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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5年12月。

中央星系, A1星。

中心研究院。

“齊老師,這是今天的實驗數據報告,我放在這裏了哦。”

齊星言應了一聲, 開口道:“我知道了, 你先下班吧。”

“那齊老師也不要留太晚。”

同實驗組的實習生說完,收拾好自己的東西, 朝外面走去。

齊星言一直留到晚上七點半, 等他擡頭看見研究院外面的夜色時, 才反應過來現在的時間。

他停了手中的實驗機器, 收拾好實驗室裏的東西, 做好消毒措施, 鎖上實驗室大門, 離開了實驗室。

存物室的燈被齊星言打開,他看見站在不遠處的白黎, 目無表情地走到自己的儲藏室前, 利用瞳紋解鎖,打開儲藏櫃。

這時候, 白黎走過來, 開口道:“我被懷疑了。有人在監視我, 未來一段時間裏,我都不會離開A1星。”

“最近軍區有一個項目,與組織內部有一定的關系,你要作為編外人員,參與到這個計劃裏面去。”白黎道,“齊星言。”

“當年, 有人毀掉了我們一座研究院的秘密駐點。我們的人在撤離之前,遺失了一份很重要的實驗日志。”

“你去的目的是, 要麽将這份日志完整地拷貝下來,要麽就是摧毀這份實驗日志。”

齊星言問道:“什麽實驗的日志?”

“創世複刻一號實驗。”

齊星言沒應聲,反問道:“這是關于基因序列重組的實驗日志,憑什麽要我去?”

“齊星言。”

白黎笑道:“別裝了,你明明才是最希望這個項目得到進展的人。”

齊星言盯着白黎。

白黎道:“你知道是哪個軍區的計劃行動嗎?”

齊星言沒有出聲。

“第四軍區。”

齊星言聽到“第四軍區”這四個字,瞳孔微縮了下,陷入短暫的沉默之中。

随後,他冷嘲熱諷道:“你是因為景翊才不敢去的吧。”

白黎道:“我不去,關他什麽事?這次懷疑我的,就是第四軍區,我可能會再自己送上門去嗎?”

齊星言垂眸沉思。

白黎道:“齊星言,快五年了。”

齊星言垂手握緊衣服口袋中的尖銳物,又聽見白黎感嘆地說道:“你的東西都五年沒送出去了,真可憐啊。”

齊星言問道:“你是怎麽準确得到他們軍區內部消息的?”

“等你權限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白黎道:“計劃在12月10日開始報名。你作為軍事研究組的領頭人,是最有資格參與軍區計劃的,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他們的行動被定在了2846年1月14日。”

……

2845年12月13日。

中央星系,第四軍區。

“齊老師,就是到時候的時間,我們是會另外通知你的,現在還沒有确定下來。”溫野道,“還有,除了齊老師之外,還有另外幾個編外人員。”

齊星言問道:“也是研究員?”

溫野解釋道:“這個就不方便透露了,不過應該不會是研究員。”

“有齊老師在,差不多就已經夠了。”

溫野将保密協議遞給齊星言,繼續道:“齊老師,為了保證計劃的不對外洩露,你需要簽一份保密協議。”

“一切洩露後果,将按照星際軍事法相關規定來執行。”

齊星言接過那份保密協議,在認真看過之後,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溫野收好保密協議,詢問道:“齊老師,請問你到時候有助手需要參加嗎?軍區也要對助手進行嚴格考核的。”

齊星言沒有過多思考,只解釋了一句:“我不需要助手。”

溫野點頭應聲道:“那就好,在任務執行過程之中,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尋求參與任務的所有人的相關幫助。”

齊星言道:“謝謝。”

溫野看了眼齊星言今天的發色,微笑着說:“不客氣。”

“說起來,我們還是校友。”

溫野介紹自己:“我是沈學長的直系學弟,我知道你是沈學長的室友。”

齊星言聞言,認真打量過溫野,從這個人眼中看出了隐約不尋常的東西。

他凝神問道:“你仰慕他?”

溫野歡快直言地表達自己的想法:“我喜歡沈學長。”

齊星言:“……”

他暗自咬了下牙,語氣變得平淡道:“哦。”

溫野沒察覺到齊星言态度的變化,只是道:“我送齊老師離開吧。”

路過軍區通道的時候,溫野看見不遠處走過來的人,靠邊站定,出聲道:“景長官,喬特長官。”

伊文斯望過來,看了眼溫野身邊的齊星言,沒多說話。

齊星言盯着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又暗自咬了下牙。

景翊察覺到這道視線,轉頭看了一眼,瞥見齊星言那頭墨綠色的頭發,驀然停住了腳步。

伊文斯道:“景翊,你不走了?”

景翊乜了伊文斯一眼,伊文斯反問道:“怎麽?你喜歡甜甜的Omega啊?”

伊文斯道:“把人叫過來,認識一下嘛。”

景翊:“……”

他是看見齊星言那頭綠頭發,就想起了沈顧禮曾經告訴他的那些話。

齊星言這個頭發絕對是在膈應他!

溫野主動上前解釋道:“喬特長官,齊老師是沈學長的室友。”

“景長官應該是看到了熟人。”

伊文斯微怔,擡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景翊冷聲道:“伊文斯,不顧軍中法紀,胡亂說話,去面壁一個小時。”

伊文斯:“景翊!”

景翊補充道:“不尊重上級,直呼姓名,面壁加半個小時。”

伊文斯冷哼一聲,把稱呼給喊了回來,應聲道:“是,尊敬的景長官。”

景翊道:“把齊老師送走之後,溫野來一下。”

溫野應聲說好。

他送走齊星言之後,很快來到景翊的辦公區,敲了門,得到應聲之後,邁步走了進去。

溫野喊道:“景長官。”

他将手中的保密協議遞交給景翊,并解釋道:“景長官,這是齊老師簽訂的保密協議書。”

景翊聞言,将其收過來,問道:“你對齊星言調查如何了?”

溫野彙報道:“根據多方調查結果顯示,齊星言與白黎之間,只存在一場沖突。”

“有一次,他們在中心研究院的走道上,打了起來,後來還被通報批評過。”

“之後,他們的關系一直都很惡劣了。”

景翊問道:“打架的原因是……”

溫野道:“因為齊星言看不慣白黎。”

景翊道:“就這麽簡單?”

溫野思索過後,補充道:“因為白黎在四年多以前介入了齊星言大學室友兼好朋友沈顧禮當時的一段感情,導致齊星言非常看不慣白黎。”

他看着景翊,道:“景長官,這件事情,你應該最清楚啊?”

景翊:“……”

他沉默良久,出聲道:“溫野,調查最忌諱感情用事,将事情調查清楚。”

溫野将最近調查的結果一一列出來,對景翊解釋道:“景長官,根據四年多以來的所有調查結果顯示,齊星言本人與白黎僅為工作同事關系,無任何生活上的交集。”

景翊接過調查記錄,垂眸看了一遍齊星言本人這四年間的行蹤記錄。

幾分鐘後,他道:“我知道了。”

溫野道:“那……景長官,我就先走了?”

景翊道:“周末愉快。”

“周末愉快。”

溫野心想,最近幾個月裏,景長官每逢快周末的時間裏,總是心情最好的時候。

……

【問:最近一段時間內,我對将來不抱有希望。

答:不太符合。】

……

“沈先生,你最近的狀态有好很多了。”

陳明出聲道。

沈顧禮道:“我有好好地吃飯,好好地睡覺,是不是證明我已經快走出來了?”

陳明道:“根據我個人的觀察,沈先生最好還是繼續再做一段時間的心理疏導比較好。”

沈顧禮沒有再開口。

陳明問道:“沈先生,最近有遇見什麽開心的事情嗎?”

辦公室裏,安靜了良久,才響起沈顧禮的聲音:“我對未來有了一點微弱的期待。”

陳明問道:“怎麽說?”

“大概是0.00001%的希望。”沈顧禮輕聲道,“我就可以回家。”

陳明聽見那0.00001%的時候,還是為這個人的心理疾病感到了長久的憂心。

他動唇道:“沈先生,無論是作為心理疏導師,還是作為朋友,我都希望你能找到更多值得留戀的希望。”

0.00001%是希望,已經無法用微弱來形容了。

那是微毫到幾乎窺探不到的幾率,只要輕輕一碰,就會散掉。

如果連這點兒希望都斷掉了的話,那這個人又該怎麽辦呢?

沈顧禮道:“我知道的。”

陳明看向窗臺上的植物,出聲道:“沈先生照顧植物,看起來很有訣竅的樣子,它們都被照顧得很好。”

“小白花的花期在這裏也只有一個月左右。”沈顧禮道,“我會定時重新更換。”

陳明聞言,好奇地問道:“那仙人球呢?”

沈顧禮安靜下來,最後才回答了陳明的問題,解釋道:“仙人球沒有花期,只有生命。”

“它的生命很長,幾個月、甚至是好幾年都可以不用更換。”

陳明離開前,沈顧禮解釋道:“快到年底了,你之後先休假一段時間吧。”

“在年後一月,我可能沒有多少時間來聽心理疏導,明年的二月再開始吧。”

陳明應了聲“好”,離開沈顧禮辦公室的時候,毫無意外地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景翊。

他微微颔首以作示意,很快離開了這裏。

看到陳明離開,景翊才上前來,出聲喊道:“沈顧禮。”

“上周日做的體檢,是不是今天該出報告了?”

沈顧禮道:“明天。”

景翊看着他,神情存疑。

行醫室門口,景翊問道:“你們顧先生的體檢報告要明天才能出?”

小何回頭,看見景翊和沈顧禮,點頭道:“對啊,我這裏的機器慢嘛。”

景翊輕哼出聲:“我改天給你們這裏換幾套全新的設備。”

小何同樣哼聲道:“沈先生上周來的時候,就說過要捐獻新的醫療設備給我們了。”

景翊聽出小何口中的“沈先生”指的是誰。。

這裏的人,稱呼沈顧禮,都為“顧先生”。那小何口中的沈先生,只能是沈雲霧了。

景翊道:“果然,沈雲霧又來了。”

沈顧禮道:“我的體檢報告沒什麽特別的。”

至少,在普通基因層次方面,并沒有任何區別。

晚上,景翊提及起年後的任務,想到在第四軍區碰見的齊星言,還有齊星言那頭墨綠色的頭發,開口道:“你對齊星言到底什麽态度?”

沈顧禮看了這人一眼,輕聲道:“沒什麽态度,室友,朋友都可以。”

唯獨不會是戀人。

景翊聽出了沈顧禮的言下之意,提醒道:“我昨天看見齊星言了,在第四軍區。”

“齊星言将作為編外研究員,參與那個探索計劃,你需要什麽準備嗎?”

沈顧禮問道:“都五年過去了,我還應該有什麽準備?”

“故人重逢的準備嗎?”

景翊并不打算添油加醋,只是冷冷淡淡地笑了下,出聲道:“我都忘記了你本來就是一個冷靜理智到極端的人。”

除了……在一件事情上。

第二天是周末,行醫室要十點才準時上班。

一大早,沈顧禮吃完飯,就看見景翊滿懷期待地看着他。他沉默良久,解釋道:“景翊,你不要抱有過多的期待。”

景翊完全不聽,搖頭道:“這一次,我一定要看你的體檢報告。”

他要看看他費勁心思養了半年多的人,身體健康情況究竟怎麽樣。

一到十點,景翊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沖出到行醫室去。

沈顧禮道:“小何會送過來的。”

結果,景翊非要拉着他出門。

在路上,兩人碰見神色匆匆的小何。

小何道:“顧先生,體檢報告出來了。”

他将體檢報告拿在身邊,神色間略有些遲疑,似乎在詢問沈顧禮的意思。

沈顧禮拿過報告,随便看了前兩頁,轉手遞給了景翊。

小何見狀,略有些遲疑。

景翊拿過沈顧禮的體檢報告,開始認真地查看體檢報告上的內容。

沈顧禮問道:“怎麽了?”

小何猶猶豫豫地出聲:“多了一年。”

沈顧禮怔住,下意識又問了一遍:“什麽?”

小何道:“多了一年,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醫療機器的問題,還是操作不當,一直沒有測試準确……”

離得這麽近,沈顧禮怎麽可能會聽不清小何第一次說話的聲音。

他只是……

耳畔大片大片的轟鳴聲,像是在這一剎那瞬間襲擊了沈顧禮一樣,讓他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力。

小何喊道:“顧先生?”

他只是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這個意外……

景翊還沒有翻到最後一頁,驀然瞥見沈顧禮蒼白垂脆弱的面容,連忙伸手抓住這個人,喊道:“沈顧禮?”

他将這個人攬在懷裏,轉眸問道:“你剛才說什麽東西多了一年?”

小何怕自己這張嘴再次出聲惹了禍,并沒有回答景翊的問題。

景翊把人帶回房間,看見沈顧禮下意識彎腰蜷縮起來,他半跪在這個人面前,面對面,沉默地探入精神力,便赫然發覺這個人的精神力此刻暴動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頂峰階段。

怎麽會這樣?

景翊心中疑惑,探出去的精神力與沈顧禮精神力海死死糾纏在一起。

冰雪般的氣息讓浮躁不安的精神力有了稍微的停緩。

景翊趁機道:“沈顧禮,無論在想什麽,都給我停下來。”

“聽到沒有?”

沈顧禮緊抿着唇,咬住自己內裏的唇肉,死死的,唇舌之間的血腥氣息讓他的意識慢慢地反應過來。

薄汗浮在他雪白的額頭之上,潤濕了墨色的額發,眼睫微微垂落,蒼白的唇瓣好像徹底失去了血色,又從唇縫間滲出一點微弱的血跡。

景翊擡手去捏住沈顧禮的下巴,迫使這個人微微張開唇。

被咬破的唇肉還滲着血珠。

沈顧禮沉默地睜開眼,盯着景翊,好似在失神,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思考。

半分鐘後,他低聲道:“我沒事。”

他打掉景翊捏住他下巴的手,強調道:“我沒事。”

景翊輕蹙着眉頭,神情凝滞。

他很快收回手,轉身給沈顧禮倒了一杯水,放在沈顧禮手裏。

緊接着,景翊探身去拿丢在沙發另外一邊的體檢報告,飛快地尋找着什麽。

直到他看見寫在體檢報告最後一頁上的基因壽命檢測結果,神情僵住。

一百零三生命年。

一百零三生命年。

為什麽會是一百零三生命年?

誰的壽命會這麽短?

景翊盯着那串數字,似乎難以置信般,攥緊的手指死死抓着這份體檢報告,想要出聲質問,卻還發現他似乎不知道該去質問誰。

他第一反應是,一定是這份體檢報告弄錯了。

沒有人的基因壽命會小于一百五十歲的。

絕對沒有。

景翊冷靜理智地思考着。

他動了下唇,目光落在與他面對面的沈顧禮身上,遲疑良久,才想到沈顧禮剛才和小何之間的對話。

多了一年。

多了一年什麽?

多了一年壽命。

——你現在身體這麽差,将來兩百歲的時候該怎麽辦啊?

——不會有那麽一天的。

為什麽不會有那麽一天?

因為……這個人根本不會活夠兩百歲。

景翊突然冷靜到了一種極點。

他想:怎麽會這樣呢?

他以為他們還有很多很多年,長久到幾十年、甚至是上百餘年的時間裏,他們還有漫長的餘生來和解。

可是,沒有了。

他什麽時間都沒有了。

沈顧禮沉默地待在沙發上。

景翊慢慢起身,聲音嘶啞地開口問道:“沈顧禮,你要不要……”

他一出聲,就覺得有一股倔強又沉郁的情緒湧上心頭,讓他難受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沈顧禮……你要不要回房間去,去休息一會兒。”景翊靠近這個人,輕聲詢問道,“需要我抱你嗎?”

沈顧禮沉默地站起身來,避開了景翊伸向他的手,回了房間。

景翊僵站在客廳裏,思緒凝滞了好長一段時間,甚至覺得自己都快要跟着這人去了。

他擡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覺得裏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被針紮一樣細密的疼痛,讓人覺得窒息又難受。

幾分鐘後,景翊去了一趟行醫室,語氣平靜地詢問道:“他都允許我看他的體檢報告了,你把他前三年的所有體檢報告都拿出來,給我看看。”

小何猶豫片刻。

景翊盯着這個人,沉悶的情緒一下子爆發出來,低聲吼道:“他都要死了!還有幾十年了,就只有幾十年可活了!”

“你們……你們還想瞞着我!”

都是大家縱容的結果。

景翊閉上眼,平複着自己的心情,語氣冷淡道:“不好意思,我向你道歉,是我語氣不太好。”

小何道:“我這就去拿顧先生之前的體檢報告。”

兩分鐘後,他跑回來,把近幾年的體檢報告遞給景翊。

小何解釋道:“顧先生一直有做體檢,一開始每一年做一次,後來在魏老大的勸說之下,改成了每半年一次。”

“2844年的冬天,因為行醫室增加了設備,我在體檢項目上就多加了一項。”

“那是我第一次得知顧先生的基因壽命。”

“2845年的2月,就是你離開的有段時間,顧先生做了第二次基因壽命檢測,也是同樣的結果,一百零二生命年。”

“第三次基因壽命檢測結果,變成了一百零三生命年。”

小何道:“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景翊待在行醫室,将沈顧禮的所有體檢報告看完,沉默地走出辦公室。

他漫無目的走到沈顧禮辦公室外面灌木叢前,用精神力搜尋到正在冬眠的卷刺球,僵站在那裏。

良久之後,景翊輕聲道:“小刺猬,連你都能活好久,還在努力地活下去。”

“他怎麽就不行呢?”

景翊仰頭去望見冬日裏的天光,視線模糊之間,他看見天上的發光體持續不斷地亮着,光暈散開,光色溫暖,卻寒冷透骨。

景翊回到院中的時候,驀然聽見從沈顧禮房間裏傳來一道清脆刺耳的重響,快步沖了進去。

沈顧禮抱膝蜷縮在床邊,目光盯着不遠處碎裂開來的玻璃櫃門,以及那塊美麗又危險的紅寶石。

景翊低頭将人抱在懷裏,心疼地低聲問道:”怎麽了?”

面對景翊的出聲詢問,沈顧禮沒有回答,動作輕緩地呼吸着。

景翊的目光落在了一堆玻璃碎片中的紅寶石上,語氣猶豫:“帝國寶藏?”

他很快想到了沈顧禮無故增加的一年壽命,以及……沈顧禮今天無緣無故,精神力暴動,神色變幻良久。

“沈顧禮。”

景翊慢慢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輕聲道:“我給你講一講這個帝國寶藏的傳說來由吧。”

“據傳,這塊寶石是人類在遠征時代開始之初,人類遠離故土家園時,帶出來的最後一件寶物。”

“寶石永恒而美麗,在一千五百年的遠征歷史之中,這塊寶石見證了人類無數次的變遷和改革,流落到無數人手中。”

“它像一顆從舊日故土照耀遠行游子前路的明星,永恒不變地散發着光芒,擁有無盡的能源,無數人為之瘋搶。”

“在已知且有限的歷史之中,有人曾經記載,是這塊寶石帶領僅剩的人類找到了新的生命星球。”

“無數任寶石擁有者中,最出名的只有舊帝國皇室的開創者,是他第一個發現了新的生命星系,将其命名為曙光星系。”

“遠征時代的結束,象征着帝國皇室統治時代的開始。舊帝國皇室開創者将這塊傳承了一千五百年的寶石,推舉為帝國寶藏,并伴随着一代又一代的帝國統治者。”

在幾千年的星際歷史之中,這塊寶石因為其奇特又神秘的種種傳說,而籠罩上了玄奧的神話色彩。

有人說,這塊寶石就是當初遠征歷史開始之前帶來災禍的一切源頭。

有人說,這塊寶石擁有無盡的魔力,身懷詛咒,詛咒了一代又一代的主人,是鮮血賦予了它如今漂亮的外表。

也有人說,這塊寶石指引遠征人類的方向,給絕望而混亂的遠征時代人類帶來如曙光般的希望。

沈顧禮道:“它只是一塊寶石而已。”

只是一塊寶石而已。

“人們總是要找個和自己和解的理由,才能來争搶和擁有它。”景翊道,“帝國寶藏美麗、危險,卻神秘。”

“無法否認的是,至今依舊有人想要得到它。”

“現如今,大家都叫它帝國寶藏,與舊帝國皇室挂鈎,象征着無盡財富,卻已經沒有多少人知道遠征時代的人類給它取的名字。”

“玫瑰刺。”

——卷二·玫瑰刺·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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