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梅姨

“梅姨。”

聽着，鄢光奕怎麽覺得她是在吃醋呢。

如果不是知道她嫁得很好，和那個外國人這些年過得不錯，他還會真以為安家的女人都對顧老爺子念念不忘呢。

要生氣，早八百年的氣都要生完了，也不會等到今天了。

安梅這麽說，只是在緩和氣氛。

他雖然答應将東西給出去，就沒想過要收回來，讓梅姨參與到這件事當中，他是無奈之舉。

他找不到更好的中間人，打破鄢老頭子的壞心眼，這已經是他能想到最利于雙方的辦法。

梅姨不屬于任何一方。

她中立的立場，更能讓人接受，至少對鄢家如此敵視的顧笙接受了。

他可以想象，如果是他親自将東西拿到顧笙面前，顧笙絕不會如此平靜，但是梅姨，她天生的樂觀和平和可以将這件事的硝煙消彌于無形。

至少，顧笙根本沒過問文件的來歷。

也許，她是不想問。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但其實，除了這份文件之外還有一份，是屬于絕對機密的部分，早伴随着他上半夜的凝視，一切都燒得飛灰煙滅。

甚至連梅姨也不知道的……安錦在死前的那一段過往和絕望的心境。

身為她的兒子，鄢光奕有義務替她保守這個秘密，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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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路開回顧公館，車內彌漫着淡淡的冷寂，伴随着兩人的呼吸。

雨水不停地沖刷着車身，将路道上的痕跡一點點的抹去，就好像她們從來沒有在後半夜出現在酒店門口，一切的記憶都淹滅在這場潑天大雨裏。

薄蓉靜靜地坐在車裏，目光一直追随着顧笙看似鎮定的雙手。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顧笙并不如表面上那麽冷靜。

即使她開車很穩，技術比平時還要好，呼吸始終那麽平穩。

也有可能是掩飾。

她完全聽不懂梅姨說的那些話，但能感覺到，這份文件一定很重要。

車子停在顧公館門口，顧笙撐着傘和她一道下了車，走進室內，天還沒有亮，房子裏黑漆漆的，透着朦胧的黑幕。

兩人換了鞋子，一齊走上了樓梯。

在樓梯口，顧笙看着朝另一個方向走去的薄蓉，不知道為什麽猶豫了一下，叫住了她，“蓉蓉，你先等一等。”

不明所以的女孩回頭。

她幾步走回來，伸手撫住顧笙冰冷的手掌心，一臉關心地問，“姑姑，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去叫家庭醫生過來。”

“不用。”

反握住她的手，顧笙心裏溢出暖流，慈愛地摸了摸她的臉。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你跟我一起到書房來吧。”

“好……”

顧笙的書房是絕對的禁地，薄蓉到顧公館住這麽久了，從來沒有進過。

不過真的進了，也會發現和其它的書房沒有什麽區別。

顧笙雖然是個女人，可她身上擁有的堅毅氣質比一個男人還要強，如果不是她擁有鐵血的手腕，也不可能将顧氏接管下來，還發展得那麽好，蒸蒸日上。

薄蓉沒有多看，被她安排在一排小沙發上坐下，顧笙轉身上去沖咖啡，“要糖嗎？”

“一塊。”

“恐怕你一段時間不能睡覺了，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一聊。”

“好。”

雖然不知道要聊什麽，但只要是顧笙嘴裏說出的話，她都會說好。

就像顧笙對她的信任。

她對顧笙，亦是同樣的。

過了一會兒，顧笙沖好了咖啡，将一杯熱氣騰騰的放在她面前。

薄蓉小心翼翼地拿起來，喝了一小口。

緊接着，她看到顧笙将那疊文件同樣放到她面前，目光溫柔，“今天的事情，我回來的時候一直在想……你還記不記得幾年前我出的那場車禍，當時你什麽都沒問，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出車禍的原因就是因為這疊東西。”

就是因為這個？

薄蓉呆住，拿着咖啡的動作凝固了。

怪不得……今天會跑到鄢家的地盤上，她記得當初顧笙車禍就是和鄢光奕有關，豈不是說，這個秘密本身就屬于鄢家？

那鄢家怎麽會輕易将這文件交給顧笙呢？

這不合常理。

而且事情過去了那麽久，就算有什麽芥蒂，也早該解決了。

她不知道的是，當初因為顧笙受傷，害顧老爺子心裏難受，所以強行結束了安錦之死的調查，後面就将這件事擱置了。

所以拿到這份文件，顧笙比薄蓉還要迷惑，還要不解。

她那麽聰明，當然知道這是鄢光奕釋放出來的信息，可她不懂為什麽？

他為什麽改變主意了？

因為謹慎，她沒有第一時間翻看，可是這件文件在确定無害之前，她暫時不能拿到老爺子那裏，老人家心髒脆弱，受不了刺激，她想來想去，覺得薄蓉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首先，她是一個外人。

安錦和她之間毫無聯系。

其次，梅姨的眼神讓人耐人尋味，再三表示對薄蓉很喜歡。

她總覺得，梅姨的态度是那個人的态度，薄蓉是一個很安心的人選。

而且，她相信就算薄蓉知道了這件事，也會替她保守秘密。

“姑姑？”

她半天沒說話，薄蓉放下咖啡，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嗯？”

反應過來，顧笙安撫地一笑，她伸手掠過耳邊的短發，将上一代的恩怨從頭講起，不知不覺，就講了十多分鐘。

“事情就是這樣，如果不是為了讓老爺子安心，我本來是不想赴這個約會的，但一個人心裏疙瘩存久了，我怕會出什麽問題。”

顧老爺子心裏只有這麽一個白月光，她做為女兒又能怎麽樣呢？

聽完，薄蓉咋舌。

她萬萬想不到，原來顧鄢兩家的恩怨是這麽來的，老爺子心裏惦記的女人還是鄢光奕的媽媽，一個已經過世的女人，而她總算明白當初老爺子大壽的時候，鄢光奕送的禮，意味着什麽，怪不得讓老爺子心潮起伏，連打臉的事都可以做出來。

這一切的一切，都只因為愛情。

還是不容于世俗的愛情。

真是，太震撼了。

記得前世，她對這些一無所知，顧笙竟然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