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黃桃罐 1
車門隔絕了外頭的冷風, 但溫度依舊有些冷。
陸悅點了點屏幕,将暖氣打開,思忖片刻後調高了幾度, 轉頭去看坐在副駕駛的周染。
周染之前被凍得厲害, 現在面色倒是好了一點,擡手将幾縷碎發挽到耳後, 指尖淺淺綿綿的紅。
氣氛稍微有些微妙。
陸悅稍稍坐直些身子,最終還是等不急對方, 率先開口道:“你還好嗎?”
周染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唇色有些蒼白,認真地點了點頭。
“所以你傻兮兮在這等大半天,連工作都扔下不管了,找我是想要說什麽?”陸悅抿抿唇,“還有剛才是怎麽回事?”
周染說:“已經說完了。”
陸悅:“……?”
她用手肘抵上靠背, 整個人猛地坐直,卷翹的睫毛上擡,眼睛烏黑明亮,瞪向周染。
“什麽說完了,你說了幾句話?不, 你總攏就沒說幾個字。”
陸悅冷笑:“虧我還于心不忍大半夜跑過來,早知道在家舒舒服服看視頻多好,只餘大半夜在這陪你吹冷風?”
“你這人也是傻的嗎,我都說‘估計’不能來了,意思就是我百分之九十九不會來, 你還自顧自跑過來,當手機電話現代網絡是看着玩的擺設嗎?”
陸悅緩口氣,又添了幾句:“還有之前的事情, 我也是氣頭上,情急之下才會說起之前的舊事,但你倒好,怎麽全程一聲不吭的?”
她一串話不帶停地砸下來,期間周染好幾次想開口,都默默地停了下來,等着陸悅講完。
陸悅說的嗓子有點幹,停下來緩了口氣,耳旁傳來個弱弱的,有點遲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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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悅。”
“你說太快了,我會緊張,”周染解釋說,“不知道怎麽開口。”
陸悅:“…………”
她說之前開停車場忽然拽什麽扣子,結果估計是這人心裏着急,想讓自己先停下來再慢慢解釋。
周染的腦回路,果然不能和尋常人作比較,完全沒有共同之處。
陸悅有點不自在地偏過頭,攏了攏細白五指,指尖淺淺沒入掌心,似乎還帶着點她的溫度。
“虧你還是瑟蘭CEO,”陸悅撥弄自己的卷發,用指尖纏着幾縷向下拽
,“平常開個會吩咐個事情,都這樣結結巴巴說不出話的嗎?”
周染搖了搖頭,
她說:“只有對你。”
她聲音平靜,像是在寫着議論文,認真地解釋:“只有對你時,我才會緊張,若是換成其他人,便不會出現這個問題。”
陸悅呼吸一滞,呼吸聲淺了些許,被靜默夜色融化,融成了似水般的月光。
車內燈光昏暗,洇沒了她黑色的發,周染眉睫低垂着,鼻梁細而筆直,唇畔似偷嘗了蜂蜜。
她指節曲起,輕輕抵在顴骨處,神色稍有些遲疑,聲音依舊淡淡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陸悅心停滞了一秒,緊接着瘋狂躍動起來,胸膛被什麽淹沒,歡喜快要溢出來。
并不是自己自作多情。
之前無意被忽視、有些模糊的記憶翻湧了出來,被月光沖刷一遍,像是寶石般煥出明徹光澤。
陸悅只記得對方的沉默寡言,卻忘了錯題本上滿滿的标注、忘了永遠被妥善疊好的運動服、忘了打掃時接過掃把與水桶的手。
還有她的眼睛。
周染本就冷淡,尋常時候都結着冰,男女生的情書撕了一沓又一沓,唯獨望向自己的時候,眼睛會微微彎下一點。
像是浸在水中的黑葡萄,溫柔又柔軟,讓人忍不住想吻一吻,讓葡萄染上點紅,一揉便溢出水來。
陸悅像是個尋到新奇玩具的孩子,她出神地想了片刻,忽然發現年輕時候的自己,真的忽視了很多東西。
并不是每個孩子在摔傷之後,都會哭哭啼啼地向大人撒嬌,有的孩子只會沉默地站起來,用手擦擦傷口,繼續向前走去。
換了個角度之後,很多事情便有了解答,結果呼之欲出,明顯地讓人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陸悅極力忍耐着,面上神色平靜,五指攏緊了抵在手肘,聲音故作冷淡:“然後呢?”
周染神色疑惑,沒懂。
“我想聽你再說一遍,”陸悅半仰着頭,睫毛翻起,眼睛亮亮的,“你今天來這裏,要和我說的事。”
周染“嗯”了聲,她轉身去翻自己帶的小包,在陸悅無奈的視線中,拿出了一個筆記本來。
筆記本是認真的嗎?
除了某位姓周的學霸,陸悅這輩子沒見過有那個人,
連說話前都要一板一眼地打好草稿了。
見她還在翻着本子,陸悅懶洋洋地抱起手臂來,身側抵着後椅背,心中倒有點好奇,想聽聽周染這人究竟打算怎麽說。
周染翻到最新一頁,拿着筆記本的姿勢端端正正,黑睫垂下一點,對着上面的內容,正兒八經地讀了出來。
“對于之前的事情我感到十分抱歉,因為我緣故而造成了許多不愉快。在此,我想要以我個人的名義,向你致以最真摯的歉意。”
陸悅開始忍笑。
“我一定會嚴格自查、規範自身語言,竭力規避此類問題,避免再有類似情況發生,同時也希望您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周染拿着那個小本子,聲音愈低,有些底氣不足:“……我們能和好嗎?”
陸悅已經忍不住了,她笑得前仰後翻,笑得有點喘不過氣來,躺在座椅上咳了兩聲。
不愧是周染!
陸悅快要笑死了。
這個“道歉信”寫的鄭重其事、有板有眼的,只要稍微改兩三個地方,都可以發給商業客戶了。
也只有周染這人,會認認真真寫這麽長幾段來哄人,一字一句念得誠懇無比,就跟上臺演講似的。
雖然被哄的那人聽了,要麽被氣得火冒三丈想離家出走,要麽笑得不止打嗝,眼角都溢點水來——就想現在的陸悅。
陸悅笑了好半天,每次要停下來的時候,一看身旁周染不解的神色,又開始想笑。
她到最後已經笑得快沒了力氣,躺坐在椅子上,一邊嘆氣一邊笑着搖搖頭,挑眉望向周染。
周染有點郁悶:“你別笑。”
她有點喪氣地放下小本子,擡指摩挲眉梢,輕輕嘆口氣:“我是很認真的。”
“小本子給我,”陸悅側過身子,手攤開在空中晃了晃,“給我給我。”
周染默默将本子合攏,遞了過來,結果瞬間便被陸悅搶了過去。她的手空落落地滞在半空,神色有些錯愕。
陸悅就跟發現新大陸一樣,饒有興致地翻了好幾頁,發覺上面都是一些零碎的詞句。
各種短句是什麽時候寫的不從得知,但內容全是正兒八經,是那種很認真仔細,但看了能把女朋友氣死那種。
“不好好學習,上課還要打小抄。”陸悅
将本子揣進口袋,義正言辭地說,“我沒收了。”
周染:“……”
她目光落在那小本子上,欲言又止地想拿回來,手都伸出幾節,卻又默默收了回來。
陸悅天生眼角微泛紅,不笑時睫毛卷翹,平白無故便挑起幾絲潋滟顏色,微微彎下眉時,更是說不出的風情。
她又把小本子從口袋摸出來,背過身擋着周染,借了點車間的朦胧燈光,嘩啦啦翻起來。
周染有些無奈。
陸悅不說話之後,車裏便變得很安靜,暖氣彌漫開來,驅散了身上寒意,悄然包裹住了身子。
周染安靜地坐在副駕駛,她稍稍側過頭去,目光落在漆黑一片的車外。
現在是幾點了?
晚上十一點,還是将近午夜?
路燈靜悄悄地伫立遠處,映亮了沉默的一角,将地面鋪滿清冷的光。
這個停車場不允許過夜,所以其中除了她們倆的車外,再沒有其他車輛,顯得空曠而寂寥。
周染等了近十一個小時,雖然有随身帶着電腦手機之類用于工作,但未免還是有些疲憊。
她稍微閉了下眼睛,再睜開之時,身旁傳來些許響動,淺淡的影子蔓了上來,将車頂的光擋去些許。
陸悅解開了安全帶,她身子前傾,膝蓋抵上中間的扶手箱。
卷發似水般,自肩側淌了下來,她居高臨下地望着對方,眉眼挑起幾分笑,烏瞳汪了點水意。
原本寬敞的車內,瞬間便變得狹窄起來,空氣被向下擠壓着,悶得人心中發癢。
周染神色一僵,身後卻毫無退路,連車門都陸悅之前鎖上了,只能仰起頭來看她。
“陸悅……”她說不出話的毛病又犯了,蹙着眉思考半晌,唇卻被人按住了。
陸悅指尖沁冷,壓着柔軟的唇,向前推了推,力道不大,将她喉嚨中的下半截話給鎖住了。
她搭上座位邊側的按鈕,向前一掰,座位便“哐”得向下栽去,将她身形向下帶了一大截。
周染躺倒在位置上,沒法平視對方了,只能半仰着頭,任由墨發自前額滑落,搭了一縷在唇上。
座位降落的太過突然,周染神色有些疑惑不解,手肘抵着座位後背,有些想坐起身來,卻被人按住了肩膀。
陸悅半截身子已經
成功翻過中間位置,彎腰欺壓了過來,手按住她肩膀,稍稍握緊幾分。
見周染神色錯愕,陸悅不緊不慢,擡手将散落卷發拂到身後,彎眉一笑,眼角染着媚色。
她笑了笑,說:“驚訝什麽?我自己買的車,我愛坐哪就坐哪。”
陸悅面不改色心不跳,身形又挪了挪,聲音毫不講理,有些霸道:“現在我想坐副駕駛。”
周染:“…………”
本身就是偏小巧的車型,陸悅挪位置挪的有點艱難,心中埋汰自己怎麽就沒開另外一輛大車來,偏偏就選了這輛小巧精致的。
老爸老媽那麽多輛豪車,哪輛不是功能齊全,精美豪華,她記得還有一輛在國外改裝過的,後座軟的像雲,完全平放下來之後,甚至可以當床來用。
扶手箱位置太高了,陸悅被車頂壓得難受,她索性轉過頭去,指尖嵌入鞋後前淺淺一節,勾着向下帶。
短高跟“啪嗒”一聲,
落到座位下方。
陸悅腳踝很細,肌骨柔白,在深色牛仔褲下露出一小截來,在暗夜之中明晃晃的。
足背似新月般彎着,透着淡粉的趾踩上座椅,吹落幾片軟杏花瓣。
花瓣掠過深色皮革,一絲一毫的牽動都尤為顯目,輕巧地踩上漆黑夜色,悄悄蔓出花枝來,纏上她的腳背。
陸悅彎眉笑了笑。
她傾下身子來,膝蓋嵌到皮革座位中間,向前挪了幾寸,抵上個柔軟的位置。
呼吸聲近了,耳廓被人攏入手心,周染偏了偏頭,被若有若無的癢意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唇抿成一道蒼白的線,眼角卻落了點紅,似是有些不知怎麽面對自己似的,悄悄地避開了視線。
腰際發熱,她的手有意無意地摩挲着,力道不輕不重,白襯衫被揉出幾道褶皺,連帶着向上推了幾厘米。
周染呼吸一頓。
“陸悅……”
她稍有些輕弱,沒什麽氣勢,往日的冷淡音色被紅暈沖淡,有些低,有些啞,極力壓制着悸動。
“陸悅”兩個字喚的輕淺,沒頭沒尾的,也不知她原本想要說什麽。
陸悅将手伸進身側口袋裏,将那個小巧的筆記本掏出來,夾在兩指間晃了晃,擋掉些光暈。
書脊抵上了下颌,紙張被包裹成堅硬的石
,将柔軟肌膚壓得陷下,一尺一寸地下移。
她夾着那不大不小的冊子,動作輕慢緩柔,筆記本抵着喉,沿着線向下滑去,碰了碰領口那枚透明的扣子。
周染被欺負的沒有空間,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熱氣蔓開來,将對方垂下的一縷卷發拂起些許。
小冊子撥弄着那枚紐扣,兩者相撞着,“咔嗒咔嗒”幾聲細響,像是火機擦亮一簇焰,燒得喉嚨幹啞。
有幾絲淡香彌漫開來,那是一筆一劃洇透紙張的墨,原本只是單調地印刻在本子上,此時卻活了過來。
墨香纏繞着,輕輕淺淺地壓着喉嚨,蔓入鼻腔,好似凝成了實體般。
她像是自己尋常用的那支鋼筆,被人從木桌上拾起,執在手心之中,溫度燙的筆身滾燙。
周染上半身被壓着,身下還被膝蓋抵着,四處根本沒有地方躲。
她呼吸一點點急促起來,唯有雙瞳依舊沁冷,盛着點水意去看對方,字句被陸悅膝蓋抵得歪了調子:“陸悅……”
書脊終于成功了,透明扣子沒入白色邊緣,被弄得滑落下來。
衣領撇開一點,搭落在兩側。
她脖頸修長細白,似水中舒展的天鵝,舒展開羽翼,卻又被第二枚紐扣嚴絲合縫地攔住視線。
陸悅側身,甩手,那小冊子便被“啪嗒”一聲扔到駕駛座上,怯生生地收攏着書頁,似一朵含苞的花。
她低頭,書脊換成了手,堅硬變得柔軟,指尖按上第二枚紐扣,恰恰好好抵着她的喉。
周染忽然開口了,聲音震動她的指尖,半仰起頭來,将最脆弱之處盡數暴.露:“陸悅。”
“……我們能和好嗎?”
周染小心翼翼地問着,神色中的怯意被陸悅捕捉進眼底。
她撲哧笑了,身子直起些許,抵着軟處的膝蓋卻重了幾分,毫不掩飾的力道。
“可以啊,”陸悅彎眉一笑,光潤進眉睫中,“去你的公寓還是我的公寓?”
。
兩人分開各回各車,畢竟她們都開了各自的車來,總不能扔下其中一輛在停車場中被人拖走。
深夜的道路極靜,幾乎見不到多少車輛,陸悅思索片刻,給母親打了個電話。
“悅悅啊,這都幾點了啊,”陸媽聲音慵懶,“你現在在哪?”
陸悅在紅燈前停下車來,她後面緊緊跟着另外一輛車,極為平穩地停在自己身後。
她把着方向盤,将擴音點開:“今晚不回來了,我去公寓睡 。”
陸媽聲音忽然輕佻起來,歡快地吹了聲口哨,暧昧不已:“呀,真的要在公寓睡?”
“一個人睡還是兩個人睡啊,別拉太多人來,記得安全措施哦,保護好自己是最重要的,”陸媽興致勃勃,甚至指點起來,“我跟你說哦……”
陸悅連忙打斷她:“停停停,我不回家而已,又不是非得…是吧?”
陸媽失望地“啧”了聲,話鋒一轉,開始唠叨起來:“悅悅寶貝是厲害,書讀得好,工作實習也不用我操心,但你要為媽媽想想啊。”
陸悅心裏咯噔一聲,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陸媽開始叨念起來:“你都多大的人了,也要想想結婚的事情啊。這一拖就是好幾年,我什麽時候能喝上喜酒?”
“男孩也好女孩也好,窮得有錢的好看不好看的,我們家又沒限制你什麽,你倒是趕緊給我找一個啊,陸謙說你高中談過一次,怎麽都不拖回家給我看看……”
就不應該給母親打電話,陸悅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直接發條短信就關手機,不用聽對方唠叨。
陸媽越說越多,絮絮叨叨的一大堆,聽得陸悅一個頭變兩個大。
她又不能打斷對方,只能随口敷衍了幾句母親,将結婚之事草草帶過,心急地差點沒注意到轉綠的燈光。
“綠燈了,我專心開車。”
陸悅終于找到了理由,整個人如釋重負,聲音一連串地砸下來:“媽媽我要專心開車了哦晚安好夢挂電話了明天見愛你麽麽。”
陸媽冷笑:“好夢什麽,你趕緊麻溜地給我找個老婆老公,不然我這輩子都睡不安穩!”
陸悅:“……”
随着指尖按上屏幕,陸媽聲音戛然而止,陸悅松了口氣,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路上。
夜色愈濃,月色綴着枝頭。
周染依指示将車停在她說的地方,位置控制的極為精準,方方正正地占着格子,沒有一絲超出的地方。
她站在車後方,凝神着邊框邊角,像是研究着最後一道物理大題,神色嚴肅無比。
周染在心中估算
着距離,正猶豫要不要再停一次,腰際一熱,覆上一雙溫熱的手來。
陸悅從身後抱住她,下颌蹭上肩膀來,越過她看了眼停靠的車輛,欽佩無比:“你停車技術真好。”
“右邊超了一點,”周染聲音平淡,覆着陸悅手背向下推了推,“我調整一下。”
她作勢要走,抱着腰的手卻忽然收攏,陸悅抵着她,卷發滑落在肩膀上:“夠好的了,你看看我的。”
周染依言向邊上望去,便見陸悅的車極為霸道地橫在不遠處,歪歪扭扭的,輪子甚至還壓到了另一個位置。
周染呼吸頓住,眉睫蹙起:“我去幫你停。”
“不用了,”陸悅滿不在乎,下颌在脖頸處蹭蹭,“我有錢,買了五個車位。”
她擡手頗為豪氣地一指,劃了好大塊位置,聲音帶着點得意的小波浪:“全是我的。”
手指收攏,抵上周染的腰,輕而軟地掐了下,她聲音含着笑,低柔地蔓進耳中:“這個是不是?”
周染沒回答,目光執拗地盯着她沒停好的車,滿眼都是“求求了讓我幫你吧”的意思。
陸悅無視她的目光,拽着周染進了電梯,兩人并排走過長廊,她幹脆利索地拿出鑰匙,推開了公寓的門。
公寓裏面黑漆漆的,冷氣打得有點低,清冷的風湧了過來,順着衣領鑽進脖頸裏。
她們一走進門,燈光便恰到好處地亮起,電視屏幕也被喚醒,茶幾上面,還擺着半盒沒吃完的蜂蜜爆米花。
陸悅拾起爆米花來,自己嚼着一顆,順便給周染塞了一個,眨了眨眼:“洗澡?”
周染點點頭。
爆米花上裹着一層厚厚的蜜糖,被唇齒間的溫度融化,甜的心尖溫暖。陸悅又拾起一顆,塞到嘴裏。
她帶着周染走上樓,指了淋浴間後,自己則折返去了樓下的浴室,順手拉開抽屜,翻出蓄謀已久的粉色長條小袋子來。
水珠淅瀝漸止,似珠落玉盤,洗浴間的門被人打開,熱氣便随之湧了出來,與房間中的冷氣織成霧。
周染用毛巾擦着濡濕長發,長睫也被水汽打濕,烏瞳潤潤的,暈着溫軟的光。
她剛在床邊坐下,肩膀便撫上一雙手,陸悅趴了過來,幹淨的奶香從身後傳來,渡上她的鼻尖
,甜的,暖的。
輕輕一劃,涼意掠過肌膚,她特地避開了鎖骨的蝶,繞過脖頸,撥開衣領,指腹柔軟落下,似細毫的筆尖,在白紙上描着細密紋路。
筆尖收攏着,塗抹開柔白顏色,只是力道深淺不一,紙上漸漸便泛了熱,騰上點紅暈來。
衣衫摩挲着簌簌作響,覆滿霜雪的枝被抖落幾片雪花,兩朵梅悄無聲息綻開,色澤明豔似火。
暗香慢悠悠地湧,寂然無聲,似彎彎月牙勾着心尖。
周染用手肘抵着床欄,才不至于落下去,齒貝咬着下唇,将單薄唇咬出點血色來。
陸悅忽然就停了手,她擡手覆上周染衣服兩側,輕輕拽了過來。
衣衫似漲潮的海,淹過腰肋、沒過黑蝶,蓋住了泛紅的雪,嚴絲合縫地攏着,望不見一絲旖旎。
周染呼吸輕淺,喉嚨發燙,遲疑着仰起頭來,聲音滾動着想要湧出,卻又被落下的影子晃了神:“……陸悅?”
陸悅欺在她身前,食指搭上唇畔,眉眼彎了彎:“噓。”
她欺下身去,貼着周染細薄的耳廓,徐徐吹了點熱氣,嗓音不緊不慢:“陸悅,陸悅。”
陸悅喊着了幾聲自己的名字,總有種奇妙的感覺,不過怎麽喊都幹巴巴的,沒周染喊得好聽。
房間裏面極為安靜,室光自頭頂灑落,潤進糯白的肌膚中。
她扣上周染手腕,牽引着對方向下,聲音柔韌而啞:“我不懂,你用自己教教我。”
“——取悅我。”
作者有話要說:陸悅究竟能否打破翻車宿命,就都看下一章了。
很抱歉昨天沒有更新_(:з」∠)_今天留評的小可愛們都會有小紅包哦,克扣橘貓口糧請大家嗑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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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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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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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