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或許是因為在更衣室的那一段插曲,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明顯變得冷淡,縱使泡在了一個溫泉池裏,相距也并不遠。
白鹿的身上一片青紫,當然許葭的身上也好不到哪兒去,服務人員十分貼心,早就備好了小零食和清茶。許葭用塑料袋裝了手機,一邊玩手機一邊吃零食,過得倒是很惬意。
許葭剛刷過了一個有趣的視頻,小腿就搭上了一片溫熱,許葭沒理會,刻意向旁邊挪了挪,白鹿卻“啧”了一聲,直接開口說道:“抱我。”
許葭皺了皺眉,回他:“別胡鬧。”
“早上還耳鬓厮磨,下午就冷漠以對,許葭,你翻臉真快。”
許葭氣笑了,分明是白鹿先劃開界限、警告提醒,偏偏還要倒打一耙,倒顯得都是自己的錯。
許葭笑過了,又躲遠了一些,也不說話,做出了一副拒絕溝通的姿态。
“你這麽對我,不怕我甩了你麽?”白鹿随意說了這句話,頓了頓,像是恍然大悟似的,繼續說道,“不對,說不定你早就盼着了,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所以也不在乎我高不高興。”
許葭的目光移到白鹿的臉上,他在猶豫是反駁還是解釋,最後還是意興闌珊,沉默不語。
“不說話,這是默認了?”
“嘩啦——”
許葭直接從泡池裏站了起來,水滴順着他線條分明的肌肉順暢滾落,砸回水中,白鹿呼吸一窒,貪婪地看着他。
“你慢慢泡,我先回去休息。”
許葭留下了這句話,提步準備離開,身後卻傳來了劇烈的水聲——他的腳步仿佛有千斤重,停滞了十幾秒鐘,還是忍不住轉過頭——黑色的頭發飄散在水面下,白鹿竟然将自己沉進了泡池裏。
許葭身體的本能越過理智,三步并做兩步,一把将白鹿從水裏撈了出來,他又急又氣,憤怒的話語尚未說出口,卻見白鹿仰着頭哈哈大笑。
“……你是瘋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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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葭,你怕什麽?我就是玩一會兒,不會真的把自己弄死的。”
許葭真想把白鹿重新扔回水裏,真想直接把他扔到這裏、不再理會,真想徑直一走了之,和這人做個了斷。
“……別鬧了。”
許葭低下頭,穩穩地将人抱緊,直接走向休息室。
白鹿的小腿自在搖晃,絲毫不擔心許葭會将他扔下,他将自己的耳朵貼緊許葭的胸膛,聆聽着對方沉穩的心跳聲,餍足地吸了吸氣。
“就因為我想送你幾個人,你就生氣了?”
“……”許葭不想說話,導火索當然是這個,但還有更深層的原因。
“好啦,我就是開個玩笑,我可是有潔癖的人,怎麽舍得讓你和那些不幹淨的人一起玩……”
“白鹿。”
許葭的聲音不大,但白鹿停止了說話,仰着頭看向他。
白鹿的眼睛很漂亮,當他凝視着許葭的時候,許葭也有了被愛的錯覺。
許葭咬了下舌尖,讓疼痛幫助自己下定決心,他低聲說:“我說過的,我喜歡你。如果你只是想找個人玩玩,咱們的關系到此為止。”
“我也喜歡你啊,我們不是在以結婚為前提在交往麽?”白鹿從容不迫、話中帶笑,摟緊了許葭的肩膀,“都說了只是玩笑了,你幹嘛這麽介意?”
“保持專一是情侶間交往的底線,我不會碰其他人,也希望你不要。”許葭到底還是後退了一步,沒有追根究底,沒有繼續挖掘白鹿真實的想法——或許潛意識裏,他舍不得白鹿,并不是真的想和他就這麽戛然而止。
“許哥哥是吃醋了麽?我好高興啊。”
白鹿親了親許葭的胸口,卻狡猾地沒有給出任何承諾。
許葭垂下眼,輕聲說:“如果你違背這條底線,我們的關系立刻中止。你知道的,我沒什麽求你的。”
“不怕我封殺你?”白鹿又像是在開玩笑。
“我的錢早就賺夠了,如果你封殺我,我正好退圈養老。”許葭推開了房門,将白鹿放在軟塌上,自己也欺身而上,雙手撐在了那人的身側,“白鹿,我沒什麽怕的。”
白鹿擡起頭,努力向上,親了親許葭的臉頰,臉上露出了幾分恰到好處的羞赧。
“我可舍不得你,我才不會給你理由離開我。”
白鹿像是答應了,但仔細想想,他又什麽都沒答應。
許葭清楚,他應該及時止損,從這個莫名其妙的漩渦中抽身而出。
但或許是他前半生過于聽話認命,在白鹿這件事上,他卻擁有了無盡的叛逆和倔強。
許葭低下頭,額頭貼近了那人的額頭,幾乎是貼着對方的嘴唇輕聲呢喃:“白鹿,我陪你玩這一場,我等你給我一個結局。”
他們靠得極近,許葭卻無法從白鹿的眼中分辨出任何情緒,他開始懷疑,他有些喜歡的、正在交往的、昨日抵死纏綿的戀人,是否是他所看到的那副模樣。
他喜歡他在他的床上吃他做的小點心。
他喜歡他将自己的耳機摘下來,挂在他的耳朵上。
他喜歡他紅着眼,和他說“沒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他喜歡他雙手捧着咖啡,靜靜地等着他。
……
但如果,他喜歡的,都是白鹿假裝的呢?
許葭沒有再想下去,因為白鹿的手扣在了他的腦後,纏綿地親上了他。
他們熱烈地接吻,交纏在一起做親密的事,仿佛剛剛的隔閡全都消失不見。
但在激情之中,許葭冷靜地居高臨下地看着白鹿,他依舊覺得,他離這個人很遠,遠到可能在下個月、下一天、下一秒,就可以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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