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7)

剛剛給六皇子上好了藥,德宣帝身邊的總管太監就來傳召了。

“如淺哥哥,這是我和七皇子的事情,你頂多也只是保護我而已,讓我去吧?我畢竟是皇子,父皇不會真的把我怎麽樣的。”六皇子趴在床上,因為疼痛額頭微微出汗,臉都紅了,還裝出一副能抗的模樣。

林如淺嘆氣,德宣帝看在姨娘的份上真的不會把他怎麽樣,但是六皇子就不一定了。

有時候母憑子貴,但在後宮,更多的是子憑母貴。皇子的身份地位,取決于他的母妃是否很有背景或者受皇帝寵愛的程度。

六皇子什麽都沒有。

而林如淺,到底還有一個德宣帝得不到的姨娘。

“這是承召,殿下不宜插手。”林如淺淡淡說,“好好養傷,臣很快就回來。”

“如淺哥哥……”六皇子咬了咬唇,“一定要早早回來。”

林如淺應下,随總管太監去觐見皇帝。

一進門,他就跪下。

德宣帝的宮殿還是那個樣子,看不出和之前相比有什麽區別。德宣帝正看着窗外,像是在想事情,桌前是一杯茶,正散發着白色的煙霧,整座宮殿寂靜極了,呼吸之聲幾不可聞。

“來了?”德宣帝回過頭,嘴角扯了一下,“你還知道來朕這裏的路!?”

“皇上……”林如淺低下頭,斂住眼眸。

“為什麽不來通報一聲?嗯?單槍匹馬的闖宮,那麽多的宮人都沒能拉住你!救主心切啊!?六皇子在你心裏就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了?你這顆腦袋還想不想要?!不要了趁早死在外面,別叫朕看見,省的朕槽心!”德宣帝連連冷笑。

林如淺跪在地上,聽他這麽說,叩了一下頭。“臣……”

“老七都被你打成什麽樣子了?朕都舍不得動他一根手指頭,從小嬌貴的養着,被你一巴掌打得半邊臉都腫了起來,你,你還有兄弟手足之情嗎?!咳……他是君你是臣,萬萬沒有臣子動手打皇子的!你在書院裏面怎麽學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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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宣帝說錯了話,林如淺當做沒有聽見,不發一語。

“到了朕這裏,你就裝啞巴,朕倒是吓到你了?還是說,這次是朕的不是,沒有及時的攔住老七,讓你家的殿下受傷了,是朕的大錯?林如淺!你給朕好好看清楚!這裏是什麽地方!?不是随便你胡來的白鹿書院!”德宣帝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把茶杯都震起來了。

看來這次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林如淺眼睛眨了眨,暗中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這才擡起有些濕意的眼眸。

“我就知道,不管在哪裏,都不會有人肯護住我的。”他“倔強”的說,很快別開眼睛,“在白露書院也這樣,山長從來不肯站在我這邊,我差點被人打死了,他也當做沒看見。還是我師父呢,我也想過了……總歸是我命不好吧?”

“……胡說,你怎麽會命不好?”

德宣帝已經愣住了,說話間也有點遲疑。

“姨娘走得早,我在府中受盡了白眼,被罰跪祠堂,差點就沒了性命,原本疼愛我的父親也視我于不見,将我打發的遠遠的,我那時才六歲,什麽都不知道……”

“朕卻什麽也不知曉。”德宣帝嘆了一口氣,“要是早知道你在,一定早早的将你接進宮裏來,好好的養在身邊,也讓你鮮衣怒馬少年肆意。”

“皇上和臣是什麽關系呢?”林如淺聲音冷了下來。“這般維護臣……”

“朕……”德宣帝說不下去了,對着那雙像極了他母親的眼睛,喉間有些哽咽,“朕……朕是……”

林如淺眼睛一轉,低下頭,“原本也就沒什麽,皇上何必為我出頭。這次的事情是臣不應該,冒犯皇子,罪該萬死,皇上這便要了臣的性命吧,也讓臣能早一點和母親團圓。只是對不住皇上您的提拔,臣愧疚不安。”

“胡說!朕怎麽會想要你死,你……你母親最大的願望,就是你好好的。”

林如淺嘆息一聲,“可是臣這次确實是冒犯了皇子。”

“小孩子玩鬧而已,哪裏算得上冒犯了。”德宣帝皺眉,“便是真的揍得他将養半年,也是應該的。你的脾性,朕心裏清楚,他的又是如何,朕也清楚。這次斷然是他的不是。”

再偉大的男人,也有栽在女人手上的時候。林如淺不是個正人君子,裝人兒子能帶給他好處,為什麽不裝?而且,他也什麽都沒有說,不是嗎?

只是那一雙眼睛而已,瞬間就能KO掉一代君王。

德宣帝看他不說話,咳了一聲,“老七的母妃鬧到朕這裏,實在是把朕鬧得心煩意亂。本來叫你來,是想要你解釋一下為什麽和老七動手,沒想到你直接請罪,叫朕如何是好?你這孩子,心思也太饒了一點。朕從未想要你死,以後也不會。”

“臣是六皇子的侍讀,現在六皇子還躺在床上,身上到處都是傷口。殿下平白被人欺辱了,臣不能無動于衷。”

“老七先動手?”德宣帝不悅,“這個老七!胡鬧!”

林如淺還想把六皇子的傷勢描繪的嚴重一點,德宣帝已經不想聽了。“讓六皇子好好的養傷,朕會讓老七去給他賠禮。你也真是的,有什麽事情不能直接來找朕嗎?宮門口的侍衛你也可以随意調動的,怎麽不讓侍衛幫你去救人?就這樣直直的沖進去……”

調動侍衛?林如淺吓了一跳,“臣……怎麽能調動侍衛,這些都是負責保衛皇宮的,只有皇上您才能調動,臣沒有這個權利。”

德宣帝聽他這麽說,語氣柔和了很多,“朕說你可以調動,你就調動吧,免得在宮裏面,還被人欺負了。”

這次好像不是他被欺負了吧?德宣帝腦補的太厲害了。

“只是這一次,你實在是做得有些過分了。”德宣帝拍拍他的肩頭,努力放緩了周身的氣勢,笑的像平常人家的慈父一樣,“你是個好孩子,朕不想要苛責你,只是對外還是要做個樣子的,就罰俸一年吧?這皇宮不是随便誰都能闖的。”

闖宮之人,連誅三族。

林如淺就這樣被高高的提起來,又被輕輕的放下。

“皇上……”

“怎麽?你還真的不放過老七了?”德宣帝皺眉。

“不,臣不敢。”林如淺忙說,“得皇上如此厚愛,臣有些不知所措,感激涕零。”

德宣帝哈哈一笑,摸了摸他的頭,“要是換了別的時候,朕還想要表揚你,做的好,像個男人!以後有什麽事,你就放心大膽的做,朕在你背後給你撐腰呢!唉……總歸是朕虧欠了你。”

林如淺裝作沒有聽明白的樣子。

等離開了正殿,林如淺往竹軒走,腦子裏面還有一點不可思議的感覺。按理說,皇帝就算看在他母親的份上,闖宮的責罰至少也要他去了半條命,就這樣輕飄飄的放過了,而且還給了他宮中侍衛的指揮權,簡直……簡直就是……德宣帝出門的時候被門給夾了!

“小侯爺,這邊……”迎面碰上一個人,一身綠色修竹長袍,面色冷俊,不是趙朦松是誰?他怎麽在這裏?

“趙朦松!”林如淺揮揮手,讓他看見自己。

果然,趙朦松眼睛一亮,看他周圍沒有任何人,奇道:“你怎麽在這裏?這不是侍讀該進宮的時間啊。我剛從西北回來,聽說你在給一位皇子殿下做侍讀,怎麽樣?是哪位皇子?”

趙朦松應該是從白露書院聽到的消息,但凡他回家一趟,都能從家中知道最近大出風頭的他的事情。

畢竟是年少時期的好友,林如淺笑了一下,“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出宮的時間,現在去六皇子的住所,随便找個地方休息一晚,明早出宮。”

“你跟着六皇子啊?”趙朦松沒聽過六皇子的名頭,想來不是什麽太好的母妃背景,是了,不然也不會輪到林如淺身上了。他笑道,“你好好的當你的侍讀,明天我在酒樓等你,我們好久沒有聚在一起了。”

“這是自然。”林如淺點頭,“你怎麽去了西北?那個地方可不是你向往的江南小鎮,風沙大的能把人直接吹走,你怎麽就去那裏了呢?”

提起這件事趙朦松肚子裏就一團的火,也不管那名太監了,直接攬過林如淺的肩膀,他年紀大一點,個子又一向生的高大,比林如淺要高一個頭,身子也比他壯實。

“還不是我父親,非要我去軍隊裏面鍛煉!我是讀書人!讀書人啊!嗨……”他自己都說着說着笑了起來,更不用說林如淺,“好吧,他就是嫌棄我讀書讀得多了,沒有趙家男子漢的氣概,把我扔進一個糙爺們的群裏,想讓我也粗犷一些。”

林如淺笑的眼睫彎在一起,“你父親嫌棄你娘們?”

“喂!你小子怎麽說話呢!”趙朦松橫他一眼,“是斯文,斯文!”

“好,好,随便你怎麽說。”林如淺笑着拍拍他的肩,“我和你父親的看法一致。”

趙朦松氣得要捶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斂了神色,問:“你和靖峰說了什麽嗎?我好像在西北的軍營裏面看見他了,人黑了很多,好在神色不錯,他還是一樣的欠扁,見到我就跑掉了。我還有話沒問他呢!”

靖峰?靖峰怎麽會去西北軍營?他看花眼了吧?

林如淺不敢相信:“他平白無故去西北幹什麽?混個将軍當當?”

“這我不知道,我就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趙朦松一把拉過他的脖子,湊在他耳邊,小聲說:“你要是能聯系到他,就趕緊讓他回來,西北不是人呆的地方。皇上已經有開戰的意思,到時候整個西北就是一塊煉獄,百者存一!”

西北要開戰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二更了!居然二更了!

T^T

我不敢相信!求鼓勵求花花~

被感動的親們舉手!

24暖床的侍讀

林如淺還在遲疑,回到竹軒,六皇子已經睡下了。他身為侍讀,又是皇宮裏面地位第一特殊之人,在竹軒也是有住所的,就在六皇子隔壁。

他心中有事,早早的也就睡了。

晚上睡得迷糊,忽然感覺有人靠近,睜開眼睛,竟然是六皇子。

“你半夜不睡,過來做什麽?”林如淺好夢被打擾,心裏又堵着靖峰的事情,自然語氣不好。

六皇子吓了一跳,慌忙擺手,“我……我……睡不着?”

小小的樣子實在是可憐,身上還有傷口呢!疼起來的時候,沒什麽睡意也是自然。林如淺嘆了一口氣,“傷口還是很疼嗎?晚上的藥是誰幫你上的?桃兒?”

六皇子搖頭,“沒,我想等你回來,沒想到一下子就睡着了,忘記上藥了。”

林如淺聞言揪起眉頭,“你身上的傷那麽重,不上藥,幾時好的了?”

“我……我……就是想要等你,可是你一直沒有回來……”六皇子嗫嚅道,“現在看你睡了,我就放心了。”

“殿下在擔心臣?”

“嗯,我不想如淺哥哥被父皇責罵,這件事情是因為我才鬧到這個地步的,要是如淺哥哥出了什麽事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小孩子啊,你對他好,他就對你好,再公平不過了。

林如淺笑着嘆氣:“好了,現在看見臣平安無事了,殿下可以回去休息了。”

聽他這麽說,六皇子又往前走了幾步,小聲說:“我不想回去,被窩裏面冰冰涼涼的,睡不着。而且我也不想桃兒幫我上藥,她是女孩子,我是男人。”

噗……林如淺沒忍住,噴笑出來,“對不住,對不住!”他使勁撓了一下六皇子的頭發,“殿下還小呢!還要很多年才能變成男人,桃兒是宮女,她的任務就是要照顧好你,當然也就包括要幫你上藥了。如果你還是覺得不妥的話,就讓你身邊的大太監幫你上藥好了。”

六皇子嚴肅的看着他,“我已經是個男人了。”

才九歲的小孩子,說什麽男人的話,真是讓人覺得好笑。林如淺狀若認真的點頭,“是啊,是啊,已經是個男人了。那麽,殿下是想要臣給你暖被窩了?還要臣幫你上藥?”

六皇子看着自己的腳尖不說話,耳朵紅紅的。

林如淺真是喜歡到心口去了,要是他是平常人家的小孩子,恐怕現在已經被摟在懷裏好好的揉一把了,可惜了,是個皇子,還是他的主子。

看他這麽糾結,林如淺也知道他的別扭,好半天,嘆氣道:“真是拿你沒辦法了,把藥拿過來吧,臣幫你上藥。”想了想,他繼續說,“這不合規矩,你別說出去,晚上在我這裏睡了,明天早早的起來,溜到你的被窩去。”

六皇子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林如淺一瞬間好像栽進了一個陷阱裏面,這種感覺在他看到六皇子飛速的從門後抱進來一個小藥箱以後,格外的強烈。不過,看着六皇子單純無辜的眼睛,他又稍稍把心思落回自己的肚子裏。

“臉上的傷口一定要小心仔細,用宮裏最好的藥,千萬不能留疤了。”林如淺端詳着他的臉,笑道,“你的五官長得很好看,不能在臉蛋上面弄出什麽疤來了。知道嗎?”

六皇子似懂非懂的摸摸自己的臉,“如淺哥哥,你喜歡我的臉?”

“……臣仰慕尊敬殿下,不敢半分逾矩。”

六皇子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裏,也不顧身上大大小小的傷了,使勁的抱着他,“如淺哥哥是喜歡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林如淺敲了他的頭一下,“好好上藥。”

他就乖乖的窩在林如淺的懷裏,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細聲細氣的說:“你小心一點,傷口連着皮肉,很疼。”

本來林如淺還準備讓他自己脫衣服上藥呢,聽他這麽說,愣神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小心的幫他脫衣服,皇子的常服是尚衣局做的,衣衫繁複,不過晚上睡覺用的裏衣倒是很容易就脫了下來。

他還是很瘦,身上沒什麽肉,不過勝在皮膚光潔如玉,摸起來的時候滑溜溜的,舒服的不得了。

只是小小的身軀上遍布傷痕,有掐的,有鞭痕,甚至還有積年的傷疤,大大小小,錯落不齊。

六皇子這個時候有些難為情了,扭動着身體,似乎想要遮住那些不堪,“我……我……”但是傷疤那麽多,怎麽可能全部遮住,他急的都快要哭出來了。“如淺哥哥,你別看,好難看啊。”

“這些舊傷是怎麽回事?有人欺負你?”林如淺皺眉,“記得是誰嗎?”

“以前的宮人做的……”他漲紅了臉,躲在林如淺的懷裏,“小時候沒人照看我,老福順一個人,會喝酒,喝醉了就打我,不過他清醒的時候對我也很好,還抓麻雀烤着給我吃,我不恨他……後來有一天,老福順也沒了。”

林如淺默然,摸摸他的頭算是安慰,沒有注意到六皇子在他背後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

六皇子身體太小了,又沒有肉,環在胸口,抱着一點重量都沒有。林如淺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小心的沾着藥膏塗在他的傷口上,“切記不要沾水,不然就好不了了。臣給用的是宮裏面最好的藥膏,等傷口好了,臣再給你配置一副自己做的祛疤藥膏,到時候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如淺哥哥也不喜歡我身上的疤,是吧?”六皇子低着頭。

“男孩子有一些疤,看起來更英氣一點。”林如淺說,“我額頭上還有一塊疤痕呢,不摔不傷的孩子長不大。”

“我看看你的疤。”

林如淺撩開給他看,疤痕已經小了很多,淡淡的,不仔細看看不出來,他沒有用祛疤的藥膏,是要時刻提醒自己,這個世界上,能夠捏死他的人很多,只有真正的得到了權力,才能把命握在自己手裏。

六皇子審視了很久,直起腰,重重親在他的額頭上,“如淺哥哥,就算你破相了,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林如淺哭笑不得,“臣謝殿下賞識。”

終于上好了藥,六皇子麻利的滾進他的被窩裏面,露出一張可憐兮兮的臉,又大又圓的眼睛,好吧,又大又圓是太誇張了,可林如淺看着他的眼睛,第一印象就是靖峰曾經喂過的那只小野狗,灰色的,眼睛大,嗚嗚作響,霧蒙蒙的看着人。

林如淺無可奈何,掀開被子睡在他旁邊。

“如淺哥哥,你睡過來一點,蓋好被子了嗎?我冷,你抱住我。”六皇子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你怕癢不?”

“不怕。”他搖頭,小心的避過六皇子身上的傷口,摟住他的小腰,“你晚上睡覺的時候乖乖的,不要亂動,小心碰到傷口,疼。我睡覺是不會亂動的,你調整好姿勢,晚上就一直這樣睡了,我會把你固定好的。”

六皇子眼睛轉了轉,窩在他的懷裏,舒展了身體,“如淺哥哥,你身上真熱乎。”

作者有話要說:唔,忽然想到這兩只以後……

25觸怒四大家族

對于闖進崇明殿把六皇子給搶出來這件事情,林如淺并不覺得後悔。他要是再來遲一點,或者沒有來的話,六皇子就直接交代在那裏了。

德宣帝沒有責怪他,罰俸一年而已,林如淺還真沒有把那微薄的俸祿看在眼裏。

闖一次宮,他換來的是六皇子的一條命。

但是知道的人是明白他是護主心切的,不知道的人,還真當他怎麽樣呢!

林如淺目瞪口呆的聽丫鬟們給他繪聲繪色的描述那些奇怪的坊間傳聞。“……我長了六只手,一雙抓住人,一雙活活把人撕開,還有一雙喂自己血肉吃。”那還是人嗎?!

民衆的想象力真是無窮無盡,他不得不拜服。

淡粉笑道:“爺你只想着傳聞太過玄乎,怎麽沒有想過,他們怎麽相信你是一個人闖進宮裏面去?那可是皇宮啊!多少侍衛把守,在大家眼裏面,是天底下最最牢固的地方了,你單槍匹馬就進去了,還打傷了那麽多人,要不就是武功高強,要不就是長了三頭六臂!”

林如淺搖頭不敢相信,“就算是再不相信,這世上哪裏來的長了六只手的人?”

“可不是呢,別的院子裏的姐妹還來問我,我伺候的主子到底長什麽樣子。我就回他們,長得英俊潇灑玉樹臨風,別人家的公子哥兒都是萬萬不能及的。天可憐見,我半點虛話都沒有講,她們還不信我的話。”

“再沒人有你嘴皮子這麽厲害的人了。”林如淺笑道,“淡粉,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十三。”

比他小一歲,看淡粉模樣嬌俏,說話爽利,倒一點也不像是後世初中天真單純的女孩子。要是換到了後世,淡粉現在還是父母心頭寶貝,整天的和小姐妹們聊天逛街談論自己喜歡的男孩子,不像現在這樣,小小年紀就要出來做伺候人的活計。

林如淺心裏不忍,拍了拍她的頭,“你好好的跟着我,等你年紀到了,我就送你出府,把你的賣身契都還給你,再給你找個合适的夫家,好歹也算是跟過我一輩子……”

“爺不要奴婢了?”猛然聽見林如淺說這麽一句,淡粉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急切的望着林如淺,“奴婢可是哪裏做的不好?爺如果真的不要奴婢了,奴婢就只有以死明志!”

“怎麽好端端的說這種話?我放了你,是想讓你和你家人團聚,沒想到你這麽不情願,倒是我沒有問明你的情況,是我胡說。”林如淺趕緊勸道。可不能學賈寶玉,把人家奴婢活活逼死了。

何況淡粉一向對他不錯,連他身上的衣物和香囊,都是淡粉一手置辦的。

他就是鐵石心腸,現在也該對淡粉有些感情了。當然不是男女之情,而像兄妹之情。

淡粉含着淚,“奴婢家中三個兄弟,父母都是家生子,又不得主人家賞識,只能混混度日,好不容易出了奴婢一人,兄弟才能在府裏站穩腳跟。要是奴婢回了家,豈不是斷了家中上上下下的性命嗎?那還不如奴婢在爺面前自盡,好歹死了也算是您的鬼。”

“你看你這說的是什麽?你若是不願意離開,就守着我吧。”林如淺嘆氣,“你是個好姑娘,守着我,倒是可惜了。”

“爺但凡憐惜我,便不要說可惜二字了。”淡粉抹了抹眼淚,“能守在爺的身邊,是奴婢一生的幸運。”

林如淺自己鬧了一個大烏龍,覺得沒趣,留下來又只贈尴尬,想了想,自己上街去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還真想親眼看看坊間到底是怎樣說他的。還三頭六臂?

等他到了茶樓,沒人認得出他來,林如淺本來就不大愛上街,熟識的朋友也少,更沒有其他學子的同窗之類的,走在大街上,來往的人頂多是覺得他相貌生的好,看穿着知道是個爺,別的再沒有其他想頭。

“爺,前面就是素玉茶樓了。”侍衛給他指路,“這裏是都中最繁華的地帶,素玉茶樓也是客多的地兒,您想要打探消息,就這塊地方。”

林如淺點頭,不想拘着他,“你去別的地方吧,我在這裏聽聽,半個時辰再來接我。”

“是。”侍衛領的賞錢,高高興興的打千走了。

素玉茶樓果然是這片地方最多人的,價錢公道,茶博士講的書有趣,就是小二,也比其他茶樓的來的勤快。

“爺,您裏邊請~”小二一看他打扮,甩着帕子就來了,笑眯眯的給他找了個好座位。林如淺也不讓他白殷勤一趟,點了一壺上等的茶,幾盤點心,給了賞錢。

“你這地方倒是熱鬧。”林如淺笑笑,“我聽他們都在談論什麽,嘈嘈雜雜的聽不真切,你跟我說道說道。”

“是。”一塊金瓜子的賞錢,可真是大手筆,小二舔舔嘴唇,媚笑道,“還能有什麽事情,就是前些日子那位林侍讀。大家都在猜測是什麽來頭呢。小的來回也聽到了很多版本,有說林侍讀是皇上老子遺落民間的龍子,現在千方百計的補償呢,要不怎麽闖宮的罪名連皮毛都沒有動到。”

還真讓他們猜得中!?林如淺樂了,“還有呢?”

“還有人說林侍讀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就為了保六皇子登基來着。不過這種話很少有人敢說,上午有兩個就被抓進了牢裏,怕是不死都要脫層皮。你想啊,當今皇上健在,太子爺舒舒坦坦的就等着皇上變成太上皇,這個時候有人說這種話,不是拿着自己的腦袋在開玩笑嗎?”

“太子爺?”林如淺皺眉,他沒有看見過這位太子,不過聽人說,太子是非常溫良的人,斷然不會因為這種話就把人抓起來。

“是啊,太子爺兄弟多,總得防着像前朝幾位皇子争奪帝位的局面。”

這一點倒是朝中衆人心中不宣的事實。太子爺就算再有風度,也不願意看着本該屬于自己的皇帝之位拱手送給別人。成王敗寇,古來如此。而且,太子爺的那幾位弟弟,可都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角色。

“還有呢?”

“有人說這林侍讀是鐵了心的要跟着六皇子,忠心耿耿,其他的什麽都不顧了。大家都在猜測,這六皇子是不是也要開始争……”

林如淺皺起眉頭,小二很有眼色的閉上嘴。

“好了,多謝你了。”林如淺再賞了他一個金瓜子,小二眉開眼笑的退下。

沒想到短短幾天,這話題已經分散得這麽遠了。六皇子除了他之外什麽都沒有,要是現在就被那些皇子盯上了,只怕對他的成長不利。後宮從來就多陰謀詭計,要是他一個沒注意,六皇子出了什麽事情,那可真是……

林如淺越想心裏越覺得不舒服,不再打聽,直接回了榮國公府。

賈代善正在等着他,面色不渝,卻沒有說他什麽。

林如淺在皇帝心裏是個什麽地位,這些老臣十個心眼子都滿滿的是猜疑和畏意,賈代善自然不願意在這個關卡得罪了林如淺。

“老夫等你好久了。”賈代善笑了笑,“年輕人,喜歡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林如淺笑道:“上街去聽聽外面都是怎麽說我的,到讓賈公笑話了。”

“那林侍讀得到了什麽消息呢?”

“哪裏有什麽消息?不過是無知小民的胡言亂語而已。”

賈代善正了臉色,“林侍讀,四大家族與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一點你應該是非常清楚的。說句直白點的話,咱們都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林侍讀這樣做,可曾想過你背後的我們?”

林如淺早就猜到,這幾位是一定會表示自己的不滿的,只是今天說出這話的人是賈代善而已。

賈家一向是四大家族的領頭羊,由他來說,再合适不過。

但林如淺從來不喜歡被人指着自己的鼻子罵,當即冷笑:“這句話我奉還給賈公。”

“你!”

“賈公可曾想過,為什麽皇上要将我和四大家族綁在一起?我何德何能?居然能和賈公平起平坐?如淺就是身份再高貴,也貴不過皇子皇孫,能力再強,也沒有偷天換日的力,說起資歷,我也不過一個年為弱冠的小子!”

“原因嘛?想來林侍讀自己心裏應該是清楚的。”賈代善冷冷看他。

林如淺虛着眼睛,“我想要的東西,四大家族不能給我;但是四大家族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把一切都依托在我的身上。”

“林侍讀,你雖然深受皇上喜歡,但是說出這種話來,是不是有一點太不自量力了?”

“賈家還想要活多久?一代人?兩代人?還是說,德宣帝一沒,四大家族就要陪葬?”

“……你怎麽敢?!”

林如淺并不怕他,冷冷一睨,“賈公沒有立場苛責我。如淺從小爹不疼娘不愛的,無法無天慣了,便是皇子,也不會給什麽好臉色。賈公若是再這樣逆了我的鱗,怕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你難道不怕腹背受敵嗎?”

這話說得硬氣。

林如淺之所以以前一直禮遇四大家族,是想要靠着他們的力量将六皇子扶起來,但是現在一看,完全不必。狗雖然兇猛,但是要噬主的東西,誰也不願意喜歡吧?

“奉勸賈公一句,想要好好的保住子孫後代,就聽我林如淺的指揮,別生什麽事端,否則,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們。要是被我知道,有人陽奉陰違,那麽……如淺氣量一向很小。還望賈公多多考慮一下。”

林如淺冷冷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讓寡人算一算……唔,接下來希望評論多多,快一百了,姐妹們加油啊~

╭(╯3╰)╮

26七皇子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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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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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