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在這座城市遺失了你(2)

◎“向我道歉,不然我不回去。”◎

別墅的門被慌張地推開, 氣息不穩的沉謹言沖了進來,“歲歲?”

室內沒有回應。

沙發上的抱枕和毯子還維持着白天杜嘉一使用過後的樣子,沉謹言在一樓沒找到她, 上樓敲開了她的卧室。

她總是懶得疊被子, 因為這個原因沉謹言還說過她很多回,但她總是屢教不改, 現在也和之前一樣,被褥揉成亂糟糟的一團丢在床尾, 其中一個被角耷拉在地上,床頭櫃上的零碎物件一樣沒少。

沉謹言打開衣櫃, 在看到空無一物的景象後,他那顆狂跳的心迅速的沉寂下來。

剛才他去雜物間看過,發現她的行李箱也不見了,結合當前的新發現,真相昭然欲揭。

她搬走了。

空茫無措的神情出現在沉謹言臉上,他承認, 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麽慌亂。

以往的沉穩冷靜在這一刻悉數抛之腦後,沉謹言站在原地,開始反反複複撥打杜嘉一的電話, 撥不通就再撥,電話打不通就換微信,甚至登上了幾乎沒用過的企業官方微博賬號給她發私信,無所不用其極, 任何能想到的辦法他都嘗試了。

他打了三十幾個電話,在即将打到四十個時, 終于通了。

入耳的先是一陣喧嚣的嘈雜, 夾雜着女孩子的尖叫和吵鬧, 過了足足有十幾秒,杜嘉一的聲音才響了起來。

“有事?”

她聲音冷淡極了,對他的厭煩和不耐毫不掩飾擺在面上,可沉謹言那顆心卻在确認她沒事的那一刻,迅速落回了肚子裏。

“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這麽晚了外面不安全,氣溫還那麽低,你把地址發過來,我現在找人開車去接你。”

他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而不是像意欲掌控子女的□□主義大家長那樣惹人不快,可不成想因為他的單刀直入,一下便讓自己的目的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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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沉默了整整一分鐘。

沉謹言聽到她輕笑一聲:“不用了,今天不回去了。”頓了下,她繼續道,“明天,後天也不回去了,估計以後都不回去了,公司那邊給我辦辭退手續吧,實習什麽的我再找。”

沉謹言聽出了她話裏的無所謂。

他一顆心迅速下沉。

垂在身邊的手一點一點攥緊起來,好像在極力克制自己,他輕聲問:“那你今晚住哪?”

“酒店打掃得不幹淨的,套間裝了針孔攝像頭你可能都不知道,這種地方處處存在安全隐患。”

“吃飯怎麽辦呢?”

“你一個人住我不放心。”

宿舍三個女生自顧自聊着天,旁若無人地大笑出聲。杜嘉一站起身走到陽臺上,裏面的聲音為了偷聽她電話立刻小了下來,她懶得在意這些,聽着那頭沉謹言貌似關懷她的話語,只覺得異常諷刺。

說的跟真的似的,都這樣了還有什麽好裝的,彼此都坦誠點不好嗎?

“安全隐患怎麽了呢?反正我怎麽樣你也無所謂,我死外邊也跟你沒關系吧。”

這句話像是一根針刺入心髒,疼痛蔓延開來,沉謹言眸色驟寒,厲聲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什麽叫你死外面也跟我沒關系,我是你的監護人,我有責任關心你!”

可你他媽的剛才就這麽看着別人欺負她,還讓她低頭認錯!!!

杜嘉一褐眸發紅,本想怒吼回去,可她這一刻忽然覺得這些争執都是沒有必要的,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時間不能倒流,他們之間說的再多也改變不了事實。

她話音淡下來:“我住宿舍,別多想。”

沉謹言被她淡漠的口吻弄得一時語塞,便聽她又道,“就這樣,挂了。”

“嘟嘟嘟——”

聽筒裏傳來忙音。

不知過了多久,沉謹言緩緩放下手機。

他感覺喉嚨發幹,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這才發覺自己喉間腫脹,充斥着一股腥甜。

他轉身,走進書房,在書桌前坐下。

他像是一個雕塑,目光僵滞而又遲緩地掃過書房周邊那些對他而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陳設。

桌面上一個紅色小螃蟹筆架托舉着他的鋼筆,那是杜嘉一在學校跳蚤市場随手買下的;正對面的牆壁上挂着一副毛筆字,上書“祝您牛逼”四個大字,是杜嘉一在他生日那天親自題了送給他的;沙發上蓋着一條印滿了美金的法蘭絨毛毯,那是杜嘉一在他公司成立十周年那天送給他的祝賀禮物。

她已經不在這裏了,但這裏處處是她的影子。

沉謹言驀然發現,她才離開幾個小時,他就已經開始不習慣了。

不習慣聽不到她聲音的空間,不習慣沒有她的家。

目光掃過桌面上那本牛皮筆記本,他頓了下,伸手取過來。

他一直保有寫日記的習慣,那會讓他方便複盤之前的經歷,只是最近忙碌了便沒有時間寫,現在想想,竟是許多重要的事情都沒有記錄。

他認真想了想,拿過鋼筆,取下筆帽,低頭寫了起來。

金屬筆尖在略有些粗糙的紙頁上摩擦,不斷發出“沙沙”的書寫聲,黑色墨水滲透進了紙張纖維,因為他偶爾的停頓暈染開來一些,留下像是淚痕的墨點。

他習慣性記錄一天之內發生的印象深刻的瑣碎小事,并且總會做一些感悟總結。他記錄了那天和杜嘉一一起去訂制衣服,她對服裝禮儀的了解令他欽佩;他記錄了杜嘉一夜不歸宿,他打電話過去接的人卻是陸之榭,他那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報表上的名字簽錯了三次,但他考慮再三最後選擇退後一步給她應有的私人空間,盡管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正确的做法。

再就是最後一天,也就是今天。

他的筆尖懸在半空,寫不下去了。

因為他突然發現,就在這短短的一天內,他似乎做了很多錯事,每一件都在把杜嘉一推得越來越遠。

這在之前是從來沒有過的。

沉謹言想,系統任務與兒女情長本就難以兩全,二者起沖突不可避免,或許再過一段時間,他就會慢慢習慣了。

他定了定神,想繼續寫下去,但大腦卻不受控制,萬千思緒紛至沓來。

她住宿舍會不會不習慣呢?有的人習慣早睡,可能會因為她晚睡的習慣和她鬧矛盾,把宿舍關系搞得很緊張。

夏天快到了,蟲子也多了,她又是容易留疤的體質,如果被什麽毒蟲咬了該怎麽辦呢?

聽說學校的水質也不太好,很多學生用了學校的水洗臉洗澡以後皮膚慢慢變差變粗糙,她是那麽在意外表的人,怎麽用得慣學校的水?

還有,他聽說現在很多學生都喜歡半夜翻牆去酒吧夜店玩,甚至玩嗨了還出去開房什麽的,她萬一被他們帶壞了,也跟那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那還得了?

沉謹言握着筆坐立難安,以往最能使他靜下心來的安靜此時此刻變成了一種枷鎖,他有些神經質地揉搓着手指,越來越焦慮,越來越擔憂。

左手伸入外套口袋,五指收攏,像是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下意識握住鑰匙扣上的東西,卻沒想到卻握了個空。

他愣了愣,立刻低下頭翻找起來,可他焦急地翻遍了整個口袋,都沒有看到那個毛絨絨的巴掌大的東西。

怎麽會不見了?他明明一直放在口袋裏的,難不成是掉在哪裏了?

沉謹言無措極了,像只無頭蒼蠅在書房亂轉,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從頭開始回想去過的地方。

參加晚宴的時候還在,而晚宴結束後他和那幾個人直接去了定好的酒店包廂。

很有可能一不小心掉在包廂裏了!

他抓起鑰匙,沖出了家門。

到了酒店,沉謹言直奔原來的包廂,推開門,先前留下的滿屋狼藉已經被收拾得幹幹淨淨,桌面空曠,地毯整潔,沒有留下其他的東西。

沉謹言叫來服務員,道:“你剛才打掃衛生的時候有看到一個小狗造型的毛絨玩偶嗎?”他用手比劃了一下,“大概這麽大。”

服務員:“我看到了,當時想問您是不是您落下的,但是您直接走了。”

沉謹言幾乎按捺不住激動:“它現在在哪裏?”

服務員有些遲疑:“我以為是您不要的東西,所以直接扔了……”

“扔了?誰讓你扔的?”

男人陡然冷下來的表情吓了服務員一跳,她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有些害怕,卻見男人似乎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沖動,懊惱地揉了下腦袋,又道,“扔到哪裏去了?”

服務員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頭唯唯諾諾道:“所、所有客房垃圾都打包扔到垃圾房專門處理幹垃圾的區域去了,垃圾房是每周一清理一次,所以現在應該還在……”

沉謹言聽完,立刻讓她帶自己去垃圾房。

即使是五星級酒店,也不能保證酒店的每一處都能保持讓賓客滿意的完美無瑕,譬如垃圾房。

一走進去,沉謹言就聞到了一股遮掩不住的酸臭味,地上堆滿了一模一樣的黑色垃圾袋,單看外表根本分辨不出哪個是哪個。

服務員為難道:“先生,如果要找的話只能一個一個打開了。”

沉謹言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一個人來就好。”

服務員愕然地看着他,确認這個一身高定西裝,斯文俊朗的男人真的打算按照她說的做,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轉身出去了。

她離開後,沉謹言脫下西裝,将杜嘉一送給他的袖扣收進衣袋中,卷起袖子,俯身忙碌了起來。

一個小時後,他終于在一個貼牆的垃圾袋裏發現了他要找的東西——一個小小的,醜醜的柯基羊毛氈挂件。

幸運的是,這袋垃圾裏都是紙團桌布等沒有很大異味的垃圾,所以除去有些變形之外,羊毛氈幾乎完好無損。

沉謹言把它托在掌心,極其愛惜地撫摸着。

像是被施加了某種奇特的魔法,每當他心緒起伏不定時,只要摸着這個羊毛氈玩偶,心情就會平靜下來,再多的煩惱也不能對他造成影響。

這是歲歲送給他的,意義非凡、千金不換的寶物。

沉謹言握着羊毛氈,想到杜嘉一,失而複得的喜悅逐漸淡去,轉而被深深的懊悔所取代。

宿舍肯定比不上家裏,她性格又那麽嬌氣,怎麽會住得舒服呢?

把她接回來吧。然後再跟她道歉。

這個念頭占據了他整個腦海,奪走他全部的理智,催生出一股莫名的沖動。

他現在就要把她帶回去。

*****

杜嘉一接到輔導員的電話時正縮在被子裏,昏昏欲睡。

她捏着手機有氣無力“喂”了一聲,打算随便應付兩句就挂掉,卻沒想到輔導員下一句話把她一下子弄清醒了。

她說:“杜嘉一,你和家裏鬧矛盾了?剛才你家裏人打電話給我說在學校大門口等你,你現在趕緊去。”

估計她也覺得大學出這種事十分的荒唐,挂斷前沒忍住責備了幾句:“都是成年人了做事不要那麽沖動,想好了再做,不要讓家裏人擔心你。”

杜嘉一:“……?”

她說的這個家裏人不會是沉謹言吧……??

他媽的有病吧!這都幾點了?!

杜嘉一暴躁地披上外套跑出去給沉謹言打電話,一接通就劈頭蓋臉地質問:“你現在在我學校門口?”

沉謹言默了一下:“嗯。”

“你什麽意思?”

樓道裏氣溫很低,杜嘉一卻燥熱得手心都在冒汗,“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很好玩?把我逼走,又打電話過來關心我,完了好大半夜把我吵醒說過來接我,你覺不覺得你好像有那個大病?是不是看我被你耍得團團轉你很高興?”

沉謹言沒想到她會發那麽大火,有些不知所措:“我沒有……”

“你沒有什麽沒有!”

杜嘉一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

寝室裏傳來已經睡下的舍友不高興的抱怨聲,她只得把聲音壓低:“你別告訴我,你這個點良心發現了,心裏過意不去,所以才過來的吧?”

“……嗯。”沉謹言嘆了口氣,承認了。

哎喲喂,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杜嘉一扯了下唇角,面上浮現出了譏諷的笑意,褐眸露出不加掩飾的輕蔑。

既然是沉謹言先忍不住低了頭,那她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折磨他的好機會。

“向我道歉,不然我不回去。”

她語氣輕飄飄的,帶着幾分全然不懼怕的任性意味,好似篤定即使她的要求再過分,沉謹言也會答應。

作者有話說:

家人們昨天半夜天降異象一個驚天絕豔的爛梗在我腦中冉冉升起,于是我連滾帶爬起來開了個預收,看上的大人可以點個紅心收藏一下!

申明:梗真的很爛!被雷到概不負責!

《鑒定一下網絡熱門男神視頻》

文案:

大家好我是杜璟,鑒定一下網絡熱門男神視頻。

1.

【音效:叮】【數字:1】

(畫面:穿無袖黑背心的大胸肌肉男下一秒身着西裝翹腿坐在真皮沙發上)

(tag:#已有女友比你漂亮#857#體育生#沉澱#rapper#bk#未來可期#行走荷爾蒙)

杜璟:衆所周知化學中只有雜質才需要沉澱。

已經取得奧運游泳比賽資格但摯愛土味變裝的xxx:?

2.

【音效:叮】【數字:2】

(畫面:裹着睡袍臉保養得十分光滑堪比雞蛋的精致男撩開衣擺露出一丁點腹肌)

(tag:#敏感害羞內向社恐文靜小男生)

杜璟:老嫂子,下一個

官二代家裏管得嚴只有在網上才敢偷偷放縱一下的xxx:?

3.

【音效:叮】【數字:3】

(畫面:白襯衣黑框眼鏡挂脖耳機耳機戴白口罩的男生對鏡頭笑得燦爛)

(tag:#這樣的男高你會暗戀幾年?)

杜璟:疫情三年不能再多了,不然就要摘口罩了。

因為在學校太出名不想現生熟人認出自己的xxx:?

ps:文案後面可能會改但大致梗不變,寫的有點油膩是我的鍋我背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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