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怎樣才算好

葉思瞳為林穆北泡了咖啡，又給自己沖泡了一杯，味道苦澀，她其實是不喜歡喝咖啡的，可是不喝，她今天又總打不起精神。

或許是馮秘書調走了，總裁辦公室所有的工作都落在她身上的緣故，她這一天忙得都快癱瘓了，沒有空去想醫院的事。

劉主管被開除的事情，大家都對葉思瞳多了幾分謹慎與忌憚，通知下去的事情沒有一個部門敢耽擱，間或馮副經理上來了一趟，感嘆的說：“你這助理做得可比我當初做林總秘書的時候省心多了。”

這一個個的，也都是欺軟怕硬的。

葉思瞳沉默微笑，整理好了文件資料遞進去，只是每次進去，林穆北總會看她好幾眼，帶着探究的意味，她想開口問的時候，林穆北又将視線挪回到了文件上。

下午三點過後，葉思瞳基本就忙完了，坐在位置上發呆，她午覺都沒睡，現在已經困得不行了，感覺睜着眼睛都能睡着，連林穆北從辦公室出來一直盯着她都沒發現。

林穆北皺着眉，葉思瞳今天一天都不在狀态，雖然工作都做到位了，可就是讓人覺得她神思不寧的。

從辦公室出來又看到她在那半睜半閉的睡着了，眉皺得更緊了，他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查一查葉思瞳周末接觸過哪些人，出了什麽事。”

那邊沒過一會兒，就答複了：“葉小姐周六去過一趟醫院，出來之後去了雁明街的一家俱樂部找顧木笙。”

那邊停了停，才又補充：“中間遇到了鐘少。”

難道真的是因為鐘知博？林穆北腦中一閃而過這個念頭，他又搖搖頭，怎麽想怎麽不可能：“她父親的情況怎麽樣了？手術還沒進行？”

“病情惡化，手術中止了，但是暫時還沒有任何進展。”

林穆北直覺葉思瞳這兩天的怪異就是因為醫院的事情，開口問：“說具體情況。”

那邊将醫生的說法重複了一遍，林穆北沉默了片刻，說：“聯系盧院長，請國外最好的醫療團隊過來，你盯緊一點。”

那邊詫異了一會兒，說：“是。”

收了電話，已經到樓下了，林穆北往前走了三百米，又轉了個彎，才找到那家隐秘的店鋪，西裝外套已經脫了下來，額上有隐約的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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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進店裏，就聽到君天城的聲音：“穆北，這邊來。”

循聲看過去，就看見君天城鬼鬼祟祟的窩在一個角落裏。林穆北擡腳過去，君天城推了推桌上的簿子：“喝點什麽”

“咖啡，不加糖，謝謝。”

“這是茶館……”

林穆北看了一眼君天城手邊的清茶，挑了下眉，轉性了？這人，不是比他還喜歡喝咖啡的嗎？

“一杯白開水。”林穆北松了松領帶：“你怎麽找這麽遠的地方？為什麽不直接上去找我？”

“人多眼雜的，不好。”君天城喝了口茶，“那天聚會祁東和你說了什麽？”

林穆北抿嘴，沒說話，君天城自顧說道：“就這幾天，祁東就和尹晚晚打得火熱，兩家都有了聯姻的趨勢。那天聚會完了之後祁東把喝得爛醉的尹晚晚帶走，隔天我還聽人說尹晚晚怒沖沖的攔了祁東的道，一轉眼就好上了？”

“他們好上了怎麽了？”林穆北不解他說的這一大堆，君天城不是這麽八卦的人。

“不是，兄弟好事我肯定祝福。”君天城皺了眉，眼裏閃過一道狠意：“但他這幫着尹家截我生意怎麽回事？那單生意我跟了兩個月，眼看就要成了，他小子倒好，竟然查我的賬做把柄？這是兄弟做的事？穆北，我是相信你，連烨這段時間去了**，這兒就咱們三兄弟，你是不是和祁東有什麽合作？”

林穆北喝了一口水，詫異的挑眉：“他查你的賬做把柄？”

“是，你知道，我和他曾經合作過生意，有些流程他都知道，公司之間也互有往來的，忽然這麽一下，我是給黃鼠狼做窩呢？”

君天城魅人的桃花眼半眯，死死的盯着林穆北，“商場上爾虞我詐常有的事，但是做兄弟的，為了一個女人背後捅刀子，連點道義都不講了。我為這事特意找過他，他可好，不接電話，打她秘書的電話，又說忙，不見。我說老實話，這樣子兄弟是做不成了的。”

林穆北也覺得祁東做的這種事太下三濫擺不上臺面，他沉吟片刻：“他告訴我尹家之所以資金鏈還沒斷掉是因為有我媽在暗中支援資金，他可以幫我對付尹家，只要我不插手。”

“就這？”君天城詫異：“我都沒查出那筆神秘資金的來源，他是怎麽知道的？”

這也是當初林穆北疑惑的，君天城問出來，他也不知道，也就沒回答。

君天城看了眼表，說：“我就給你提個醒，他公司最近開始往你們那一行伸手了，你注意點，我這邊……”君天城冷笑，一口喝光了杯中的茶：“我倒想看看他整什麽幺蛾子，我和他之間的事，你也別管。”

君天城走了，林穆北雙手交叉擱在桌子上，陷入沉思，似乎有些地方不對勁，他又想不起來。

電話響，林穆北接了起來，那邊告訴他已經和盧院長聯系了，正在聯系國外的醫療團隊，大概三天後能趕到。

顧木笙在企鵝上敲葉思瞳，“晚上去俱樂部玩嗎？”

葉思瞳被企鵝的滴滴聲吵醒，她以為自己只是小眯了幾分鐘，一看時間，兩個都快要了，過不了幾分鐘就下班了，作為總裁助理，葉思瞳來的這段時間還沒加過班。

“不去，你去吧，我困。”

葉思瞳敲了幾個字回她，她精神不好，下了班還是盡早回去補個覺吧。

一晃三天過去了，葉思瞳作為林穆北的秘書兼助理，忙得團團轉，百忙之中抽空去醫院想在問問有沒有別的辦法，卻被告知了一個巨大驚醒：醫院請來了國外頂尖的醫療團隊，已經在為他父親的手術做準備了，手術成功率有百分之七十！

葉思瞳愣了好一會兒，才消化了這麽大一個餡餅，當時就将這件喜事告訴了顧木笙，顧木笙卻是不大相信的說：“醫院能有這麽好心？還請頂尖的醫療團隊？你知道要多少錢嗎？”

這一盆冷水澆得葉思瞳心裏直犯涼：“醫生沒說……”

“那都是天價啊！就一個市人民醫院，能請得起嗎？”

葉思瞳心力交瘁，真是不能多高興一秒鐘：“走一步看一步吧，手術是肯定要做的，多少錢都得做。”

葉思瞳心裏下定了決心，可是直到快要手術的時候，醫院都沒提半個錢字，她父親就被推入了手術室。

手術那天葉思瞳還是去了，不可避免的和她媽打了個照面，這麽長的時間母女倆相互避着對方，時間如磨沙，磨着磨着，就成了細碎的沙子從指間心縫裏漏了出去，母女之間，又有什麽深仇大怨呢？

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再多的埋怨，也阻擋不了母女二人那種相依為命的心情，兩人的手緊緊握着，眼睛一瞬不順的盯着手術室緊閉的門，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極為漫長。她們希望門快點打開，又希望它慢點打開，這樣矛盾的心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手術室上方的紅燈變成綠燈，手術時長五個小時，醫生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當醫生脫掉口罩，說出“手術很成功”這句話的時候，葉思瞳腿一軟，差點倒在地上，卻被一只大手拉住了。

她詫異的扭頭，林穆北一臉平靜的将手中溫熱的飯盒遞給她：“管家給你做的。”

她想從林穆北眼裏看出別的些什麽，可是林穆北已經扭開了頭，林母看着這一幕，沒有說話，由着葉思瞳拉着她到一邊坐下。

飯菜很豐盛，口味清淡，恰好是兩人的份，葉思瞳給母親裝好飯菜，自顧扒着飯，就聽到那醫生和林穆北打招呼。

“林先生，病人已無大礙了，我們明天就要回去了。”

“麻煩你們了。”林穆北冷淡的點頭。

葉思瞳好奇的看着他們，是認識的嗎？林穆北沒有給她問話的機會，甚至沒有過來打招呼，就走了。

葉思瞳抿抿唇，說：“媽，你先吃，我去找一下醫生。”

手術都完了，沒有任何人提及費用，她心裏有隐隐的預感，有些發慌。

找到主治醫師，才說到費用的問題，醫生就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着她，半晌才說：“你和林總是夫妻吧？這個醫療團隊是林總請來的，費用已經支付了，你不知道嗎？”

預感成真，葉思瞳腦子裏頓時跟炸開了一樣，回到特護病房外面，端着飯才吃了一口，就覺得嗓子眼裏堵得慌，咽不下去。

葉母問：“思瞳，林先生他……他對你好嗎？”

葉思瞳嘴裏含着米飯，眼淚嘩的就下來了，她點着頭，含含糊糊的說：“挺好的。”

怎麽樣算好，怎麽樣算不好呢？林穆北這樣，她都快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