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闖入

淩希的車在蜿蜒的盤山公路上駛過了無數個灣頭, 漫天風雪已經毫無浪漫色彩可言。

當眼前的車道完全被雪堵住去路,淩希不得不把車停在路邊,大雪封山, 她們被困在了山腰上。

“你會不會怪我太自作主張?”發問的人是林方晚,她的臉上滿是歉意, 似乎在為自己莽撞的說走就走而感到懊惱。

淩希拿出手機試圖尋求幫助,卻發現山裏沒有信號,她極力搖着頭:“就算你不跟着我,我也會繼續出發, 問題不在你,而是糟心的天氣。”

車內留有暖氣餘溫,為了放慢燃料消耗的速度,淩希只能暫時停止引擎發動, 她關切的問起:“你冷嗎?”

“還好,我這人怕熱不怕冷。”

顯然,林方晚在強撐, 畢竟她的雙手環着胳膊正時不時的揉擦幾下, 細節是無法騙人的。

淩希細細打量着林方晚的穿着, 雖然她的脖子上圈着厚實的圍巾,但那單薄的呢子大衣完全起不到禦寒的效果。

無聲的從後排拿過裝備包, 淩希把自己的滑雪服抽了出來, 頃身蓋在了林方晚的身上, 怕漏風又還認真的掖了掖:“別逞強。”

“你好像不太喜歡說話,大部分的交流總是幾個字幾個字從嘴裏蹦出。”

也許是為了不讓淩希擔心,林方晚始終保持着輕松的笑容, 刻意把話題引到她的身上。

處理人際關系, 淩希是典型的慢熱派, 大部分的事情喜歡藏于心底,覺得有意義了才會勉強唠上幾句。

被林方晚的話逗笑,她拿起礦泉水喝上一口,掩飾心底暗喜。因為在對話裏她窺探出身旁的女人有在認真觀察自己。

林方晚是優異的直球選手,從第一次見面再到第二次意外相遇,她總是占據優勢,将彼此的關系迅速推入暧昧的氛圍裏。

她很自然地取走了淩希手裏的水瓶,毫不見外的綴上一口,面對惡劣的天氣美其名曰節省資源。

淩希看着她小口喝水的樣子,嘴角不自覺的勾出微翹,好像這樣的舉動只有關系親密的人才會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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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在思考彼此為數不多的互動細節時,林方晚已經大刀闊斧的闖進她安寧的世界,把一切按部就班攪得天翻地覆。

借由将水瓶歸還到車門邊,林方晚整個人立于淩希的上方,淩希下意識的朝着椅背靠了靠,林方晚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你知道嗎?處在惡劣的環境裏,兩個人只有擁抱共享彼此的溫暖,才能活下來。”

這樣的說辭毫無依據可言,但林方晚執拗的颠倒着黑白,她的手覆在淩希的臉上,冰涼的觸感讓人心疼。

被困束在這樣的環境裏,也不過就見了兩次面,陡然侵襲的親吻突兀到令人費解。

當那兩片水靈的柔軟主動送上了唇,過電的酥麻直沖頭皮的刺激,腦海裏頓時炸裂出五彩斑斓的畫面。

淩希沒有選擇避開,她的手不受控制的扶在了林方晚的腰上,膽量也只限于次。

誰都說不上是喜歡,還是為了消解被困在山裏的時光,也許在認知裏,淩希把所有意外都歸咎在了這該死的天氣裏。

吻止步于此輕觸,林方晚咬着下唇的樣子是意猶未盡的,她委身靠回到座椅裏,似乎在細細回味着奶糖味的淩希。

所有的羞澀全然寫在淩希那一片緋紅的臉頰之上,輕咳着別開頭,目光落在窗外白茫茫的雪裏,她的大腦和雪一樣空白得不像話。

車廂裏,沒有暖氣也讓感官升溫到快要滲出濕熱的汗。

“第一次見到你,你就躺在那片水泥露臺上,睡的特別香。就算我走近了你也沒有一點動靜,恬靜得讓我舍不得打擾,于是我偷偷地點了點你的眉心。”

“第二次,我偷點了你的鼻子。”

“第三次,是嘴角。”

“第四次,我告訴自己,如果要是再見到你,我要向你問好。”

“而這一次,我是故意撞上來的。”

林方晚單手撐着腦袋,像是在訴說別人的故事,每一句話都輕敲在淩希的心頭。

淩希不可思議的轉頭看向她,啞然片刻後,神色變得難耐:“故意撞我的車?”

“嗯哼……因為工作的緣故,我沒辦法再去到天臺,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處于懊惱的狀态。因為我忘了問你的聯系方式,慶幸的是我有偷偷記下你的車牌號,撞你的車也都歸于情不自禁。”

為什麽可以把暧昧表白的話語說得如此雲淡風輕?

看着林方晚醉人的笑意,淩希咽了咽唾沫,好像剛才的親吻太潦草了,她還沒來得及記住這女人的味道。

林方晚厚積薄發的主動換來了淩希的親近,她擡手撐着椅背,這樣的姿勢能将林方晚逼進自己的懷裏。

雖然淩希并不習慣如此失禮的舉止,但又耐不住想要探究身前神秘的女人,她在好奇,好奇會拉扯出無限的意外與期許。

淩希的臉慢慢貼近,林方晚慵懶的靠在窗邊忍不住地揚起笑顏。

之所以無法掩飾的開心,是因為發生的一切都是她想要的,淩希是她想要的,親吻是她想要,成功勾起的好奇心,統統都是她想要的。

輕摟着淩希的脖子,林方晚欲擒故縱的挑逗着:“這次該換你主動了,起碼在說交往之前,我想讓你先深刻的了解我,這是我的規則。”

“可是你不覺得突飛猛進的關系過于草率了嗎?我們甚至只見過兩次面。”淩希問的很認真,畢竟在認識林方晚之前,她的感情就是一張白紙,比窗外的雪還要白淨。

林方晚搖了搖頭,反駁:“對我來說不草率,甚至很磨人呢。雖然在你的視角裏,我們只有兩面之緣。可是在我的視角,我為了認識你接近你吻到你,已經試演了無數遍。”

林方晚環抱淩希的脖子胳膊緊了緊。但這次她選擇了等待,如果淩希無動于衷那就此作罷。

那星眸璀璨彎出漂亮的弧度,映出的光芒是自信的,仿佛她已經得到了淩希:“如果你喜歡我,我的唇就在你眼前,只要你敢一親芳澤,我就是你的。”

淩希微怔,但落下的吻不敢遲半分,她甚至在害怕身下的林方晚突然反悔,這反倒是正中了林方晚的下懷。

淩希的吻很生澀,她留存了一絲理智去問詢自己,是真的喜歡嗎?為什麽喜歡一個人可以如此輕易?

應該是喜歡的,不然她不會記住那深深的梨渦,不會記住天臺上林方晚送來的茶飲是沁甜的。

淩希的吻進退有度,就像她這個人一樣懂得隐忍規矩,林方晚并不滿足蜻蜓點水的柔碰,她收緊了胳膊,貪婪的享受着奶糖的味道。

林方晚俏皮的用鼻尖蹭了蹭淩希的額心,玩趣道:“恭喜淩老師在大雪封山的時候,意外脫單了……”

脫單,這個詞彙對于淩希來說太陌生了,她甚至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自己擁有了女朋友這件事。但她的指尖在細細的描着林方晚的眉目,不開心的傾訴着:“我有想過你,在你消失的日子裏。”

好笨拙的表白!

林方晚噗嗤笑出了聲,但很快褪去笑意,喃喃自責:“都怪我,每次都靠緣分走近你,不過現在好了,我們可以正式開始了……”

對啊,真是荒誕的開始了。

……

靜谧的夜。

淩希貼在林方晚的懷裏,時而傷感的抽着鼻子,二人重溫了一遍《Daisy》。

當悲傷的片尾曲響起時,她将腦袋埋在林方晚的頸間悶聲悶氣的問着:“你會每天送我花嗎?”

林方晚寵溺的将下巴磕在她的腦袋上,換了環抱的姿勢,寵溺的保證着:“送,每天都送,親自送,而且會像電影裏一樣,大喊一聲「flower」!我的淩小貓喜歡什麽花?要不……每天都不重樣?”

林方晚的溫柔就像被夜晚撞碎的月光,她的聲音總是靜悄悄的脆。明明輕飄卻又能彰顯出為愛不顧一切的擲地有聲。

興許,這就是是淩希上瘾到無法自拔的根源。

二人深情凝視彼此,片刻寧靜後,淩希做了個俏皮的鬼臉:“只要不是雛菊,什麽都可以,這電影的結局讓我不開心!”

“好好好,淩小貓說什麽都我聽着……”

林方晚撓了撓淩希的胳肢窩,淩希本是紅潤的眼睛褪去了傷感的色彩,她咯咯咯的笑了,扭着身子躲開:“讨厭,好癢!”

“不許哭哭啼啼,我只想逗你笑。”

“哎呀!”淩希嬌嗔,拿起枕頭擋在身前。

二人玩性大發,紛紛拽起枕頭。

大戰一觸即發,林方晚邪邪一笑:“今晚誰贏誰當霸王!”

“那你必須輸!”

顧不上深夜的安寧,枕頭飄出的鵝絨飛絮是屬于她們的嬉笑。

就像定情的那一天,滿天零落的白,揉碎在二人的長發裏。

林方晚想替淩希撩掉頭上的鵝絨,結果被她小貓猛撲,雙雙倒進床榻裏。

淩希搖了搖頭,制止着林方晚:“不要急着弄掉,你不覺得這樣很好麽,有點白頭偕老的味道。”

林方晚疲憊地扔開變形的枕頭,她牢牢困住還想再玩的淩希,道出一聲無奈的嘆息:“白頭偕老……我真想和你白頭偕老……”

沉浸在幸福裏的淩希,怎會察覺出一絲端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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