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難熬（21）
“許烨。”
“烨哥兒。”
那個人的聲音悶悶的，明明聽起來人畜無害，卻讓許烨聽見了身體發冷汗。
那是一切痛苦的源頭。
那是他被這個世界孤立的源頭。
“烨哥兒，你看吧，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人愛你。”
許烨身上的傷好了又添新的，血液在體內流失，他只覺得全身冷的厲害，那是他第一次害怕與這個世界相處。
“烨哥兒，你看，那個傷害了你的人我都替你教訓他們了。”
“烨哥兒，你抱抱我啊！”
“烨哥兒，你是不是想讓我去死？”
是，我不是聖人！
我非常讓讓你去死，最好原地消失！
許烨從夢中驚醒，腦子裏不知道為什麽那個人的面孔清晰起來。
他已經躲了兩年了，怎麽會突然夢到了他。
賀澄還在他懷裏睡得安穩，這次他沒有皺着眉頭，嘴角都是帶着笑意的。
看着賀澄，他突然害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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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突然響了一聲，吓得許烨心裏一顫。
許烨平緩了一下心情，從床邊拿過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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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驗證消息：烨哥兒，等我找你吧。
突然伸過來的一只手吓得的許烨條件反射的一手拍了下去。
這個聲音在黑暗中發出一聲清脆。
“嘶。”賀澄疼的咬了咬牙，“大半夜不睡覺幹什麽？明天上課還得早起啊。”
許烨摁滅了手機，把手機放在枕頭底下，重新躺進醫院的病床上。
“不好意思啊，條件反射。”許烨背對着賀澄重重的喘息着。
許烨不知道這一切的不安分到底是緣由于自己，還是緣由于賀澄，還是……緣由于那個人。
“做噩夢了？我看你出了一頭汗。”
“嗯。”許烨覺得疲憊起來。
那個人發來的信息讓他開始慌張。
烨哥兒，等我找你吧。
像極了地獄的撒旦給他發來的邀請函。
邀請他奔赴地獄，奔赴一片黑暗之中。
賀澄拍了拍他的背，哄小孩似的：“拍三下，妖魔鬼怪都逃跑，寶寶乖，睡覺覺。”
許烨被他這別別扭扭的一句話逗樂了，回過頭看他。
“賀澄？”
“嗯。”
許烨更樂了：“真的是你嗎？”
“不然呢？難不成我是鬼？”
許烨翻過來身，一把摟住賀澄的腰。
這動作太過于親昵了，讓賀澄心跳一顫，昏暗中撞上了許烨亮晶晶的眼眸。
“我覺得你是鬼，畢竟賀澄不會說這種話。”
賀澄躲開他的目光，一副傲嬌模樣。
“這……你媽小時候沒有這麽哄過你嗎？”
許烨搖頭。
瞬間有一股熟悉的孤獨感湧了上來。
“我爸媽忙的要命，我很早很早就自己一個人上學吃飯睡覺了。”
“說實話，我也不怕你笑話。”
許烨摟着賀澄，把臉埋在他頸窩裏蹭了蹭。
他這一舉動顯得兩個人更親昵了，賀澄臉上一抹紅。
“五歲的時候吧，我做噩夢被吓尿了。”
“噗呲！”賀澄表示他實在是憋不住。
許烨就知道他會笑，伸手捂着他的嘴。
“我媽沒理我，只是讓我自己一個人換床單被套，還讓我自己一個人抱着被子出去曬。”
“我媽也沒給我講過睡前故事，安徒生童話還是我識字以後自己看的。”
賀澄心裏一顫。
許烨的童年并不完美。
賀澄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已經半夜了，他卻精神起來了。
“那某位小朋友想聽睡前故事嗎？”
許烨眼睛一亮。
雖然他已經過了那個聽童話故事的年紀，也覺得這些都很幼稚，但是是賀澄提出來的，還叫他“小朋友”。
來自賀澄的寵溺，他怎麽能輕易的放過。
“聽好了啊，別人都睡着了，我聲音小點。”
賀澄反手把許烨摟進懷裏，手伸在了許烨的後背上一下一下的輕輕拍打着，要哄許烨小朋友入睡了。
“從前在海的深處住了一個小人魚，有天遠處的王子航海遇難，小人魚救了王子也愛上了王子，為了見王子一面她去找海巫奉獻了自己美麗的歌喉換來了一雙可以上岸的雙腿。”
“後來吧，王子沒愛上小人魚，小人魚化成泡沫死了。”
許烨在他懷裏擡頭，看着賀澄愣了許久。
賀澄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幹嘛盯着我？”
“你以後有孩子了肯定是個童年殺手。”
“好好的美人魚跟小王子的愛情故事讓你講的一點味道都沒有。”
賀澄白了他一眼，也不摟着他了，翻身過去不理他了。
許烨撇了下嘴，正準備翻身背對着他不搭理他了，突然肚子發出來了一聲“抗議”。
好尴尬。
“賀澄。”
沒人回應他。
“澄子！”許烨湊到他耳邊說話，“你聽到我肚子響了沒？”
賀澄還是不說話。
“哎呀，你最好了，你簡直就是我的童年之光！”某位同學拍馬屁倒是溜的一批。
許烨同學開始撒嬌：“大哥，我餓了。”
“那你要吃漂亮的美人魚嗎？”
許烨一巴掌打在賀澄的肚子上。
“美人魚能吃嗎？人家那是公主！快！我餓了！”
“你事怎麽這麽多？”賀澄翻身起來，開始穿棉服。
許烨也從被窩裏鑽出來，委委屈屈的：“我好幾天晚上都餓肚子了，我還在長身體呢！”
賀澄等着許烨穿好衣服才拿起手機出了病房。
大半夜的淩晨沒有飯店開門，只有醫院附近的一家24小時便利店還開着門。
許烨捧着熱氣騰騰的關東煮坐在便利店的小桌旁吃的開心。
這幾天總是半夜醒來，賀澄有些累，用手撐着腦袋閉目養神。
“賀澄。”
“哎，你多高？”
許烨嘴裏嚼着東西，說話含糊不清的。
“一八六。”
許烨把嘴裏嚼着的東西給咽下去：“那我要沖到一九零，我要比你長的高！”
賀澄睜開眼看着許烨兩個腮幫鼓鼓的，真的像一只……倉鼠。
“你現在多高？”
“嗯……一個月前體檢是一八三。”
賀澄沖他擺了擺手：“算了吧，一九零不可能，你閉眼睡個覺，夢裏什麽都有。”
許烨不服氣的瞪了他一眼。
嚣張什麽？
不就跟他差三厘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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