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也不知道齊天晚是不是在父母那裏受刺激了,渾身低氣壓幾乎能把人埋了。
到家之後他別的什麽也沒幹,第一時間拎着娃娃去了工作間,工作間有個帶玻璃門的櫃子,他大跨步走進去後打開櫃子将娃娃往裏一放,接着關上櫃門,再關上工作間的門。
門發出的聲音仿佛炸雷般沉悶又響亮。
和新雨:“???”
突然就站在黑漆漆櫃子裏的和新雨簡直難以置信,她被關起來了?被關起來了!他是不是聽到自己罵他了!
這就是無情的人類麽?!連溝通的機會都完全不給,怎麽會這樣!
本來以為齊天晚是個可以求助的對象,她都放棄吓人準備了,可現在自己就只是露了一點點苗頭還什麽都沒做就被他關進了櫃子裏。
果然,果然打從一開始她就不該對這人抱太大希望的,是她想太多了,人類面對靈異事件哪有不怕的。
和新雨站在漆黑的狹窄空間裏沉默着,心灰意冷大概就是此時的狀态了。
現在齊天晚把自己困在這裏等他的驅邪符。還掙紮什麽,都沒用了,她速度這麽慢又能跑到哪裏去。
和新雨晃了晃身體讓自己趴了下來,算了,她放棄了,她累了。就讓她平靜地度過最後的時間吧。
棉花腦袋就是這點好,當她放空的時候,時間就會快速流逝,有一點像人類睡着了一樣。
再次被吵醒時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外面還是漆黑一片,和新雨聽到一陣刺啦刺啦的聲響,有點像貓爪木板的聲音。
原本死寂的心再次蹦跳起來,是面團,是不是面團來找她了。
和新雨努力擺動身體挪到了櫃前,透過玻璃板朝外看,工作間的門是關着的,現在面團正在抓門把。
可能在家的時候學過,面團非常熟練地将工作間的門給打開了,開了之後它悄無聲息地進來,邊走邊嗅,本來就漆黑一團,如果不是那雙眼睛,幾乎看不出來它在哪。
和新雨被關在櫃子裏,味道傳不出去,她用腦袋撞撞玻璃門,大聲朝外面喊着。
“面團,面團我在這裏。”
聲音悶在櫃子裏,本來就小,被板子阻隔後就更小了,人幾乎完全聽不到,面團耳朵動了動,可能是聽到了,腦袋仰了起來,朝櫃子裏看過來。
和新雨又燃起了一點希望,人類沒指望了,她還可以指望貓,就算死她也要拖到頭七最後一刻,她得離開這裏。
“面團,救我,我在裏面。”和新雨呼喊着。
面團仰頭看了一會,估算了下兩邊的高度,一躍撲了過來,可惜估算錯誤,沒有跳上去。
和新雨給它喊加油。
“你可以的,面團你是最棒的!”
面團一次次跳躍,終于到了玻璃門旁,但打開櫃子又需要技巧,面團不知道嘗試了多久,爪子感覺都勾掉了一根,終于将櫃門拉開了一條縫。
和新雨不能讓面團的努力白費,在櫃門被打開的瞬間,積攢了許久的力量讓她一鼓作氣朝前沖去,然後腦袋被貓爪給抓住了,面團勾着她掉到地上,只被拉開一點的櫃門啪一下合上了。
終于從裏面出來了,和新雨簡直激動萬分感激涕零。
時隔一天,面團又摸到娃娃了,低頭先在她腦袋上舔了又舔,和新雨也擺動腦袋和它蹭了蹭。
“面團你真好,太感謝你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貓!能不能麻煩你再把我從這屋子裏帶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她的話,面團叼着她離開了工作間。
經過這兩天的摸索,現在面團對這個家除了卧室之外的的地方都了如指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好不容易又把娃娃拿了回來,面團下意識就想往窩裏叼去,和新雨不想回窩,她想趁齊天晚起床之前離開這個家,最好是能直接從窗子跳下去。
想想這麽高她還是有一點怕的,但為了能多活幾天,她可以克服困難。
“面團,不回窩,你帶我出去吧,你會不會開窗?”
和新雨是有點擔憂的,窗和門不一樣,門把手壓一下就開了,窗子左右開的,貓沒有那麽大力氣也沒有那技巧。
不管怎麽樣她還是想先試試。
面團遲疑地站在原地,視線左右看看,怕它掉下去,齊天晚所有窗子都關好了還鎖上了,今天在家裏四處亂轉時它也在窗臺趴了一會,推不開,在家時怕它掉下去,賀杭也再三叮囑它不要扒拉窗子不要掉下去,因此面團遲遲沒有行動。
和新雨以為它沒有聽懂,又催了幾回。
面團噠噠噠地邁起步子朝陽臺跑去,通往陽臺的折疊門留了條縫,它擠進去後繞開貓砂盆朝上面看了看。
這裏是落地窗,高層不安全外面都加了防盜網,更加不可能出去了。
和新雨朝外看了看,果然不行。
難道只能鑽馬桶了?她有點不太想和下水道裏的東西混在一起,那也太慘了,多活幾天也沒意思。
思考良久後,和新雨突然說道:“要不然,你把我藏起來吧,你知道哪個地方最隐秘麽,要人類絕對找不到的地方。”
面團喵嗚了一聲。
“把我藏起來人類就不會把我搶走了,咱們就可以在一起啦。”和新雨繼續蠱惑。
面團金色的眸子在黑夜中越發明亮起來,從陽臺鑽出來,它立即叼着娃娃在屋裏四處巡視。
沙發後面,不行,這裏已經躲過一次了,會被發現,架子後面,架子下面掃地機器人能進去,也很危險。
黑貓不停地在屋裏奔跑跳躍,她跳上架子頂端,這裏似乎經常有人打掃,并沒有什麽灰塵,黑貓将娃娃放下來片刻,又覺得不太安全,帶着她轉移到了浴缸電機後面,這裏足夠隐秘,就是略微有一點點吵,黑貓甩了甩尾巴,又帶着娃娃轉移地方,走來走去,最後它竟然又回到了工作間裏。
面團自然沒有再将和新雨送回櫃子裏,這工作間不算很大但也不小,裏面放的東西都不多,一個玻璃櫃,櫃子挨着是一個堆了不少東西的開放式大架子和縫紉機椅子,角落裏堆着幾個被蓋起來的人體模型,男的女的小孩子的都有。
統共就這些東西了,和新雨不知道這裏能有什麽地方可以躲藏,好像随便翻翻就到頭了。
面團熟練地跳上架子,架子上有些透明盒子,有整整兩排的盒子裏都放着各種各樣的布料,黑貓低着腦袋扒拉其中一個透明盒子,這一盒都是各種色的牛仔布料,沒有放滿,面團伸爪在裏面扒拉扒拉,将下面的布料都扒拉了上來,它松開嘴将娃娃丢了進去,又低頭埋屎一樣将布料又壓了回去拍拍平,塞了個東西後,這一盒布料剛剛好和盒面齊平,就算仔細看也想不到裏面藏了只娃娃。
面團完成任務後朝架子喵嗚一聲,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工作間。
和新雨靜靜躺在一堆布料裏不敢亂動,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相信面面團的選擇,現在這情況能離開櫃子挪到這裏都謝天謝地了,她沒有什麽可抱怨的。
不管結果好壞她都接受。
齊天晚今天醒的很早,昨天晚上回家一趟讓他的心情差到了極致,每一次從那裏出來都讓他覺得惡心,所有好心情都被破壞殆盡,乃至于他一直到後半夜才睡着,偏偏今天的睡眠質量并不怎麽好,剛清早他就被噩夢驚醒了。
抹着額頭上的薄汗醒來,看了眼時間才七點,窗簾微微透出光來,他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拉開窗簾不準備再睡了。
給自己沖了杯咖啡,才剛喝完就有人來敲門,是有人送快遞。
那是一個小袋子,打開後能看到袋子裏裝的五張黃符,還外帶一張單獨包起來的平安符,瞧上去跟影視劇中看到的符沒什麽區別。
齊天晚拿在手裏晃了晃,并沒有發生什麽異動,沒有發熱也沒有燃燒。他對這東西有沒有效果表示嚴重懷疑。
買這玩意倒并不是為了對付自家娃娃的,他是懷疑有只看不見的鬼在操控娃娃,白天他讓一個中介朋友幫忙查了一下這棟房子前身,上一任租戶和妻子是有一個孩子,孩子難産,出來時就沒了,夫妻倆很傷心,就賣了這套房子離開傷心地。
齊天晚思來想去覺得可能是那只嬰鬼在作祟,孩子喜歡娃娃,操控娃娃動起來了,這很合理。不管怎麽樣,自己做的娃娃肯定是沒問題的,他很确定。
齊天晚想從嬰鬼手裏奪回自己的娃娃,那可是他親手做的娃娃!根據之前自己遭遇的事情來看,那只嬰兒的能力不怎麽樣,只能做一些小的惡作劇,把娃娃關進櫃子裏應該能安穩一晚上不讓她再掉下來了。
作為一個無神論者,能推測出這些并且花錢買驅邪符真的很離譜了,簡直比一些迷信的人還要迷信。但齊天晚确實有一些無法說服自己的地方,信不信的先看看再說。
他捏着符謹慎地推開工作間的門,視線朝玻璃櫃裏看去。
下一秒他神色驟變,大跨步走進去打開櫃門。
空的,裏面是空的,昨天放進去的娃娃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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