怕耳濡目染,也會變得扭曲。

不過至少現在有她拉扯着我,我也不願變得如此。

再想來,今年秋獵皇上特意召了雲南侯裴茗陪駕,怕也是為了震懾藩王。

裴茗休妻了,此番入京怕也是對宜春存了心思。

每次陪宜春喝普洱的時候,我都在想,她究竟是喜歡雲南的茶,還是放不下雲南的人?

也是,他們兩情相悅,即便我在京又能如何。

果然,不屬于自己的怎麽也留不住。

我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夢。

我夢到周非魚躺在冰天雪地裏,渾身是血。

醒來後,我又後怕了好久。

我早就聽聞朔北嚴寒,九月便會飄雪,那這個夢是不是寓意着,他真的會被凍傷。

我坐立不安了許久,最後決定把醉仙居盤出去,換些現銀讓繡坊給将士們趕制批棉衣。

可我剛出門,卻是碰到了裴茗。

雲南侯進京伴駕秋獵,這事我早有耳聞,只不過沒想他來的這麽快。

看來周非魚還沒把你打夠,你這小王八羔子還敢來找我。

他說,宜春,好久不見。

是挺久了,可我今天出門有事,沒空和你敘舊。

我無視他,想要離去,可他卻是截住我,扭捏半天才說了句話。

宜春,我休妻了。

聽說了,單身快樂,祝你快樂。

他看我還不願搭理他,卻是拿出禮盒道,給你帶了你最愛的鮮花餅和普洱茶。

我本來不想同他浪費口舌,可他老是攔着不讓我走,我便揶揄了他幾句。

我早就不吃鮮花餅了,而且我現在只喝陽羨春芽。

喝過陽羨茶嗎?可比普洱好喝多了。

我說的可是實話,這幾日我天天在家品茶。

起初只是好奇,周非魚喜歡的茶到底是什麽味道,後來越喝越覺這茶濃厚清鮮。

那宜春便帶我進府嘗嘗吧。他如是道。

你個王八羔子還想騙茶喝,太不要臉了!

父皇剛賞了許多,不過不能給你喝,我得留着給驸馬回來喝,他最愛喝這茶了。

換言之,我家沒茶招待,不歡迎你來。

他有些急了,你以為你真的了解周非魚嗎?他根本就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

我不了解難道你就了解了?你又有什麽資格說我的驸馬?!

我鄭重其事、字正腔圓地同他道。

現在或許是不了解,可他是我的丈夫,是要和我共度餘生的人,我依賴他,信任他,也不能容忍任何人诋毀他。

言罷便是離去,周非魚可還等着我的棉衣呢。

處理好棉衣的事,卻在秋獵前發現我的弓壞了。

我溜進周非魚的兵器庫,一眼就瞧見了挂在牆上的那把弓。

這弓雖然有些舊了,不過使着卻是極為順手,倒像是為我量身定制的一般。

不是倒像,這根本就是我的弓,弓柄上還刻着我的名字。

他怎麽會有我的弓?

他這麽愛幹淨,應該也沒有撿破爛的癖好吧?

我想了好久,終于在晚上抱着兔娃娃睡覺的時候頓悟了。

原來他就是當年在獵場上被揍得鼻青臉腫的那小子。

竟然是他!

畢竟誰也不知道,我當時救下的是我未來的驸馬。

将軍趕路,不追小兔。

我當時也就是随口一說,沒想到他真的當上大将軍了。

世事無常啊————

想來,他當年還幫我抓了只小兔子,我從獵場帶回宮裏養了好久。

後來清顏來搶我的兔子,我自然是不給她。

争奪間,卻是把籠子甩進了水池。

我當即也跳下水,可是我的兔子還是沒救回來。

我入水受了涼,生了場大病,病中也是不住哭鬧着去找我的小兔子。

為了哄我,嬷嬷找來了各種兔子,白的黑的胖的瘦的,可沒有一只是我的小兔子。

我哭鬧地更兇了。

後來,皇祖母請了個法師,說把那只兔子的魂魄召到了兔娃娃身上。

皇祖母拿着兔娃娃同我說,你看,你的小兔子不是回來了嘛。

我知道她在哄騙我,可那時我已經接受了我的小兔子回不來的事實,也便不再鬧了。

只是自那以後,倒是養成了抱着兔娃娃睡覺的習慣。

裴茗也知道我喜歡兔子,秋獵的時候他捉了只硬塞給了我。

清顏雖遲必到,又是來搶,反正裴茗給這兔子我也不想要,索性便送給她了。

我一直在想着周非魚送我的小兔子。

那是我養的第一只兔子,此後再好的兔子都比不上它。

我想,我只愛那一只小兔子。

對,我愛它。

我愛它,我愛他,我就是愛他!

原來皇祖母沒有騙我。

那只兔子跑出了好遠,可是好多年之後,它又蹦回到了我心裏。

我望着天上的弦月,不知月亮那端是否也有人在想我。

這樣想着,我卻是連打了兩個噴嚏。

這會是她在想我嗎?

此刻她大概在獵場上,裴茗應該也在她身旁。

至于在做什麽,我不敢再細想下去。

想來有裴茗在,她應該也沒什麽閑心來想我,原是我自作多情了。

怕是沒人惦念我,倒是受了風涼的可能大些。

我身子何時弱到如此地步了,不過是被流刃劃了兩刀,倒讓朔北的寒風有機可乘了。

想來也是錯過朔北三個嚴冬了。

呵氣成霜,潑水成冰,這樣的景象在京城也是見不到的。

我怕再不多看幾眼,這輩子就見不到了。

這也算遲來的告別吧。

當年離開朔北的時候,本以為會很快回來。

回來的前一天,我在長街上碰到了偷溜出宮玩的宜春。

我不知道怎麽了,腳就是不聽使喚跟着她。

後來我想,她就要嫁到雲南了,而我要駐紮在朔北,從此天南地北怕再也見不到了。

便就放縱自己偷偷跟了她一路,直到她傍晚回宮。

當晚我收拾行李,甚至做好了終生駐守朔北的打算。

誰知出發前卻被皇上扣下派去了南楚,再也沒回來。

我現在也沒想明白皇上為何選中了我。

大涼人才濟濟,他是如何看到了這麽不起眼的我。

想來離京已有三月有餘,仗也打了幾場,怕是不久便會和阿星彙合。

阿星說他要來朔北平叛的時候,我以為他是一時興起。

可他似是有非來不可的理由。

我隐隐猜到了什麽,纏繞他這麽多年的噩夢也是時候解開了。

想做什麽便去吧,穆家有我來護。

阿星的小青梅也是支持他來的。

這點阿妍小姐和她的宜春表姐卻是截然不同。

阿妍和阿星自小一起長大,她自然是懂他的。

可是宜春不了解我,她怕也是沒有興趣去了解。

出征前她索性閉門不出,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給我。

其實,從離京的那一天,我便想同她寫信。

寫多了怕她不會看,寫少了又覺得不誠懇。

糾結了三個月竟然一個字沒寫出來。

只是我沒想,她竟然會給我送棉衣。

我問押運糧草的軍官,是否還有其它什麽東西。

比如書信,哪怕是個口信。

可他說沒有,公主只是囑托下官把這批棉衣送來。

她果然還在記仇。

我太了解她了,如果宜春幾日都未同你說話,那極有可能是你惹到了她什麽,還未道歉。

可我不懂她到底什麽意思,她現在不該和裴茗相談甚歡,怎麽會想起給我送棉衣?

是不是說明,在她心裏還是有一點在意我的?

這個想法劃過的時候,我的心裏竟是未有過的狂喜。

可我出征前她明明說的是休夫啊。

她究竟是什麽意思?

她這棉衣送的,我還不如凍着。

既然如此,多想也是無益,倒不如把問題反抛回去。

我讓軍官給她捎了四個字——等我回來。

這四個字可供想象的空間可太大了。

等我回來道歉,還是等我回來和離。

反正我沒意思,她什麽意思,我就是什麽意思。

穿上棉衣,我倒是有了立刻班師回朝的沖動。

這仗快些打完吧,我等不及回去見她了。

不對,還是打慢點,萬一回去她就要談和離呢。

裴茗日日來公主府堵我,我便索性搬去了外公家,至少在那裏還有阿妍陪我玩。

我這個小表妹古靈精怪,卻也沒什麽壞心眼,更重要的是,我們同為天涯淪落人,都在等着朔北的人回來。

阿妍和穆摘星青梅竹馬,從小一起玩鬧長大,而此次周非魚正是去馳援穆摘星。

我們此刻是姐妹,以後怕就是妯娌。

有時我也實在搞不明白,穆摘星那樣活潑的人,怎麽就不知道帶着他大哥多笑笑。

周非魚這只幹事不說話的悶脾氣,着實太吃虧了,等他回來我定得好好扭扭他。

我看着阿妍坐立難安的樣子,卻是問道,既然這麽擔心,當初怎麽不知道攔一攔。

我是攔了沒攔住,人家是壓根就沒攔。

她卻是道,他的性子我也攔不住,倒不如支持他。

支持他?

母後說的對,或許我也該支持他。

可他總不該去那麽久連個信都不寫,害我日日為他擔心。

所以,送棉衣已經是我的底線了,別想我再給你附帶什麽書信。

阿妍一直念叨着穆摘星,日也念叨,夜也念叨。

我實在不想再吃狗糧了,便帶着她去繡坊陪那些小皮蛋玩。

哼,誰還沒個心上人了,等周非魚回來我一定要秀回去。

而且我已經想好了秀回去的絕佳方法。

阿妍和穆摘星雖然兩情相悅,不過到底沒有婚配,不像我和周非魚,可以名正言順的做一些羞羞的事。

到時候我就挺着大肚子,直接把狗糧盆扣他們頭上。

那些小皮蛋着實可愛,不過偷孩子犯法,我只能自己生。

再說,周非魚這麽好,萬一被其它狐貍精拐走了就麻煩了,得趕緊生個孩子把他綁住。

雖然會疼幾天,不過想來還是賺的。

他說,等我回來。

嗯,我等你回來生孩子。

聽聞邊關大捷的消息後,我立刻跑去了宮裏,拽着父皇問東問西。

他有沒有受傷,他們什麽回來,能趕得上年關嗎?

父皇卻是道,他們正在就地休整,不日便會歸京。

休整什麽,直接回來不行嘛,不日到底是哪一日?

父皇看着我焦急的模樣,卻是揶揄我道,哎呀,不知道是誰當初還不滿朕的賜婚,還嫌棄人家老。

不老不老,大點的男人會疼人,嘿嘿。

果然還是父皇的眼光獨到,給我相中了這麽好的驸馬。

不過我倒是好奇,父皇當時到底看上他哪一點了。

看來小宜春還不知道,當年你溜出宮玩的時候,有個傻小子偷偷跟了你一路。

跟着我?什麽時候?

我偷溜出宮那麽多次,我怎麽知道是哪一次。

大抵三四年前吧。

他……跟着我做什麽?

父皇卻是道,朕也想知道啊。

所以您就派人去查他了,查完還把人擱南楚了?

多危險啊,萬一當年他要是沒回來,可怎麽辦?

老爹你真是太心狠了!

可父皇卻是雲淡風輕道,他要是沒這點本事,朕也不會選中他。

要是當年父皇沒有注意到他,他可能真的會在朔北待一輩子。

又或者雲南王沒有叛亂,我就會嫁到雲南了。

我們是不是就真的這麽錯過,再也見不到了。

命運真是玄而又玄的東西,不偏不倚地把我們湊到了一起。

這或許就是天作之合吧!

至于父皇說的三四年前,我怎麽也想不起來。

不過,原來他這麽早就對本公主起了賊心了。

可能不止,說不定當年我在圍場救他的時候,他就芳心暗許了。

可成婚一年了,這個悶葫蘆愣是沒說過半句喜歡我之類的話。

本公主這麽招人喜歡,喜歡我又不是什麽丢人的事。

不行,我以後一定得逼他說出來,還得讓他天天都說。

我的大将軍啊,你怎麽還不回來,不知道有只小兔子在這裏等你嗎?

得知他回程的消息後,我日日去城樓上翹首以盼。

終于開春那日,我遠遠眺望到了回程的兵馬。

我不住地問翠翠,我的發髻亂沒亂。

她說,公主今日風采動人。

可我卻不信她,心想着要是今日穿了那件玫紅色的裙子就更好了。

可他已經過來了,來不及回去換了。

不管了,就這樣吧。

我興高采烈地跑過去,在他下馬的那一瞬撲過去抱緊了他。

他的盔甲冰冰涼的,可我的心卻暖的很。

我緊抱着他不撒手,這次不是夢,他真的回來。

我的驸馬啊,是個威風凜凜的大将軍,他會騎着高頭大馬,把春天一起帶回來。

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第一句話要同她講些什麽。

可是我還未準備好,她便奔赴而來抱住了我。

良久,我才回過神,卻是怕冰涼的铠甲硌到她,便想把她推搡開。

可她抱的愈發地緊了,還有些嬌嗔地責備道,你怎麽才回來,不知道我在等你嗎?

她說,她在等我。

她今日如此風采動人,是特意打扮好來城門口接我的嗎?

我一顆不安的心瞬時被捧上了雲端。

可是當我瞧見她身後的裴茗,剛捧上雲端的心又碎了一地。

果然還是女為知己者容,她從前可不會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

她如今這般抱着我,怕也是和裴茗鬧了矛盾,故意賭氣吧。

她終究還是要和我和離了,對吧。

進宮後,皇上拉着我述職,我也無暇顧及她。

回府的馬車上,她卻是那般詭異地看着我,還不住地笑。

她是不是就要提和離的事了,和我和離她這麽高興嗎?!

她笑得我心裏直發毛,看來得說點了什麽了。

吃了幾只?

她一怔,而後發覺我問得是今日在慶功宴上吃了幾只蟹,卻是矢口否認。

沒吃,沒吃,一只都沒吃。

我才不信。

就知道你不信,不然你親我一口試試,看起不起疹子。

她緣何會知道我對蟹過敏一事,還未等我細想,她卻是坦蕩地把臉湊了過來。

瞧着她嬌嫩的唇瓣,我也情不自禁地湊近了半分。

只是還未一親芳澤,她便把我推開了。

果然,她還是不願同我親近。

她認錯般嗫嚅,一只,真的就吃了一只。

我就知道,不吃是不可能的。

可她卻理直氣壯道,哪有美食在旁不吃的道理,我就不信你能只蹭蹭不進去。

她……她怎麽突然提起這事……

我有些羞赧地別過臉,她卻是不依不饒地追着我問,你剛剛是不是想親我?

是又怎樣,你又不讓親,我沉默着不答話。

我吃蟹了不能親你,不過你能親我啊。

我還沒懂她什麽意思,她便是半起身把臉貼到了我的唇上。

要說馬車上是她報複性的調戲,那接下來的事情就過分了。

她竟然偷看我洗澡,還想和我共浴。

荒唐至極!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的手也不老實地亂摸,摸得我一身燥熱。

不過還好我忍住了。

今天可不是休沐日,她就是想尋我個錯處好提和離,然後再和裴茗雙宿雙栖。

我偏不上當!

大将軍,你是不是不行?!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啊,激将法在這也沒用。

我故作輕松道,這一仗是傷了些元氣,還得養養。

可她竟然用手對我做了那樣的事……

我看她成心是想要了我的命。

今天我吃蟹了,不過明天是休沐日哦~

什麽意思,她明天就要和我提和離?

第二日,我陪她去看望皇祖母,她就更古怪了。

平常皇祖母催生的時候,她都是避而不答,今天她竟然爽快地應下了。

生!明年肯定讓您抱上重孫!

還未和我和離,竟然就想着給裴茗生孩子了?!

果然之前什麽怕疼的鬼話都是用來推诿我的。

我裝作不在意,接着陪她用膳。

她眼巴巴地盯着飯桌上的蟹,着實有些可憐。

罷了,就給她剝這一個。

可剝了她又不吃,還說想吃魚。

她什麽時候換口味了,可看她那熱切的眼神又不像假的。

我只能又給她夾了兩塊魚,可她也就淺嘗了兩口。

那她到底是想吃魚還是不想吃呢?

想來,今晚她就應該會和我提和離的事,想不想吃怕也就與我無關了。

回去路過長街坊,我卻是瞧見醉仙居倒閉了。

踟蹰了半分,我還是問出了口。

可她卻是反問我,棉衣穿得暖嗎?

怎麽突然提起棉衣,這有什麽關系嗎?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便是嗔怪我敗家。

看來,她已經知道我私下去扳賬的事了,這是在做和離前的財産分算嗎?

回家後,我坐立不安地等着她開口。

可她卻是矢口不提和離的事,反而不住地哄騙我喝酒。

怎麽感覺這場景似曾相識呢?

圓房那晚她就是騙我喝了許多酒,還在酒裏下了藥。

這杯我陪你喝,想來我們成婚那晚都沒喝合卺酒。

都要和離了,還喝什麽合卺酒?!

可她要灌我,我又不能不喝。喝完了她卻說,她又下了藥了。

非得這麽折磨我嗎?!

她看着我焦急的樣子,卻是不住地笑。

李宜春,你這次真的過分了!

她又是攀上我的肩同我道,騙你的。

這麽想來,身子好像确實沒什麽不适。

今天可是休沐日,就算沒有助興的藥,你也可以為所欲為。說完還同我挑了挑眉。

什麽意思,她今日不想和離了,想再緩幾天?

她一會兒含含耳朵,一會兒咬咬脖子,百般地撩撥我。

我也是半年未和她親近了,心裏想着怕也就這一次了,便放肆地把她壓在了身下。

可她竟然在床笫間誇我,還不住地說着助興的話。

最到動情時,她環住我的腰肢,在我耳畔呵氣成蘭,非魚,我想給你生個孩子。

要了命了,要了命了。

我怕她再多說幾句,我這條命真就交代在這了。

良久,我伏在她身上喘息,試探問道,你……你剛說什麽?

我說,我想……給你生個孩子。

她說要給我生孩子,我沒聽錯吧?

不對,不對。随即她又矢口否認。

果然,她又在捉弄我。

一個不夠,得多生幾個,她就這般眉眼含春淚汪汪地看着我,語氣還有些喑啞魅惑,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她這話比最好的春藥還要烈上百倍,引得我又情動不已。

她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勾着我的肩略帶邀請道,再來一次?

亂了,亂了。

怎麽我這次一回來,一切都亂了套了。

我昨晚弄在裏面了,還不止一次,萬一她真要有了身孕怎麽辦?

是不是有了身孕,她就能打消和離念頭了。

她要是想要孩子,我也能給她,又不是非裴茗不可。

而且一想到她在其它男人身下承歡,我這心口就堵着一股郁郁之氣。

想來,距離我第一次在獵場遇到她已經過了十年了。

十年是多久?

在邊關想她的時候,每一天都是十年。

十年了,我不想再等了。

過幾日就是她的生辰,我要為自己争取一次。

我要拿着那把弓向她表露心跡,我要跟她說,周非魚很愛李宜春,愛了整整十年。

可是弓呢?我挂在這裏的弓呢?

怎麽好端端地就尋不見了?

我心裏咯噔一聲,覺得這是不祥的預兆。

難道這就是天意?

就連老天也不願讓我去表白嗎?

我發誓我不是故意去偷看他沐浴的。

我只是想瞧瞧他有沒有受傷,身上到底多了幾道疤。

可他卻是藏着掖着不讓我看。

他越不讓我看,我就偏想看,而且看他這樣,我頓時起了調戲的意思。

我作勢要脫衣,他卻是慌亂地問我做什麽。

共浴啊!

聽到我的話,他卻是把身子埋在水下藏得更深了,只露出來張臉一直紅到耳朵根,活生生像極了被調戲的小媳婦兒。

他又是推诿着說什麽輕浮荒唐君子慎獨的話。

你是君子,可我不是啊。

不過想來,這浴盆着實有些小了,改天讓來福換了大的再說吧。

既然你不讓我看,那我摸總行吧。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的手一寸寸在他身上探索着。

好像手臂上是多了道疤,摸着這腰身好像也瘦了些。

可我還沒環出到底瘦了多少,他便是摁住了我不安分的小手。

行吧,我承認我是饞他身子。

可是我還沒架起鍋,就發現那魚渾身火熱,都快熟透了。

可我哼哼唧唧幾聲,他就是不給我。

這時我才想起今天不是休沐日,我定什麽休沐日啊,這不是成心自毀下半生幸福嗎?!

這石頭果然還是砸了自己的腳。

可我今日吃了蟹,又怕害他長了疹子,不能去撩撥他。

魚都炖好了,我卻吃不到,煩死了!

不行,不能只我一個人難受。

那物硌到我了,我索性便就用手幫他抒解了一番。

聽他在我耳畔低吟輕喘,這下我心裏終于平衡了。

昨晚的事告訴我一個道理,蟹和驸馬不可兼得。

權衡一下,我還是決定舍蟹吃驸馬。

可是那個螃蟹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那可是皇祖母私廚做的蟹啊,一定另有一番滋味。

不行,不能吃,你忘了昨晚的教訓了嗎?!

那我不吃,我就看看。

我眼巴巴地瞧着,他卻是遞來了剝好的蟹。

我不吃,我經得起誘惑,同樣的錯誤決不能再犯第二次。

我不吃蟹了,我想吃魚。

這麽想着,我竟然在不覺間宣之于口了。

周非魚一臉不明所以地給我夾了兩塊魚。

這個呆頭魚!

我今晚要不好好蹂躏他一番,都對不起我現在的犧牲。

回府後,我讓翠翠上茶,特意上的陽羨春芽。

我裝着不在意,卻是着意瞧着他的反應。

他抿了口茶,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而後卻是眉峰微皺。

好喝嗎?我湊過去問他。

你怎麽不喝普洱了?他問道。

我最近發現陽羨茶更好喝些,你不喜歡嗎?我裝着無辜地回問他。

他放下茶盞,卻是雲淡風輕道,都好。

你就裝吧,心裏肯定樂開花了吧。

嬷嬷說了,夫妻之間的床笫和諧可是門學問。

那我之前哭着喊疼,一定很傷害他男人的自尊。

那尺寸不合适也不能怪我啊。

還是慢慢磨合吧,現在應該多給他點鼓勵才是。

不過好像也沒那麽疼了,原來和所愛之人水乳交融是這麽快樂的事。

我跟他講休沐日什麽的不作數了,可是那晚之後,他也沒再碰過我。

我還以為是那晚太過了,他想歇歇,可後來發現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

他這幾天翻箱倒櫃,倒像是再找什麽東西。

什麽東西能比本公主更重要?!

後來看他總在武器庫附近晃悠,我好像知道他在找什麽了。

難不成這只呆頭魚終于想要向本公主表露心跡了?

我偷偷地把那弓又放了回去。

現在你找到弓了,所以你什麽時候來表白。

是今天了,肯定就是今天。

今天是我的生辰,周非魚肯定選的今天!

我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坐等被表白。

可是家裏接連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清顏又借着祝壽來揶揄我,你明明就不喜歡周将軍,這麽霸着他又有什麽意思?!

對,我是不喜歡他,我愛他!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也。我雲淡風輕一句話就把清顏氣跑了。

清顏走了,裴茗卻又來了,還提着劍要同周非魚打架。

早就聽聞周将軍劍術精湛,不知今天能否有幸讨教幾招。

說得文绉绉的,不就是想打架嗎?!

周非魚毫不慌亂,卻是道,我從不比沒有賭注的劍。

裴茗放出狂言,若我輸了,即刻啓程回雲南,有生之年絕不再踏進京城半步。

好。周非魚答應得爽快。

我怎麽覺得,他就等着裴茗這句話呢。

可如果你輸了,宜春若想去雲南,你便不能阻攔。

我何時說過要去雲南的話?

不過這句我聽明白了,敢情這場架的賭注是我啊!

周非魚卻是眸色未明地看着我,你希望我輸還是贏?

我當然希望你贏了!

就算那小王八羔子贏了,我也不會同他去雲南的。

不過這話我沒說出來,我就想看周非魚醋壇子打翻。

好,那我便贏。他如是說道。

裴茗拔出了劍,可周非魚卻是不緊不慢,淡淡說了句,還記得你當年是怎麽輸的嗎?

社會我周哥,人狠話也多。

他說他要贏,可他這根本就不是想贏的樣子啊。

明明劍都指到裴茗的脖子了,他卻又故意偏了半寸,只劃了他一绺頭發。

裴茗也真夠不要臉的,竟然還若無其事地接着打。

接連這樣幾次,裴茗都要被削禿了,卻還倔強地接着打。

想來,周非魚是在等他自己認輸。

還真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殺人誅心,太狠了。

最後裴茗終于認了輸,卻是想同我單獨說幾句話。

不過我沒空搭理他,因為我現在三觀正在跟着五官跑。

身姿挺拔,劍眉星目,從前我竟對周非魚的美貌一無所知。

不過現在知道也不算晚,嘿嘿。

好不容易等他們都走了,周非魚卻還是矢口不提表白的事。

最後等得我都着急了,不行,得矜持點。

不然暗示暗示他?

今年秋獵你不在,憑着我這五環的技術,咱家果然墊底了。

提到秋獵了,你懂我意思吧。

哦。

哦什麽哦?!這幾個意思?!

若你有空便教教我騎射吧。

行。

行你個屁?!

我再暗示最後一次,再不說,你就一個人瞎幾巴過吧。

我的弓還在你那吧?

他突然變得很緊張,連說話都有些磕絆,還……還在。

你拿着我的弓幹什麽?這麽久了,怎麽也不知道還給我?

那個……我……我以為你不要了。

你不會是留着睹物思人吧?我湊近些調戲道。

我……

他這次結巴了老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罷了罷了,這窗戶紙還是我捅吧。

喜歡本公主就說啊,我又不是不給你機會。

可他良久也沒再說話。

我都做到這種份上了,你還不說?!你還要我怎樣,要怎樣!

當我耐不住性子,想要轉身離去的時候,他終于開了口,卻是聲如蚊蚋。

我不是喜歡你,我愛你。

你說什麽?我裝作沒聽到的樣子。

我說,我愛你!他又提高了些音量。

你說什麽,我聽不到。

我說,我愛你!他又又提高了些音量。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了整整十年!

他連吼了好幾聲,奶兇奶兇的。

我走近捏了捏他的小臉,寵溺道,知道了。

真可愛啊,還好是我的。

不過明天你還得說,後天還得說,以後每天都得說。

你不……和離了?他試探問道。

和離?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和離?

你愛我,我也愛你,為什麽要和離?

他整個人突然呆住了。

我不過是讓他表個白,怎麽好端端地還哭了?

我踮起腳吻幹他的淚痕,而後寸寸向下厮磨,想要歙住他的唇。

可他含羞般地把我推阻開了,有……有人。

我回頭一看,才發覺一衆下人都在圍着看。

周非魚很愛李宜春,這下全公主府都知道了。

怕什麽,他們以後總得習慣。

我又是攀上他的肩,堵住了他的唇。

想來,我們成親以來都未曾好好親吻過,那以後就加倍補回來吧。

我很确定那把弓就放在這裏,可卻是怎麽找都找不到了。

我懷疑是宜春拿走了,并且已經找到了證據。

來福說,公主曾進過我的武器庫。

說不定真的是她拿走了,可她一向最讨厭別人搶她的東西。

那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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