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回憶過去

“可以麽？”韓棟梁準備問。

小家夥卻道：“秘密說出來就不是秘密了，咱們交換，等于都賠了錢，還是不要換的好。”

“……怎麽會，你不說我不說，還是秘密呀。”韓棟梁努力回想郭少應是怎麽忽悠小家夥的，但他顯然沒有郭少應在小家夥心裏的可信度高。

“秘密一旦說出來，就再也存不住了。”小家夥攤手，“我爸爸跟我說，有些事情連文沐爸爸都不許告訴。”

“哦？”韓棟梁眼前一亮。不敢告訴文沐，是因為和文沐生文卓，是為了救小家夥麽？

看來這事有戲。

韓棟梁跟着小家夥往文家走，出門看見一個男人正坐在他的家門口。他覺得面熟，還是小家夥先喊那人張卓叔叔，他才想起來這位是他的高中同學張卓。

他租的是張卓的家，張卓出現在這裏也不奇怪。

“要回家麽？”韓棟梁禮貌道，“我不介意你進去，裏面也沒什麽改變，你可以随意。”

“不了，謝謝。”張卓起身拍掉身上的泥，往胡同外走。走到胡同口，回頭看了眼張路家。

韓棟梁在這裏住的時間不短了，但是胡同裏對張卓家的事閉口不提，因此他也不清楚，還納悶張卓怎麽自己回來了，沒跟着家人一起。

文家此刻正熱鬧的很，小鄭炖好了雞蛋端出來，想要放涼一點，三個孩子看見，就鬧騰開了，哭聲一個比一個大。王愛分心疼孫子孫女，出來也不敢說小鄭，把文修文沐一頓好罵。

韓棟梁就是在這樣的哭聲與罵聲中進來，尴尬得很，想要退出去也已經晚了。

“沒事沒事。”王愛分跟韓棟梁相處熟了，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麽。她向來是将胡同裏的張卓張路以及程易他們當做自己的幹兒子看。韓棟梁在這裏住了一年，王愛分待韓棟梁和郭家兄弟也親密。

“我來看看孩子們。”韓棟梁從口袋裏掏出幾只棒棒糖，這都是郭少應的最愛。他時常趁着郭少回不在的時候，偷偷投喂郭少應。

郭少應對他的好感，有一大半都源于他的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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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棒糖一一發給小屁孩們，小家夥分到了兩只。這裏最聰明的小東西，就是文弘了，見小家夥有兩個，他只有一個，急的不行，沖着韓棟梁揮着爪子“打他打他”地喊。

等文沐喂文弘吃了飯，兩人才帶着兩個孩子往胡同外散心。文卓小東西是一刻都不肯在家裏待的，哪怕出去伴着冷風遛馬路，也不肯待在暖和的家裏。

“小卓子越來越胖了。”韓棟梁試探說。

文沐撇嘴角發愁：“快別提了，橫着長的速度快追上豎着長的速度了，衣服買都買不及，不誇張地跟你說，昨天穿上正好的衣服，今天穿上就又小又緊。”

雖然說的話是抱怨，但眼角偷偷帶着笑意。

韓棟梁道：“我記得他剛出生時只有一丁點大，半歲前又黃又小，當時王姨還跟我說，擔心小卓子長不大，說當初還不如叫‘小二’，名字賤一點，好養活。沒想到這孩子後來長得這麽結實。”

他握住小東西的腳，感受這孩子小小身體裏蘊藏的能量。

當然他感受到的只是小東西力量的一點點而已，真讓韓棟梁看見小東西能扯斷鐵鏈，估計就不是現在這種略帶欣慰的神色了。

文沐回答這個問題已經是熟門熟路了，王愛分和楊娟美總愛叨叨這話。

“他有一個老中醫的爺爺，有一個搞人體基因研究的爸爸，你說他怎麽可能不健康成長？”

“是啊。”韓棟梁想起郭少應，不由苦笑。他們家郭少應的爺爺奶奶都是只知道掙錢的人物，他是個沒什麽用的人，郭少回又太要強、太要面子，所以郭少應才受了這麽多苦。

只要放下/身段去求一求……

韓棟梁轉過身，正要開口。文沐剛好接通電話，程易在後山上捉到了幾只野兔，喊他們一家過去烤了吃。

“跟我們一起去？”

“……好，我回家穿件棉襖。”

還是跟程易開口吧。這事程易既然瞞着文沐，就是不想讓文沐知道，他又何必攪了程易的好事，一來對不住老同學，二來得罪了程易，他也沒好果子吃。

文沐也跑着回家招呼文修他們快點收拾，打電話通知在醫院的文大藝也去綠園。程家楊太後和程老公公自然也不能忘，聽說打了野兔，程正果比誰都開心，也顧不上伺候楊太後了，抱上大孫子，一路快車到了綠園。

等文大藝到了，兩人燙了壺酒，在綠園的池塘邊，在寒風陣陣中，縮着脖子吃烤兔。其餘人都在院子裏，就他倆要感受當年打獵的滋味，非要上山，還是衆人一陣好勸，才消停點，在山下找了個地兒回憶當年。

“想當年還沒禁打獵，咱倆拿那種土槍來後山，從早打到晚上，一天下來，獵物多的都運不走，最後還是得揀能活的再放生。”程正果懷念道。

文大藝一臉哀怨：“還說呢，你專揀要害打，害得我放生的時候，還得給它們包紮，搭上點口糧才能送走。”

“我不也是為了打到更多的獵物！是你說你想拿野味去北京賣的！”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文大藝更是生氣：“還說呢，我跟你去打獵有一次成功去北京賣過麽？每次打的是多，娟美她一個電話，你就哭着回去了，外正、外行他倆來了還好，不來我一個人根本就拿不走。花一天時間跟你打獵，再花一夜時間給它們包紮放生。”

“哈哈哈！”程正果拍着文大藝肩膀大笑，“我是給了你積德的機會啊，所以你生的兒子比我多嘛！”

兩人在山腳下瑟瑟發抖地暢聊過去，王愛分和楊娟美則帶領兒子、孫子、孫女們，熱熱鬧鬧地在小院生火烤兔子。

程易和文沐将他們的冬瓜葡萄拿了出來，獲得了一致的“雖然好吃，但為什麽要長在冬瓜裏”的疑問。

程易不予作答。

“我們到美國一年左右，小易天天在外面忙。我就問他，你在忙什麽啊，三四天你都不回趟家，一回來胡子拉碴渾身臭的不行。他就說，不告訴你。”楊娟美說起程易的趣事來，“後來有一次，他帶過來個朋友，是個老頭。”

“我就問那老頭，你是幹什麽的呀，怎麽跟我們小易認識？當時我猜那是小易的老師，但你們知道他說他是幹什麽的麽？”

衆人紛紛恭維地看過去，楊娟美登時心情大好。

“他詳細地跟我解釋了他的工作，就是研究怎麽樣把猩猩的腦子，摘出來，放到狗腦子裏。”

衆人看向程易，怪不得程易會把葡萄裝到冬瓜裏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過顯然程易這個冬瓜葡萄讓人比較好接受。

文沐發現韓棟梁還沒來，就打電話催促，但是沒人接。

“叫張卓張路過來？”程易以為文沐是打給他最好的兩個朋友。

“不是。差點忘了他倆，我叫他倆也過來。”

“哦。”小家夥“噠噠噠”跑過來，三兩下爬到文沐身上，吭哧吭哧把今天見到張卓張路的情景說給文沐聽。

文沐正要打給張路，聞言，退出，打給了張卓，對方很快接了。

“過來綠園，程易獵了幾只兔子，過來一起吃。”

對方沒說話。

文沐嘆口氣：“就我們一家還有楊姨一家。”

王愛分聽到文沐喊“張卓”的名字，驚喜地湊過去，搶過電話讓張卓快點過來。她對張卓的父親和妹妹有成見，但對張卓的喜歡，一直都沒有減少。

張卓本來不想去，但又辭不掉王愛分的熱情相邀，只好答應下來。

“記得把張路也叫上。”王愛分興致勃勃挂了電話，讓文沐去準備張路喜歡吃的胡椒粉。文沐給程易使個眼色，兩人一起往倉庫走。

“他倆估計吵架了。”文沐那塊肉引開跑來想蹭塊肉吃的大狗，略煩躁道，“肯定是張路迫于壓力，留在家裏，讓張卓一個人出去了。我就說這小子靠不住，當年他沾花惹草還少麽！”

“而且他給張卓介紹過好幾個女人。他現在喜歡張卓，我估計就是在國外溜達一圈，以為不搞個同性戀就不時尚了！”

程易挑眉，文沐今天一大早可不是這麽說的，還說為這兩人高興呢。

這個時候就可見張路辦事有多不可靠了。好朋友文沐明明很想囑咐他們倆，卻還是忍不住為張卓擔憂。

“我把張路叫過來，咱倆揍他一頓。”文沐掏出手機通知張路。在知道張卓也去後，張路迫不及待地挂了手機要過來。

程易在倉庫挑選趁手的武器，轉悠一圈，還是覺得胡椒粉比較好用，而且張路自己也喜歡胡椒粉的味道。

“你知道我不喜歡你多管閑事。”

“可是……”

“但是打張路這事，我舉雙手贊成。”程易眼裏透出精光來，看得文沐一哆嗦。

要不是看在文沐的面上，程易可能會順手收拾下張路張卓。尤其張路，沒少給他找事。他倒也不是有多恨張路，不過順手收拾一下，又能博文沐一笑，他還是挺樂意的。

胡椒粉找齊了，兔子也烤的差不多了，算算時間，兩人也該到了。

先到的是張路，被王愛分抓着問怎麽不跟張卓一起來，張路嗫嚅着回答不上來。

張卓則過了好一會才來，扶着一個滿臉是血的人過來，将衆人吓得不輕。

“棟梁？”文沐跑過去，和程易一起給韓棟梁止血。

“我打出租車過來的時候，高架橋看見他的，滿臉是血，我說送他去醫院，他也不肯，非要來這裏。”張卓看見張路也在，選擇自動忽視，盡管張路一直在他身後輕輕蹭，還輕輕扯他的衣角。

韓棟梁其實沒什麽大事，就是頭上蹭破了皮，看上去可怖而已。經過簡單處理，就坐下來跟大夥一起吃烤兔了。

“回頭還是得去趟醫院再消消毒。”文沐叮囑，又問，“你在高架橋上做什麽？”

“遇到點事。”韓棟梁舉止拘謹地放下兔肉，小心翼翼問程易，“能和你單獨說兩句麽？”

程易大概猜到是什麽事，帶着韓棟梁去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