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難熬（2）
在醫院裏睡覺的晚上超級難熬，光是病房裏的各種呼嚕聲，磨牙聲，還有夢話都能讓賀澄分分鐘暴躁。
身邊的許烨胳膊腿搭着他睡得倒是香甜。
賀澄煩躁的厲害。
明明是他先困得要死，明明是他先睡熟的，怎麽到了大半夜被這些妖魔鬼怪的聲音給折磨醒了。
許烨還不知好歹的一個勁的往他身上擠。
賀澄重重的嘆了口氣，從枕頭底下摸出來自己的手機，此刻才淩晨三點多，他就被吵的睡不着了。
現在他鼻子也不透氣，頭也沉沉的，身上的被子被許烨掠走了大半，可能是又燒起來了。
現如今賀澄徹底的睡不着，家離醫院并不是特別遠，昨天早上開的藥也全在家裏。
賀澄現在只有一個念頭。
回家。
淩晨三點多的夜裏，寂靜的連車輛都沒有的路上，少年拖着單薄的身影走在冷風中，心裏是前所未有的惆悵。
這是賀澄第一次埋怨命運的不公平。
憑什麽別人家都無災無難，只他們家多災多難。
他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憑什麽他要跟別人的青春不一樣，憑什麽別人的青春可以無憂無慮，可以無所忌憚的放肆恣意。
賀澄明明不是個貪心的人，從未許願祈求過什麽，他不明白他這麽一個連願望都不敢有的人，為什麽這成長的道路上一路坎坷。
他不稀罕有什麽刻苦銘心的愛戀來證明自己的青春，也不想要用什麽光輝事跡表示自己有一個別人都沒有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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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只想要身邊的人平安喜樂。
推開家門的時候，賀澄才松了口氣，那一瞬間突然熱淚盈眶。
寂靜且空蕩蕩的房子，在那一瞬間給了賀澄一個心靈寄托，給了他溫暖。
仿佛他一推開門母親就會坐在客廳看着他回來笑着同他講話。
仿佛母親還會為了他晚歸而故意生氣，輕輕的打他，卻心裏舍不得的要命。
這種空蕩蕩的感覺，讓賀澄心裏的那塊空缺逐漸擴大了起來。
賀澄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病了的原因還是這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會讓人心靈脆弱。
客廳昨天中午打開的窗戶忘了關，北風呼呼的湧進室內，涼透了賀澄的心。
那一刻賀澄特別羨慕小時候跟着母親一起看的那些煽情電視劇裏的角色們。
電視劇和小說裏的人受到了打擊活不下去了可以自殺可以放下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心如死灰的離去。
而現實不行。
受到打擊了，累的撐不住了也得撐着活下去。
賀澄擡手揉揉發酸的眼睛，在手背上留下了一抹濕潤，吸了吸鼻子去廚房用熱水壺燒水準備吃藥。
許烨模模糊糊的被病房裏的各種聲音吵醒後發現自己睡的挺舒坦的霸占了整張床，而入睡前躺在身邊皺着眉頭睡熟的賀澄此刻已經不見了。
身邊突然少了個人，許烨一個心驚，清醒了過來。
淩晨四點半，許烨在醫院的走廊上左右徘徊。
賀澄的手機還在這裏，應該不會走遠。
許烨看着電梯的顯示屏上突然有了上升的标志，心裏祈禱着一定要是賀澄回來了。
不然這大半夜的，他不知道賀澄能跑哪裏去。
電梯門開的那一瞬間，許烨擡頭撞進賀澄清冷的目光。
下一秒一個拳頭就吹在賀澄的肩膀上：“你跑哪去了？我一醒來看到身邊沒人快吓死我了！”
賀澄現在渾身不舒服，還很燙，懷裏抱着一個小被子還提了一個袋子，看見許烨，全部都塞到他懷裏。
“回家拿了個小被子，你這個傻逼太霸道，我沒有被子蓋。”
許烨看到他，心裏才松了口氣。
“那你不會跟我說一聲再走啊？手機也不拿就到處亂跑。”許烨抱着賀澄塞過來的東西，跟着他一起走在去病房的路上。
賀澄走到重症監護室前，看着裏面三號床上躺着的母親，病房裏面還有兩個護士一起守着這群正在觀察期的病人，現在也是困得趴在床邊睡着。
許烨站在他身邊看着他，發現他眼角有些紅。
他……這是哭過了？
“走吧，再睡一兩個小時就該去學校了。”賀澄望了會兒，扭頭瞥了一眼身邊的許烨，獨自走回了旁邊的普通病房。
病房裏的各種聲音還是沒停歇，倒是比他離開的時候小了許多。
許烨看着賀澄脫下棉服躺進被窩裏，趕緊走過去把小被子搭在他身上，脫了臨時穿上賀澄的一件小薄襖給脫下躺進了被窩裏。
許烨鑽進被窩裏就一把摟着賀澄，這一舉動吓得賀澄一驚：“你幹嘛？”
“你剛才不是回家了嗎，我給你暖暖祛祛身上的寒氣。”許烨說着，又摟着他往自己溫熱的懷裏帶了帶。
賀澄沒有反抗，他現在的确是冷的要命，被窩裏的熱氣也沒多少，許烨應該是醒後離開了有段時間了。
許烨伸過去摟着賀澄腰的手不小心撩起了些他的毛衣，手指觸碰到了賀澄的腰窩，有些燙。
“賀澄。”
“嗯。”
“你是不是很熱？”許烨問他。
賀澄沒有說話，搖了搖頭，許烨在黑暗中察覺到了他的動作。
許烨伸手往賀澄的毛衣裏探了探，正張手突然摸在賀澄的背上，引得賀澄皺了一下眉頭。
“你撩我衣服幹嘛？手欠？”賀澄伸手去揪許烨伸在他衣服裏的手。
“你身上怎麽這麽燙？”許烨從床上坐起來，“你發燒了？”
賀澄本不想讓許烨知道了瞎操心，結果他自己知道了，賀澄也沒辦法，只好應了聲：“嗯。”
許烨急了起來，伸手扯着賀澄的胳膊要拉他起來：“走，去門診部挂急診！”
賀澄就知道他會大驚小怪，卻反手拉住了他的手，用力一拉把他重新拉回床上。
“沒事，我剛回家吃過藥了。”
許烨不放心，掙紮的想坐起來拉他去看看，卻被賀澄一只手死死拉着，無奈之下他只好作罷。
許烨把被子給賀澄那邊送了送，整個人把他緊緊的摟在懷裏。
“你摟我那麽緊幹嘛？”
“給你些暖氣，你出出汗就退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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