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難熬(1)

不知道這到底是神明的考驗還是神明的偏心。

在邊城持續下雪萬人敬仰笑靥如花的時候,那個少年躲在黑暗深處,身邊濃煙滾滾,地上煙蒂成花。

他想倒下。

卻總有一個聲音在對着他說不要倒,不能倒。

那天街道上放了煙花,絢麗多彩,有個人把少年裹進溫暖的懷抱裏。

別怕,有我在。

——

李阿姨看向許烨。

這是許烨的第一個挂在嘴角的朋友,他應該很珍視,他到底跟着她回不回家還要看許烨的意思。

可誰知許烨不客氣,挎着李阿姨的胳膊露出來個假惺惺的笑:“李姨我們回家吧。”

許烨偷偷觑了一眼賀澄,可後者壓根不看他,那雙眼睛長在了重症監護室裏。

那一瞬間,許烨覺得自己矯情過頭了。

他……賀澄……此刻是心裏焦急難耐的吧。

一瞬間許烨也沒了氣,只好拉着李阿姨離開了這裏。

今天一天都跟賀澄待在一起,許烨想此刻他是需要些私人空間,需要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顧及的看看他的母親。

把李阿姨送到醫院門口,許烨突然停下了腳步:“李姨,這幾天真的是要麻煩您天天過來在這醫院裏待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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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那孩子看着也不容易,現在家裏只能他一個人撐着,還要上學,能這麽堅強的人少見。”

“對了,姨,您這段時間就別管我了,您照顧好自己就行了,我說不定跑賀澄家呢,就不天天打電話給你報告回家的事兒了。”

許烨這會兒的閑操心有些多,李阿姨照顧了他那麽多年不會不知道他心裏想着些什麽,拍了拍他的手:“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說啊?”

被戳穿心思的許烨抿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姨,你可真懂我。”許烨雙手扶在李阿姨的肩膀上:“我想這段時間陪着賀澄晚上在醫院守着,他每天晚上兼職完八點多才來醫院,所以這段時間麻煩您晚上自己打車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剛才一直跟我在這裏別別扭扭半天。”李阿姨爽朗的笑了幾聲,“行,你先進去吧,晚上怪冷的,我這就打車回家,明天早上跟你們換班。”

許烨點了點頭,看着李阿姨攔了輛停在醫院門口的出租車,直到車子遠了看不見了才放心的收回了心,轉身回到醫院裏。

走廊深處的賀澄站在重症監護室門口跟着一位護士說着話,許烨一眼望去,只覺得賀澄那蕭條的身影有些脆弱。

忽而想到昨天他無助害怕的模樣,心裏竟然疼的有些不知所措。

要是許烨家裏碰到了這種事,他肯定沒有賀澄這麽堅強,也肯定沒他那麽快的從無助中緩過神冷靜下來打理好這一切事宜。

許烨一步一步的向他走過去,一步一步的跟他離得更近一點。

“我們這邊還有一個空的床位要不你今晚就在隔壁普通病房的那個床位将就一下吧。”女護士聲音輕柔。

“等過幾天要是院裏再來住人了你可能就要租個折疊床睡在走廊了。”

“沒事,我就是能離我媽近點就行。”賀澄有些疲憊,目光落在重症監護室裏的三號床上,臉上閃過一絲的無助。

一個極小的變化,被許烨秘密的裝進心底。

賀澄聽着有腳步聲漸進,一扭頭就看到了許烨走過來站在他身邊笑着對女護士道了聲謝。

“你怎麽回來了?”賀澄問他。

許烨不說話,因為一個小時的時間還沒到,他這個人什麽都不行,就是說話太算話了。

賀澄等他的答複一直等不到,才恍然響起二十多分鐘前某個幼稚鬼在公交車上說了未來一個小時不跟他講話來的。

他此刻沒閑心跟許烨繼續幼稚下去,現在眼皮沉得要命,為了不能讓平常定點起床的鬧鐘叫醒了賀榮,他只好重新定了個鬧鐘比賀榮的生物鐘要早醒。

“你确定非要滿一個小時才跟我說話?”賀澄往重症監護室旁邊的那個普通病房裏走。

推開門看到了兩三個“身強體壯”的成年男人中夾雜了兩個婦女,看着健健康康的,估計也是重症監護室裏病人的親屬。

此刻只剩一個床位,跟那位護士說的一模一樣。

靠窗,每個床鋪中間會有一道拉簾。

賀澄走過去坐在床邊,看着許烨巴巴的跟過來,像是今晚不走了的架勢。

“你再不說話以後都別想跟我說話了。”賀澄說道,後又覺得這個威脅不夠狠,又加了一句,“朋友都沒得做,今晚你就給我滾回家去。”

“別啊,我陪着你不行嗎。”某位從幼稚園逃出來的幼稚鬼破了功,趕緊蹲下去抱住了賀澄的大腿。

賀澄低着頭看着他,一臉難以描述的表情,比吃了許烨的毒豆芽還難看。

“你幹什麽呢,那麽多人在呢你丢不丢人!”賀澄低聲斥責他,趕緊伸手拉住了床邊的拉簾圍住了整個床鋪。

“反正我臉皮厚不怕,”許烨緊緊抱着賀澄的腿,還嚣張了起來,“你得答應讓我陪着你,不然不撒手!”

“大哥!”賀澄附身扒拉着許烨緊緊摟住自己腿的胳膊,“一張床怎麽睡?你趕緊滾回家睡覺去,別在這兒惡心人!”

“一張床怎麽了?你家不也是一張床嗎?不也能睡兩個人嗎?”

賀澄簡直無語:“家裏那是一米八寬的大床,這是個單人床!大哥,我求你別眼瞎!”

誰知許烨竟然擡頭沖他笑的想多太陽花:“沒事兒,擠擠也能睡!”

賀澄皺着眉,死死的盯着許烨企圖用目光逼退他。

結果沒有用。

“行!”賀澄困得厲害,“擠擠睡,撒手吧。”

許烨見他無奈妥協,仰着頭笑了笑撒開了手一屁股坐在床上就開始脫鞋。

賀澄對比無語透了,只好認命的脫鞋脫棉服側身躺在床上,給他留了一半的位置。

許烨脫好了自己穿的裏三層外三層的衣服放在了床邊的椅子上,直接從賀澄身上壓過去躺在了那半個空位。

“許烨你是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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