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那是不是再明顯一點,……
裴司延依舊是那副斯文矜貴的樣子,和別人說着話,只不過放下手機後,臉上神色比初進來時稍微緩和了些。
随菀手伸到後面扯了扯寧姝的胳膊:“你幹嘛呢?”
寧姝這才從她背後出來,舒了口氣,把酒杯放下揉了揉眉心:“這就是我跟你講的那個……”
“他?”随菀看了眼裴司延,滿臉不可置信,“就是那個你倆正在暧昧期的……”
“你注意一下措辭,沒有暧昧。”寧姝咬着牙道。
“哦,你不是說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撩你嘛。”随菀盯着裴司延,若有所思地抿着酒,“我看他那副樣子,要能讓你有那種錯覺,八成就是故意。”
寧姝表情懷疑:“是麽?”
“是的呀,你瞅他那張門神臉,跟人欠他二五八萬似的。”随菀奸笑着靠近她,“人家在你面前是不是賊溫柔?”
寧姝忍不住臉都紅了:“……也就,還好吧。”
确實能感覺到不一樣。可話不說清楚,她很難界定他是不是有意的,或者是出于什麽目的。亦或者,是認真的,還是想玩玩。
畢竟在這個圈子裏,男女之間那些事兒她看得多了,溫景澤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哎。”随菀的聲音打斷她短暫的神游,“話說,你上次到底看清楚了沒?”
寧姝懵了下:“看清楚什麽?”
随菀怼她胳膊,眼睛睜得圓圓的:“尺寸呀。”
“……”
“這可關系到你的終身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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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胡說八道些什麽呢!”寧姝覺得渾身都快燒起來了,這妞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那敢看啊!我又不是你!女流氓!”
随菀笑起來:“我怎麽就女流氓啦?你別仗着我寵你就随意污蔑我!”
寧姝輕呵一聲:“我看你今天收獲幾個小哥哥的微信號。”
“哦,那叫海王,不是女流氓。”
寧姝看她那副無所謂的樣子,不禁失笑:“你還很光榮哦。”
“怎麽,就許他們男人遍地情妹妹,女人就不行啦?”
随菀這話聽着半真半假,但心裏的不甘是真的,寧姝遞給她一杯酒,笑了笑:“我不是那意思,你開心就好。”
随菀接過她的酒,“走,帶你去認識我們醫院院草。”
寧姝腳剛動,突然想起來什麽,手機拿起來看了看。
十五分鐘到了。
她擡眸在宴廳裏掃了一圈,沒看見裴司延。
“菀菀你自己去吧。”寧姝站在原地,“我有點事情,找地方打個電話。”
随菀點了下頭:“行,你快去快回,小心被大灰狼抓走了。”
寧姝忍不住笑:“知道啦外婆!”
“我呸!”
宴廳兩邊都有露臺,寧姝站在原地分辨了一下方向,才選定其中一個。
露臺上空蕩蕩的沒有別人,她也沒看到裴司延,正打算微信上問問,電話響了。
是他打來的。
“喂?”男人那邊有小小的風聲,“你在哪兒?”
寧姝老實回答:“我在露臺呀,沒看見你。”
裴司延:“哪個露臺?”
“西邊。”她十分篤定地說。
上北下南左西右東,她背得可是滾瓜爛熟。
對面的男人笑了一聲:“好,你稍等一下,我就來。”
“哦。”寧姝挂了電話,走到露臺的欄杆邊往下看風景。
酒店位置不算太高,宴廳在二樓,正對着對面一家火鍋店。火鍋店裏的香味有一縷沒一縷地飄過來,吊着人胃裏的饞蟲。
寧姝到現在就喝了點紅酒,感覺有些餓了。
正猶豫着一會兒是去糕點區拿糕點,還是吃牛排意面,身後的門突然被打開,宴廳裏的冷氣溢出來,伴随着一陣熟悉的沉香味。
“抱歉,來晚了。”裴司延淡淡解釋,“我剛才在對面。”
寧姝擡了擡眼皮,看着他:“您是走錯了嗎?”
男人眉梢一動,似乎有點想笑卻沒笑,點了下頭:“嗯,我走錯了。”
寧姝心中腹诽着這也能錯,看來他也有犯糊塗的時候,低下頭,才看見他手裏拿着兩杯酒。
裴司延感覺到她的視線,彎了彎唇,把其中一杯遞出去:“嘗嘗,他們剛開的香槟酒。”
“謝謝。”寧姝接過來,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酒味淡,香味濃,于是試着抿了一小口。
口感也不錯。
男人站到欄杆邊,手臂慵懶地搭在上面,端着酒杯的手指在月光下發白,他微傾上身,轉頭看她:“最近不太想見我?”
猝不及防被提到這種敏感話題,寧姝心口一跳,忙不疊否認:“沒有啊。”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說謊的時候會習慣性的眨眼睛?”男人笑了笑,語氣很輕卻很溫柔,也沒有半點指責的意味。
寧姝忍不住又眨了眼睛,感覺到男人灼熱的注視,懊惱地低下頭。
他沒再留給她逃避的餘地。
她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有些話得當面說清楚,要麽繼續往前,要麽就此了斷,這種撲朔迷離的狀态不是她想要的。
“裴先生,謝謝您。”為了表示真誠,她鼓起勇氣擡眸望着他,“一直以來您幫了我很多,也對我這麽好,甚至願意把我當朋友。”
裴司延淺淺地勾了勾唇,卻沒笑:“所以呢?”
寧姝緊緊抿了下唇,轉開頭:“其實,我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
她一直相信,所有關系,無論愛情還是友情,都應該是門當戶對的,或者也不該差得太遠。一方有付出,另一方起碼能給予大致相當的回報,這才是一段健康的關系。
“可是一直以來,都是您在照顧我,我知道我說這話有些不知好歹,但我就是覺得這樣不合适。”寧姝咬緊牙關繼續,“裴先生,您對我這麽好,我卻沒什麽能回報給您的。”
裴司延始終看着她,從女孩梳得整齊的發際線往下,視線裏她白皙的臉蛋被閃爍的霓虹燈染成彩色,連長長的睫毛都變了色。翹挺的鼻尖時不時凝上一點光,再旋轉跳躍着,落在那雙瑩潤小巧的唇瓣上。
那天夜裏這雙唇的觸感,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
甚至從那以後的很多個夜晚,都會被拿來反複回憶。
他确定那是以前不曾有,今後也不會再有的穿透靈魂的悸動。
“為什麽總想着回報呢?”他望着她,神色淡而認真,“或許給你的,從來就沒想過要你回報。”
寧姝笑着搖了搖頭:“可能您不會懂吧。”
像他這樣的人,習慣高高在上,随手扔下一個善意的時候,并不在乎這樣是否能給他帶來什麽好處,反正別人能給的,對他來說都只是微末。
“我懂。”他側身低頭,指尖穿過她額前被風吹起的幾縷頭發,“寧姝,我也有做不好,拿不準的事情,就比如我不知道怎麽樣對你好,才能讓你心裏舒服。”
“我知道你的心情,也一直不想讓你有這樣的壓力,但是很抱歉。”
他的手指落在她頭頂,若有似無的觸感讓她頭皮發燙又發麻。
似乎能預感到他接下來的話,寧姝禁不住渾身僵直,把杯子捏得緊緊的,所有的力氣都聚在一處,試圖緩解那種無名的緊張。
“抛去身份,我只是個感情上并不圓滿的普通男人,我追求我想要的,是不是也該得到同樣的機會?”
寧姝腦袋一嗡,雙腳不由自主地往後挪。
而他那只手緊接着向下移動,撐在她身側的欄杆上,徹底絕了她的後路。
男人身上的熱氣逼近,沉香味蔓延在周圍的空氣裏,深邃而犀利的注視也讓她無所遁形。
看着女孩慌亂裏夾着羞澀的模樣,緊緊攥在一起的兩只手,還有涼鞋裏蜷縮起來的白皙如玉的腳指頭,他不禁彎唇一笑。
她這麽可愛,叫他也忍不住起了調侃的心思。
“如果你一定要講回報的話,我倒也不是什麽都不缺。”裴司延一本正經地說,“只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給。”
寧姝眼睛亮了亮。
“您缺什麽?”她的臉被迫貼近他胸膛,心裏念着四大皆空,“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給您。”
話音剛落,她看見他勾起的唇,眼底忽然淌過的光,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後悔了。就好像無意中做了一件很蠢的事。
下一秒,男人唇角的弧度更大,眼中光芒也毫不留情地攫住她,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狼。
“很明顯,我缺女朋友。”他語氣依舊正經,甚至讓她懷疑剛剛的一切都是錯覺,“作為這個年紀的男人,我缺一個真心相愛,可以白頭偕老的太太。”
寧姝腦子裏轟隆隆響了一陣,舌頭都快打結了:“這個我,我可能,幫不了您。”
“還想裝傻?”他俯下身,雙手撐在她身側,雙眼緩緩地逼近她,“是我表現得不夠明顯,還是說得不夠明白?”
“……”寧姝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皮以一秒鐘兩下的頻率發着抖。
裴司延笑了笑,眼底柔光蔓開,像綻放了一朵朵絢爛的煙花,讓她心跳不止,大腦空白。
然後她聽見他的嗓音,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白茫茫裏,柔軟而夢幻:
“那是不是再明顯一點,你就不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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