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心悸

勁風闖過。

鮮血迸濺到程宵明臉上, 将她的視線染成紅色。

程宵明緩了兩秒才看清，不是她的血。

而她身前，兩個alpha的脖頸破裂, 腺體混在血中飛濺而出。

染血的短刀閃過，刀的主人一身格鬥裝束，耳朵卡着半臉面具的卡扣。

脖子戴着一圈堅硬的護罩。

在月光下冷豔的泛光。

程宵明震驚：omega。

分神的剎那, 一個壯漢用粗壯的胳膊勾住omega的脖子, 左右上來兩個alpah, 控住她的雙臂。

一個女alpha從陰影裏走出, 肩膀上連着刺青：“哎呀，好辣。姐姐喜歡，要不就在這裏驗貨吧。”

短發女人身後還跟着兩個alpha。

“當着你女朋友的面，怎麽樣？”

“老子的人蹲你們那麽久，好不容易有機會, 轉眼你就跑了。”

“幸好你的女朋友還沒有走遠, 我就想來個守a待o, 沒想到你還挺深情嘛, alpha被捅了還要回來救她，嗯？”

程宵明腦子被女alpha說的話轟炸。

什麽……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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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晚上在解憂食肆團小年，江亦凝和顧如風先離開，她等了一會才出去, 江亦凝居然留在門口沒走。

程宵明看外邊黑, 問江亦凝用不用送, 江亦凝說不用, 然後兩個人分開。

程宵明腦子和小腹一起痛, 這群混混不會是把江亦凝當成她女朋友了吧？

那這個omega是？！——

女alpha伸手拿omega的面具。

omega動唇：“于捷。”

阿捷驀然停手, 不可置信：“你是誰！”

omega輕笑, 猛然高劈腿，她的鞋跟彈出刀片，瞬間劃開鉗制她脖子的壯漢手臂，剜出腺體，同時用尖刺虎.指劃破左右兩個lapha的脖子——alpha的精神力很棘手，所以和alpha對戰的第一要義就是破除腺體。

她縱身一躍，跳到程宵明身邊，抓住她肩膀，壓低嗓音：“還能跑嗎？”

程宵明喘着粗氣：“還能揍一個。”

“跟我走。”

程宵明有一瞬的遲疑，不是因為懷疑是因為失血過多帶來的眩暈。

omega揭開半邊面具給她看，“走。”

程宵明雙目圓瞪，旋即彎唇，血溢出嘴角，“真是你。”

江亦凝。

而且她那雙桃花眼，此刻冷冽肅殺，好像……嗜血的獸。

程宵明靠在她身側，捂着傷口，江亦凝抱着她腰，快步走。

“你搞殘我那麽多手下，還想全須全尾地離開？”

咔噠。子彈上膛的聲音。

阿捷眯眼，擡手，舉槍的手臂筆直。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江亦凝。

“只有翡冷翠童部的同一批人才知道我的真名。很不巧，那一批小孩除了我都死了。”

“你是誰？”

“我給你三秒時間，否則你或者你的alpha腦袋開花。”

扣動扳機的聲音。

江亦凝轉身，程宵明身體先大腦行動，徑直擋在她身前。

“滾！”

江亦凝勃然暴怒，一腳踢開程宵明。

程宵明跌倒在地，痛的五髒六腑都在震顫。她已經沒有餘力思考，痛苦地看一眼江亦凝……這女人怎麽這樣，她是想救她，江亦凝還踢這麽狠？

這一槍，江亦凝本可以躲開。如果程宵明不自作主張上趕着送死……

子彈貼着江亦凝的胸膛擦過，炸開，釋放香豔的氣體。

江亦凝立即捂住口鼻，叫程宵明：“不要呼吸！”

阿捷冷笑：“行啊，反應夠快。國內真.槍哪有那麽好搞？我還舍不得對o傭用呢。”

“是麽？”

江亦凝勾唇，從外套裏摸出一把銀.槍，擡高，對準阿捷心口。

“你有沒有興趣知道我這把是不是真的？”

阿捷盯着她的槍，臉色沉下來。

一個alpha嚷嚷着沖上去：“捷姐怕什麽，肯定是唬我們的！”

阿捷大喊：“阿旺別動！”

砰！

子彈紮進男人腿裏，爆炸。

江亦凝抱起程宵明，槍指阿捷，早已失去方才的冷靜，兩眼充血，像發狂的野獸：

“誰tm敢動，老娘斃了他！”

無人敢動。

江亦凝喂給程宵明止痛藥，撕開體恤包紮她的小腹，扶着她隐沒在黑暗。

“捷姐，就這麽讓她跑了？！好不容易跟到的極品！”

“沒那麽容易讓她跑。她中了誘導劑，沒有alpha的信息素會渴死。派人跟着。還有，聯系翡翠內閣，問問其他暗組織有沒有幹部在z國……”

……

血一直在流。

程宵明覺得自己快不行了。

從小程父就叫保镖跟着她，她還嫌爸爸煩，說：哪裏來的那麽多殺.手。

現在信了。

大腦和腺體受到幾個alpha的同時襲擊，體內像有無數火球撞擊，快炸裂了。

好暈。

好困。

“程宵明，你不能睡。”

“程宵明。程宵明。程宵明！”

“程宵明，你看着我！”

程宵明意識模糊，看到江亦凝的臉。

眉目精致，挺鼻紅唇，特別漂亮。

一雙桃花眼像會說話。

說。

——烈酒？灌醉我，程總。

還有飛機的嗚鳴。

這張臉好像……

程宵明皺眉，沾血的手撫上去。

“我們……是不是很久以前見過？”

江亦凝渾身僵硬，然後深吸一口氣，拍程宵明的臉頰，“你已經糊塗了。千萬別睡着，保持意識，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療傷。”

她扶着她，晃悠悠地走。

“你踢我。”

“嗯。”

“你為什麽踢我。”

“因為你sb。”

“咳咳咳——我，我想救你，為什……”

“是我在救你。”

“當時那顆槍子……”

“閉嘴。再說槍子我還踢你。”

“……”

“程宵明，不能睡。”

“嗯。我沒睡。我好痛，是不是很丢alpha的臉？”

“不是。我知道你真的很痛。”

“你為什麽會在這，你不是很讨厭我嗎。”

“讨厭啊，騙你的。”

“……你還騙過我什麽。”

“很多。”

“那你以後可不可以不騙我？”

“我想想。”

“我也要想想，我要立遺囑，分一半財産給你吧。救命恩人。”

“別瞎說。”

“嗯……江亦凝。”

“？”

“你好漂亮。”

“……閉嘴。”

……

＊

又做了很長的夢，什麽也不記得。

程宵明慢慢打開眼睛，微弱的暖光。

傷口居然不痛了。她撩開被子，小腹被仔細的包紮。身上有淡淡的香皂氣味，被擦拭過。

空氣裏很濃的玫瑰酒味，引人犯醉。

omega的信息素。

程宵明撐起身，一片瑩白闖進她眼中。

江亦凝長發淩亂，心口的位置有一小片紅暈，是假彈的擦傷。

她背對着程宵明，脖頸潮紅，哆嗦着打開梳妝櫃，拿出一支細管針劑。

程宵明的心髒猛的一拽，在江亦凝把針紮進腺體前抓住她。

“阻斷劑！江亦凝你在幹什麽！這玩意用了會腺體壞死，喪失生育功能，次數多了會猝死！”

阻斷劑不是抑制劑，會直接麻痹腺體，損傷功能，危害真的很大。

“放……手。”

程宵明沒有放手，“你好像在從事很危險的工作……你一直在用阻斷劑是不是？”

“關你屁事，放手！”

程宵明攥着針劑抱住她。

“你拼命救了我，我不能讓你傷害自己。”

江亦凝合上眼眸，在程宵明懷裏渾身顫抖，“你別這樣，程宵明……”

“我記得你說讨厭是騙我的。”

程宵明胸膛起伏，聲線低沉：“如果你不讨厭，就用我吧。”

“淺一點，不到一周就會解除。”

“如果你不願意，我現在就離開這裏。”

“我保證，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

微弱的暖光熄滅。

床尾的衣物滾落。

有人只是含吻脖頸，淺嘗辄止。

有人卻熾熱呼吸，好像掙紮在夏季暴雨。

＊

午夜深巷。

幾個人貼在牆根，不敢出氣。

良久，戴頭盔的beta摸着牆根，往外望一眼，坐回去，小聲說：“走了。”

他旁邊的beta握着切西瓜的大砍刀，攏着嘴：“慢慢轉移，不能掉以輕心。”

“老李，走。先去我那，離這近。”

“好。”

老李轉頭問另外一邊：“溫老板，你怎麽樣？”

“還行，小傷。”

溫回雲撐着手臂，胳膊外側被劃了一刀。

葉酌言把那塊的衣料撕開，用紙巾擦幹淨周圍的血。

葉酌言問：“那些是什麽人？”

老李拍拍她肩膀，挪着鴨子步移動，“先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老李和頭盔beta帶路，溫回雲摟着葉酌言緊跟他，西瓜刀和另一個來幫忙的alpha斷後。

斷後的alpha是老李的老表，也在這一帶混，做狗場生意。

剛才情況緊急，幸虧這位老表放出十幾條猛犬，這才給他們争取到逃跑的機會。

溫回雲抱歉地問他：“你那些狗怎麽辦？”

老表笑一笑：“狗聰明着呢，它們聞到味道就回家了，那些人追不上。”

老李和頭盔男帶着他們在老街裏繞來繞去，溫回雲這才看清老街的全貌。

原來老街圍老街，重重包圍之中，是A市藏得最深的昏暗之地——老棚戶區。

老棚戶區魚龍混雜，強龍難壓地頭蛇，只要棚戶區裏的人不鬧到外邊，社區管理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李嘆氣：“進了老棚戶區，就是各憑本事。”

狗場老表說：“是啊，街區形象改造只會整頓最外邊，誰會管裏面？一般人也不會往深處走。”

他指了指某個方向，“我的狗場就在那邊。”

溫回雲說：“謝謝你們。”

他們暫時在躲在頭盔男的打酒店地下室。

頭盔男說：“這還有個後門，方便有情況随時跑。”

葉酌言挽着溫回雲，不敢開燈招搖，只打開個小電筒查看她的傷勢。

“請問你們這有藥箱嗎？”葉酌言焦急地問。

他們搖頭，老李說：“先用酒沖着消消毒吧。”

“那多疼啊，這附近有沒有藥店？”

老李立即打斷葉酌言：“不行，那群人肯定會追到這裏，在各個藥店診所守着，就等你們露面抓個正着。你們暫時不要走動。”

溫回雲輕拍葉酌言的手，“我沒事的言言。”

頭盔男拿了幾瓶酒下來，讓溫回雲先喝一點，一會清理傷口沒那麽疼。

葉酌言握緊她，眼淚晶瑩，“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提請吃飯就沒這些事了。”

溫回雲心疼地撫摸她，“這怎麽能怪你，如果那群人真是盯上我了，就算這次沒出事，他們也會找其他機會。”

老李思索一陣，說：“溫老板，葉老師，你們是不是得罪了哪個暗組織？”

葉酌言茫然：“沒有啊。”

而且就算是以前的溫回雲也不可能。

原主頑劣是頑劣，但是欺軟怕硬，小時候還被小混混堵過收保護費，根本不敢招惹混子。

溫回雲卻保持沉默。

她第一個想到了：

翡翠城。

溫回雲說：“我們最近總是收到詐騙電話。”

狗場老表問：“總是？詐騙手段怎麽樣？”

“非常拙劣。”

老表嘆氣：“那應該不是詐騙，是确認手機是本人随身攜帶，方便跟蹤定位。”

溫回雲看向葉酌言，“言言......”

葉酌言緩了一秒，連忙把手機拿出來，剛要拆開，說：“我先給家裏報個平安。”

溫回雲忙道：“用我的。”

“那行。”葉酌言幹脆地把卡和手機砸爛。

溫回雲看向老李：“抱歉，看來我們要立刻轉移。”

要說和翡翠城有牽連，那也是溫回雲，為什麽會牽扯葉酌言？

難道是——

柯雨昕。

艹！

老李說：“每天早上外街有治安巡邏，那個時間最保險，我們送你們出去。你們盡量乘坐地鐵，這樣路上遭遇車禍暗殺的幾率更低。記得一定要離開這個片區，到省檢查院附近報警。”

溫回雲和葉酌言萬分感謝。

老李笑道：“舉手之勞，我們都是在這片混的，熟悉得很。要是你們有個三長兩短，我回家也沒法跟蘭蘭交代不是。”

溫回雲點頭，“真的謝謝。”

這是她再一次從老李這些人身上看到城市小人物的義氣和血性。

......

溫回雲和葉酌言暫時在老李表姑婆的出租房安置下來。

一身的疲憊和驚恐讓葉酌言筋疲力盡。

但她精神極度緊繃，根本睡不着。

房間狹小陰濕。

還有蟑螂和老鼠QwQ

葉酌言蜷縮着躲在溫回雲懷裏。

“回雲，我們在解憂食肆分開的，你說她們三個會不會有事啊？”

“我給顧如風打過電話，她安全到家了，我沒提跟蹤的事。”

“嗯，不跟她提是好的，現在情況不明，別把她牽扯進來。明姐和亦凝呢？”

溫回雲頓一頓，話音變低：“打不通，電話已關機。”

葉酌言心裏咯噔一下，“她們不會出事了吧？”

回想剛才驚心動魄，五六個alpha圍堵她們，動手動腳，要不是老李帶人來救，她們早就遇害了。

“不會。”

溫回雲斬釘截鐵。

她的眼裏，老式的鎢絲燈泡細細閃爍電流。

江亦凝那老狐貍不可能有事，她很可能發現追蹤把手機銷毀了。

葉酌言心緒不寧，摟着溫回雲，像只小考拉。

“別怕，明早我們就能離開這了。我抱着你，你睡一會好嗎，言言？”

葉酌言鼻尖貼在溫回雲脖子邊，聞着她的味道才能安心，點頭。

安靜。

很冷。

漸漸的，葉酌言發出斷續的嗚咽。

溫回雲以為她又害怕了，心疼地抱緊她，親吻她的發頂，柔聲哄：“言言不怕哦，有我在呢，天亮就安全了。”

葉酌言的哭得更大聲，回抱住她。

“嗚嗚、咳，你為我挨了一刀。”

葉酌言抱得更緊，重複：“你為我挨了一刀。”

唉......

溫回雲吻她的唇。

只是一點小傷啊，言言。

作者有話要說：

膽小貓咪啦（僅限雲雲受傷的時候

另外受傷了就不要擔心別人嚕。人家進度比你們快。

~喝酒的比喝奶的野=￣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