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林艾聞聲看向陸夕辰,齊耳的短發,高挑的身材,剛剛還豔光四射,一瞬間臉色的紅潤淡去,一雙漂亮的鳳眼裏隐忍地壓抑着什麽,她朝大家扯了一抹笑容,“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
吃飯時,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大都是林艾的愛吃的口味。林艾是餓極了,只顧着埋頭吃着,一桌子的人大抵只有她一個人有着好胃口。鐘朗坐在林艾的左側,鐘朗一邊給她夾菜,一邊又盛了一碗湯放在她的手邊,桌上的人暗暗吸着冷氣,潮流暗湧,顧毅琛似笑非笑地看着鐘朗。
其實,鐘朗一直是大爺的作派,哪有給人夾菜的習慣。第一次給她夾菜時,他注意到林艾拿筷子的手一下子都僵硬了,低垂着的臉,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那一刻他的心盈滿了的溫馨,就像冷冬裏的暖光,簡單卻溫情。世上最簡單幸福的生活,其實就是這些細碎的點滴鑄成的。
隐隐間,林艾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擡起頭,驚詫地發現,大家似乎都在看着她和鐘朗。尤其是對面陸夕辰,面部地線條微微地僵硬,眼中朦胧,兩眼微紅,一絲不甘,一絲不屑,目光在她和鐘朗身上來來回回。
“阿朗,這麽些年沒見,你過得怎麽樣?”陸夕辰終于開口了,看向鐘朗時,一雙眼睛含情脈脈。
鐘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很好。”仍舊不停地給她夾着菜,最後她的胃都要撐了,瞪了他一眼,他笑笑,也就沒有再夾了。端過她面前那碟小山似的菜,放到自己面前,一口一口,如同山珍海味一般,慢慢的吃起來。
一頓飯也只有林艾和鐘朗吃的舒坦。
吃完飯,幾個男人開始摸麻将。幾個女人,坐在沙發上閑聊。陸夕辰只是靜靜坐在一言不發,兩眼無神,盯着眼前的那杯酒發着呆。其他人聊着衣服、包、化妝品……也沒有一個人理會林艾的。
林艾覺得沒趣,站起來,走到鐘朗身後,只看了一會兒,幾個人都是人精。鐘朗牌出的很奇,她是越看越來勁,幹脆端了個凳子坐在鐘朗後面。
鐘朗看到她坐在自己的身後,嘴角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頭頂的光斜射在他的臉上,他的嘴角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面色柔和。貌似林艾一過來,接連六次都是鐘朗坐莊。他一邊洗牌,一邊回頭看着她,“你看你一來,我的好運就來了,以後打牌可得帶着你。”
林艾沒理他。
一圈下來,鐘朗捶捶背,嚷着:“腰酸背疼。”
其它三人刷的都看向林艾,“嫂子,快給哥捶捶。”大家見之前顧毅琛叫她嫂子,鐘朗一臉的得瑟,也都跟着叫起來。
林艾臉一紅,作勢起來。鐘朗拉着她,“你代我打幾圈。”林艾不肯,鐘朗一把拉着她推她坐下來。
別人看着她砌牌的速度也不快,顧毅琛笑道,“嫂子,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啊。”
鐘朗朗聲笑一笑,身子貼近林艾,“放心,你盡管打就是。”溫熱的氣息吹在林艾脖頸間,惹得她一陣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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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圈下來,林艾大殺四方。三個男的,輸的一塌糊塗,他們自诩牌技高超,輸給一個小女子,情何以堪。
一旁的女子都過來,圍在桌前,又是羨慕,又是不屑。
“你是學數學的?”
“不是。”
看着她摸牌的手勢,速度又慢,就知道她不熟,顧毅琛不死心的問,“你這是第一次打嗎?”他心裏隐隐覺得是這樣的。
林艾有些不好意思,“和人打是第一次。”
“什麽叫和人打?”
“我以前有時候會在QQ上玩。”三個男人,一臉菜色。鐘朗抿着嘴,淡笑不語。
“嫂子,你是不是都算到我們的牌了?”顧毅琛不死心的問道。
林艾有些不好意思,點點頭,三家的牌,她都了然在握。
鐘朗揚起一抹笑容,“看來你以後是不會在這上面敗家了。”拉着林艾站起來,“走吧,不打了。”
“哪有人贏了錢就走人的道理。”三個人不甘心的喊道。
“再打下去,你們能贏?”鐘朗噙着一絲笑容,一臉挑釁加驕傲。
這個晚上,鐘朗的心情似乎特別好。
回去的時候,林艾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腦在網上搜到某臺的一個綜藝節目。往常這時候,鐘朗一般都會在書房,可是今晚回來後,一直和她形影不離,竟然把文件什麽的拿到林艾身邊來看。
幾個大男生戲弄着其中一個男生,某男無奈地說了一個極冷的笑話。林艾抱着靠枕,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隐忍着笑意。鐘朗以為她身體不舒服,側頭跟着看了一會兒,心裏腹诽,這什麽節目……他覺得真夠白癡的。
轉過頭繼續看文件,忽然就聽到林艾附和着節目的問題,“恩,我也喜歡XX。”聲音低低的,可某人卻聽的真切,手上動作一滞,放下文件,傾過身來,耐心地看了十來分鐘,然後坐回去,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長得和貓頭鷹一樣還這麽受待見?”
“他有內涵。”頓了一下,補充道,“睿智,幽默。”林艾直直地看着電腦,嘴角帶着淺淺地笑容,看都沒看鐘朗一眼就回複道。
在他面前這樣的贊美其他男人着實讓鐘朗心裏憋了一口氣,他左看右看,就是沒看到林艾說的內涵在哪?他氣悶地上樓。
這幾天林艾一直在為工作的事煩心,她心裏沒有繼續讀下去的打算了。對于導師的建議,她不是不心動,那是她曾經的夢想。随着時間的推移,她現在渴求是不過是一份安穩,曾經的夢想在現實面前一切都顯得虛無飄渺。三年的學習生涯是她的一個救贖,結束了,她也要開始重生了。
師姐通知他們幾個人去會議室的時候,她沒有想到會遇到她,陸夕辰。今天的她一身職業裝,幹練,知性,站在會議室的前方時,林艾着實地吃了一驚。
等到他們都坐下了,陸夕辰臉色淡淡的,她大概地說了一下情況。林艾看着她胸前的那朵櫻花別針怔怔的出神,散會的時候,每個人都領了一張表格。
“林艾,你打算選哪個部門?”徐彤問道。
“還沒想好。”林艾長長的睫毛閃了閃,眼神暗了幾分。
“嘿嘿,不管是哪個,我都願意。”徐彤單純地說道,一雙清亮的眼睛閃閃發光。
她腦子裏亂亂的,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要浮現出來一般,陸夕辰看她的眼神為什麽總讓人覺得有些犀利。她和她并不是熟?這種犀利哪裏來?除了……他……
第二天,林艾填好表格上交時,陸夕辰又來了,依舊是冷豔的,她走到她面前,短暫的停了一下,只是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下她,眼神冷淡,然後,走過去,接過她的表格,怔怔地看着表格。
幾天後,徐彤興高采烈的說是收到複試通知,可是……林艾一直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徐彤也有些莫名,林艾的成績在他們幾人當中一直都是出列拔萃的,她不懂為何沒有她。林艾也只是笑笑,眼睛裏帶着淡淡的哀傷,心裏了然。
鐘朗覺得這幾天林艾一直怪怪的,有時候,總會一個人半倚在沙發上,手裏拿着着本書,望着窗外發呆,一聲不吭,像是在思考。那種淡漠的表情,仿佛游離在世界之外。每每這個時候,他總會覺得無力,張開懷抱環着她,牢牢的圈住,好像她随時會離開一般。
晚上那幫子人又拉着他去消遣。
“哥,今天怎麽不帶嫂子出來了?”
“是呀,我還想和嫂子切磋兩盤了。”林艾可謂是在他們圈子裏一戰成名了。
“鐘少,什麽時候能喝上你的那杯喜酒啊?”
…… ……
鐘朗端了一杯酒,痛快的喝光。陸夕辰一直望着鐘朗,這幾次的聚會只要有鐘朗的地方就會有她的身影。大家心裏都是揣着明白裝胡塗。
他們這夥人,大都從小一個大院長大的。陸夕辰和鐘朗兩家以前是左右鄰居,陸夕辰比鐘朗小5歲,在大家心裏一直是個小公主,萬千寵愛,從小就喜歡跟在鐘朗後面轉。鐘、陸兩家人也曾說過結親的事,可如今……
愛情,是一種緣分,不遲不早,只是剛剛好,遇見了我要等的人。
陸夕辰站在洗手間一會兒,看着落地鏡子裏的自己,面色有些蒼白,她用冷水沖了一下臉,從包裏拿出乳液,輕輕地拍了幾下,臉色漸漸紅潤起來。
平複了心情,她向包間走去,轉彎的時候,她聽到了熟悉的音色,溫柔的,耐心的打着電話。她的心越來越涼,尖尖的指甲抵在掌心,一片刺痛。
鐘朗挂了電話,一轉身,就看到陸夕辰傻傻的站在那裏,背影孤清,微微有些吃驚。
“夕辰,站在這裏幹什麽?”
“鐘朗,為什麽是她?”陸夕辰還是問了,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林艾,甚至那尴尬的出身,為什麽偏偏就是她呢?
鐘朗一愣,随後有些漫不經心,“夕辰,快進去吧。”
陸夕辰擡起頭,眼淚大把大把地流下來,神情哀傷,上前,一把抱着他,“鐘朗,不要丢下我?你答應過我的。”
小時候,你答應過我的。那時候陸父陸母離婚,大冬天的陸夕辰一個可憐的縮在他們平時玩耍的防空洞裏,和現在一樣,一臉的鼻涕眼淚。鐘朗是第一個發現她的人,他答應她不會丢下她。陸夕辰這麽多年一直記着,可是他似乎忘記了。
鐘朗拍着她的背,慢慢地陸夕辰停止了哭泣。走廊上昏暗的壁燈微微地亮着,更加渲染了兩人之間的暧昧的擁抱。
“夕辰——”同來的一人,見她許久沒回來,出來一看,沒想到是這樣的情形,她會心一笑,轉身就走了。
鐘朗推開懷裏的人,遞上手帕,陸夕辰拿着溫軟的手帕,手帕還有淡淡的香味,擦幹眼淚。
“回去吧。”鐘朗邁開步子,一句話,就把她抛之腦後,她看着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裏一片酸澀,咬着牙,一臉的不甘心。
進去後,氣氛越來越怪異,陸夕辰抓着酒瓶,一杯又一杯,大家看着她哀傷的表情也沒說什麽。
回去的時候,陸夕辰喝的爛醉,鐘朗扶着她,站在大廳門口,顧毅琛去取車。
陸夕辰靠在他的肩頭,喃喃叫道,“鐘朗 ,鐘朗……”一遍又一遍,秀眉緊蹙着,看上去可憐不已。
夜風有些肆意地吹着,城市的彩燈五顏六色的,交替地閃爍着。看着這個從小跟在他屁股後面的玩伴,心底一角到底不忍,替她攏攏衣服。那一幕,遠遠的看着就讓人覺得很和諧。衣角随風漂浮,霓虹燈下,一對相擁的情侶,這樣一副溫馨的場面着實讓人羨慕。
“毅琛,送夕辰回去。”鐘朗把陸夕辰放進車裏,對顧毅琛說道。
“靠,怎麽這事都找老子。”顧毅琛捶了一下方向盤。鐘朗早已向自己的車走去。他看了一眼後座的陸夕辰,撇撇嘴:“他走了!”
陸夕辰慢慢地坐起身子,雙眼眯着,幽幽地看着外面。
車子裏寂靜一片。
“夕辰,林艾是鐘朗的逆鱗,你不要去碰。”許久,顧毅琛還是說出來了,陳家和梁家就是一個教訓,鐘朗自己可以欺負林艾,卻不允許他人動她一下,這就是那個自私的鐘朗。夕辰和他們一起長大,他不能看着她做錯事。
“毅琛,你不明白,我再次被抛棄了。”陸夕辰倚在車窗上,木然的說道。鐘朗曾拉着她向前走,帶她走過了那段黑暗,現在又抛棄了她。眼角一滴淚悄然的滑過,那凄美的表情,顧毅琛也為之動容。
“總之,關于林艾,你不要去碰。”顧毅琛堅決地給她打一個預防針。可是,女人一旦遇上愛情,很多時候,完全沒了自我,還會在意這些嗎?
鐘朗回來的時候,家裏漆黑一片,他摩挲着,“啪”的一聲,燈打開了。
大廳裏一片光亮,林艾不适地眨着眼,鐘朗瞧見她半抱着自己坐在沙發上,身上也穿着薄薄的睡衣,這幾天的氣溫還是有些低的,他心裏一陣惱怒。走過去,拉起她的手,果然一片冰冷。
之前打電話回來的時候,就感覺到她的不對勁,果然,觸到她的額頭,一片火熱。他冷着臉,又發作不得,抱着輕飄飄的她就去房間了,喂她吃了藥。林艾睜着眼睛看着她,恍恍惚惚的。鐘朗伸過手,擁着她,聲音有些沙啞,“快點睡吧。”
早上,他的電話叮叮當當的一陣催促的叫着,鐘朗接了電話,臉色越來越沉。林艾從來沒有見過他這般的焦急。
鐘朗穿好衣服,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頭,“上午記得吃藥,有事打電話給我。”林艾只是看着他,沒吱聲。“聽到沒有?”鐘朗催促着。
林艾低低的回了聲,“恩。”
作者有話要說:請大家放心,我和編編商量過,此文網絡版會結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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