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我是真的愛南桑

姚若澄以為她會生氣, 或者表現出一些厭惡，但是李莉都沒有，她只是久久的看着照片, 神色中有幾分複雜的情緒, 但絕不是生氣。

姚若澄意識到必須要再添一把火, 她說：“莉莉阿姨，南桑哥哥如果真的有喜歡的人, 我可以退出，但是為什麽是喬秘書呢，她明明有男朋友, 卻又和南桑哥哥糾纏不清, 我不能讓這樣的女人留在南桑哥哥身邊, 她根本就配不上南桑哥哥。”

李莉看着照片上的喬竹，她知道喬竹有男朋友, 她甚至看到過喬竹發在朋友圈裏的照片，即便照片上的人只露出一半的肩膀，但李莉能認出來喬竹官宣的男朋友不是南桑。

喬竹, 這個女孩不簡單，從一開始就不簡單。

李莉太清楚她是怎麽來到南桑身邊的，李莉欣賞喬竹的工作能力, 欣賞她的性格，但她對她的欣賞, 僅限于從女性角度看一個來自社會底層的女孩用自己的能力在社會上站穩腳步。但作為母親，她完全不可能接受這樣一個有心計有手段的兒媳婦。

姚啓鋼說：“莉總，這樣的女孩也不少見, 為了嫁入豪門就想方設法爬到男人的床上。這樣的女孩, 玩玩可以, 誰都不會來真的。南桑是你我看着長大的孩子，我知道南桑沉穩有能力，但他潔身自好，在女人上面終究是缺點經驗，這才讓有心人趁機而入了。”

李莉的神情晦暗不明，沒說話。

姚啓鋼說：“結婚是一輩子的事，孩子哪有父母看得長遠，更何況我們也都是為了孩子們好，找個知根知底門當戶對的遠比那些意亂情迷以為真愛的人強，莉總，你說呢？”

姚若澄趁機說：“莉莉阿姨，我不想你為難，也不想南桑哥哥為難，所以才忍到現在，可是今天南桑哥哥看見喬竹以後毫不猶豫就走了，我心裏真的好難過，我救您是真心的，我不需要您和南桑哥哥感激我，但是我就是......”

她輕輕擦拭眼底的淚，柔弱的坐在病床上，是誰看見都沒辦法傷害的模樣。

李莉精致的眉宇蹙在一起，她把手機還給姚若澄，扶了扶手臂上的披肩，說：“我明白了，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好好養傷。”

姚若澄忐忑的問：“您想怎麽做？如果因為這件事您和南桑哥哥生氣的話，我會很傷心，我寧願自己假裝一直都不知道。”

李莉看了眼姚若澄，她之前一直覺得這小姑娘天真單純，現在看來的确是這樣，她也不求南桑找個多麽聰明賢惠的妻子，只要一心一意愛慕南桑，體貼南桑就可以了。

李莉安撫的說：“別擔心，你好好養傷。”然後對姚啓鋼說：“你們父女見面一定有話要說，我就先不打擾了。”

姚啓鋼也很想知道李莉準備怎麽做，但他不能問，問了會适得其反，暴露他們迫切想和徐家聯姻想法。

姚啓鋼點點頭，把李莉送到了醫院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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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夜晚，微風徐徐，遠處街道燈紅酒綠。

李莉站在醫院門口，等司機的時候不由得又想起那張照片，她試圖回憶南桑和喬竹在一起的樣子。

似乎沒什麽不同，又似乎有異樣。

南桑一共有四個秘書，但他最常用的是喬竹。出差、出席晚宴、加班，跟在他身邊的幾乎一直是喬竹。

南桑喜歡她嗎？可是為什麽他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

司機抵達，停泊在路口，李莉沒着急上車，她打了個電話，打給徐南桑。

酒店裏一間房間裏，隐秘急促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

手機鈴聲在枕頭下響起來，喬竹仰起脖子，大口喘氣，擡起手臂摸出手機，眯眼看手機屏幕，說：“是......莉總，嗯，輕點。”

男人的堅硬結實的身體在黑暗中披着熱汗，他接了電話，依舊動着，語氣卻很沉穩，“什麽事？”

李莉說：“南桑，你回家了嗎？”

徐南桑淡淡說：“沒有。”

“你在哪？”

“公司。”

李莉站在徐氏集團總裁辦公室門口，望着空蕩蕩的辦公室，說：“好，那你不要忙太晚。”

徐南桑嗯了一聲，挂斷電話，将手機扔到一旁，拉起光溜溜的喬竹，和她換了一個位置。

第二天，天剛亮，聽見鈴聲，喬竹迷迷糊糊的去摸手機，一摸摸到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她悚然一驚，睜開眼，就看到了一個熟睡的睡美男。

睡美男的頭發被她揉亂，搭在俊美的眉眼前，薄唇輕抿，鼻梁高挺，側臉線條鋒利，是一副不好惹的孤冷模樣。

大約是被她吵到，徐南桑搭在她腰間的手微微用力，将人又帶進了自己的懷裏，從背後抱着喬竹，把臉埋在她的秀發裏，似乎打算繼續睡下去。

“該起床去上班了。”喬竹無奈的說。

徐南桑嗓音低沉，閉着眼，說:“不起了，你請假吧。”

喬竹眼裏帶笑，說:“好吧，我給老板打個電話。”

她伸出小拇指和大拇指當電話，比在耳朵邊，說:“嘟嘟嘟嘟嘟……”

拍拍徐南桑的手背，說:“老板，接電話。”

徐南桑配合的說:“嗯，喂。”

喬竹說:“徐總，給你請個假，今天有人讓我陪他睡覺，去不了公司了。”

徐南桑閉着眼，說:“嗯，批了，挂了。”然後把喬竹假裝電話的手拽下來握住了。

喬竹實現了‘請假自由’，并表示這樣的領導可以再來一打。

徐南桑将喬竹翻過來面對面，懶懶睜眸，眼底閃着危險的暗光，說:“你還想要一打？”

喬竹幹笑，“開個玩笑嘛。”

最後在床上磨磨蹭蹭了快半個小時，喬竹才把真的不想上班的徐南桑拉了起來，兩個人收拾收拾，踩着點走進了各自的辦公室。

站在門邊接水的高秘書看見喬竹和徐南桑一起出電梯，說:“小喬，你又和徐總一起來了，你們倆還挺有緣。”

喬竹咧嘴笑，可不有緣呢，他們倆昨天晚上還湊巧躺在一張床上。

徐南桑到辦公室沒多久就接到了李莉的電話，說姚啓鋼昨天來醫院了，讓徐南桑去醫院和姚啓鋼見一面，畢竟姚若澄是因為她才受的傷，徐南桑作為徐家的頂梁柱，又是晚輩，應該當面道謝。

徐南桑說晚上他會讓人訂個酒店邀請姚家，李莉卻不同意，說晚上的事晚上再說，今天上午先去見個面。

這種無關痛癢的事，徐南桑一般不會拒絕他母親，他叫了王秘書進來，交待了幾項工作，然後離開了公司。

徐南桑在路上給喬竹打了個電話，說了一聲，喬竹雖然心裏不想讓他去見姚若澄，但也沒法說，只好讓他快去快回，沒有老板監督，她無心工作只想摸魚。

徐南桑在電話裏沉沉的笑，說：“允許你摸魚一會兒。”

喬竹又嘴貧了兩句，然後才挂斷了電話。

徐南桑走了沒多久，喬竹正打算去財務部送個材料的時候，接到了一個讓她感到意外的電話。

是李莉打來的。

喬竹接起來電話，李莉說她現在正在集團園區附近的一間茶社裏，等喬竹來見她。

喬竹對李莉的邀請不解，猶豫了片刻，說，好，她這就去。

挂了電話，喬竹看着手機屏幕愣了一會兒，下意識看向總裁辦公室，裏面自然是沒人的。喬竹的心頭席卷上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一種人類天生的趨吉避兇的直覺冥冥之中提醒她不要去見李莉，可是喬竹知道，她只能去，也必須去。

喬竹給王秘書說了一聲，到洗手間整了整頭發，乘電梯下了樓，按照李莉說的地址，走進了約定的地方。

茶社裏有私密性很好的清雅的包房，喬竹進去的時候，李莉正扭頭看着窗外，她穿着裁剪的得體的旗袍，披着雪色絲綢披肩，是一貫優雅端莊的形象。

聽見動靜，李莉收回視線，對喬竹說：“坐。”

喬竹坐下，說：“莉總，您有事找我？”

李莉沒說話，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她知道喬竹長得很不俗，如今仔細看才發現她的确很美，是一種幹幹淨淨的美。

妝容精致的女孩有很多，反而像喬竹這般自然幹淨的很少，李莉對她持有偏見，很難不認為她是故意這般讓自己與衆不同。

李莉看着她，雖然沒有冷眼相對，卻也沒有笑容，她高高在上，淡然的對喬竹說：“我知道你和南桑的事了，但我是不會同意的。”

喬竹曾無數次想過這個場景，猶如想象中的苦澀一樣，她終于真實的嘗到了那種疼痛和辛酸，她開口，說：“莉總，我......”

李莉擡手打斷她的話，說：“喬竹，我是很欣賞你的，我知道你的出身，也明白一個什麽也沒有的女孩想在社會上占有一席之地能有多難，你很聰明，有能力，有美貌，也有手段，這些是你的資本，但不是我徐家挑選兒媳婦的标準。”

喬竹垂眼看着精美的茶具，聽她繼續說。

“你有野心，是好事，徐氏集團可以給你平臺裝下你的野心”，李莉看着她，說：“但是，南桑的身邊不需要一個有野心的女孩，如果你想借南桑走入這個圈子，很抱歉，作為母親，我絕不會看着你利用他。”

喬竹擡眼，苦笑了一下，說：“莉總，我沒有利用他。”

李莉說：“是嗎，我不這麽認為。喬竹，我記得你是有男朋友的，為什麽沒過多久就爬上了南桑的床？”

她的用詞撕開了虛僞的表面，像一把錐子，難聽的刺進喬竹胸口，喬竹沒法解釋，可事實的确如此。

她不僅上了徐南桑的床，還珠胎暗結懷了他的孩子。僅僅是前一條，她就能被看不起，若是被知道了她身懷有孕，大概一定會認為她借子上位，喬竹雖然出身難堪，卻也有自尊。

喬竹緊緊抿起唇，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解釋，她的能言善辯，圓滑世道，在此刻通通變成了深深的無力和酸澀，她不甘的掙紮，卻無能為力。

李莉說：“我來找你，沒有告訴南桑，我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主動結束這段關系。”

說完這句話，李莉站起來轉身朝門口走去，走了兩步想起來什麽，又轉過身，語氣冰冷的說：“對了，如果這次你還想告訴南桑的話，可以盡管去說，我想喬小姐只想達成自己的目的，也不會在意南桑的心情。”

喬竹終于嘗到了自己曾經的苦果，上一次李莉找她，她可以轉頭就對徐南桑說，希望不要讓他的私生活影響自己，但是現在，她卻不能了。

因為她有了貪念，貪戀徐南桑的溫柔，她不能再滿足于僅僅喜歡着徐南桑，她渴望和他在一起，渴望合法，渴望被祝福。

徐南桑的溫柔和她的渴望變成了喬竹的軟肋，一句話就能就她刺的鮮血淋漓。

她是真的愛徐南桑，是真的......

就在李莉快要走出去的時候，喬竹忽然站起來快步跑過去攔住了李莉，她微微喘着氣，說：“莉總，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話還沒說完，喬竹的眼睛忽然紅了，她的自尊，她的驕傲，在這一刻全部被她抛在地上，她放下自幼便固執捧着的尊嚴，第一次低三下四的懇求別人。

“雖然您會覺得可笑，但是......”喬竹的嗓音哽咽，她竭盡全力忍着眼淚，說：“但是我和南桑是真的相愛，我從來，從來都沒有因為他的身份故意接近他。”

喬竹的眼淚在眼眶裏顫抖，她努力保持平靜的說：“我、我生長的環境是不太好，但如果能選擇，我也想父母雙全，我也想不用争不用搶就能衣食無憂。可是我不能，我沒有辦法，如果我善良，我可能就吃不飽，如果單純，我可能連上學的機會都沒有。”

喬竹按着自己的胸口，說：“我是真的愛南桑，我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李莉端詳着她，片刻後，說：“喬竹，賣慘對我而言沒有用，離開南桑，徐氏集團你還能留，如果你再糾纏南桑，憑徐家的能力，會讓你在這個行業都待不下去。”

說完這句話，李莉繞開喬竹，開了房間的門，離開了。

喬竹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再也撐不住了，她緩緩蹲在地上，淚如雨下。

她試過了，她放棄尊嚴，放棄驕傲的試過了，可她失敗了，她捧出的真心太可笑，太卑賤，沒有人在乎的。

她輕聲的嗚咽出聲，就像六歲那年在福利院時看到一對年輕的父母終于找到了他們丢失的孩子，她跑上前問，“能不能把我也帶走當你們女兒呀？”

她被拒絕了，她守在大門口，抓着高高的鐵栅欄，看着遠去的一家人，她放聲大哭，能不能讓她也有疼愛的家人，能不能讓她不要這麽辛苦，能不能有人愛她如生命、視她如珍寶。

沒有，她知道沒有。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