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好朋友

作為一個吟游詩人，卡爾的口才很好，将每個故事都講得精彩萬分。

阿多尼斯聽完故事後瞠目結舌，倒不是故事有多精彩，而是——

宙斯，也太葷素不忌了吧？！！

卡爾的眼底閃過一絲嘲諷：“或許很快，第五支金箭也要射出了。”

只有無能的家夥才會妄圖用婚姻和血脈來鞏固自己的統治。然而就是一個如此無能的家夥高居王座。

“卡爾，這個故事你是從哪裏聽說的？”阿多尼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對了，卡俄斯大神真的還在嗎？我聽說他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啊，這個故事是我從一個奧林匹斯山上的寧芙那裏聽說的。至于卡俄斯大神麽……”

卡爾神色無奈，“我只是一個吟游詩人，怎麽會知道這位大神的事情呢？不過人間雖然沒有他的供奉，但聖山上應該保留着他曾經的居所。”

好吧。阿多尼斯接受了這個解釋，又好奇地問：“那普魯托是誰啊？”

為什麽卡爾對第三支金箭介紹最少？甚至講故事時直接略過了它？

卡爾的神色變得古怪了幾分，他語氣複雜：“你不知道嗎？”

“我應該知道嗎？”阿多尼斯神色茫然。

“唔，也對，普魯托是海的那邊一個地方的叫法，你沒聽說過也是正常的。他就是幽冥的主人、宙斯的兄長哈迪斯啊！”

阿多尼斯：“！！！”

那普魯托的新娘豈不是……

阿多尼感到一陣惡寒。

每當他覺得自己對主神們的下限已經夠了解時，總有些新消息來刷新他的認知。

倫理在神的眼中似乎是個笑話，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然而他們卻要求凡人一定要遵守，否則就要付出可怕的代價。

這就是主神嗎？

他們高高在上，為所欲為，卻反手給人類劃定各種準則，違背者死。

阿多尼斯不由抱住了自己的手臂，第一次感覺到冷。

“阿多尼斯？阿多尼斯？你怎麽啦？”

卡爾焦慮的聲音将阿多尼斯的理智拉回。

“啊，沒什麽，我只是太震驚了。”阿多尼斯垂下眼眸。

驚于宙斯的雙标與無恥。

卡爾聞言笑了：“這很正常，估計很多人聽到這樣的故事都會震驚。”

不，是會覺得荒誕可笑。阿多尼斯在心裏輕聲說。

無論是一代神王烏拉諾斯還是二代神王克羅諾斯，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以宙斯為首的三代神和四代神，實在是……太過放縱了。

阿多尼斯忍不住想，但凡宙斯不是神王，他估計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卡爾忽然嘆了口氣：“其實，我覺得主神們都聰明得很。宙斯這麽做另有深意，并不是單純為了享樂。”

“嗯？還能是為了什麽？”阿多尼斯實在無法從這些過于放縱的行為中看出什麽深意。

“為了讓他的子嗣成為世界的主人啊。”

卡爾聲音輕飄飄的，落入阿多尼斯耳中卻如同一聲驚雷。

他心頭一震。眼前的重重迷霧中忽然照進了一束光，這束光雖然不足以讓他看清全圖的一切，卻足以給他指引方向了。

阿多尼斯終于對卡爾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嘴上卻說：“卡爾，我們不應該随意讨論主神。”

然而他墨綠的眼睛亮晶晶的，唇角是壓不下的弧度，這句規勸的話顯然不具什麽說服力。

卡爾的眼睛裏是狡黠的笑意：“不是随意讨論，明明是合理讨論。”

阿多尼斯眼底的光更亮了。

這是一個罕見的，對高高在上的主神并無多少敬意的人！

在遇到了太多像特洛斯那樣的人之後，阿多尼斯才知道卡爾這樣的是多麽難能可貴！

或許卡爾渡個海被掀海裏就是因為這個呢，一個對神明毫無敬畏的人被掀了船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卡爾，請問你需要一個好朋友嗎？”阿多尼斯眼睛亮晶晶的，“一個可以陪你一起冒險的好朋友。”

“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

一對新鮮出爐的好朋友興奮擊掌，結果動作太大，卡爾扯到了傷口，蜷縮着身體一陣□□。

阿多尼斯忙查看傷口，見沒有出血，才松了口氣。

阿多尼斯扶他在鬥篷裏躺下後責怪道：“你太不小心了，接下來不要亂動了。”

“好吧。”卡爾是個合格的傷員，果然乖乖不亂動了。

卡爾的傷好得很快，三天後已經基本已經結痂，不會再開裂。

阿多尼斯震驚于卡爾驚人的愈合速度，這身體素質未免太好了吧？恐怕能與一些半神一較高下了。

卡爾則得意洋洋道：“我的傷一向好得很快，不然我可不敢到處流浪冒險。不過說起來，我這次傷口愈合的速度似乎比之前要更快一點。”

阿多尼斯心頭一跳，這應該是他神力的緣故。他不由想到卡爾醒來的時機……

“也許是這次及時受到醫治的緣故吧。”卡爾摸着下巴推測道，然後笑着看向阿多尼斯，“這次真的是太感謝你了。要是沒有遇到你，我應該已經成為幽冥的一員了！”

阿多尼斯松了口氣，卻是責備道：“你真是太大膽了，有時候我都忍不住好奇你到底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孤身一人橫渡愛琴海，饒是阿多尼斯都要做好準備後才敢出發，卡爾居然駕着一條獨木舟就随随便便出發了！

卡爾哈哈大笑：“你不也是一樣嗎？獨自擊殺塞壬的大英雄！”

兩個人這幾天彼此了解了許多，卡爾自然知道了阿多尼斯的光輝事跡，這會兒自然拿來打趣。

阿多尼斯在特洛伊裏已經習慣了被人這麽稱呼，但當卡爾這麽說時，阿多尼斯卻感到一絲羞恥，面頰發燙。

“別這麽叫我，我不過是僥幸罷了。”

“我說的也是實話呀。”卡爾憋笑，“阿多尼斯，特洛伊城裏的居民知道他們崇拜的大英雄那麽容易害羞嗎？”

阿多尼斯磨了磨牙，三天的相處算是讓他清楚了好友骨子裏的惡劣，他算是知道了為什麽卡爾之前沒朋友了。

不擅言辭的阿多尼斯果斷放棄反駁，往卡爾肩膀上狠狠一捶。

卡爾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狠心的阿多尼斯，我身上還有傷呢！”他大聲控訴。

狠心的阿多尼斯冷酷無情：“我沒碰到你的傷口。”

給卡爾換藥多次的阿多尼斯十分清楚對方哪裏有傷哪裏沒傷。

“唉，那我也是傷員啊。”

阿多尼斯不想搭理他，拿起收拾好的行李就往外走。

卡爾摸了摸鼻子，忙跟了上去，并試圖通過幫忙分擔行李來讨好阿多尼斯。

阿多尼斯冷笑：“哪有讓傷員拿行李的道理？”

卡爾舉手投降：“我錯了。”

阿多尼斯看了看卡爾的神色，就知道他肯定是下次還敢，但還是原諒了對方。

阿多尼斯将比較輕的水囊和采集的草藥給他：“好了，走吧。”

卡爾看了看自己手中輕便的行囊，再看看阿多尼斯背上背着的，莫名覺得自己被當做無理取鬧的小孩給哄了。

但他終究沒有再提出抗議了，因為他知道阿多尼斯不會答應。

“阿多尼斯，你要在特洛伊待多久啊？”

“我不知道，或許很快，或許要等一段時間。”

“阿多尼斯，你這話說跟沒說有什麽區別？”

“……”阿多尼斯覺得自己的耐心很容易在卡爾身上告罄。

“哎呀，你別生氣嘛，我是想問你打算什麽時候跟我一起去冒險。城裏沒有什麽好玩的事情，待久了只會厭煩。不過如果你想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陪你，畢竟我第一次到海的這一邊呢，話說特洛伊是什麽樣的啊……”

卡爾喋喋不休，阿多尼斯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給堵起來。

雖然這幾天他沒有再聽到無數植物在自己耳邊叽叽喳喳，但卡爾有時候一個人就比它們加一起還要吵鬧了。

“卡爾，回城的路比較遠。”

“怎麽了？”卡爾不明所以。

“我們的水不多了，你少說點話吧。”

卡爾：“啊其實……”

阿多尼斯微笑：“我知道吟游詩人有特殊的說話技巧，但你現在還是一個傷員。”

“……好吧。”

卡爾終于安靜了下來，阿多尼斯的耳朵終于清淨了，心情也好了幾分。

因為卡爾是阿多尼斯帶回來的，所以他雖然沒有身份證明但也沒有受到什麽盤問。

不過阿多尼斯這次回城之後只是見了國王一面，沒有再留宿王宮。

回城的路上，阿多尼斯詢問了卡爾願不願意跟他一起住在王宮裏，卡爾以不習慣王宮拘束為由拒絕了阿多尼斯的邀請，阿多尼斯細想下也覺得身在王宮的确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便決定搬出來。

特洛斯挽留了阿多尼斯一番，但阿多尼斯十分堅定，國王也只好同意了。

不過對于救特洛伊于水火的大英雄，特洛斯是十分客氣的，直接送了阿多尼斯一座靠近王宮的大房子。

特洛斯倒是也想給卡爾送一座，但是卡爾以自己沒對特洛伊做過貢獻為由拒絕了。然後卡爾以無家可歸為由厚着臉皮住進了阿多尼斯家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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