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在桃源村住了三日,陶缇挺适應鄉村生活的,唯一的不足,就是洗澡太麻煩了!!
陶缇本來想忍一忍,忍到展平他們找過來,但等到第四日,她實在忍不住了——
時值初夏,本來就有些悶熱了,而且她一天三餐在廚房裏,難免會沾染些油煙味,想要好好泡個澡的念頭伴随着時間的推移,愈發的強烈。
于是乎,這日用過午飯後,她就開始忙活起來。
不像在行宮裏,洗漱沐浴都有一大堆的宮人伺候,在農村想洗個熱水澡,光燒水就夠折騰了,更別說打水、提水、倒水、清理浴桶……院子裏老的老,小的小,傷的傷,她想泡個熱水澡,全得靠自己。
陶缇就像只不知疲憊的小蜜蜂般,提着水桶進進出出,忙的不亦樂乎。等一桶溫度适宜的洗澡水準備好後,已是日頭偏斜的傍晚時分。
浴桶放在陶缇與裴延住的左廂房裏,裴延很是自覺的走到院子外,給她留出空間。
陶缇将房門關好,美滋滋的走向那桶熱氣騰騰的熱水。
徐老伯家的浴桶實則是用來泡藥浴的,所以比尋常的浴桶高出不少,尋常浴桶坐下去水能沒過胸口的話,那藥浴木桶起碼得沒過肩膀。
陶缇三下五除二就解了衣服,踩着小矮凳,高高興興跨進了浴桶裏。
身子剛一浸入溫熱的水中,她便感覺整個人被一種無比舒适的暖流給包裹住,這幾日的疲勞煩惱好似一瞬間都煙消雲散了。
她懶洋洋的坐着,閉着眼睛享受着這份來之不易的享受。
舒服,真是太舒服了。
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全身經絡都暢通了起來。
她這邊正沉浸在沐浴的舒适中,院子裏,裴延一只手支着腦袋,神色慵懶閑适,看着浩哥兒打陀螺玩。
旖旎的紅霞彌布滿整個天空,雲卷雲舒,初夏的暖風輕輕吹拂着,不遠處的人家升起袅袅炊煙,随風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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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坐着,此情此景,讓他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這會兒也有些理解徐文鶴為何抛下“神醫”的名頭,選擇隐匿于這山野之間了,一箪食,一瓢飲,雖在陋巷,卻有一番心靈上的安穩與慰藉。
就在他心中感慨時,屋內突然傳來一聲短促的尖叫——
“啊!”
裴延一怔,倏然坐直身子。
浩哥兒也沒再打陀螺,小手撓了撓後腦勺,眨了眨眼,“裴郎君,剛才是不是大姐姐叫了一聲啊?”
聽到這話,裴延确定剛才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蹙起眉頭,掀袍起身,快步走到門口,伸手敲了敲門,“阿缇,你怎麽了?”
屋內一陣安靜。
裴延眉頭擰得更緊了,又咚咚咚敲了兩下門,語調低沉,“阿缇……是出事了麽。你不說話,那我就進去了?”
裏頭立刻傳來聲音,“別別別,你不要進來!!”
裴延,“……?”
此時此刻,屋內,陶缇正以一直極其尴尬的姿勢摔倒在地。
摔跤就摔跤吧,問題是……她還光着身子!
一想到剛出浴桶,她不小心踩到濺了水的矮凳一滑,腳踝一扭,便朝地上摔了個大馬趴,她就覺得羞憤欲死——
丢人,真是太丢人了。
剛趴在地上的一瞬間,她的大腦都是空白的,強烈的羞恥感和的委屈感湧遍全身,差點沒哭出聲來。
還是裴延在門口第二次敲門,才讓她回過神來,硬是将眼淚憋了回去。
等羞恥感過去後,随之而來的便是疼痛感,胸上、胳膊肘、膝蓋、腳踝……尤其是腳踝,一陣火辣辣的疼。
她也顧不得尴尬,努力從地上坐起身來,看了眼自己又摔髒的身子,欲哭無淚:真是白洗了。
門外裴延還在問,“阿缇,出什麽事了,沒事吧?”
陶缇,“……”
求求你別問了,給我留點面子吧!
她咬了咬嫣紅的唇瓣,努力讓聲線聽起來自然一些,“沒、我沒事,就是剛才不小心看到個蟑螂爬過去,才叫了一下。”
門口靜默片刻,才傳來裴延的聲音,“那你……別怕。等你沐浴完,我看能不能找出來滅掉。”
“好。”陶缇揚聲應了一聲,見門外沒動靜了,這才垂頭檢查起自己的傷來。
好在鄉下的地是泥巴地,摔一跤也不會像水泥地之類的滑破皮,頂多是紅腫烏青。
其他位置倒還好,就是腳踝,好像崴到了。
她伸着手指,輕輕碰了下腳踝上明顯變紅的位置,一碰,就一陣刺痛。
糟了,看來是真崴到了。
陶缇郁悶的想着,這下真是丢人丢大發了。
這麽大個人洗個澡都能摔跤崴腳,這要讓裴延他們知道了,得怎麽看她啊!
她嘆了口氣,一只手扶着浴桶,努力站起身來。
身上摔髒了,還得重新回到浴桶裏洗一遍。
陶缇看了眼那個害她摔跤的矮凳,再看一眼那高高的浴桶,都有些心理陰影了……
她抿着唇,扶着桶邊,小心翼翼的起身,又試着重新跨回浴桶,可腳踝處實在痛的不行。
她咬着牙試了好幾遍,還是沒辦法進去,氣得她都想踹桶了!她就是想洗個澡,怎麽就這麽難!
就在她跟浴桶生悶氣時,屋外再次響起了敲門聲,“阿缇,你還好麽?”
裴延聽到屋內遲遲沒有動靜,就連水花的聲音都沒有,隐約覺得不對勁,所以再來确認一遍。
這一次,屋內響起一個有些委屈的嬌聲,帶着幾分自暴自棄的小情緒,“不好,我不好。”
裴延,“……”
他敲門的動作一頓,緩緩放下手,溫聲道,“怎麽了?需要幫忙麽。”
陶缇看了眼髒兮兮的自己,還有放在八米開外的衣衫,又看一眼自己迅速紅腫起來的右腳,咬了咬牙,下定決心道,“你、你可以進來一下嗎?”
這一次,屋外的沉默明顯更久了一些,“……好。”
門從裏頭鎖住了,窗子卻沒鎖上,裴延單手一撐,就從窗子裏爬了進來。
他的目光在屋子裏尋了一遍,當看到蹲在那高大的浴桶後,只露出半個小腦袋以及半個光溜溜肩膀的小姑娘時,眸色瞬間深了幾分。
“玩你的陀螺去。”
裴延反身将浩哥兒好奇的小腦袋從窗口按了回去,“啪嗒”一聲,落下窗,反鎖好,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窗子一關,屋內好像與外頭的世界隔絕一般,裴延只覺得周遭十分安靜,他的心跳卻格外鼓噪。
他別過頭,啞着嗓子道,“阿缇,你這是?”
陶缇咬着唇,羞愧的小聲道,“我摔了一跤,腳崴了……”
說完,她急忙補充了一句,“你別笑話我!也不準跟別人講這事!怪丢人的。”
聞言,裴延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憋着笑,道,“好,孤不笑話你,也不跟人講,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陶缇這才好受一些。
她看着他,鼓起勇氣道,“那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裴延,“嗯,你說。”
“我身上摔髒了,得再到浴桶裏洗一洗,你能不能扶我回浴桶……”
“……好。”
“那你閉着眼,不要亂看。”
“好。”
裴延順從的閉上眼睛,一派正派君子模樣。
陶缇對裴延的人品還是很信任的,于是,她一點點提示着裴延往她這邊走。
等他真的走到她這邊來時,她整個人都快變成一只鹌鹑,小臉通紅。
好在她那一頭濃密柔順的長發發揮了一些遮擋的作用,勉強給了她一點可憐的心理安慰。
待裴延在跟前站定,陶缇抓住他的手,輕輕的放在了她的腰上,“你扶着我的腰,我撐着你的肩膀,看能不能一下子跳進去。”
掌心乍一碰到那一片滑如凝脂般的肌膚,裴延纖長的睫毛微微顫了下。
他剛才不經意瞥了眼她的腳踝,看得出崴得挺嚴重的,不能再受力和亂動,否則明日定然腫的不成樣子。
捏着她那一把細腰的手不自覺收緊了些,他嗓音沉啞,“不必那麽麻煩。”
陶缇,“啊?啊——!”
第一聲啊,是疑惑。
第二聲啊,是驚詫——
裴延突然從背後,單手勾住了她的腰,将她直接抱了起來。她赤裸又精致的背脊,與他的胸膛只隔着一層薄薄的衣衫。
他全程都閉着眼睛,另一只手在浴桶旁探了探,尋好位置後,穩穩當當的将她抱進了水中,淡聲道,“好了。”
陶缇在水中,臉頰緋紅一片。
裴延閉着眼睛,心中默數着步子,又退回到窗邊,轉過身對着牆,“洗好了與孤說,孤再抱你出來。”
陶缇恨不得将臉埋在水中,低低的應了聲。
不多時,她便洗好了。
裴延又算着步子,重新走到她面前,陶缇上一秒還詫異他的記憶力和方向感,下一秒,就被他從浴桶裏撈了出來,直接摟在了懷中。
他的手,不小心碰到她柔軟的腰臀,猛地一頓,又趕緊收了回來,“冒犯了。”
陶缇臉頰滾燙,細聲細氣的說了句沒事,又以最快速度擦幹身子,對他道,“衣裙在床上。”
裴延“嗯”了一聲,抱她往床邊走去。
陶缇兩只手緊緊捂着胸口,這次裴延的手很穩,沒碰到其他地方,只勾着她的腰。
他的掌心有些粗,又燙的厲害,貼着她細嫩的肌膚,仿佛要讓她在他的掌心融化。
坐到床上後,陶缇輕輕松了口氣。
裴延轉過身,背對着她,緩緩睜開眼,深邃的眼眸中滿是壓抑的欲念。
天知道,觸碰着她柔軟的腰身,鼻尖盈滿她身上濕潤的淡淡香氣,那是一種怎樣的煎熬。
感受到身體的躁動,為了不在她面前失态,裴延捏緊了拳,嗓音低啞道,“你換衣裳,孤先出去。”
也不等陶缇回答,他就大步往外走去,“啪”的一下開了門,又“啪”的一下關了門。
陶缇坐在床上,看着那關得嚴嚴實實的門,愣了片刻。
裴延他真的……好正人君子哦。
可是,窮奇好像說過,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人,都會有種本能的性沖動。自己都光溜溜的在他懷裏了,他好像都沒什麽反應,基本等同于一個無情的扛貨機器……
陶缇低下頭,勾開衣領看了眼,烏黑的眼眸泛起一陣深深地疑惑:雖然不算特別飽滿,但還是挺有料的呀,難道他喜歡平的?
屋內的小姑娘陷入對自身魅力的懷疑中,而屋外,裴延身形端正的坐在石凳上,若有所思。
浩哥兒歪着腦袋看向他,見他肅着一張臉,濃眉緊擰着,只當他在思考什麽極其重要的大事,直到——
“裴郎君,你怎麽流鼻血了!”
裴延,“……”
此時,徐文鶴捧着一個竹編簸箕,慢悠悠走過,“裴郎君,可需老夫給你配一副清心降火的藥?”
裴延嘴角一抽,“……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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