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二

“哥。”秦謙上上下下掃視了他一遍，見他沒受傷，松了口氣。

秦澤然瞪着他手裏的槍，“你……你怎麽來了，還拿着這麽危險的東西！”他心口一痛，前世的種種畫面不斷湧入腦海，震耳欲聾的槍擊聲、玻璃被震碎的刺耳聲音、掌心溫熱的紅色血液……

“快扔掉！”

秦謙一愣，“哥，為什麽……”

“我不準你碰這些東西！！”秦澤然吼道，其他人都詫異地看着他。

秦謙還在怔愣，突然，沈涵叫了一聲：“小心！”他只感覺腹間一痛，低頭，一把匕首插在他腰腹處……

沒有誰看到楊仲的動作怎麽會這麽快，他冷笑着握着原本應該在秦謙手裏的槍，對準薛振東的腦袋。

“小謙！！”秦澤然呆了，他看着少年捂着肚子坐到了地上，不斷有鮮紅的血液從傷口流出，染紅了地面……

“薛振東，你去死吧！”楊仲瘋了一樣大笑。

“不要！！”沈涵撕心裂肺地大喊。

“嘭！”

一聲槍響過後，臃腫的身體緩緩倒了下去。

一身唐裝的中年男人放下手臂，微笑着看着衆人。

“我好像，來的正是時候啊。”

沈涵猛地松了口氣，踉踉跄跄來到薛振東身邊，抓住他的手，“幸好……幸好……”

薛振東摸摸他的頭，“我沒事，小謙受傷了。”他蹲下身，查看了一下秦謙的狀況，對門外的男人道：“李大哥，我欠你一個大人情。不過現在恐怕還需要你幫個忙，把這孩子送到你的私人醫院。”這件事情不能驚動警方，李昊也沒有讓警察插手的意思，畢竟劉爺是他的人……所以，只能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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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澤然顫顫巍巍握上少年的手，“小謙，對不起……對不起……”他不是故意吼他的，他只是……想起了前世的那些畫面……

“哥。”秦謙笑了一下，“我沒事，你別哭啊……”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地上的血跡擴散得越來越快。

李昊身邊的劉爺完全不複之前的威風，縮着脖子像只膽小的老鼠，在看到李昊點頭後，忙對他們道：“快快快，把人擡出來，外面有我的車，我送你們去。”

秦澤然恍惚間摸了摸自己的臉，一片濕潤。

“我不哭。”他握緊秦謙的手，對他笑，“小謙，你要撐住，哥會一直陪着你。”

秦謙看着他虛弱地笑了笑，緩緩伸手，輕輕碰觸着他的臉。

他說，“哥，這點小傷，不算什麽。”

“阿澤，你別擔心。”安靜的有些吓人的醫院走廊裏，沈涵拍拍他的肩，“不會有事的，小謙身體硬朗着呢。”

“嗯……”

秦澤然想起當時的情況就很愧疚，他差點害死薛振東。

“對不起，沈涵……”他把臉埋進手心，悶聲道。

沈涵笑眯眯地看着他，“說什麽傻話，是咱們都小看了那個楊仲，跟你沒關系。”

薛振東也點頭，“嗯，說到底你會被抓，也是因為我，沒什麽對不起的。”

看他們都沒有怪自己的意思，秦澤然反而更愧疚了，抿抿唇，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件事，該怎麽處理？”

薛振東道，“你不用操心，我來處理。”

“楊仲的屍體……”

沈涵嘆了一聲，“做成自殺的也不是不行，昊哥的那一槍可真絕了。”

想到那個擊斃楊仲的一身唐裝的男人，秦澤然疑惑：“他……到底是誰？”居然有這麽大的能力，讓劉爺那個人也畢恭畢敬地跟在他身邊，不敢造次。

薛振東沉默，沈涵頓了頓，道：“告訴你也不是不行吧……他叫李昊，是G市黑道勢力的大哥大，也就是黑幫頭子。”

黑幫……秦澤然眼前一黑，為什麽又是黑幫！

他以為這一世秦謙再也不會碰到這股勢力，卻沒想到兜兜轉轉了一圈，還是到了這一步！

“小謙手裏的槍，也是這個昊哥給的麽……”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薛振東點頭，“李昊很欣賞他，因為後來我帶着他和李昊碰面時，小謙由于心急和他發生了摩擦，李昊就動手了，可能也是想給他點苦頭吃。沒想到那小子居然接下了他十幾拳，還敢跟他嗆聲，他可能覺得，小謙很對他的口味。”

“我說阿澤，你怎麽這麽大反應？”沈涵奇怪，“你是不是不喜歡小謙接觸黑道？那還不容易，那小子最聽你的話了。”

秦澤然恍然，對啊，小謙這麽聽自己的話，只要自己叫他別再和那些人接觸，他一定會答應的……

可是他鬥得過命運嗎？他苦笑，就像現在一樣，他從沒想到有一天，小謙手裏會再次握着槍……甚至，他現在還躺在手術室裏。

“叮——”地一聲，手術室大門緩緩打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從裏面走出來，看着他們道：“病人沒事，匕首從肝髒縫隙穿過，運氣很好。”

秦澤然心中一塊大石終于落地，“謝謝醫生，我……可以看看他嗎？”

“可以。”

“真是太好了。”沈涵欣慰道，“我就說嘛，那孩子沒事的。”

病房裏。

躺在床上的少年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他緊閉着雙眼，連唇色都是不健康的白。

這個場景看得秦澤然很心痛，小謙會受傷，也是因為他的關系……

沈涵道，“還得給他學校請假吧，我打個電話給冬冬，阿澤，你也睡會兒，我回去給你們帶點吃的來。”

“嗯。”他笑笑，“我在這兒陪着他，你們也回去休息吧。”

“那好，你別勉強自己啊，要是累了就睡會兒，這裏很安全。”

“我知道的。”

“那我們走了啊。”

“好。”

送完沈涵薛振東二人，他回到病房，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床上的人。

伸手摸摸少年涼涼的額頭，喃喃道：“小謙，快點醒來啊。”醫生說麻醉藥的勁頭還沒過去，可能過幾個小時才會醒，每個人都不一樣。

床上的少年沒有動靜，好像睡得很沉。

秦澤然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了良久，最後還是敵不過洶湧來襲的困意，就這麽半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就模模糊糊感覺有一只手正在摸自己的頭發，他一怔，驚喜擡頭：“小謙？？”

秦謙朝他笑了笑，左手緩慢梳理着他額前的碎發，輕聲說：“再睡一會兒吧。”這樣，他就能肆無忌憚地注視他的哥哥了。

秦澤然當然不答應，一把抓住他的手，“不睡了，你身體感覺怎麽樣？”

“不痛了。”秦謙微笑，捏捏他的手心，掀開一點被子，“哥，上來再睡會兒吧。”他就是不罷休。

秦澤然無奈，“我怎麽能睡病人的床，護士小姐看到了要說的。”

“不會的。”秦謙磨他，“快點，我傷口好痛。”

他大驚，“就說讓你別亂來！”

“哥……”少年有點可憐巴巴地看着他，“我心疼你啊，你剛被救出來……而且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他瞪他，“別亂說話！”拗不過他，他只好答應照做，脫了鞋子，和弟弟躺在一起，所幸這裏的床夠大，兩個人也不怎麽擠。

秦謙笑着抱住他，“一起睡會兒吧。”

“唔。”他眨了眨眼，一躺下來，的确就有點又想睡覺了……

“你渴不渴，要不要吃東西？”他打起精神問。

“不渴，也不餓。”秦謙笑眯眯地蹭蹭他的臉，“哥，我好想你。”

他翻了個白眼，這孩子怎麽這麽缺心眼，這哪像個剛做完手術的……“我知道，那你快休息吧，我陪着你。”

“嗯。”秦謙點點頭，乖乖閉起眼睛。秦澤然失笑，看了他一會兒，也慢慢合眼。

幾分鐘後秦謙緩緩睜開眼，含着笑意看他睡着的臉。

你以為我開玩笑，可我真的……怕再也見不到你。

他垂眸，用鼻尖輕蹭對方光滑的額，嗅着他熟悉的氣味。

溫存了良久，他的目光輕輕落在男人夢中輕抿着的唇上。

秦澤然的唇形微微上翹，上唇微薄，下唇飽滿而不肥厚，讓他不禁想象，當親上這張唇時，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感覺自己的心跳驟然加快，砰通砰通地好像會把身邊的人吵醒，他讓自己鎮定下來，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

受到蠱惑似的，連他自己都控制不住，微微低頭，兩個人的唇相距只差一厘米，呼吸都近在咫尺。

反正他也在睡……

抱着這樣的想法，他動了動，觸上這張折磨自己的唇。

原來……是這種感覺麽。少年眼中帶笑，控制住想要更加深入的念頭，有些留戀地退了開來，一手緊緊摟着他的哥哥，滿足地進入睡夢中。

老劉對于李昊，真是又懼又畏。李昊是什麽人……他是三十歲就吞并了G市所有黑道勢力的男人，他心狠手辣，外表看起來卻是一副溫潤的樣子，這種差距，讓別人對他更是敬畏。

自從歸順這個男人之後，他整天都過得膽戰心驚，就怕下一秒——自己的命就不在了，在李昊面前縮着腦袋做人，也是迫不得已的。

誰敢惹那個男人？也許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一邊抱着這樣的想法，一邊又想着要怎麽才能讨好對方，老劉的日子過的真是憋屈極了。

所以在李昊的私人醫院被醫生叫去的時候，他還很不高興。

好不容易做樁生意，卻被莫名其妙的攪黃了，還被李昊訓了一頓，讓他留下來觀察那幾個人，老劉郁悶的不行。

沒好氣地問醫生有什麽事，就見那個一向沉穩的男人面色有些凝重，把他拉到電腦前面。

看着那一堆彎彎曲曲的線條和數字，老劉眼花了，“他媽的你到底讓我看什麽！”

醫生默默調出兩幅對比圖，“左邊這個是‘那位’爺的，右邊是剛剛做完手術那小子的，劉爺……你不覺得幾乎差不多？”

老劉翻白眼，“這個圖是什麽意思？”

“DNA。”醫生冷靜快速地說完。

老劉再不懂高科技也知道這三個字母的意思，他瞪着那兩幅讓他眼花的圖，眯着小眼睛仔仔細細把兩人的基因數據對了遍，抖着手用力捏了下大腿。

“媽的！”他的臉一陣扭曲，“難道說，那個小子……是昊爺的……”

醫生點點頭。

“我已經做了三次檢測，絕對沒錯。”

老劉覺得自己轉運了。

他欣喜若狂地捧着打印出來的DNA驗證結果的單子上了車，一路疾馳到了那個古樸的四合院裏。

李昊不是沒有兒子，相反，他的種多了去了，只是沒有一個成得了大氣候！老劉早就聽說了李昊欣賞秦謙的事，他覺着自己拿着這單子去，鐵定能讓那位爺心情大好！

難怪……難怪他當時在倉庫第一眼見到那小子的時候，就覺得他的眉眼有點眼熟……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

一天兩更，第二更完畢——(╯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