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已修

可是嘉琪,嘉琪太讓他挂心了,他不忍用冷酷的方式對待嘉琪。

他的兒子,看起來那麽纖細脆弱,仿佛他不好好地看着他,嘉琪一不小心就會消失一樣。

吃過晚飯,任銘軒就問道:“嘉琪,你在學校學業還能應付嗎?"

嘉琪搖了搖頭。

任銘軒又問:“需要爸爸幫你嗎?”

嘉琪吃着甜點,想了想,說:“不用,爸爸也很忙。”

任銘軒笑起來,他覺得嘉琪太懂事了,說:“爸爸不忙,爸爸找人幫你可以嗎?”

嘉琪想了想,還是搖頭。

“為什麽?嘉琪不喜歡學習嗎?”任銘軒問道。

嘉琪吃完了岩溶巧克力蛋糕,放下勺子,說:“我希望靠自己。”

兩人之間的對話,出了“爸爸”這個稱謂是中文,其餘的交流依然又恢複到了英文。

任銘軒眼睛深深地注視着表情認真的嘉琪,心裏柔柔的,覺得他的兒子,即堅強懂事,又漂亮。

嘉琪在家休息了四天,每天不是彈鋼琴就是看動畫片,他特別喜歡動物有關的動畫,有一個有關鼹鼠的動畫片尤其喜歡,翻來覆去,樂此不疲地看。

任銘軒回到家裏,問了問仆人嘉琪這一天做了些什麽事,仆人一一回答了。

任銘軒又問:“那他做作業了嗎?”

仆人搖頭。

任銘軒揮了揮手,對方就退下了。

任銘軒到了二樓游戲室裏,見嘉琪正抱着他的那兩只猴子在看動畫。

家裏的陳設已經按照任銘軒的意思重新修改和設計過了,馬桶,便池,浴缸,淋浴房,餐桌,書房,都有了嘉琪獨立使用的部分。

任銘軒走過去,看着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看電視的嘉琪,就伸手把他的眼睛遮住。

嘉琪正看到精彩的部分,被打擾了很焦急,就用手推開了任銘軒的手。

任銘軒笑起來,一把把嘉琪舉起來,說:"寶貝,看什麽這麽投入,爸爸回來了也不叫。"

往日任銘軒如果在吃完飯前回來,嘉琪一定都會坐在餐桌前等着他,見到了他,甜甜美美地招呼他一聲“爸爸,你回來了。”

此刻,嘉琪的眼睛還停留在電視屏幕上,心思明顯沒有放在任銘軒身上,叫了一聲:“爸爸。”

任銘軒見兒子入了迷,索性把電視關了。

嘉琪的注意力這才放到他身上,鬧着說;“我的鼹鼠寶寶啊!”

任銘軒親了他臉頰幾下,說:“你就是我的寶寶,哪裏來的鼹鼠寶寶。”

嘉琪愁眉苦臉地看着他,道:“不一樣啦,我要看電視,看鼹鼠寶寶啊,再不看就沒有了。”

因為是電視臺播放的動畫片,所以過了時間,動畫片就放完了。

任銘軒看他撒嬌的樣子,雙頰紅紅的,眼睛裏也布了一層水汽,不經受到誘惑一樣,又吻了一下嘉琪。

“沒有就沒有了,我還沒有問你為什麽不做作業。”

嘉琪更加痛苦,說:“我不想做啊,你讓我看電視啦!”

任銘軒笑起來,沒想到他自己這樣在鐵血政策下被教育出來的人卻養了一個這樣嬌縱的兒子。

“難道嘉琪不想就可以不做嗎?那爸爸不想上班也可以不去嗎?”任銘軒逗他。

嘉琪卻說:“是可以的啊,既然是自己不想的事情,為什麽還要去做呢?為什麽還要勉強自己呢?即使勉強了,也沒有好結果的啊!”

他在美國的家裏,從來沒有人勉強過他做任何事,倒不是因為家裏人對他疏于管教,只是教育理念在那,一切都以個人的意志為準,不原意的事情就不要做,但是一旦要做的事,就務必做好。

任銘軒想責備兒子幾句,但是到底不忍心,他看着懷抱中的嘉琪,漂亮安靜的像一個洋娃娃,只能狠狠地懲罰似的親了親嘉琪的脖子,說:“好,既然這樣,我們不做作業,我們去吃飯。”

周一去學校,任銘軒坐在車裏,擔心嘉琪心裏會對上星期發生的事情有陰影,就囑咐兒子:“嘉琪,在學校裏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要告訴老師好嗎?”

嘉琪又說:“知道,但是我自己可以處理。”

每次聽到嘉琪這樣倔強又獨立的回答,任銘軒就為他小小的兒子感到心痛,

但是心痛之餘,又有些做父親的驕傲。

他小小的嘉琪啊,是多麽懂事堅強啊。

其實嘉琪已經沒有太在意上星期發生的事情了,他性格裏面很有些中國人崇尚的寵辱不驚。對于別人的贊美,他會笑笑地回應對方,就像上次他受到教導主任和才藝老師的誇獎,也只是當場友好地老師表示了感謝,之後回家了就神情淡淡的,沒有像一般的孩子那樣會因為別人誇獎而高興得找不到北. 而別人對他的傷害,他也沒有放過多的心思在上面.在美國時候,外公家裏的人的信奉了基督,家人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告訴他,不要用別人的惡來懲罰自己,嘉琪雖然那時候不太懂得這個道理,但是他很清晰的知道,那些對于自己生命沒有意義的人,是沒有必要忌恨的.

任銘軒送了兒子上學之後,看着嘉琪走進學校大門的背影,直道嘉琪的背影一直消失不見了他才吩咐司機開了車.

嘉琪因為休息了一天才去上課,班級上的很多同學周一看見他的時候都露出了有些驚異的表情.女生們更是議論紛紛,而男生們也都在交頭接耳,但是大家都只是在小聲議論關于上周發生的事情,并不敢上前去問候嘉琪的情況.

一個女生忍不住想和嘉琪說話,連忙被她的朋友拉住說:"你想被陳益他們那幫人看作敵人嗎?”

那個女生還想說:“可是”就已經被好朋友拉走了。

嘉琪看了四周同學對自己的态度,心裏越發冰冷難過,但是卻不在表情上流露出來,琥珀色的眼睛冷冷的看了一眼教室裏面的同學,就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

陸羽見了嘉琪走進來,神情倨傲,卻依然眉目出衆,眼神不由自主地就粘在了嘉琪身上,和他正在說話的幾個同學叫了他幾聲,他才回神似的說:“我先回座位了。”

嘉琪坐回了自己的座位,陸羽就向他打招呼:“嘉琪,你來上學了,你感覺好些了嗎?”

陸宇說得英文,嘉琪看了他一眼,分不清他是敵是友,處于禮貌,還是回答了一句:“謝謝關心,我沒事了。”

陸宇還想說什麽,上課鈴卻響了起來,陸宇只有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語文老師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嘉琪,然後說到:“陳益,你來給丁嘉琪道歉。”

陳益在發生了上周的事情之後,就被老師叫去了家長。參與打架的其他男生也都被叫了家長,唯獨張岩是個例外。教導主任雖然知道他也參與了打架的事,但是想到張岩的爺爺現在在仕途的地位,就叫老師忽略了他參加打架的事。

所以到了最後,除了張岩,其餘的男生都受到了老師和家長的責備。

陳益聽到班主任這樣說,心裏面雖然十分不願意,但是想到自己父母在家裏教訓自己的事情,還是墨跡地站了起來,走到丁嘉琪的課桌前,口氣輕飄飄地說了句:“對不起。”

嘉琪聽懂了他的話,看了陳益一眼,見他一臉的不屑,就知道其實他根本不在乎,于是嘉琪就沒有回應他。

老師以為嘉琪沒有聽懂,又對陳益說:“說英文,嘉琪聽不懂。”

陳益本來就老大不情願,班主任還這樣要求他,他就更加不願意地說:“沒必要吧,你不是說他聽得懂中文嗎?再說現在是語文課,怎麽能用英文呢。”

班主任生氣起來,要開口教訓陳益,這時嘉琪卻淡淡地開了口,用中文說:“沒關系。”

班主任愣了一下,又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陳益,松了一口氣似的,說:“你回座位上去吧。”

因為這個事情,任銘軒後來打了電話給自己那位很有能力的朋友,朋友聽了吃驚不小,立刻答應下來去找學校領導。教導主任接到電話後,自然把這件事情放在了第一位處理,又當成政治任務安排給了班主任,叫她務必要安撫好那個叫丁嘉琪的學生。

班主任把陳益的家長叫來了之後,叫他父母回去管教一下他,并說了給丁嘉琪道歉的事,因為父母在場的關系,陳益才答應了下來。

不過陳益在給丁嘉琪當着全班同學面道歉之後,就回到座位上後,眼神卻一直恨恨地盯着嘉琪的背影。

而張岩回到了家之後,也受到了父母的管教,但是父母告訴了他關于丁嘉琪的背景,而且他自己也比陳益有眼色的多,知道了丁嘉琪雖然姓丁,但是卻是任銘軒的兒子,任建長的親孫子,所以也就默默退出了欺負丁嘉琪的隊伍。

下了課,陳益對他說:"那個丁嘉琪真是越看越讨厭。"

張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筆記,眼睛瞟了一眼惱羞成怒的陳益,并不說破,不動聲色地心生一計,對陳益說:“丁嘉琪是不太讨人喜歡,不過你卻不能拿他如何.”

陳益見張益這樣說,就有點不爽自己的兄弟不幫自己,說:“喂,你不會和那個洋鬼子站一邊去了吧。”

張岩揚起嘴角,說:“也不是,我有另外一個辦法,讓你不用打他,也可以修理到他。”

陳益被家長和老師教訓後本來就更加想要報複丁嘉琪,他叫張岩和自己一起去廁所裏堵丁嘉琪,但是張岩已經知道了丁嘉琪的家世,自然沒有同意,陳益很驚訝他的立場改變,張岩卻用要為期中考試準備為理由推托了過去。

張岩看到陳益惱羞成怒的樣子,覺得如果自己不出手,只是讓陳益去欺負丁嘉琪也蠻不錯的,自己也有好戲看,于是他就給陳益說了他的法子。陳益知道後,果然有點心動,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個小子居然是任家的私生子?”

張岩有意把實事扭曲了,但還是裝的一本正經地說:“當然了,你不相信我的消息?”

陳益立馬拍他馬屁,說:“信,當然信。”

張岩拿出一張自己準備好的字條,上面印着“丁嘉琪是任銘軒的私生子”中英文兩個版本的話,對陳益說:“你去把這句話傳給年級上的同學看。”

陳益想了想,一臉壞笑地接過了紙條。

中午嘉琪在女仆的陪伴下吃過了午飯,刷了牙,女仆拿出一個信封,告訴他裏面有任銘軒寫給他的話。

嘉琪接了過來,對女仆道了謝,就回到自己的班上去了。

進教室後,只有陸宇一個人在,嘉琪對他禮貌地點點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開始看任銘軒軒寫給他的東西。

嘉琪來了圍城之後,雖然才寥寥數月,但是他已經開始改變了。或許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但是原來那個甜美可愛,對誰都笑笑的嘉琪,如今已經變成了冷淡,不關心周圍的嘉琪。

任銘軒的信很短,只有寥寥幾句話,用英文花體字寫成,字體和打印出來的一樣漂亮,但是還是能看得出是任銘軒親手寫的。

上面寫着:“親愛的嘉琪,爸爸知道你是個很懂事很堅強的孩子,爸爸也知道你來到圍城生活,一定會遇到很多困難,無論是學習還是生活上,但是請你相信,只要有爸爸在,就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你永遠都可以向爸爸尋求幫助,爸爸一定會好好愛護你,守護你,直至長大。愛你的爸爸,任銘軒留。”

任銘軒知道兒子的英文程度很好,卻不知道好到何種程度,直到他曾無意中看到嘉琪讀拜倫的詩集,當時雖然錯訛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接受了他的兒子智力非凡這個事實。

嘉琪看完信後,眼眶發酸,心裏卻暖暖的,這是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父親的關懷。

就像夏日站在濃密茂盛的大樹底下,溫暖又寧靜。

他把信放進了課本裏,和自己最喜歡的猴子寶寶放在一起,喃喃地叫了一句:“爸爸”,心裏想着,這一刻要是能見到任銘軒該多好。這樣,他就能撲進任銘軒的懷裏,真正地叫一聲“爸爸”。

陸宇看着嘉琪一動不動看東西的背影,忽然覺得嘉琪很可憐。

他已經看到了那張有關嘉琪身世的紙條,因為是打印的,他無法辨認出來是誰的字跡。當時是他從別的班級得到這樣紙條的,立刻就自己收了起來,不再讓紙條被更多的人看到。

但是只怕他的行為已經晚了,即使紙條沒有再被同學傳閱,消息一旦放了出去,就止不住了。

加上國立附小的孩子大多聰敏早慧,私生子這三個字的意思,即使不能完全明白意味着什麽,但是大家都知道那是負面意義的詞。

陸宇捏緊了拳頭,走到嘉琪面前,猶豫了一陣子,還是開口問道:“嘉琪,你媽媽呢?我每天都見你一個人來上學,你媽媽不來接送你嗎?”

嘉琪并不知道自己母親病逝的消息,當初他離開三藩市,外公只告訴他,讓他跟父親住一段時間,母親要送去瑞士靜養治療。

“她生病了,在休養。”嘉琪說道母親的時候,眼目變得很憂愁。

陸宇又問:“那你爸爸呢?”

嘉琪回答:“在圍城工作啊。”

陸宇心裏生出一絲希望,他希望嘉琪說,自己的父親不是任銘軒,這樣,他就可以幫嘉琪去解釋清楚那個紙條上的信息都是假的,于是他問:“嘉琪,你父親不是任銘軒對不對,你也不是love child (私生子)對不對?”

嘉琪聽懂了陸宇的英文,當聽到任銘軒這三個字的時候,他點了點頭,但是聽到後半句關于私生子的時候,他就沒有了回應。

私生子這個問題,嘉琪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但是卻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是和自己聯系在一起的。

他從小看了很多歐美電影,例如大仲馬小仲馬的戲劇改編的電影,裏面有很多橋段和情節,都涉及到了私生子的話題,對于這個詞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

但是自己是不是私生子,他卻不知道。

如果自己不是私生子的話,為什麽他從來沒有見到過自己父母生活在一起呢?從小在家,他也沒有見到過任何關于父親的照片。

他雖然年紀小,但是開智很早,加上在音樂上的熏染,心智十分靈敏,雖然他看起來瘦瘦弱弱,呆呆靜靜的。

嘉琪年級小小,很多事情都明白,只是不說。

陸宇見嘉琪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心就涼了,他想自己一定是問道了問題的要害處,嘉琪才會回答不出來。而且,嘉琪也承認了他的父親就是任銘軒。

陸宇心裏喜歡嘉琪,卻不敢說出來,此刻見了嘉琪受到同學欺負,又遇到被暴出身世的事情,心裏就一陣難過,于是他鄭重地對嘉琪說:“嘉琪,無論是父母是誰,我都願意和你做朋友。”

嘉琪并不明白陸宇的心思,也不知道自己背後發生的事情,但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說,還是高興地,笑起來對陸宇說:“謝謝你,我很願意和你做朋友。”

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像一輪明月,光彩動人。

陸宇很想握住嘉琪的手,但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不過,事情如果只是發展到這裏,那就太簡單,事情往往都在不知不覺中向更壞的地方發展。

下午上英語課的時候,嘉琪翻開自己的課本,卻發現自己的課本被人塗畫地亂其八糟,上面寫滿了bastard, lovechild, go back to your America (雜種,私生子,滾回你的美國去吧!)之類的話。

而任銘軒寫給他的那封信,也被畫滿了醜陋的人體器官。

嘉琪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明明大家才是小學生,心思卻就這樣歹毒。

英語老師注意到了嘉琪的走神,就叫了他一聲,嘉琪立刻回神過來,才開始認真聽課。

但是心裏始終被一個問題困擾着,自己是私生子嗎?自己真的是嗎?

下了課之後,英語老師也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就問他:“嘉琪,生病了嗎?下節體育課在教室裏面休息吧。”

嘉琪很不好意思自己的走神,覺得很對不起喜歡自己的英語老師,就拒絕了老師要為他請假的事。

體育課上到一半的時間,老師讓大家自由活動,嘉琪依然被同學們孤立着,以前雖然他也是一個人活動,但是從來沒有人對他指指點點,如今他感受到了同學們異樣的指點,心裏很難過,就想回教室。

他越想越不明白,自己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為什麽卻要承受這些。

難道就因為他是一個異國人?因為他的樣貌?因為他的語言?他就要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嗎?

陸宇悄悄地跟着嘉琪回了教室,到了教室門口,他擔心自己進去了之後就只有嘉琪和他兩個人會感到尴尬。

這樣的場景雖然他有些期待,但是又感到膽怯。

只是,還沒有等他思考清楚,就聽到教室裏面一陣尖叫和哭喊聲。

陸宇立刻就沖了進去。

陳益的手裏拿着嘉琪時常帶着上學的那只猴子寶寶,本來那只猴子玩偶就不算漂亮,而此刻,它已經完全變了形,布偶裏面的棉花都跑了出來,猴子的頭也不見了,四肢更是被摧殘得亂七八糟,像是被截肢了一般。

陳益滿教室的跑着,嘉琪追在他的身後,想要把自己的玩偶奪回來。他一邊跑一邊哭,眼神絕望又兇狠。

陳益卻在前面跑着笑着對在一旁看好戲的張岩說:“你看他多娘啊,都上小學了,還完玩具,真幼稚!”

張岩仿佛覺得眼前的畫面很有趣,看得笑嘻嘻地,時不時回答陳益幾句,時不時用英文刺激嘉琪說:“hurry up! You can do it!(快點跑,嘉琪,你可以拿回你的猴子的!)”

嘉琪個子小小的,平時又不愛運動,加上此刻怒極攻心,抽泣不止,每跑幾步就不得不停下來咳嗽幾聲,自然更加追不上陳益。

張岩發現了陸宇的到來,并不怕他,而是懶洋洋地對陸宇說:“喲,你也來看好戲?”陸宇怒不可截,一把沖過去,把陳益手裏的玩偶搶了回來。

陳益沒想到這個平日裏毫無威脅力的優等生如此有力氣,不由地愣了一下,尴尬地說:“玩玩嘛,你這麽認真幹嘛?”

陸宇根本不理他,把玩偶還給了嘉琪,聲音輕柔地說:“給,嘉琪,你的猴子還給你了。”

嘉琪一把破損不堪的把猴子寶寶抱住,一邊哭一邊用英文說:“I hate you,I hate you, God will never ive you”(我恨你,我恨你,你将永遠不會得到上帝的原諒!)

在信教者的心裏,不能得到上帝寬恕的人已經就是近乎被詛咒的人了。在中國就是類似于詛咒一個人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嘉琪被氣暈了頭,才會說出這般歹毒的話來。

三個人都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眼前的模樣,他們只能腦袋空白地看着絕望崩潰的嘉琪坐在地上。

嘉琪沒有上完下午的三節課,就被家裏人接走了。

方舒姚接到了班主任的電話,聽對方在電話裏語氣緊張,言辭簡短晦澀,就立刻出發出了學校。

接到了嘉琪,又了解了實情的經過,他才把嘉琪領了出來。

本來他看嘉琪深色倦怠,打算抱嘉琪上車的,但是嘉琪卻躲開了他的手,一個人低着頭,腳步飄浮地走上了車。

任銘軒在處理事情的時候接到方舒姚打過來的電話,秘書專了內線問他:“方管家的電話,是否接聽?”

任銘軒定下的規矩大家都是知道的,他極其注重效率,在他批閱文件的時候不容許任何人打擾,除非是極其特殊的情況。而方舒姚在家裏做了那麽多年,不會不懂得這些規矩。他現在打電話給任銘軒,一定是出了非常特殊的情況才不得已為之。

任銘軒皺了皺眉,他有些疲憊,條條款款的法條文件,一個一個仔細看,十分費神傷腦。

“接進來。”任銘軒不帶感情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十 事情真相

剩下的文件沒有來得及處理,任銘軒就匆匆離開了公司。

回到家後,方舒姚一早就在進門大廳等着他,雖然剛才從和任銘軒的通話中已經感受到了任銘軒語氣之間的戾氣,但是真正看到任銘軒走進家門時,他才真正見識到風雨欲來的臉是什麽樣子,他忍不住向後退了半步。

任銘軒看了一眼恭謹地站在一旁的方舒姚,就聲音沉沉地問:“現在怎麽樣了?”

方舒姚不敢怠慢,立刻向他彙報:“已經通知了校方,他們一定不能姑息這件事情,對方也給了承諾,一定開除對方那兩個孩子...”

話說到一半,任銘軒就打斷了他,聲音低沉卻又煩燥地說:“我是問嘉琪。”

方舒姚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到這個問題才妥帖,只能說:“已經被安撫住了。”

任銘軒聽到這話絲毫沒有減輕眉間的嚴厲,他連外套也沒有脫,就走上了樓梯。

女仆正陪着嘉琪坐在沙發上說話,不過只是女仆一個人在說,嘉琪整個人像放空了一樣,眼睛不知道注視着哪裏,表情也是麻木蒼白的,手裏卻緊緊地抱着那只殘破不堪的猴子寶寶。

任銘軒當下心裏就一痛,是那種被無形的感情牽扯出來的心疼。

女仆見任銘軒走了過來,就站起來,低頭欠身,謙卑地稱呼了一聲:“先生。”

任銘軒點點頭,女仆就下去了。

任銘軒腳步輕緩地走到嘉琪身邊去,像怕驚擾到嘉琪一樣。

他站在嘉琪的身後,嘉琪背對着他,眼睛空空地望着窗戶外的森林。

已經是深冬了,常青的水杉和松柏卻還碧綠着。再過一點時間,就該下雪了。

任銘軒叫了一聲:“嘉琪。”

孩子沒有回應他。

他又試着叫了一聲。

嘉琪依舊一動不動,沒有出聲。

任銘軒立在原地,感覺嘉琪離自己既遙遠又陌生。

晚上時間,任銘軒接到了學校方面打來的電話,由校長出面解釋,并告訴他那個叫做陳益的學生已經被開除了,而張岩,因為家裏關系很硬,所以就托校長出面調停,看能不能找個機會到任銘軒家裏去拜訪一下,給嘉琪當面道歉。

任銘軒沉默地聽了,并沒有回答。

方舒姚看他沉着臉,就知道他心情一定很糟糕,且不願意原諒那個叫張岩的孩子。

任銘軒是個極會管理自己情緒的人,都說能管理自己情緒的人才是高情商,任銘軒就是這樣的人,他的情緒和感情都很內斂,旁人很難能從他臉上洞察出來什麽。

但是為了嘉琪的事情,他總是顯得憂心。

方舒姚見他挂了電話,就試着說到:“先生,您保重身體,不要太為孩子的事情傷神了。”

任銘軒沒有吃晚飯,因為嘉琪沒有吃,無論任銘軒如何叫他,逗他,他的神情都是淡淡的憂傷。

任銘軒坐在書桌後面,沉默了片刻,說:“你可有調查過這件事情?”

方舒姚心裏一驚,沒想到他對這件事看得如此之重,就說:“下午去學校時,班主任說是那個叫陳益的孩子把嘉琪的課本和玩偶都破壞了,所以孩子才情緒崩潰的。”

任銘軒深幽的眼睛注視着方舒姚,仿佛要從他的話裏面洞察出破綻,方舒姚不敢和他對侍,只能低着頭。

又過了幾秒,任銘軒才說:“我明天去學校一趟。”

之後,他雖然在處理公文,卻一直心慌心跳的,這樣的事情,在他身上從來沒有發生過。他自己也知道,他放了太多感情在嘉琪身上了。

關心則亂。

但是,嘉琪是他的親生兒子,他怎麽能放下他不管不顧。

不要說不管不顧,現在的他,連看到自己的兒子掉一滴眼淚都不忍心。

這個世界上,嘉琪是他最疼最寵最愛的人了。

女仆這時敲門進來,說;"先生,孩子不肯洗澡。"

任銘軒皺眉,他一直在猜想時候最壞的結果會要到來,那就是嘉琪要把自己鎖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再對任何人敞開心扉。

以前的嘉琪是對世界都開放的,對着世界有着美好的憧憬和向往,但是,自從他來了圍城,來到了他的身邊,嘉琪就逐漸開始封閉自己了。

任銘軒不禁想,是不是當初把他留下來是錯誤的?

但這樣的念頭,僅僅只是一念,就被他自己否認了。

嘉琪是他的孩子,本來就該和他在一起的。

“我去看看他。”任銘軒對女仆說,女仆點點頭,退了下去。

果不其然,任銘軒去看嘉琪的時候,嘉琪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種表情空茫,見到了任銘軒走進浴室,就聲音喑啞着叫了一聲“爸爸”。

任銘軒在心裏嘆氣,他走過去,抱起嘉琪,鼻子親昵地在嘉琪的鼻頭上碰了碰,說:“寶貝,爸爸給你洗澡好嗎?洗了澡爸爸帶你睡覺。”

嘉琪的小臉在暖黃的燈光照射下脆弱可憐,惹人憐愛,長長的睫毛在眼部投下一片陰影。

他點了點頭,把頭埋到任銘軒的頸處,悶聲說:“戴迪,我是嘉琪,我愛你,你不要不要我。”

嘉琪說的是英文,對于他來說英文才是最親密最能表達他真實想法的語言。

任銘軒并不知道,嘉琪說這樣的話,是在回答那封任銘軒寫給他的信,信已經被毀了,雖然字跡仍然可辨認,但是他已經被人污染了。

任銘軒聽了嘉琪的話,心酸心痛得無以複加,他覺得自己的寶貝簡直就快要了他的命。

嘉琪小小軟軟的聲音卻有着無以估量的沖擊力,把任銘軒強壯的心髒擊打得潰不成軍。

任銘軒覺得自己的眼角都濕潤了,他壓抑住聲音裏面的情緒,說;“嘉琪,爸爸的寶貝,爸爸愛你一輩子。”

嘉琪深深地從他身上呼吸了一口氣,似乎打算借此呼吸到一些力量。

女仆把浴池放滿了水,又放好了洗澡用的衣服和毛巾,鞠了躬之後就退了出去。

任銘軒抱着嘉琪,坐進了浴池裏。

溫暖的水讓嘉琪緊繃的神經松弛了下來,任銘軒用手撫摸着嘉琪的背,給他塗了一些沐浴露,嘉琪安安靜靜地坐着,讓任銘軒給他沖幹淨了身體,然後用毛巾把他小巧柔軟的身軀包裹了起來。

嘉琪換上了睡衣後,眼神幹淨清澈地望着任銘軒,問道:“Dad Could you stay with me”(戴得,你能陪陪我嗎?)

他的猴子寶寶已經損壞了,那個玩具,他每晚都會擁抱着入眠,而現在,女仆無論如何修補,都無法恢複到以前的樣子。

任銘軒并沒有責備她,而是叫她退了下去了。

任銘軒看着嘉琪的眼睛,眼底像被水洗過一樣透亮純淨,心裏卻在嘆氣,因為他知道,嘉琪好不容易鼓起的要走進異國他鄉的勇氣就這樣被殘酷的現實給擊退了。

任銘軒把嘉琪抱在手裏,語氣溫柔地說:“好”。

嘉琪躺在任銘軒的床上,整個人都縮在他的懷裏,手指緊緊地抓住他的睡衣,不一會就睡着了,

任銘軒低頭看着嘉琪的睡顏,嘆息了一聲。

接下去的幾天,嘉琪都是神情呆呆的,呆在自己的房間裏,不彈鋼琴,也不說話。除了必要的禮貌,會開口說“謝謝”,任銘軒幾乎就要以為他不再開口說話了。

任銘軒第二天去了學校找嘉琪的班主任,希望了解事情的真相。直覺告訴他,嘉琪一定還受到了別的欺負。

班主任雖然已經受到教導主任的叮囑,很留心嘉琪在班上的狀況了,但是作為老師,總不可能萬事都知道,尤其是學生之間的事情。

任銘軒有些失望,但是還是沒有放棄,和老師道別之後,就去了嘉琪的班級。

孩子們正在上課,他站着看了一下,見教師裏面的座位空缺了一個,就猜到是嘉琪的。他的心情本來因為沒有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而煩悶,但是看到嘉琪的課桌,想着嘉琪坐着上課樣子,臉部的線條就柔和下來。

不一會,下課鈴響了了。

幾個女生看見高大英挺的任銘軒站在門口,都不敢走出教室的門。

陸宇雖然沒有見過任銘軒,但是已經猜到他就是嘉琪的父親,于是他趁任銘軒沒有轉身離開之際,就抓上自己的書包跑了出去。

他問道;“你是丁嘉琪的父親嗎?”

任銘軒眼睛擡了一下,打量着眼前的這個小男孩,回答“是".

陸宇卻神色立刻就變得有些激動,繼續問道;"嘉琪他是你的私生子嗎?"

小孩子因為不在乎地位權勢一類的東西,放而更容易直白地提出尖銳的問題。

聽到“私生子"這個詞,任銘軒不悅地皺了一下眉,問道:"你說什麽?”

陸宇卻被任銘軒這樣淡漠的态度惹怒了,打開書包,把那張紙條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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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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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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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