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神仙魚
周昰洛長這麽大只憋屈過兩回,第一回 是高三那年被譚翠扔在鄉下,第二回就是和楊進醉酒意外那次。其實說實話,抛開意外來講,那晚的周昰洛确實是打心裏的開心。
不僅是因為楊進考了高分,還有纏繞着他整個夏天的郁悶心結終于解開了,他接受了譚翠和周崇德離婚的事實。
還是楊進看着他的眼睛告訴他,他不是只有他們。
周昰洛到現在都還記得楊進說這句話時的樣子,深邃的眸子既溫柔又格外認真。
就像現在這樣......
周昰洛的鼻尖輕輕地碰着楊進的鼻子,他遲鈍地眨着眼睛,跟楊進四目相對,還沒等他緩緩回神。
他聽見屬于身下的人那沉悶的呼吸,還有一道壓着嗓子擠出的聲音。
“哥......”
楊進的語氣還算平靜,不仔細聽壓根聽不出藏在其中的驚訝,但也就是這短短的一個字音,讓周昰洛猛地回過神,條件反射似的立即竄了出去。
向後連退了三步,慌亂中他碰倒了茶幾上的杯子,伴随着“叮咣”一道脆響,碎玻璃渣子四處逃竄,再低頭看時只剩下了一灘刺眼的紅酒。
楊進被周昰洛的反應吓了一跳,也顧不得剛剛睜眼時的驚喜,立馬從沙發上蹦起來,伸手扶住周昰洛。
“別碰我。”哪知這一扶,周昰洛的反應更大,他甩開楊進躲得更遠。兩秒後什麽也沒說,快速鑽進卧室,關上房門。
楊進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懷疑着剛剛睜眼時發現周昰洛偷親他的畫面是不是自己多年癡心妄想産生的一個夢。
他又絞盡腦汁地想着會不會是自己哪裏做錯了,一頭霧水的他站在周昰洛的門前,猶猶豫豫地敲響了門,“哥,你怎麽了?”
周昰洛沒出聲。
楊進耐心詢問:“是不是哪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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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依舊安靜。
“我進去了?”說着伸出手轉動着門把手,扭了兩下才發現周昰洛把門反鎖了。
楊進微微蹙眉,心裏莫名地泛起酸意,他嘆了口氣,再次回想起剛剛那個吻,所有的感覺都是那麽的真實,絕對不可能是假的。于是他糾結良久,問道:“你剛才......”
“楊進,”這一次楊進的話剛出口就被周昰洛赫然打住。
楊進頓住,鼻尖發出疑惑,“嗯?”
十多秒後,周昰洛隔着房門解釋道:“我只是......突然有點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就算楊進揪着不放也讨不到什麽。他想着怎麽也要給對方點時間,那就明早再說吧。
于是他沖着門點了點頭,對躲在裏面的人道了聲:“晚安。”
周昰洛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癱在床上,過了很久很久才任命的接受自己親了楊進的事實。
他為什麽會親楊進?
他想不通。
楊進該怎麽想他?
他不知道。
很煩......
他煩躁地把頭埋進被裏,只要一回想起剛剛的傻逼行為,四肢就尴尬地無處安放,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永遠都不要出來。
淩晨十二點,短暫的煙花劃過夜空,畫出新年的第一筆。随着煙花的消散周昰洛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疲憊地拿起掃過,是楊進發來的新年祝福。
雖然只有“新年快樂”簡單的四個字,卻讓周昰洛平複不久的煩躁再一次湧了上來。
他嫌棄地把手機扔到枕頭底下,然後鑽進被窩,快速閉上眼睛,一邊強迫着自己安靜,一邊催眠着趕緊入睡。
周昰洛是個抑制力很強的人,可他怎麽也想不明白正是他引以為傲的抑制力為什麽碰上楊進,就變得沒作用了。
這一晚他睡得極其不踏實,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好不容易入睡後,迷迷糊糊地又做了一個夢。夢裏是那間破舊的賓館,常年滲雨導致斑駁發黃的牆紙大片的掉落,監獄似的小窗戶,放不出畫面的電視和一臺上了鎖的空調是屋內僅有的電器。
周昰洛躺在洗得發白的被單上,吐過兩次的他渾身無力,癡癡地看着眼前給他擦臉的人。見那人要走周昰洛破天荒地伸出手緊拽着對方的衣袖,不知哪來的力氣将人拉進懷裏。
即使那人小心支撐着自己的身子,但仍讓周昰洛感到有些喘不上氣。他伸出手胡亂地摸着對方,感受着對方淩亂的呼吸一下下地打在自己的臉上,又在對方一聲聲的拒絕中生氣地親了上去。
周昰洛很少做春/夢,自從工作後基本屬于沒有。但他不反感也不抵觸,他覺得這是人的本性,适當地放松甚至可以緩解生活上帶來的壓力。
即使他看不清夢中人的長相,理性分辨不出個一二,也思考不出自己為何在下,但他也欣然接受,放縱着自己主動去迎合。
畢竟就是個虛無的夢境。
周昰洛沉浸如此,忽然耳邊傳來那人的聲音,輕輕地叫他:“哥。”
周昰洛僵住,迅速意識到不對勁,他猛地驚醒,“嗖”的一下坐起,朦胧的瞳孔裏滿是震驚和慌亂。
大腦頓時陷入一片空白,兩秒後才反應過來,夢中的另一個主角居然是楊進。
周昰洛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下也軟了七八分。
他有些不敢相信,沒等他細細回味,另一個聲音鑽進腦子并清楚地告訴他,他喜歡楊進,不是簡單的喜歡,而是那種存有私心,想占為己有的喜歡。
......喜歡楊進?
周昰洛重複了一嘴。
怎麽可能。
周昰洛顯然對這個說法很不滿意,他一個純純的大直男怎麽突然就變成了gay。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他迅速拿起手機,一邊罵着自己傻逼,一邊翻出譚翠的電話。
譚翠接得很快,先是打了個哈欠,然後沖着周昰洛劈頭蓋臉地一頓罵。
“寶貝,咱倆現在有時差,我這邊已經深夜了,你知不知道女人睡得晚會老得快,你是不是嫌你媽不夠老?”
周昰洛舔了舔後槽牙,什麽也沒說。
譚翠察覺出一絲怪異,連忙換了種語氣,詢問:“咋了?出啥事了嗎?”
“沒事。”周昰洛清了清嗓,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心想這個點楊進應該是在睡覺。
譚翠一怔,忽然想起什麽連忙道歉:“哦......對不起小周同志,我忘了國內是初一。”又解釋着:“這幾天玩瘋了,我一會兒給你發個大紅包賠罪。”
“不用,我不是這個意思。”周昰洛語氣有些沉重,他深吸一口氣,才道出來意:“那個......你不是介紹個姑娘給我嗎,她什麽時候有時間,我想盡快見面。”
譚翠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要幹嗎?”
周昰洛咬了咬牙,“想談個戀愛。”
譚翠先是一驚,然後大喜,爽快就答應了。她什麽也沒問,生怕自己問多了,她這個難得開花一次的鐵樹兒子又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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