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1)

兩個人挨挨蹭蹭的, 牆上的石英鐘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九點,時間已經很晚了。臨走,跡部景吾給了織羽櫻奈一張銀*行卡。

織羽櫻奈接卡, 嘴角勾起:“這是什麽, 賠償金,誰給的?”

跡部景吾一言帶過:“裏面是學校對這次監管失責的态度, 應該暫時夠你用一些日子。”

“那澤井她們呢?”

他告訴她:“至于澤井美奈子以及她的幾個幫兇,學生會決定予以勸退處理, 并且今後相關工作崗位也永不再對其錄用。”

織羽櫻奈哦了一聲:“就這樣?”

沉默了會兒, 跡部景吾說:“我決定幫你請律師, 這件事情你不用出面。”

真的這樣做的後果,織羽櫻奈知道跡部景吾不會不清楚,已經很久沒有和人相處過了, 她看着他,忽然有些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不管是人還是妖還是神都總是情不自禁的去追逐這世上美好的東西:雪山頂未曾被污染過的白雪,山間裏清澈的溪流, 春天裏第一朵綻開的鮮花,斬破極夜的第一縷陽光,它們都具有極其純粹而珍貴的力量。

沒有人會讨厭幹淨, 正如他們無法抗拒赤子之心。

“跡部,你不用把自己逼到這個程度。”

跡部景吾身板挺直的站在樓道裏,背後就是沉沉黑夜,他眼睛裏的藍色倒映着屋裏的昏黃燈光, 大概是色譜原因,織羽櫻奈總覺得他的眼睛有些發綠。

像遼闊郊野裏一只孤立的狼。

織羽櫻奈靠在門框上,雙手胸前交叉:“我并不在乎所謂的公道,這個世界上不公道的事已經很多了,再怎麽說,這個公道也已經晚了。”

因為織羽櫻奈已經死了。

是被無數人殺死的。只是有的人殺了她的身體,有的人殺死她的心,或許死之前她已經記不清誰捅的第一刀,誰捅的最後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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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道裏壓着雜物的泡沫塑料紙被風吹得飒飒作響,透着縫隙,外面風聲卻安靜的很。

她漫不經心的把話又轉了回來:“雖然大概知道你是個什麽打算,不過如果你真的要把這幾個人告上法庭,她們就算吃了官司,可是你別忘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冰帝現在正在參選優秀學校評選,澤井她們犯下這種錯誤的時候,可還是冰帝的學生呢。”

“為了追逐心中的正義,把自己重視并且投了無數心血的學校逼向困境,你好像很難受。”

織羽櫻奈對上跡部景吾那雙藍眼睛:“案子一定會贏,所以冰帝,你注定會輸。”

跡部景吾回答:“我知道。”

“知道你還去做,明知不該為而為之,這不是勇敢,是蠢貨。”

大概是被氣多了,他幾乎已經養成了慣性彈她腦袋的習慣:“喂,敢這麽說本大爺的你可是第一個,不要以為,我真的就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織羽櫻奈斜乜他:“你想拿我怎麽辦,你能拿我怎麽辦?”

跡部景吾一時語塞,他發現自己目前還真的拿眼前這個家夥沒什麽辦法:“澤井美奈子既然不是第一次做出這種事情就說明很有可能她們之前也對其他人做過這樣的事情,我順着這條路去查果然查到了不少信息。只是國中部時期被她欺負過的女生幾乎都借着升學的機會轉了學。”

她勾了勾嘴角:“轉學只是逃避,并不能将發生過的傷害抹殺掉。”

連本都沒收回來,那些人也真是夠膽小的。

跡部景吾神情黯淡:“那些受了傷害的人到如今都沒有收到過一句道歉,她們必須得到一句道歉,哪怕是事後遲來的也好,這是必須去做的事情,我既然知道了就不會再去放任自流。”

“這次冰帝或許會和評選失之交臂,但還會有下次,可如果我把這件事情壓下去,那麽冰帝所得到的優秀學校評獎又算是什麽?德不配位的東西是不會長久的。”

織羽櫻奈不知是誇他還是在損他:“你的眼睛裏還真是揉不得沙子。”

雖然跡部景吾嘴上說的輕巧,可是這次評獎的學校本來就精英荟萃,不管是洛山還是帝丹又或者是貴族學校的英德和櫻蘭,冰帝本來具有的優勢就不算太多。他硬生生的将冰帝的格局提高到榜首的位置,可如今只差最後這一個冠冕,還是功虧一篑。

玄關處的籃子裏還放着幾張宣傳單,是雅子開的關東煮小店裏的,織羽櫻奈抽出一張粉色的傳單紙:“你要是去告他們我還開心呢,我才懶得說什麽話阻止你,想做什麽就去做,考慮別人的想法做什麽,閑的吧。”

她埋頭苦幹:“放心好啦,我呢,還不至于自戀到以為你是沖冠一怒為紅顏,特意為我去做這些事的,你也不必費這麽多口舌啰啰嗦嗦的解釋這麽多。”

跡部景吾磨牙:“你有這個自知之明就再好不過了。”

幸好他的話沒說完。

誰要是把心挖給這個家夥,得到的絕對不會是一句感激,最有可能是一句“你的心怎麽沒放鹽?”

“那是,”織羽櫻奈擡起頭,朝他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兩排牙齒:“做人不能太跡部嘛。”

自動過濾掉她近乎挑釁式的話語,跡部景吾亞洲蹲下:“你在幹什麽?”

“廢話這麽多幹嘛,看着不就行了。”

“……”

看着織羽櫻奈手動的飛快,只是一張沒有什麽特色的廣告軟紙在她手裏迅速的變化,跡部景吾觀察了一陣也沒看出她到底要折個什麽東西。視線忍不住一偏,女生神情專注,全情投入。

眉毛淡淡的,好像有些稀疏,可是這樣挺好看的,比起現在女生流行的那種蠟筆小新的一字眉,這樣看上去清爽多了。

跡部景吾把眼睛往下拉,她眼睛好像有點兒小,不過小的精神,況且現在流行小眼睛。比如說,不二周助,又比如說,柳蓮二,他們眼睛雖然小,但是看球看的很清楚啊!

想到立海大就想起真田,跡部景吾牙酸。

他繼續看,她鼻子生的不錯,秀氣小巧。跡部景吾看織羽櫻奈的唇,已經沒有前幾天送她去保健室時候那樣幹燥了,菱形唇,小小的,讓人看上去很想……

“跡部,你在想什麽?”

織羽櫻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跡部景吾猛的回神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重點強調:“本大爺什麽都沒想!”

她扯起嘴角:“嗯,我信了。”

這個流氓簡直滿腦子的黃色廢料!織羽櫻奈心裏一陣陣抓撓:等以後恢複了第一個料理的就是跡部景吾!

居然敢亵渎神!

跡部景吾不太自然的轉開話題:“你的東西折好了?”

“啊,”織羽櫻奈把手裏的東西背到身後:“折好啦,你先閉上眼睛,不準睜開。”

這個家夥真是好多事啊,想要神秘感未免也太不講究了吧。跡部景吾閉上眼睛,臉上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你這個麻煩的女人到底要幹什麽……好了,閉上了。”

他感覺頭上微微一沉,伸手想去拿,織羽櫻奈捉住他的手:“不準碰我的傑作,現在睜開眼睛。”

跡部景吾刷的睜開眼。

織羽櫻奈不知從哪裏找到了一面小鏡子,鏡子太小,連他的臉都照不全。她個子小,不過一米五,跳了一下想勾上他的脖子卻沒夠着,惱羞成怒的掐住跡部景吾的下巴,不自覺命令:“把頭給我低下來。”

紫灰色的發頂上戴着一個粉色的王冠。

他張了張嘴:“……這個?”

“這是給你的禮物啊,你不是自稱冰帝的king麽,噫,多大個人了還中二,”織羽櫻奈捂着腮幫子:“如果是國王的話沒有王冠不行的吧,我手工好,人美心善,閑得慌就給你做這個。”

“這次輸了就輸了吧,我給你加冕。”

織羽櫻奈由衷的感嘆:“你運氣真好。”

由神明親自加冕。

跡部景吾伸手摸上頭上的王冠,也不知道是怎麽做的,雖然是軟紙,但是很有形狀。

“……還算華麗。”

織羽櫻奈一看跡部景吾臉上這副別扭神情就不樂意:“禮輕情意重,這個好歹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你也不要嫌棄啊。”

他立刻否認:“不是,我……沒有嫌棄。”

又把頭別過去,聲音輕得像蚊子哼哼:“很喜歡。”

矯情。

織羽櫻奈用鼻子裏哼了一聲:“喜歡不就行了,我送你下樓吧,這裏晚上走的人很多,萬一你不小心踩到誰反而很麻煩。”

跡部景吾看了眼空曠的樓道:“這種事情也想吓到本大爺嗎?”

轉角處的窗戶忽然啪的一聲打開,卻沒有風灌進來。

他下意識擋住織羽櫻奈。

“誰!”

心跳在忽然漏掉一拍後,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

織羽櫻奈掂着腳尖拍了拍他的肩膀:“誰什麽誰,你指望誰回答你?年輕人,英國那邊還信基督呢,就不準日本這邊來幾個幽靈啊。”

跡部景吾回頭看她:“你怎麽一點都不怕?”

“我有陰陽眼。”

“真的?”

織羽櫻奈兜不住笑了:“……真的。”

她感覺手裏抓着的手有些發涼,明明跡部景吾根本就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這樣冷靜,卻讓人看不出一點端倪。

吓一吓也好,免得腦子裏全是黃色廢料。

織羽櫻奈淡淡的說:“再可怕的東西也不及人心可怕,再說了,我在這裏都已經住了這麽久了,就算這裏真有些什麽,看在我們做了這麽久的鄰居份上,應該也會放我一馬,我有什麽好值得他們欺負的呢。”

敢主動過來就削了他們,刀削面那種削。

明明她說的是自己,可跡部景吾就是聽的很不舒服,他不想聽到織羽櫻奈這樣看輕自己。

不過好在被這麽一打岔,跡部景吾松了一口氣,白了她一眼:“不用你送了,就算有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吓不住本大爺。”

要是真有什麽東西,把他送下去了,待會兒她還得一個人上來。

織羽櫻奈倚在門邊看他下樓:“去吧,好好幹,小心着點兒,你不是英國紳士嗎,可注意千萬別踩着別人……往左一點兒,那小姐姐都快貼你身上了,诶,誰讓這裏好久沒有來過長得像你這樣的人了……”

跡部景吾被她念得一驚一乍的,額頭上青筋直跳,雖然心裏默念這個家夥都是在吓唬自己,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這個心理影響,被念過的方向确實有一股陰森森的寒意,讓他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只是他還嘴硬:“你這是在誇本大爺英俊帥氣麽……啊嗯?眼光還算華麗嘛。”

這個是重點嗎?織羽櫻奈不慌不忙的把話補完:“……單身久了看只猴子都覺得眉清目秀,更何況像跡部君這樣人模人樣的妙齡少年呢?”

“我還是很看好你的——把頭轉過去,她親過來了。”

跡部景吾慌忙偏過頭,右側耳後的頭發被一陣風撩起,可是前後都是牆壁,不可能會是風的原因。

難道這真的會是……鬼嗎?

織羽櫻奈一步步下樓梯。

“你下來幹什麽?本大爺一個人就……”

“閉嘴。”

她牽起跡部景吾的手:“走吧。”

在東京的中心區已經很少能見到這樣的民宅了,大多數是帶庭院的兩層樓,或者是幹幹淨淨的電梯房,這種舊式民居的條件擺在這兒,尤其是樓道,狹窄得很。

不過一米寬的樓道兩人走起來比較艱難,跡部景吾本能的抓住唯一的暖源,心裏漸漸安定下來。

兩個人保持着同一個步調下樓,兩道腳步聲重合到一起,跡部景吾莫名感覺到一種合契,明明對方比他要小只這麽多,可現在卻能給人帶來勇氣:“你之前也遇到過這種事情嗎?”

“沒有。”

她頭也沒動:“托你的福,你長得帥,把鬼都吸引過來了。”

跡部景吾嘴角上揚:“看來鬼的眼光也不錯嘛。”

織羽櫻奈冷笑:“呵呵。”

……好想把這個家夥的手給甩出去。

在這種環境裏,到底是跡部景吾最先沉不住氣:“你待會怎麽上來?”

“走上來,不然還飛上來啊?”

“你,不怕?”

織羽櫻奈帶着他轉了個彎:“四樓了,看着點路,別踩空。嗯?怕什麽,怕鬼吃了我?我們可以一起比比飯量。”

跡部景吾那種幼稚的心理起來了:“萬一有那種很可怕的鬼,它——”

沒見過。他有點詞窮。

“它怎麽?”

他努力讓腦海中回想起曾經看過的為數不多的鬼片,自己又被那些恐怖的畫面害的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它沒有眼睛,沒有五官,也沒有下半身,然後往前伸直手在半空中飄着走……”

實在說不下去了,跡部景吾只能強調:“很可怕吧?”

“這有什麽可怕的?”織羽櫻奈奇怪的看着跡部景吾:“我還沒有胸呢。”

“……”

跡部景吾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在自尋煩惱:真是吃飽了撐的才會想到和一個腦子裏缺根筋的人比這個。

不過說到胸……他餘光往旁邊偏了點。

織羽櫻奈氣的狠狠握了握他的手。

這個死流氓!

感覺自己的手心忽然緊了緊,跡部景吾抿着唇,看她一眼:該不會是喜歡上自己了吧?

他的心怦怦跳起來。

“你知道什麽叫做吊橋效應吧?”

跡部景吾嗯了一聲:“當一個人經過吊橋的時候,心跳會不由自主的加快,他會将這個時候遇到的女……你什麽意思?”

織羽櫻奈問:“你現在心跳快嗎?”

“……一點點。”

說不快連他自己都不信。

已經出了單元口,昏黃的燈光打過來,織羽櫻奈松開他的手,揣進了自己的衣兜裏:“那你對我心動了嗎?”

他莫名有點氣弱,但依然堅挺的反駁:“沒有。”

“嗯。”對于這個答案,織羽櫻奈沒說滿意也沒說不滿意,似乎只為了問他這個問題:“我回家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跡部景吾還是擔心:“可是上樓——”

她不耐煩的挑眉:“擔心你自己就好了,吊橋反應先生。”

他氣悶,還站在原地:“你回到家,先把房間的燈打開。”

織羽櫻奈背身往後揮手:“嗯,再見。”

跡部景吾靠在車上,沒有讓司機幫自己把車門打開。

女孩兒的背影瘦瘦小小的,正面也一樣。他開始像一名嚴苛的評論家一樣去吹毛求疵:她五官長得一般,個子還矮,還沒胸,脾氣還壞……

可他的心跳确實有加快。

——一定是吊橋效應。

閣樓的燈光閃動了幾下徹底亮起,隐約可以看到窗簾後閃動的細瘦的人影。

跡部景吾不自覺的嘴角微揚,打開車門坐進去:“開車吧。”

……

三樓還是那麽死氣沉沉的,這一層樓只住了一戶,門牌302。

做了無數年的死宅,織羽櫻奈在成人之後最不适應的就是用雙腳走路,尤其是爬樓梯,只有人才要爬樓梯,她超級讨厭腳踏實地的感覺。

都是因為這裏。

織羽櫻奈停在302的門口。

“我知道你在裏面,我也不用你出來。”她面對着緊閉的鐵門,好像在自言自語:“我只要你給我記住,剛才那個男人,是我的東西。”

“再有下次,我就吃了你。”

***

沸油的表面是不翻騰的。

網球部這幾天表面上風平浪靜,內裏卻風起雲湧。

十幾歲的年齡正是誰也不服誰的時候,而這群男生唯一共同信服的那個人又連着幾天沒來網球部,對朋友的擔心,對部長的領導需要都讓一堆大男孩兒在心裏呼喚跡部景吾回來。

眼看慈郎在訓練場上已經連着睡了三天,其他隊友訓練的精神盡頭也不好,泷荻之介急的嘴裏都冒泡:“監督還是沒有說讓部長什麽時候回來嗎?”

他們幾個不是沒有去求過榊監督,可是無一例外,請求全部被當場駁回了:“跡部自己心裏有數。”

對于榊監督這個人,網球部的少年們從來都是又敬又怕:榊這個男人向來話少沉默寡言,氣勢威如山,在指出他們錯誤的時候毫不容情,從來就不會有所謂的婉約,非要說的話,他像一個嚴父。

平時氣氛好的時候,尚且不會有人去拿榊打趣開玩笑,更別說現在這種油鍋裏,幾個正選站在他面前都戰戰兢兢的,被他不容于地的拒絕之後又哭喪着臉回來,朝泷荻之介搖了搖頭:“還是不行,而且監督說要是再去問,後果自負。”

宍戶亮氣憤的站起來:“監督他憑什麽這樣做?不過就是訓練賽輸了一局嗎?而且跡部之前已經打了十幾場了,換作其他人早就累到地上爬不起了,跡部十多場全贏了,只不過輸了這最後一場,為什麽偏要對跡部這麽苛刻!”

“其實,”泷荻之介低下頭,低聲說:“部長他明明是可以贏我的。”

“那天打比賽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得出部長體力上并沒有什麽太大問題,至少輕輕松松贏了我還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的步驟完全亂掉了,到最後雖然看上去好像還在打,實際上他已經放棄了練習賽,就好像……”

泷荻之介也說不出那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部長心情好像特別不好。”

比起學校裏鬧得沸沸揚揚的各種猜想,向日岳人是目睹了那天中午發生的所有事情的,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忍足侑士:“難道會是因為……”

“岳人。”

忍足侑士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臉上的笑意有些敷衍:“不要那麽去想跡部,他沒有那麽的狹隘,而且,他承受的壓力很大。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練習,盡量給他減少負擔,不要再讓他操心。”

有些事情當時被感情和憤怒,一時沖昏了頭腦忍足侑士沒來得及去想,可是到時後把前後一關聯就很容易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

不是不心疼跡部景吾的。

即便說網球部要上下一心,朋友之間要互相幫助,可是這個人無論說多少遍都是一樣——跡部景吾像一把華麗大傘,擋在所有人的上方替他們擔掉風雨,盡管有的時候外人只能看到傘上奢侈誇張的花紋。

他安撫衆人:“我想,就以那個家夥誇張的個性一定會很快就想通的,到時候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回來煩人了。”

“啊嗯?”男性低沉磁性到讓人合不攏腿的聲音忽然響起,聽到這個聲音好像聽到了什麽絕妙的喜訊,衆人紛紛驚喜的站起來朝門口看去,跡部景吾背着光站在門口:“本大爺難得的假期結束了,讓本大爺看看你們這群家夥技術有沒有退步,如果有的話你們就……”

齊聲聲的回複把整個室內網球場都震出了回音:“去操場跑十圈!”

跡部景吾勾起嘴角:“這麽輕松的事情也能叫做懲罰?十圈恐怕不夠,如果退步了,就去操場跑二十圈吧。”

被他這麽一說衆人又委頓了下來:“是……話說部長二十圈會不會太多了?我們學校的操場這麽大,會跑出人命的哎!”

他把臉板起來:“那你們現在還圍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去訓練!”

“是……是!”

正選非正選們都紛紛動起來,有了跡部景吾在,整個網球部好像忽然就有了主心骨,每個人都飛快的找到了自己的角色,很快就尋回了往日運轉的節奏。就算泷荻之介做事勤勤懇懇任勞任怨,而且對每一個部員都很用心,可他就是沒有辦法代替跡部景吾的位置。

因為冰帝只有一個王。

雖然跡部景吾回來部員的動力落差實在有夠大,可是泷荻之介也沒什麽落差感:“部長太好了,您終于回來了!現在我可以放下心了……慈郎都已經睡了好幾天,對訓練也提不起精神,我也沒什麽辦法叫醒他。”

跡部景吾一向賞罰分明,對芥川慈郎的輕拿輕放也分場合,正常的訓練期間絕對不能夠放任自流。不過現在沒有桦地,他打了個響指,一個高大的男生很知機的跑了過來,都不用開口吩咐就自動拎起了芥川慈郎的衣領。

“好了。”

他說。這句好了的意思并不是說把慈郎放回去,而是讓男生把慈郎舉高之後再松手。

“啊啊啊啊痛痛痛——”

慈郎筆直的落地,在地上打了個滾之後捂着自己的屁股嗷嗷叫,一雙迷蒙的眼睛四處尋找罪魁禍首。然後眼睛窦的一亮,慈郎直接從地上蹦起來,帶着灰的手往跡部景吾身上一拍:“跡部你終于回來了,我好高興啊,這真是太好了!”

“不要以為混淆視聽就可以逃過訓練。”

跡部景吾批評:“慈郎你——”

“啊……”

這個日常睡眠時間極長的男生擦了擦眼睛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打了個哈欠:“跡部你不在這幾天網球部真的超級無聊啊,我都提不起精神來了……嗯,你剛才要說什麽?”

“算了,”跡部景吾輕哼了一聲,到底放過慈郎:“現在去訓練吧,下不為例。”

“是……”

慈郎答應的小尾音抖了抖,笑得狡黠。

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家夥終于搞定了,跡部景吾轉過頭。

“咳咳,”忍足侑士拍了拍向日岳人的肩:“走吧,我們去訓練。”

向日岳人懷疑的看着他:“侑士,你該不會是不好意思了吧?”

“喂,忍足。”

忍足侑士站住,慢慢的回轉過身,戴着的平光鏡讓他得以直視跡部,說話還是一貫的慵懶關西腔:“哦呀,終于回來了……歡迎啊。”

他不太确定之前的那一番話有沒有被跡部景吾聽到,不過有沒有被聽到都不要緊,他們本來就是最了解彼此的對手和戰友。

“哼,是啊。”跡部景吾拿出拍子:“很久沒對練了,忍足,我們打一場吧。”

“不過我和岳人……”

“不,侑士我突然想起我要去上廁所,你和部長先打吧……”向日岳人捂着肚子匆匆忙忙的笑了一下,給他比了個加油的姿勢:“我相信你會贏的哦!加油!當然部長也加油!”

兩個都加油你是希望誰贏?忍足侑士忍住這句到嘴邊的吐槽,把自己的拍子也拿了出來,既然對方都下了戰書,自己也萬萬沒有畏懼回避的道理,所以現在這一場比賽不僅要接,而且還要贏,并且要贏得漂漂亮亮……就算對手是跡部景吾也好。

遇到這種事情衆人都唯恐避開不急,只有慈郎興沖沖的迎過來:“我來當裁判!”

“第一場發球局,部長發球局——”

哪怕只是一場看上去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訓練賽,跡部景吾也是一如既往的先聲奪人以及誇張,他扯下外套往休息區随便一揚:“忍足,讓我見見,你到底能……做到什麽地步吧,哼,可別讓本大爺太過失望啊。”

忍足侑士握着拍子,微微彎下腰:“不會讓你失望的。”

黃色的小球在兩人之間飛快的傳送,明明平時也不是沒有看過這兩人打比賽,衆人都忍不住停下訓練,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的氣氛實在是太明顯了,仿佛空氣都已經摩擦出了火花。

他們的氣勢針鋒相對,可是球場上本來就是氣場外放的地方,圍觀的部員也沒看出什麽不對勁,只覺得不愧是冰帝的king和冰帝的天才,就連一個普通的練習賽也打得這樣認真。

“好厲害!”

新加入正選隊伍的部員點頭:“我果然水平還差得遠呢。”

兩個人已經打了很久,進入搶七局關鍵,他們身上都濕透了,忍足侑士緊緊盯着他,用力的握住球拍:“要用那個了嗎?破滅的圓舞曲……”

“不會讓你把球拍打落的!”

忍足侑士沒有看球,預計球掉落的方向把手往後一撤,硬生生的用拍子接住這個球并且用力想打回去。坐在裁判席上的慈郎驚叫:“侑士居然接住了破滅的圓舞曲——”

“只是接住,是沒有用的。”

“榊……榊監督!”

男人出現的悄無聲息,又示意其他人安靜下來繼續看比賽:“忍足還沒有贏得這個球。”

破滅圓舞曲之所以是破滅,是因為這個球的速度和力道都極大,強接很可能會損傷手腕。

黃色的小球在忍足侑士球拍的線網上飛速的旋轉着,他迫不得已雙手緊握着球拍,一只腳抵住地面撤銷一部分力量,然後極其吃力的把球打了回去。

球飛出去的那一刻,忍足侑士的拍子還是脫手了:“棕熊落網——”

跡部景吾握着拍子站在原地沒動。

網球在攔網上旋轉了一會,然後滾回忍足這邊的場地,彈在地上輕輕的跳了幾下。

——球沒有過網。

看球的人早已緊張到屏息,看着忍足侑士把球接住又打回去都發出了驚呼聲,可随後眼睜睜的看着球落地,衆人紛紛遺憾的嘆了口氣。

“差一點搶七局了,好可惜……”

“第一次有人能夠接住跡部様的破滅的圓舞曲呢,忍足已經很不錯了啊!”

“果然不愧是冰帝的天才呢!”

果然還是……贏不了嗎?

忍足侑士苦笑。

冰帝的天才又如何,輸了就是輸了,比賽只有贏或者輸兩個結果,僅是不錯,是沒有用的。

“你不錯,忍足。”

跡部景吾繞過球網走到他的場地來,似乎就特意為了誇獎他一句:“可是這場比賽,勝者是本大爺。”

一直關注着這邊的部員紛紛歡呼起來,瘋狂的給他打call喊口號。有外校在加油隊的口號是“勝者冰帝”,關起門所有的人全都喊一個口號。

“勝者也只能是本大爺,跡部景吾。”

幾百個男生跟後援隊的女生一樣瘋狂:“勝者是跡部!”

“勝者是跡部!”

“勝者是跡部!”

“勝者是——跡部!”

群情如潮水一般沸騰了起來,他的狂妄嚣張一如既往,忍足侑士也一如既往看不順眼:“哦呀,話說得這麽滿會慘遭打臉的哦?小景……”

跡部景吾低頭俯視他:“啊嗯?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還有,不要叫我這麽不華麗的名字。”

忍足侑士運轉了一下自己被震到發麻的右手腕,撿起拍子站起來,明明輸了,卻依舊笑得輕松:“可別忘了你戴過的假發啊,跡部。”

跡部景吾扶頭發的手一僵,停頓了幾秒才慢慢把頭發撩完:“啊,那件事情麽,本大爺一定會将全國大賽的優勝拿回來,和青學,立海大對戰,一雪前恥。”

“我期待你将冰帝領到最頂端,我也相信最終勝利的人一定會是跡部景吾——”

忍足侑士站直,和他對視。

“但是,就算這場比賽我輸給你,不代表我要就此放棄些什麽,”他說着只有兩個人才能聽懂的話:“下一次,我是絕對不會輸的。”

“啊嗯?”跡部景吾擦過他走向觀衆席,聲音也只有忍足侑士能聽到:“這也是我要說的話。”

忍足侑士低頭輕笑:“是嗎?”

看比賽結束跑過來的向日岳人沒聽清,只當忍足侑士是難過那個沒打回去的球。

向日岳人很元氣地鼓勵安慰:“放心啦,侑士,部長的破滅的圓舞曲那麽難破解,你都接住了,說不定下一次你就能夠打回去了呢?”

“啊……你說的很對呀,岳人。”忍足侑士看着跡部景吾離開的背影,輕聲說:“下一次一定能夠打回去的。”

幾個部員看着跡部景吾和榊監督似乎有事要談,很識趣的散開,只留下渾身冒熱氣的跡部以及始終一臉嚴肅的榊太郎。

“跡部,你來了。”

跡部景吾的回歸并沒有跟任何人說,可榊卻好像事先已經預料到他會這個時候回來似的,沒有表現出一點平靜之外的情緒:“看來你已經想得很明白了。”

“啊,如果監督說的是那件事情,”跡部景吾擦幹頭發上的汗水:“我的想法一直都沒變過,就算知道會有什麽後果,還是會去做,也一定會去做。”

“如果想做,那就去做。”

跡部景吾愣住。

他下意識啊了一聲,榊問:“怎麽了?”

“……沒什麽。”

關于榊這個男人的印象,大部分人都認為他是極其刻板的,刻板的像一把标尺,為自己,也為自己所管束的人劃定楚河漢界,并且明申嚴令禁止逾界。

榊很少對人說過命令要求或者批評警告之外的話,以至于讓跡部景吾現在生出一種荒誕的錯覺……這個人真的是他麽?

榊監督神情淡淡的:“冰帝在你的手裏,它的方向,前途,未來都在你手裏。該将它帶到什麽地方也有你來決定。”

他永遠都以堪稱寡淡的口氣和人交流,偶爾一次沒用,跡部景吾還真不太習慣。

真是受虐狂,他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又忽然想起織羽櫻奈說的那句“你是抖m嗎”,他的舌頭于是先于頭腦做出反應,把內心所想真實映照了出來。

——“本大爺才不是抖m!”

“……”

榊監督被他害的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網球部的部員頓時嘩然,然而又全都一頭霧水,不過這也阻擋不了人類的八卦之心,男生們不明所以就開始讨論:“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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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地球百年風雲,紅警兵團的征程走過一戰、主宰二戰……彪悍的征程揚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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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是華麗繼《紅色警戒之民國》、《紅警之索馬裏》、《紅警之從廢土開始》三本之後,紅警基地流小說的第四本,全新的設定,不一樣的精彩。
新書求收藏和推薦票!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那些主角不需要幫助。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除了一些意難平,剩下的就是經歷一些名場面,吃瓜看戲吐吐槽。
當然還有……
名劍,美酒,絕世佳人!

我不是精靈王

我不是精靈王

開局一把西瓜刀,裝備全靠爆!這不是游戲,這是真實世界,童樂只是想回到自己的世界而已,卻被精靈族冠以精靈王的稱號。
龍族也來湊熱鬧,說他有龍族血統,廢話,人家是地道的龍的傳人!
說老子是精靈王,絕對是嫉妒老子長得漂亮!
這個精靈有點萌,先養着吧!這個狐女有點妖,看我收了你!這個美女有點兇……老婆大人,我錯了![

消防英雄

消防英雄

第三屆中國網絡文學大會,年度十大影響力IP作品!
本書影視版權、動畫版權已出售。
1976年7月28日中國唐山發生了裏氏7.8級地震,2008年5月12日中國汶川發生了自建國以來最大的地震,8.12天津濱海新區發生爆炸,8.30美國休斯頓發生了五百年一遇的洪水,12.7美國加州發生了巨大火災……不管是地震或是火災或是洪水,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我們都能看到一群逆向而行的特殊人群。
他們用自己堅實的臂膀彼此支撐,逆向而行于天災對抗。他們年紀輕輕卻要擔負拯救世界的重負。他們不是超級英雄,卻為了同一個信念,成了真正生活裏的英雄!小說關鍵詞:消防英雄無彈窗,消防英雄,消防英雄最新章節閱讀

Destiny惡魔之翼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