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你有新男朋友了?”……

寧姝被吵醒後就不太睡得着,靠在床墊上打了兩局游戲,剛拿完一個四殺,屏幕上方飄過一條消息:【送回家了。】

她趕緊和隊友一波推掉對方水晶,切換到微信給裴司延回消息:【好的[可愛.jpg]】

裴司延:【你還沒睡?】

寧姝:【嗯。】

緊接着,對面持續了很久的正在輸入中,寧姝心裏莫名有點慌。直到他的消息再發過來:【擔心他?】

寧姝忙不疊敲字:【沒有啦,就是被派出所電話叫清醒了,睡不着。】

裴司延:【嗯。】

短短一個字裏看不出任何情緒,她也沒法接。寧姝正苦惱着是以沉默默認結束,還是再說點什麽禮貌結束,屏幕上方他的名字又變成正在輸入中。

心底忽然咯噔亂跳起來。

夜深了,萬籁俱寂,她仿佛能清晰地聽見自己胸腔裏的聲音,是震天擂鼓,也是清水橫波,熱烈又綿長。

裴司延消息發了過來:【你睡不着的時候會做什麽?】

寧姝老實回答:【打游戲。】

裴司延:【王者榮耀?】

寧姝睜大了眼睛,有點驚喜:【您也玩這個嗎?】

裴司延過了幾秒,才回過來:【試試吧,還是很久以前玩的。】

【我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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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重新下載。】

寧姝:【好。】

她先登錄了游戲,正要去列表裏找裴司延的時候,忽然遲疑了。

這個號是和溫景澤一起玩的,之前一直是情侶關系,雖然現在關系已經解除了,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覺得心裏膈應。

就在這時,裴司延發了張截圖給她:【這個是你嗎?】

寧姝手頓了頓,回:【是的。】

【您稍等一下,我建個新號吧,可以一起打排位。】

她看了眼裴司延的青銅段位,不自覺彎了彎唇角,切回選服界面。

裴司延雖然段位感人,操作意識卻都不差。一開始可能對技能不太熟悉,翻了兩次車,後來便漸入佳境。

他們一起玩到三點多。

**

“Hi,兄弟,有沒有度過一個難忘的夜晚?”

大清早的,溫景澤接到靳少電話,整個人就像被點炸的鞭炮:“神你媽難忘的夜晚,這是老子有生以來最慫的一天。”

靳少憋着笑問:“怎麽回事?”

“你給她打電話,她叫裴叔來接我,我他媽又被訓了。”溫景澤煩躁地薅了一把亂糟糟的頭發,“還有,我爸在公安的朋友知道這事兒,直接一個電話打到我爸那兒,我這是二進宮,我爸氣得不行給我卡全停了。裴叔還扣我三個月工資,我他媽接下來怎麽活?喝西北風嗎?”

靳少終于忍不住笑了出聲:“兄弟,你這也太慘了吧。”

“……”

“我看你前女友不太好追啊。”靳少嘆了一聲,“你要是需要幫忙随時叫我,追女孩兒我在行。”

“你他媽先告訴我西北風怎麽喝能不餓死吧。”

挂了電話,溫景澤臭着臉下床,一腳踢開擋在面前的凳子,打開卧室門,又摔得震天響。

等面條煮好的時候,他發了一條充滿委屈的朋友圈:【接下來三個月,十塊錢以上的局別叫我QAQ】

像他們這種二世祖,出門動辄幾萬十幾萬的,十塊錢,相當于是要隔絕社交了。

溫景澤發完朋友圈便苦苦等着,期待着某人會出于好奇或者心疼來問一問他,卻一直沒等到消息。忍不住點開她對話界面一看,才想起來,這丫頭早把他拉黑了。

草(一種植物)。

女人心狠起來,還真是格外冷酷無情。

溫景澤把手機扔開,去吃了碗連雞蛋都沒有的清湯寡面,整個上午都癱在客廳打游戲機。

正愁中午吃什麽的時候,來了條微信。

居然是高啓那孫子。

溫景澤扯了扯唇,點開對方發給他的截圖,是寧姝昨天晚上的朋友圈和兩張照片。一張照片是江岸五顏六色的燈光,另一張是兩盒并排放在一起的炸雞。

他眯了眯眸,發現炸雞那張照片上模模糊糊的,照進一只手的影子。

他認得,這不是寧姝的手。

也不像是女孩子的手。

腦袋裏一陣山崩海嘯似的嗡嗡作響,溫景澤許久才回過神來,渾身力氣仿佛被抽空,驚恐而難以置信。

她有新男朋友了?

這麽快?

不……這不可能。

她眼裏從來只有他一個,就算分手,也頂多是一時生氣,過段時間他勾一勾手指就會回來的。

他們之間的十七年,誰能比得過?

溫景澤瘋了似的給她發微信,哪怕每發過去一條,都只有系統冷冰冰的自動回複——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他整個人就像在漆黑的世界裏不停往下墜。

耳朵裏都是嗡嗡的響聲,裴司延昨晚那些話也一遍又一遍地在黑暗裏旋轉、萦繞,如同嘲諷着他的魔咒。

“你配嗎?”

“清醒點,她早就該離開你了。”

……

**

520後一天是周末,寧姝睡到十一點多,才穿着睡衣打着哈欠,準備下樓去找吃的。

夏沐可剛從書房裏出來,看見她,就地一個激靈:“卧槽。”

寧姝擡了擡沉重的眼皮:“你發什麽神經?”

“姐,你昨晚幹嘛了?”夏沐可咋了咋舌,“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

寧姝嘴角一抽:“我說熬夜打游戲,你信嗎?”

夏沐可一臉不信:“熬夜撩小哥哥還差不多。”

“我在你心裏就這種形象?”寧姝擡手在她頭頂上抓了抓,“畢業禮物還想不想要了?”

“嗚嗚嗚要!”

夏沐可正嬌滴滴地往她懷裏鑽,樓下傳來霍迎春的聲音:“你們倆別鬧了,下來吃飯!”

“來啦!”

霍迎春親手做的一桌菜,所有人愛吃的全都有。

夏明江一邊啃着他最愛的大棒骨,一邊說:“下周日有個朋友的兒子辦婚禮,請我去,但是我下周要出差香港,你們誰替我去一下?”

夏沐可:“媽媽去呗。”

夏明江摟了摟妻子的肩:“她要跟我去香港。”

寧姝和夏沐可對視一眼,雙雙露出嫌棄的表情:“咦惹,撒狗糧惡心心。”

夏沐可還得上學,這事兒自然而然落在寧姝身上。正好那天是周末,她也沒什麽好推辭的,夏明江準備好紅包,她就去蹭個飯吃。

“阿姝,婚宴上留意一下有沒有不錯的男孩子哦。”霍迎春提醒道。

“哦。”寧姝心不在焉地回應着,往嘴裏喂了顆青豆。

別墅門口突然有人摁鈴。

夏沐可跑過去從可視電話裏瞄了一眼,忍不住一聲“卧槽”。

“誰啊?”霍迎春問。

夏沐可無比嫌惡:“溫渣男。”

夏明江臉色瞬間黑透:“小崽子,還有臉來。”

寧姝神色倒是很淡定,只稍微蹙了蹙眉:“你問他想幹嘛。”

夏沐可打開通話功能,冷冰冰道:“給你十五秒時間說明來意。”

機器裏傳來溫景澤的聲音:“你姐在嗎?”

“你管她在不在?我問你話呢,不說我關了啊。”夏沐可說着,手擡上按鈕。

溫景澤:“我有話要對她說,她到底在不在?”

夏沐可:“還有三秒。”

“……”

時間一過,夏沐可毫不留情地挂了電話。

寧姝也不想理門外那人,繼續吃自己的飯。

本以為溫景澤吃了閉門羹會識趣離開,然而沒過多久,他直接在外面扯嗓子喊:“阿姝!你在不在!”

“……”寧姝瞬間夢回小時候,通訊靠吼的年代。

外面溫景澤還在繼續:“阿姝!我有話對你說!你出來一下好不好?!”

“我打電話叫安保了。”霍迎春說着拿出手機,“大門口吵吵嚷嚷的,像什麽話。”

“等等啊媽,您不覺得挺好玩兒的嗎?”夏沐可摁住她手,“反正咱不理他,讓他叫一天一夜都成,就當是給我姐報仇。”

霍迎春:“有道理。”

溫景澤從中氣十足喊到氣若游絲。

喊到一家人吃完飯,洗了碗,和和美美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後來溫景澤嗓子啞了,整個一破鑼嗓子,夏沐可滿臉嫌棄:“他聲音也太難聽了吧?比我家逸哥哥簡直就是人和豬的差別。”

寧姝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臭丫頭,你快去做題好不好?我怎麽感覺高考與你毫無關系呢?”

“勞逸結合嘛,老師說最後幾天不要太緊張,會影響發揮。”夏沐可振振有詞,理直氣壯。

“就是貪玩,還說得這麽冠冕堂皇。”夏明江瞥了小女兒一眼,帶着幾分恨鐵不成鋼和無力管教的嘆息,然後從沙發上站起身,低咒了句:“兔崽子。”

這顯然罵的是溫景澤。

寧姝轉頭看向夏明江,只見他進了廁所又很快出來,兩手抱着一盆水。

有些事長輩不方便做,夏沐可瞬間領悟到老爸的意思,興致盎然地接過那盆水,走到門口。

夏明江幫她打開門,夏沐可端着那盆水出去。

寧姝還沒看清門外的人影,就聽見潑水的聲音,和男人破音的嚎叫。

“寧姝!你昨天晚上跟誰過的?!”

“你真的喜歡上別人了嗎?”

夏沐可把水盆也砸出去,嘭一下關上門。

院子裏終于安靜下來。

寧姝疲憊地嘆了口氣,正要起身去樓上午休,突然被霍迎春叫住:“等等。”

她心底咯噔一跳。

霍迎春翹起一條腿,嗑着瓜子,眼神銳利:“溫景澤那話什麽意思?”

“……”

“你有新男朋友了?”

寧姝撓了撓頭:“沒有的事兒。”

霍迎春眯了眯眸:“那他剛才說什麽昨晚?”

寧姝一臉鄭重:“媽,他的話您也信?”

“可是昨晚姐姐回來很晚诶。”夏沐可睜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滿臉單純無害,“她說是同事聚餐,可是我不信,她發的朋友圈還是兩人份炸雞哦。”

被寧姝瞪了一眼後,夏沐可連忙轉身上樓:“我去學習啦!”

寧姝涼飕飕睨她:“平時沒見你這麽積極。”

夏沐可回頭沖她吐了吐舌頭,很快消失在旋轉樓梯上。

“阿姝,你真的有新男朋友了?”夏明江激動地坐下來,“好事兒啊,瞞着我們幹嘛?對方是做什麽的?年紀多大了?為人靠譜嗎?要不什麽時候約出來見見,讓我和你媽把把關。”

“夏叔叔,真的沒有。”寧姝有點遭不住夏明江的過分熱情,嚴肅解釋道,“就是個朋友臨時約我出去吃頓飯而已,我跟他就是非常非常純潔的關系。”

霍迎春輕嗤一聲,擡手用瓜子戳她腦門兒:“昨天是什麽日子?昨天約你出去吃飯還純潔,哎我平時怎麽沒發現我閨女是個榆木腦袋啊?”

“不是的媽,他不可能喜歡我的。”寧姝解釋得心累,往後倒在沙發背上。

夏明江聽完皺緊眉頭:“為什麽不可能?難不成你這條件還配不上他?”

寧姝撇了撇唇:“可能還真配不上。”

“喲,何方神聖啊?連我閨女都配不上,可把他能耐的吧。”霍迎春陰陽怪氣起來。

在她心目中,自家閨女就是天仙,只有別人配不上的份。

寧姝從她媽手裏抓了顆瓜子,喂進嘴裏,輕描淡寫道:“裴司延。”

客廳裏空氣瞬間凝固。

霍迎春張着嘴,連瓜子都沒繼續嗑。

夏明江也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久久說不出一個字。

“沒錯,就是你們知道的那個裴司延。”寧姝一臉雲淡風輕地嗑着瓜子,“昨天吃飯真就是巧合,人家也沒覺得520有什麽大不了的,外界不都傳他對女人沒興趣麽,這種節日他能當回事?”

霍迎春嘴裏的瓜子掉下來砸到手背上,才恍然回神,輕輕搭上她胳膊:“囡囡啊,你跟裴司延很熟?”

“還好吧。”寧姝稍微點了點頭,“之前溫景澤很多事情都是他幫忙處理的,所以偶爾打交道,還幫了我一些忙。”

霍迎春面色正經起來:“那你得好好謝謝人家。”

寧姝突然有點不敢直視母上大人真誠而純潔的眼神,心虛地垂下眸:“我知道。”

他們之間的關系,應該也就止于他心血來潮,給她綁個頭發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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