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論起脾氣倔, 這件事上還沒誰能比得過隋逸。

他也一直以為自己是不會改變的,至少不會因為那些不喜歡的存在改變自己。

委曲求全?

在他這裏不存在。

除非他是主動的, 否則他永遠不會被動的做自己不願意的事兒。

但這樣的性格就像是一堵巨大的攔路石, 無法繞開,也無法前進,将他死死困守在原地。

後退就是懸崖, 要麽死要麽活,只看老天能不能讓這塊攔路石粉碎。

他不可能給那個垃圾雄蟲低頭。

這個想法在隋逸心中維持了好久, 久到他想用以往的手段去把這個人揍一頓。

可如今的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齡漸長,變得成熟理智了些。

他會去思考, 揍完然後呢?

辛肯頓學院泡湯?

啊不對, 何止是這一個學院與蘇爾謝無緣, 那個雄蟲的雌君盧迪亞可是教育部的副會長, 恐怕是所有學院都要和蘇爾謝說再見了。

那不行。

真他媽糟心啊。

隋逸一拳砸到枕頭上, 恨不能将這個枕頭的臉想象成那個垃圾雄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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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官大一級壓死人。

當年他的雌父位高權重, 他只見過向他雄父來求情奉承的, 難不成如今他也要變成那樣的了?

他做不到。

殺了他也做不到。

隋逸有過一刻的退縮, 實在不行, 給蘇爾謝說緩一緩,給自己留個想辦法的時間?

“啊啊啊,我買到了最最最漂亮的運動鞋!!等開學了我可以穿這雙鞋去學校嗎!?”

小蘇爾謝飛奔而來,抱着他那雙在隋逸眼裏并不怎麽好看的運動鞋,像是獻寶一樣。

他歡天喜地的問隋逸, 眼角都被笑容浸染了, 仿佛飄在雲端, 喜滋滋的。

隋逸忍住了, 心想,這次還是先別說了,再等等。

期間,他去活動了很多人際關系,皆是徒勞。

因為不論怎麽辯論,他在這個世界都是個初來乍到的陌生人,毫無根基,無所支撐。

一個沒有依靠的雄蟲,能在一個陌生的世界混得像他這般潇灑自由快活,已經是超常發揮了。

隋逸揉了揉太陽穴,這一日,又萌生出了全盤托出的想法。

他進了廚房。

他平常很少進廚房,自打小蘇爾謝能獨立做飯後,他幾乎不進去了。

小蘇爾謝的手藝還是可圈可點的,對方也樂意在廚房折騰,像是玩游戲一樣,然後将游戲勝利的結果拿給隋逸看,隋逸嘗一口後,只要點評一句:“嗯,可以。”小蘇爾謝立馬又驕傲又歡呼。

當然,隋逸也不會天天誇,有時候心不在焉就會應付道:“嗯,還行。”

小蘇爾謝對還行這兩個字是不接受的。

在他的觀念裏,非黑即白。

好就是好,差就是差。

如果是差,那絕對不行,他必須要勝利,他一定要做到最好。

隋逸也不太懂,這麽強烈的勝負欲是誰教給他的。

反正不是自己,自己是鹹魚,輸了就輸了,無所謂,開心最重要。

而上一次的飯,顯然隋逸就沒給個正面的誇獎,在蘇爾謝眼裏那就是沒做好,今天早早就沉浸在廚房裏開始研究美食了。

“今天有什麽好吃的呀?”

隋逸探頭進去,卻見小蘇爾謝并不在裏面,側身一看,哦哦,對方借了個小凳子,站在了那邊幹淨的案臺上。

由于凳子偏低,他只能踮起腳尖,費力的将胳膊撐在上面,露出一個勉強能看見案臺的腦袋,正奮筆疾書的寫着什麽。

隋逸以為是菜譜,沒作聲,只是看了眼,結果他怔了下,錯愕問:“你是在學習?”

小蘇爾謝笑笑:“當然!”

“……哈哈,這麽勤奮啊,不是還沒開學呢麽?”

“我不想落後給任何人,萬一考試我沒考好,我會很自責的。”

“不是,你不要給自己這麽大壓力,沒考好就沒考好啊,下次重考不就對了?”

小蘇爾謝嘴巴嘟起來,扭過頭去,對這個說法不認同,他見後面鍋裏的水燒開了,飛快下去将瓜果丢進鍋裏,攪動兩下,然後又快速的回到原位,繼續學習,那刻苦勁兒,讓隋逸自嘆不如。

一開始,他還想着對方會不會只是做做樣子,因為他當年在家裏學習的時候,也就是最初有新鮮感,到了後面,完全是應付差事。

可小蘇爾謝的堅持程度超乎想象。

對方在一個月的時間裏,完成了七門課程的入門學習,知識含量已經可以和那些學院裏上了一年的學生相媲美了。

隋逸沉默了。

他這次依舊沒有選擇說出來。

而期間,他選擇了去找一次那個垃圾雄蟲,如果自己的示好可以換回蘇爾謝的入學資格,那就低頭呗。

臉皮這玩意兒,能值幾個錢,不要了。

對方叫加烈。

媽的,一聽就是個底層渣渣的名字。

恐怕是靠着他的雌君才成為貴族的。

隋逸深吸兩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敲響了門。

裏面半天沒人開門,他又敲了一次,等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奴仆快步跑來開了門,然後膽怯的看向他:“閣下您好,您要找誰?”

隋逸:“加烈。”

奴仆低下頭,很緊張的模樣,左顧右盼,低聲道:“先生,您方便改日再來嗎?”

隋逸納悶。

看對方實在為難的模樣,再一想,自己是有求于人,态度平和點吧,于是道:“行,那就改天吧。”

尾音才落,闖來了一個身影。

那身影,笨重且快速。

正是那個垃圾雄蟲加烈。

對方出來以後,別墅的門沒關,大開着,隋逸視力不錯,一眼就發現了裏面跪了一地的雌蟲,個個慘不忍睹,滿地的血鮮紅一片,只是一眼,就讓隋逸皺起了眉頭。

怪不得這個奴仆讓他改日再來呢……

隋逸移步,神情厭惡,再好的心理準備,在看到這一幕後也變得不好了。

垃圾果然是垃圾。

加烈大笑走來,“呦,讓我看看是誰啊?怎麽是你,你怎麽來找我了?該不會是求我辦事兒的吧?”

隋逸忍住髒話,保持禮貌:“既然今天你不方便,那就下次再見吧。”

加烈一把抓住他胳膊,手下力氣還挺大,隋逸吃痛的咬牙,“松開。”

加烈道:“行,松開你。但你找我幹什麽,要說什麽就說呀,沒什麽不方便的。”他看向別墅內,“哦,你說他們呀,沒有什麽不能看的。”

加烈一邊将隋逸往裏面拉扯,一邊說着各種不堪入耳的話。

裏面的雌蟲上身□□,全是血痕,畢竟是雌蟲,要是裸.露在別的雄蟲面前那是極大羞辱,故而隋逸一直在避開看那邊,盡力轉移視線。

而裏面的一位雌君和數位雌侍也是同時慘白了臉色,心中沉沉,只覺絕望。

但好在,他們恐懼的事情沒有發生,他們看見了隋逸止步在外,并快速轉身背朝他們,在被加烈拉扯的煩躁的時候,一把甩開了對方,“你他媽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說了我不進去不進去,再他媽動我一下我剁了你的手信不信?”

說完話的隋逸:啊,舒服。

同時:媽的,這下徹底于學校無緣了。

加烈果然陰狠的笑了起來:“這就是你求人辦事的态度?我告訴你,那個雌蟲崽別癡心妄想了,只要有我在,就不可能有一個學校接受他!”

隋逸面色陰沉。

加烈還在挑釁:“還有你,且等着吧,總有一天,你們會被逐出A區!從A區徹底滾蛋!”說完,他還咬了咬牙,靠前低聲:“低賤的雜碎!”

隋逸問:“你有保險嗎?”

加烈一愣。

隋逸再問:“你在帝國買了保險的吧?”

加烈以為對方是在挑釁自己的財力,傲慢的譏笑:“當然,只有你才會買不起,像我什麽保險都有……”

他的話剛說完,別墅裏面,他的雌君盧迪亞就閉上了眼睛,心中暗道這個蠢貨。

果不其然,外面立馬響起了尖叫與哀嚎,凄慘之極。

而房間裏的雌蟲沒有一個出去救的,他們覺得解氣極了,如果不是因為需要精神力安撫,他們一定會離開加烈,他們無比惡心這個雄蟲。

可是……那又能怎樣呢。

這個世界,永遠是雄蟲為尊……

他們冷眼旁觀,甚至為自己沒有去救雄主找了個完美的借口,剛剛加烈不是虐打了他們一頓嗎?他們拿起地上的鞭子燭火,将傷勢加深,深到癱軟在地上。

這樣,就不用出去救了吧。

如果可以,真希望那個叫隋逸的雄蟲把他活活打死……

怎麽形容加烈被暴打完後的畫面呢。

如果說加烈虐待雌蟲的畫面是慘不忍睹。

那隋逸暴揍加烈的畫面就可以稱為支離破碎血肉橫飛,比慘不忍睹還升了幾個度。

隋逸臨了,踹了一腳,拍拍手,冷笑一聲,走了。

又是一條特殊法律。

成年雄蟲間的鬥毆,如果雙方都有保險,無需負法律責任,如果其中一方無保險,則由有保險的一方負責任。

就是如此不講道理。

畢竟蟲族世界的雄蟲珍貴稀少,這樣能做一定保護,要不然打着打着全死絕了。

所以,如今的加烈被暴揍一頓,結果還要給沒有保險的隋逸賠錢。

真好。

只是……他如今可才算是徹徹底底将對方得罪完了。

幹得漂亮。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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