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毀了你的容

白雪皚皚覆在恢宏的陵墓上,雪風灑雨,舉目萬裏無纖埃。

懷疏寒撫摸着墓碑上孟昱卿的名字,有喜悅,有幾分凄苦,也有幾分蕭瑟。

“仲雲,等我,我帶你回家。”

他毅然朝巨大的石門走去,手覆在巨石精致的紋路上。

常人只是被這石門擋住去路不得進去,可是他卻被石門的陣符和守墓神擋住了去路。

懷疏寒灌入法力,想要強破巨門,随即一道金芒閃過,強光砭骨,猛地将他震飛出去,在地上滑出數丈遠。

懷疏寒狼狽滾落在雪地裏,留下一道極深的轍痕。

“晤。”懷疏寒撐着起身,掌心觸到地面疼得他猛的縮回。

他攤開手,手心通紅潰爛,似被滾油燙過。

他疼得半臂都抽搐着,翻開衣袖,皮肉皲裂,冒着絲絲黑氣。

“我要打開陵墓。”懷疏寒望着紋絲不動的巨石,似乎因為有人侵犯,金光陣陣浮動。他無所畏懼,奮不顧身又朝巨石施法。

但蜉蝣撼樹,他那一點小小的法力豈能撼動皇家陵墓。

懷疏寒又被金光震飛出去......

又是一次、兩次、三次......

每一次越摔越狠,随着他那一點法力用力,靠近巨石便被金芒震飛。

他耗盡了那一點靈力,最後摔出去時撞在銀杏樹上,将樹攔腰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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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枝敗葉裏,他白衣似血,披頭散發,狼狽的模樣,連擡下手指都極為困難。

懷疏寒望着孟昱卿的陵墓,不甘心的,無可奈何的,狼狽慘烈的,目視所及,無瑕天地都變得模糊不清。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的許多事,孟仲雲牽着他的手到月老廟裏發誓愛他,待他一生好,待他金榜題名便回 來娶他。可是懷疏寒等了很久才等到他的一封信:才秀人微,迫不得已入贅季家。

孟仲雲說他拒絕過這門親事,但對方高門大戶,強逼他成婚。

又說待日後安定,便回來找他。

他這麽說,懷疏寒信了。

可是他死了,孟仲雲都沒有回來。

孟仲雲死了,他也是最後一個知道。

打不開陵墓,他的法力還不夠,他還必須吸更多的血。

懷疏寒搖搖晃晃站起來,腿上跟灌了鉛似的,沉重疲憊,剛邁出一步就摔進雪地裏。

他幾乎自暴自棄的坐在雪地裏:“你罵我笨是對的,到如今都沒那個能力打開陵墓。仲雲,你把我領回 家怎麽又丢下我了?你怎麽不出現了?”

沒有人回答他,只有風雪鳴咽聲遠遠傳來。

懷疏寒坐了很久,久到茫茫大雪飄飄搖搖落滿他身上。

可最後他還是自己爬起來,拂落滿身雪,回到那紅塵人世中。

回到疏影苑時正好外頭的仆人來找他,說是有人要見他。

懷疏寒在這裏認識的人沒幾個,若是楚錦南也不必叫人禀報,不知還有誰找他。

仆人道:“是個公子,姓溫,說公子救過他。”

“姓溫的?”懷疏寒沒有那個印象。

仆人道:“他還說公子若是不記得那可記得當初說過要給公子立長生牌的那人。”

懷疏寒颌首,一面之緣,他雖不記得那人姓什麽,但是記得那人說的話,那是第一個說要給他立長生牌的人。

“他還在府外?”

“是的。”

不知道那個人怎麽逃出了京城又回來了,懷疏寒道:“我去見他。”

仆人當即領着懷疏寒過去。

溫塵神色不安在府外等着,他不确定懷疏寒會不會見他,可是他走投無路,只能來找懷疏寒。

溫塵焦急等了半天,王府的朱漆大門才重新打幵,他瞧見懷疏寒出來,幾步過去拉着他衣袖就跪下:“公子,你再救救我一次。”

“你不是應該離開京城了?”

溫塵僵了一下,随即泫然欲泣:“我是離開京城了,但是我妹妹又被抓進了煙風樓。恩公,我沒有這個能力救我妹妹,求求你救我妹妹。”

懷疏寒覺得哪裏有問題,但又想不出到底是什麽問題。他直覺此事有所不對,可是溫塵淚眼婆娑,哭的悲切。懷疏寒不得不先将他扶起來,道:“你要我怎麽救你?”

“恩公,你上次能救我,一定還能救我妹妹。我......我沒有辦法了,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溫塵拉着他的衣袖不放手,他唯恐懷疏寒不答應進了府裏,“恩公,你一定要救我。”

懷疏寒道:“你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我晚上去煙風樓。”

溫塵聞言,擦着眼淚道:“我妹妹應該也是被關在我上次關的屋裏,那裏是專門關着不聽話的人。”

“我知道了。”

溫塵不放心,再三請求,最後_步_回頭離開此地。

天暗了之後懷疏寒便去了煙風樓。

他來無影去無蹤,進入風月場所如入無人之境。

煙風樓絲竹管弦靡靡之音,舞女支身姿婀娜。客人的調笑聲不堪入耳,更有甚者當衆行淫樂之事。

懷疏寒輕而易舉就找到上次溫塵關着的地方,他見左右無人,推門而入,屋裏漆黑一片,懷疏寒借着月光隐約看到一道身影,便走過去。

是個女子,應該便是溫塵所言的女子。

他解幵那女子手上的繩索,正想叫醒她,忽然迷/藥撲面而來,懷疏寒只來得及看到那女子擡起的手,便暈了過去。

“晔啦__”

一桶冷水兜頭倒下來。

懷疏寒被潑醒,一時還不清楚自己處境,模糊中只看到幾道身影。待他清醒過來,便發現其中兩個人極為熟悉。

“我說了能對幫你對付他,就能對付他。”汪舟聲手指伸到蘇憶的衣服裏,撫摸着他細膩的肌膚:“你看,還不是輕而易舉騙到他了。”

蘇憶柔若無骨坐在汪舟聲的懷裏,獎賞似的賞了他一個吻,這才從汪舟聲的腿上站起,走到懷疏寒的面前,他朝地上的人重重踹了一腳洩恨,無辜回頭:“那你又要怎麽對付他?他到底是靖王的人。”

汪舟聲嗤笑:“靖王不是有新寵,哪裏還注意的到他。”

“也是。”蘇憶蹲下/身擡起懷疏寒的臉:“被冷落的滋味如何?懷疏寒,這世上不是只有你長了這麽一張臉,王爺有了新寵,你就是死在這裏王爺都不會過問。”

懷疏寒想用法力掙開繩索,或者消失,但他去開陵墓時靈力耗盡,現如今與一個凡人無異,更別說消失離開了。

懷疏寒撇開頭,甩開蘇憶那雙黏膩的手,陰沉沉望着他,像在看一具屍體。

啪---”

蘇憶一掌甩了過去,又重又狠,将他的臉打偏。

他近乎癫狂般抓着懷疏寒的衣襟:“我最讨厭你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是高高在上那個嗎?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能騙得了誰,你不就是一個男寵,王爺看不上你,楚盛昀也看不上你,他們都被你騙了。”

蘇憶把他推到一邊,在懷疏寒被綁的雙手上狠狠踩了幾腳。

那幾腳又深又重,懷疏寒手指抽搐着,鑽心的疼從指尖蔓延心口。他狠狠晈住唇,不肯示弱。蘇憶不夠洩憤似的,拔出了衣袖中的匕首。

“我早就想這麽做,殺了你。”

“瘋子。”

那把寒光凜凜的匕首就貼着他的脖子,只要蘇憶手抖一下就能劃破他脖子上的動脈。

懷疏寒看瘋子一樣看着他。

蘇憶被刺激的眼睛發紅:“我最恨你這張臉,你哪裏好看了?季侯琰把你養府裏,楚盛昀也去找你。把你毀了,看誰還找你。”

他手往上一擡,帶起一竄血珠子,懷疏寒的臉上立即出現了一道血痕。

血?

懷疏寒愣了一下。

他是鬼,不會流血,為何被蘇憶傷了一刀就流血了?

“我毀了你的容。”蘇憶狂笑着,像個瘋子,他欣賞着懷疏寒被毀的臉,舉起匕首還想再劃一刀。

但下一刻就被汪舟聲握住手腕:“留着他的命,這麽好的姿色,毀了可愔。”

“你也看上他了?”蘇憶怒瞪汪舟聲,他要敢說是,這把匕首立即就捅進去。

汪舟聲手上一用力,把蘇憶摟在懷裏狎昵,也不管懷疏寒有沒有看着,“殺了多可愔,留在煙風樓裏接客。”

“季侯琰會發現他。”

“你還不相信我,這煙風樓裏也有不露面的小倌,那些人都是不聽話被鎖着。”汪舟聲笑得極為猥/瑣,“我看他也不一定聽話,就不如去招待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

是的,殺了他不過就是一瞬的事,但是看着他也跟自己一樣被毀,比自己還爛,還賤,那才是大快人心。

蘇憶這麽想,便收了殺了懷疏寒的念頭。

“那還等什麽,馬上找個人。”

未免夜長夢多,他要懷疏寒立即就毀了,再也回不去王府。

汪舟聲唯命是從,他去吩咐了老鸨把懷疏寒給挂上牌子,又進來時就看到蘇憶把懷疏寒的手腳綁緊實了。

“不如給他下/藥。”

“不。”蘇憶猙獰笑着:“我要他清醒看着自己被強/暴。懷疏寒,你不能怪我,怪只怪誰讓你要跟我搶。”

懷疏寒不禁嗤笑:“你想要的,我不稀罕。”

“自視清高,過了今晚,我看你還能目中無人。”

作者有話說

(〃—〃)來,給大家推薦首歌《等你歸來》,最近碼文一直在重複這首......

之前的溫塵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印象,就在這裏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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