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在這座城市遺失了你(1)

◎“要去接一位離家出走的大小姐。”◎

她眼睛轉了下, 傷心道:“可是我們不是朋友嗎?”

她抽泣着,用衣袖遮住了眼睛,“我以為, 我以為朋友都是互幫互助的……對不起啊, 原來都是我的一廂情願,如果不被需要的話我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我這就走……”

沈熙被她假到不行的哭聲吵得越發頭疼。

正準備下床上廁所的舍友看到他醒了,愣了下, 道:“你怎麽醒了,我能開燈嗎?”

沈熙“嗯”了聲, 壓低聲音對那頭道:“這麽晚了,你到底想幹什麽。”

媽的死男人,沒有一點共情能力。

杜嘉一一秒止哭,實話實說:“我沒地方去,搬回學校住了,你要不來我今晚就露宿街頭, 明天你就能在各大新聞媒體上看到我被打碼的臉了。”

“……”

沈熙問,“跟家裏人吵架了?”

她什麽時候淪落到需要跟個讨厭她的人傾訴了?

杜嘉一覺得十分的好笑,嘲諷地笑了下:“何止啊, 都快斷絕關系了。”

沈熙冷笑:“我以為認識你的人都恨不得跟你斷絕關系。”

杜嘉一無所謂道:“對啊,我覺得我做人蠻失敗的,那麽多年了,養條狗也養出感情了吧, 沒想到他倒好,胳膊肘往外拐, 合着是我裏外不是人, 那就我走好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分鐘過去, 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響起,沈熙冷聲道:“地址發來。”

舍友洗完手,一推開門就看到沈熙正在彎腰穿鞋,他穿戴整齊,沖鋒衣的拉鏈都拉到了最上面,表情懵了下:“這個點你還要出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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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熙系好鞋帶起身,聞言笑了笑,語氣溫柔的程度和手下的力道不成正比:“對啊,要去接一位離家出走的大小姐。”

沈熙騎着自行車趕到的時候已是半小時後。

黑色的車身破開深沉的夜色,他一腳踩下剎車,“刺啦”一聲穩穩當當停在杜嘉一面前。

杜嘉一等得不耐煩極了,上來就抱怨:“你怎麽那麽慢!我都要冷死了!”

“冷可以自己打車啊。”沈熙反唇相譏,“不願意就自己受着,該。”

“我心裏難受啊!我不想一個人待着啊!”杜嘉一大喊,一跳坐上了自行車後座,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拳重重捶在他的背上。

沈熙“嘶”了聲,身形搖晃了一下,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摸到一片光滑冰涼:“痛!打的不是你是吧!”

“痛不死你!”杜嘉一回嗆,縮回手正要繼續捶他,就被沈熙扯着手腕拽下了車,“你幹嘛!你想反悔?!”

“反悔你個頭!你以為人人都像你?”

沈熙沒好氣地瞪了眼她,兩腳支地撐住車,拉下外套拉鏈,幹脆利落地脫下來往她腦袋上一罩,聲音冷酷,“穿上,然後給我閉嘴。”

杜嘉一眼前一黑,鼻尖聞到了洗衣粉香,淡淡的,透出薄荷的涼意,是和他身上一樣的味道。

不似沉謹言噴的香水的昂貴奢華,但更加清新,也更加容易接近。

她慢騰騰地把衣服穿上,感受着上面屬于他的體溫,拉上拉鏈,兩只手縮進袖管在半空晃了晃。衣服十分寬大,她穿着看起來就像是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愈發顯得她個子嬌小。

她道:“擺手不是拒絕沈哥,而是告訴沈哥,以後有事不用說了,兩橫一豎就是幹,兩撇一力就是辦,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你就看妹妹給你辦的明白不明白就完了。”

沈熙:“……”

他深呼吸一口氣,忍着不耐:“上來,走了。”

“小的遵旨!”

杜嘉一挺身跳了上去,雙臂自發纏上他的腰身。沈熙身體一僵,想說點什麽但又不知道說什麽,只得不爽地踩下腳蹬,車子一顫便行駛起來。

月色皎皎,樹影搖曳,暮春的晚風依然帶着寒冷的氣息。

脫掉擋風的沖鋒衣後,沈熙裏面只剩一件單薄的t恤,風一吹,迅速在他胳膊上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車輪碾過水坑,髒水濺到他雪白的球鞋上,他深呼了口氣,覺得自己可能腦子出問題了。

好端端的發什麽瘋,為什麽要答應她這麽無理取鬧的要求?為什麽不挂電話繼續睡,而是跟個弱智一樣騎了十幾公裏路,就為了接她回學校?

他有病,有大病!

他明明知道,跟這個女人打交道就會倒大黴!

就在他反複懷疑自我時,杜嘉一仿佛猜到他內心似的開口:“你是不是在罵我?”

沈熙笑了下,咬牙切齒的:“你想多了,我罵你幹嘛,我都快愛死你了。”

他把“愛死”兩個字咬得很重。

杜嘉一被他的口吻逗得忽然很想笑。不是嘲諷的笑,也不是虛僞的笑,是真的很想什麽都不去顧慮,痛痛快快地開懷大笑一番。

她這麽想着,于是大笑出聲。

風把她的長發吹得淩亂飛舞,她把臉埋進沈熙後背笑得渾身發抖,花枝亂顫,跟吸了笑氣似的停不下來,讓沈熙懷疑她是不是瘋了。

他忽然變得有些煩躁,道:“你別笑了。”

杜嘉一止住笑,說:“沈熙,我想吻你。”

她說得認真極了,全無以往不着調的勁兒,僅聽語氣幾乎難以判斷她說的是真心話還是玩笑話。

沈熙皺起眉:“什——”

杜嘉一抱緊他的腰,仰起臉,吻了吻他的脖頸處的皮膚,動作輕柔極了,仿若情侶間的溫存。

滾燙的呼吸噴灑在冰涼的頸部,兩種截然不同的溫度猶如冰火兩重天,一瞬間把沈熙抛入堪比地獄的境地。

他差點沒握住車把,車子直直朝左邊的綠化帶沖去,直到最後一刻才緊急剎住。

他惱怒萬分:“你幹什麽?!”

“吻你啊。”

杜嘉一半點不心慌,扯了下被風吹掉的兜帽,從帽檐下露出一雙眼睛看他。路燈從她頭頂照下來,褐色的眸子水潤明亮,中有細碎的光芒浮動。

沈熙啞然。

他發現,在杜嘉一面前,再多的理由都是沒有用的,她壓根不會聽,也壓根不在意。

她是上帝用散漫、随性和混不吝組成的,世間于她而言唯有自由二字值得琢磨,其餘一律不關心。

哪怕超出能力,哪怕違背常理。

面對她,你除了妥協與順服,別無他法。

他摸了摸脖子,仿佛仍殘留着軟熱的感覺,想起了那天團建時的暴力之後的溫柔的吻。

他在這一刻驟然驚覺,他似乎并不厭惡這種感覺。

*****

“今天多虧了沉總做東,我已經好久沒喝那麽盡興過了。”

馬總咧着嘴,在沉謹言才空了的酒杯中又滿上一杯遞給他,“沉總今晚這頓飯都沒說幾句話,談生意也沒那麽談的,我敬沉總一杯,沉總應該不會不賞我這個臉吧?”

裝滿了酒精的胃部在看到酒杯的時候抽搐了一下,沉謹言知道,這是他在報複剛才的事情。

他面不改色接過,笑了下:“當然不會。”

他仰頭,喉結不斷滾動,一飲而盡,酒杯被他倒扣在桌子上,一滴不剩。

馬總滿意極了,帶頭鼓起掌來:“好啊,沉總不愧是沉總,就是豪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臨走前,他拍了拍沉謹言的肩膀,話音意味深長:“看出來沉總确實很有誠意,是值得信賴的人,今天提到的那個合作,我和邵總回去以後會好好考慮的。”

門從外面關上,室內安靜下來,沉謹言身體一下脫力,再也支撐不住似的倒在椅子上,大手緊緊捂住胃袋。

灼熱的酒氣不斷上湧,他眼睛半眯着,發絲貼在臉上,雙頰緋紅,脖子上的青筋因為充血而膨脹,已然是醉倒了。

他心裏惦記着事情,掙紮着掏出手機,輸入了手機號,但顫抖的手指卻遲遲停在撥號鍵上,猶豫不決。

她會罵他吧?畢竟他在那麽多人面前狠狠斥責了她,傷了她的自尊心。

罵他也好,這麽晚了她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他必須要聽到她的聲音,确認她的安危才能放下心來。

還是按了下去,沉謹言清了清嗓子,盡量讓喝酒喝得嘶啞的嗓音聽起來正常一些。

兩分鐘之後,他又默默地把貼着耳朵的手機放了下來。然後他再一次撥打,仍然沒有打通。

一下子有些緊張起來,這個點她不會這麽早就睡的,應該不是窩在沙發打游戲就是躺在床上玩手機,不可能聽不到的……

重複撥打了十幾次之後,電話還是沒有接通。沉謹言那惴惴不安的神情,慢慢變得惶恐起來。

包廂門打開,進來收拾的服務員看到他捏着手機站在這裏,眼睛發紅,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問:“先生……請問現在可以收拾了嗎?”

沉謹言像是從夢中驚醒似的,慢了一拍才道:“收拾吧。”

服務員應了聲,走進去開始收拾。她看到椅子底下掉了個東西,彎腰撿起,是一個長得像柯基的羊毛玩偶,像是從什麽東西上掉下來的。

她轉身:“先生,這是您掉的嗎?”

她的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因為沉謹言已經步履匆匆地走進了電梯。

作者有話說:

這本番外已經想好了,标題是大小姐和她的三個男仆,我先腦一下

男仆1號陸之榭:前期跟大小姐青梅竹馬後期家破人亡只能出賣身體做做男仆這樣子,看着很拽很吊實則是大小姐揮之即來招之即去的蠢狗,胸很大(胸很大),大小姐不高興的時候會主動給她埋胸

男仆2號沈熙:脾氣很差的傲嬌系美少年,有點心眼子但不多,對大小姐不假辭色但其實沒了大小姐就會發癫的小瘋狗,私底下有點不可告人的癖好(懂得都懂),有一個專屬的狗狗項圈,大小姐勒令不準摘,他看起來很生氣實則暗中狂喜

男仆3號沉謹言:戴金絲眼鏡的沉穩爹系男仆,因為管天管地管空氣惹怒了大小姐最後只能睡在儲藏室(什麽男仆版哈利波特),覺得其他兩個男仆都不是好東西暗搓搓想把人趕走,被大小姐發現後懲罰穿果體圍裙打掃衛生,羞恥的眼睛都紅了但又覺得大小姐喜歡他的肉.體所以痛苦并快樂着,道貌岸然被其他兩個男仆同時攻擊:“又當又立”“穿那麽騷真不要臉”“不守男德遲早要被浸豬籠”“大小姐不可能喜歡你這種老男人死變态”雲雲

好了我爽完了(頂鍋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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