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傍晚。
六點一刻,海邊金霞重重,酣暢的音樂讓南嶼島的夏天不再沉寂。
“大家好,我們是U.X!”
密集的鼓聲響起,歡快而又酣暢的開場很快就讓這處露天舞臺燃燒起激情與熱切。
柳珏坐在正中央的第三排,他旁邊是戴了寬大遮陽草帽的喻南洲。vip座位稍有些寬敞,他坐得不直,加上後方吶喊聲過于強烈,倒也不用太擔心會被太多人發現。
在喻南洲的印象裏,這還是他和柳珏第一次來看這麽嗨的演唱會,有且只有他們兩個人。
“耀京這次……”柳珏看着舞臺上風格迥異的五人,真心實意地開口說着:“還真是下了大功夫。”
五個人單拎出來質量都不低,合在一起自然不是五個一相加等于五那麽簡單。
“呦……”喻南洲哼笑了一聲,頗有些不忿地抱怨了句,“我當時剛出道的時候,柳大經紀人可沒這樣說過我~”
柳珏聞言輕笑,眼瞳裏很快出現了追憶的情緒。便是在這種懶散、放松的地方,他也坐得很直,服帖的襯衣顯出着他筆挺卻又單薄的背,中間的脊椎骨在他彎腰時勾勒出一道明顯痕跡。
“現在說也不晚。”
“現在說哪還有什麽意思?最開始那會兒我還以為你不待見我呢。”
“怎麽會?”柳珏矢口否認,喻南洲可是他去到明盛之後第一個一眼就相中的人。只是這貨剛出道那會很犯渾,做什麽都由着自己性子來,兩人也是磨合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慢慢互相理解彼此,成為一對很合得來的搭檔。
“那你當時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是怎麽想的?”喻南洲貼近了問他,舞臺上唐湯彈着鋼琴,正在唱一首很溫柔的歌,歌聲輕柔婉轉,如春風般萦繞在心頭。
柳珏轉過頭,倆人挨得太近,他有些不大自在。
往後錯了錯身子,他才道:“那會兒……你除了脾氣,哪兒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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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現在呢?現在是不是脾氣也特別好?”喻南洲依依不饒地追問。
柳珏瞅了他一眼,本來想問他今天是發什麽神經,但觸及他較真的神色,話到嘴邊卻是忽然一變,“是。”
喻南洲心滿意足地坐回去了。
歌聲逐漸接近尾聲,但柳珏心底卻是不複最初的平靜。
“一首《浪漫與自由》送給大家。”聽到遲浪的聲音,喻南洲擡眼望向他。
青年穿着焦糖色的短袖,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神采風揚,自信從容。
他和宿定的合音堪稱一絕,兩種聲音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很奇妙的化學反應,沒有誰壓制誰、誰越過誰一說,有的只是扶搖直上九萬裏的震撼。
像是海浪拍過礁石,晚霞照耀着鮮紅的玫瑰,遲浪拉長的尾音給人帶來了極強烈的聽覺感受。
華貴、優雅,卻又帶着與生俱來的浪漫。
“媽的,好蠱啊!!!”喻南洲的正後方,傳來了一道雀躍至極的吶喊。
鋪天蓋地的歡呼聲向舞臺沖去,遲浪一邊伸手和舞臺側邊的聽衆打招呼,一邊走向宿定。
這人這次倒是老實了,好嘚沒惹出跟上次舞臺那般的動靜。宿定看着他越走越近的身影,腦海裏飄過了四個閃亮的大字。
招蜂引蝶。
“後來我……”這一小段該宿定單獨唱了,只是他剛起了個頭,話筒聲音明顯一低。
遲浪從後方剛好走到他旁邊,從他這個角度看,還以為是話筒高度太低了。所以走近後,他彎腰調高了話筒。
不是高度。
宿定擡頭很快看了他一眼,遲浪看了眼話筒,右手直接把自己的話筒遞到了宿定嘴邊。
“心動的不只有你,還有那時的風。”已經落下一句歌詞的宿定瞬間進入狀态,一邊撥動着吉他,一邊看着遠方溫柔彈唱。
遲浪彎着腰,低着身子把話筒放在他嘴邊,眼神一刻也沒有離開他。或許只是隊友間的互相幫助,但是任誰被這樣一雙眼睛看着,怕是心裏都很難平靜下來。
宿定的耳朵很快紅了,他用手肘撞了下遲浪,眼睛卻是看着下方有些躁動的聽衆。
——他覺得,躁動了的聽衆。
遲浪掃過他微紅的耳垂,不禁輕聲一笑,想說話卻又顧及場合,眸中神色愉悅,一雙狐貍眼怎麽看怎麽勾人。
似乎眼前的是他馬上就能抱回狐貍洞的小白兔,然後就能美美飽餐一頓似的。
啧,他害羞了。
遲浪揶揄地想着,沒想到宿定在臺上這麽膽小。
若是在平時,這人只怕會兇巴巴地瞪着他,再直愣地說上一句,“你幹嘛一直看着我?”
哎,真有意思。
遲浪這樣想着,眼底笑意漸深,便是沒有再盯着宿定看,大屏幕上呈現的畫面也足夠此時在現場的cp粉自動腦補了。
與此相反的是,魏森咬牙切齒看着遲浪的臉。
他現在真是恨不得撕爛遲浪的嘴,你說你舉個話筒還不夠嗎?笑屁啊笑,聽聽後面那些額外激動的聲音,他只覺得頭皮發麻。
雖然cp粉能給兩人帶來一定數據的提升,但剛剛出道,魏森并不希望團隊裏面有成員互相捆綁,這對他們後續發展會有限制。
臺上,宿定又用手肘碰了下遲浪。
遲浪知道他的意思,四小句一完,該他的詞了。
他拿起話筒,随之站直身子,跟着節奏開始唱自己的歌詞。
落日的餘晖灑在遠處蔚藍的海面上,遠遠還能瞧見幾只海鷗掠過,入目烏壓壓的一片,五種顏色的應援手環集合成了一片熒光海,與遠處美麗的海景遙相呼應。
遲浪看着臺下,目光并沒有具體落在哪一處。雖是昂揚澎湃的高音,他臉上也沒有任何誇張的表情,只是深深地看着臺下,眉眼如畫,神色平靜,單是站在那裏,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淡定和自信就已經讓他成為焦點了。
演唱會一直到晚上九點的時候才結束,喧嚣聲一直不減。
後臺休息室裏。
遲浪和宋延之已經歪在了軟沙發裏,他倆個子高,一倒在那幾乎把沙發占了個完全。宿定走過後,順勢就在遲浪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搭,道:“你今天怎麽沒往舞臺邊走了?”
“因為森哥說,要克制。”遲浪說完,嗤笑了一聲。
宋延之喝了口水,笑罵道:“這家夥整的跟孔雀開屏似的,悶騷!”
“那也比你明着騷好~”
“遲浪,你幫我拿瓶水。”宿定坐了一會兒,喉嚨上的那股血腥味才淡了不少。
遲浪上半身往前傾了下,長臂一伸,就把小茶幾上的水遞了過去。
“阿浪,你也幫我拿一瓶呗。”宋延之嬉笑着開口。
遲浪頭也不擡地說了一個字,“滾。”
宋延之怒道:“你這區別對待太明顯了吧!”
眼看宿定再次把胳膊搭在了遲浪肩上,遲浪不僅沒一巴掌把那手呼掉,反而很自然地用手指攥住了宿定掌心,摸了兩下,緩緩開口道:“是不是感冒還沒好透?感覺有點出虛汗。”
宿定低低嘆了口氣,“還成吧,不過今天是有點累。”比上場演唱會結束累多了。
遲浪仍舊沒松手,還很自然地握住宿定的手沒放,一點都不直男。宋延之目光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轉了個來回,心裏暗戳戳地想着。
“大家都在吧?”魏森的聲音漸漸拉進,遲浪擡頭望向門口,但見喻南洲和他的經紀人柳珏一同進來了。
“嗨,演唱會很精彩,我想着來跟你們打個招呼呢~”喻南洲說完,把手裏的捧花放在了一邊的桌子上,道:“附近的花店都買不到花了,我提前倆小時從北區訂的,祝你們接下來的演出一帆風順。”
“謝謝南洲哥。”宿定松開遲浪的手,站了起來。
遲浪一點也不害臊地點點頭,坦然道:“是吧,我也覺得這場很嗨~”
“你倒是一點也不客氣啊。”魏森簡直無奈。
“我也覺得好,這場我都超常發揮了。”宋延之也是一個不知謙虛是何物的人。
“确實很好,今天我第一次在現場看演唱會,臺下反應真的很熱烈。”柳珏說話間,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道:“森哥真是好運氣,挖到寶了。”
哼,難道遇到我運氣就不好嗎?
喻南洲別扭地把頭扭到一旁,給柳珏留了個後腦勺。
餘光注意到他的動作後,柳珏雖是笑着,但心裏已經犯起了嘀咕。
這臭小子今天到底怎麽回事?是吃錯藥了還是大姨父來了?莫名其妙。
“嗨喲,你是不知道,每天頭疼死了,這事兒又多又雜,比單獨帶一個人辛苦多了。”魏森此時心裏雖然得意又驕傲,但他還是佯裝無奈地推辭了一番。
柳珏笑了笑,兩人來了幾個回合的商業互吹,又成功加了彼此微信,最後才客客氣氣地互相告別。
他們走後,遲浪撥弄了幾下喻南洲送來的百合花,說:“這個還挺好看的,一會兒就帶回去呗,放屋裏也好看。”
“那你晚上睡覺的時候要記得把它放陽臺,百合花容易引起失眠。”宿定說着。
“失眠?”遲浪不太明白這些,聽了後頗有些興趣地問道:“這是為什麽?”
“因為它的香味會導致神經興奮,而且聞時間長了還會引起呼吸道過敏,我之前就是。”
“你對花粉過敏?”
“稍微有一點,不嚴重。”宿定看遲浪起身把這束花拿到離他很遠的角落,不禁輕笑道:“真不嚴重,就是聞時間長了會有點咳嗽。”
“啧,小可憐,那以後談戀愛了,對象想送你花都送不了了。”遲浪搖了搖頭。
宿定哼了聲,咬着吸管沒說話。
唐湯隐晦地看了看兩人,神色不明。
宋延之笑嘻嘻地附和了一下,“就是。”
只有魏森一邊給周盼發着消息,一邊小聲嘀咕:“他一大老爺們兒,收什麽花啊?真有小女生送這個給男朋友,那還挺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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