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大爸二爸

鐵門裏是文沐種葡萄的地方。他在溫室種植的葡萄品種，對于日光、溫度、濕度等要求非常高，為了給予特殊照顧，文沐讓人把這裏單獨改成了一個小溫室。

他把小東西哄睡了之後，想着明天醒來就帶着張卓張路回胡同，這倆不懂事的家夥，居然沒帶禮物回來孝敬父母，好歹出了趟國，待了那麽長時間，怎麽也不能空手回去。

這種葡萄剛成熟，他還沒往胡同拿過。正好讓張卓張路當禮物拿回去。

可他從小門進來，看見裏面的大綠葉就愣住了。

他的葡萄架子呢？

在裏面轉悠了會，發現了很多個類似冬瓜的大瓜。他也不确定那是不是冬瓜。發青，帶刺，倒是有冬瓜的特征。但每只都是攔腰瘦，又有些像是葫蘆。

他可從沒讓工人種植這種他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植物。

找出個小刀，他摘下來一只“冬瓜”，攔腰切開，“冬瓜”分成兩只圓球，當他看見每只圓球裏面紫的發黑的葡萄時，還以為自己大半夜遇到了愛整人的惡鬼。

所以他吓得尖叫，試圖讓值班的工人知道他在這裏。

程易和張卓張路找過去的時候，文沐已經吓過了頭，蹲在地上摟着兩個圓球，從裏面掏葡萄吃得一臉滿足。

“這葡萄皮居然入口就化了。”文沐見他們過來，控制不住地分享自己的喜悅，“我就說綠園這片土地是福地，居然還能催生新的水果品種。這玩意我可沒見過！”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見到這種奇怪的植物有些怕。可喊完之後，低頭一看滿滿的紫葡萄，看着就好吃，他扔了一顆放入嘴裏，甘甜略酸的滋味讓他瞬間忘記了恐懼。

“這什麽東西？”張卓皺着眉頭問，并不往前。張路膽子一向大，湊過去從文沐捧着的圓球裏掏出一個圓丢丢的小葡萄來，放眼前看了半天。

“長得像是葡萄，但是為什麽長在冬瓜裏。那是冬瓜吧？”他将葡萄扔嘴裏，一咬，立刻瞪大了眼，“是葡萄，但是忒好吃了。”

文沐站起來拿袖子擦擦嘴，眼睛閃亮亮，環顧四周，叉腰狂笑：“啊哈哈哈，老天給飯吃，我要發了發了發了！”

程易無語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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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摘了兩大麻袋的冬瓜回去，張卓和張路回房間休息。程易和文沐也接過小家夥回到了主卧。

“那玩意是你種的？”文沐猜測問。

程易欣慰：“我以為你不會想到我？”

吃到後來就想到了，不過不知道方不方便當着張卓張路的面問程易，就沒說出來。

這半年程易一直窩在綠園的實驗室，他還以為程易是傷心科研成果被人竊取，正在發奮圖強，繼續研究出更加震撼人的實驗，比如可以研究小鄭是怎麽生了龍鳳胎的。那個同志醫院可沒有一例雙胞胎的案例。

他怎麽也沒想到，程易居然跟他的葡萄和冬瓜杠上了。

一想到程易會蹲在土上，穿着白大褂捧着一只笨重的冬瓜細細研究，他就遏制不住地想笑。

“人體生物基因這一塊，我打算放手了。”程易擁住他，嗅取文沐的味道。他很想文沐，但研究正是關鍵的時候，他走不開。

“回來之後，小家夥說你是大莊園主，他為你自豪，當時我其實有點瞧不上你的綠園。可是我後來漸漸發現，人活着每一天離不開的，除了空氣，就是糧食了，當然我還離不開你。”

“喂喂！好好說話！”文沐強行推開程易，不要在說嚴肅事情的時候，突然煽情地來這麽一句，然後就要吻他，他還沒刷牙！

程易道：“人類想要活得更好，除了創造健康的新生命，我認為應該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自己吃的好了，身體健康了，生出來的孩子自然健康。指望科技改變治病基因，改變傳統生育方式，我只能說，并不是個可靠的選擇。”

就像小鄭家的雙胞胎，程易根本沒想到會有雙胞胎的出現。

“所以我金盆洗手了，從此以後跟你當個菜農！”程易興致勃勃地宣布。

文沐問：“那你的實驗室……”

“以後都跟我研究蔬菜水果。我相信這個比那個所謂的同志醫院更掙錢！”

“……”

*****

第二天，張卓和張路一起回張路家，文家兄弟則帶着文家第三代小成員回了文家。

小鄭在院子裏曬暖，今年冬季不太冷，陽光總是很足。文修的一對兒女的喜好都跟小鄭相似，喜歡曬暖，喜歡泡澡，喜歡看書，雖然看着看着不是吃就是撕！

“我的寶貝閨女，咱們家唯一的公主殿下，一夜沒見，想不想二爸？”文修逮住閨女親了好幾口，文雯窩在文修懷裏，對着另一個霸占她二爸懷抱的小屁孩，擡手就是一巴掌。

文弘挨了打，也不敢反抗，大眼睛慢慢蓄滿淚水。

小鄭把文弘接過來，抱去屋裏吃飯。文修再疼孩子，也不是個靠得住的，說不定一晚上加一上午，只讓孩子喝奶了。

“給小卓子也做點，我們要吃雞蛋羹，我兒子吃倆！”文沐追着喊。

“我要吃三個。”小家夥跟着回來了，想了想，又追進廚房，拉拉小鄭的衣角，“是五個。”

“你能吃那麽多？”

小家夥道：“還有小應。他說我要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他，我們才是好朋友。”

小鄭哼了一聲。郭少應那小屁孩有什麽寶貝都往小家夥跟前送，哄得小家夥将他當成了最好的朋友。

原本小家夥今年秋季要去上學，也因為郭家母子在王愛分那裏說了什麽，讓小家夥繼續跟着郭少應接受韓棟梁的教育，失去了交更多朋友的機會。

不過話說回來，郭少應對小家夥還真是不錯，兩個小家夥湊在一起玩，也挺好。

小家夥見雞蛋羹炖上了，跑去韓棟梁家裏找郭少應。他一出門就見剛才一起回來的張卓，腫了半邊臉從張路家走出來。張路試圖拽住張卓，張卓不肯，問張路跟不跟他走。

“我，我要留下來，留下來……”

“那你放手，我走！”張卓推開張路，踉踉跄跄往胡同外跑。張路父母追出來，将張卓拎來的冬瓜全扔了出去，拖着張路回家，把院門關上且鎖了。

知道這是自家的冬瓜，小家夥一一撿起來，搬到韓棟梁家門口。韓棟梁聽到動靜出來，就見他正在費力往院裏滾冬瓜。

“這是冬瓜？我不愛吃冬瓜。”韓棟梁哭笑不得，給他滾三只這麽大的冬瓜做什麽，他又不會用冬瓜做菜。

“裏面是葡萄。”小家夥擦擦汗，霸氣指揮韓棟梁，“沒見我累出汗來了麽，還不快點來幫忙。這種葡萄爸爸還舍不得讓吃呢，我特意偷拿給你的。”

韓棟梁略驚喜，小家夥居然這麽想着他，真是個尊師重道孝敬長輩的好孩子。

“小應呢？”小家夥跑屋裏找了一圈，沒看見郭家兄弟的身影。

“昨天知道你在綠園過夜之後，他們就回家了。”韓棟梁笑笑道。提起郭家兄弟，他心裏頗為煩躁。

郭少回不知怎麽回事，竟然猜想小家夥身體變好，是因為小東西的原因，說是弟弟能治療哥哥天生的基因缺陷。

這種想法，已經夠讓人驚奇了。郭少回居然還付出實際行動，找了同志醫院的院長詢問，竟然被答知有這種可能。

對方要求他和郭少回帶着郭少應去同志醫院在美國本部做檢查，必要時，可能還會讓他們生個孩子出來，進行試驗。

韓棟梁拒絕了。

他并不想再要個小孩。不是再次害怕自己變成能生孩子的怪物，而是擔心與郭少回有了孩子後，會連累到郭少應。

到時有了第二個孩子，難道也變成郭少回的弟弟？

要是跟張岚夫婦說開，那郭少應豈不尴尬。

本來的爸媽，變成了爺爺奶奶。而且以後有兩個爸爸，會不會被人瞧不起？

他不得不為郭少應考慮的多一些，他欠這孩子的太多了。

他不理解，為什麽郭少回只是因為賭氣，就不能去問問程易，反而要把孩子送去給人試驗治病。

就算郭家因為程家的緣故，如今大不如從前，那也是郭家自找的，非要去招惹程易。歸根結底，還是郭少回太要面子。

如果一開始，在得知程易藏着治好小家夥的秘密時，能夠放下身段，好好地問一問，或許這個時候，他們家郭少應也不必每天都要吃苦苦的中藥了。

郭少回不肯放在老總的架子，他能。

他去求程易！

“你程易爸爸在家麽？”

小家夥沒找到郭少應，有點不高興，踢着地上的小石子道：“他在綠園，他最近很忙。”

“我打他手機，一直關機，你能帶我去見見他麽？”他昨天就去找了程易一趟，綠園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愣是沒找到據說在綠園的程易。

“不能。”小家夥歪頭認真審視韓棟梁，“你也想吃冬瓜葡萄。這不給你送來了麽？”

韓棟梁蹲下來，與小家夥平視：“你能不能告訴叔叔個秘密，叔叔願意用叔叔的秘密跟你換？”

小孩子的話都很好套。如果真是利用小東西來治療小家夥，那麽小家夥應該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就算不知道到底是在幹什麽，但做過什麽事情，總應該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