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到了27樓，來到感應門前，我有點緊張。走廊上還亮着燈，這一層的辦公室可能還有人。思敏去過我的辦公室，知道在哪兒，自告奮勇說：

“我去看看吧，有人我就出來。”

“好。”我把辦公室鑰匙給她，她就一個人進去了。電梯口站着我和婁樹新，我有點不自在，就走到垃圾桶旁邊，想抽根煙。婁樹新還冷冰冰站在另一邊，看向我，我點了煙，也散了他一根。

他接過煙，我正想将打火機遞給他，他卻含着煙湊過來，就着我手上燃着的煙，煙頭挨着煙頭引燃。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臉，擡着手都不敢動了。以前他不抽煙，因為我抽他才跟着我抽，我抽是因為郁悶，他卻是因為好玩。

現在我不怎麽抽煙了，偶爾郁悶才來一根，但不知道他還抽不抽，估計不抽，他身上沒什麽煙味。我靜靜地看着他，清晰地看到他眼睑的睫毛根，他一直下垂着睫毛，臉上也沒什麽表情，似乎這樣點煙只是一種習慣，他以前就愛這樣幹。

其實我很想和他說說話，像兄弟那樣，我們都有了自己的愛人了，我希望可以放下過去，做回朋友。朋友做不成，至少也不要做仇人。現在看起來已經破冰了，我不想去想那麽多，問了句：

“你現在在做什麽？”

“金融方面的。”他煙點燃了，吸了一口吐出來，夾着煙，又和我拉開了距離，表情淡淡的，問：

“你有興趣嗎？”

我搖搖頭，這方面我都不懂，更何談興趣，他又說：

“我現在自己開了家投資公司，剛剛起步，我媽給我融的資，正好缺人。”

虎父無犬子，他父母都是很出色的人，他自然也優秀。我笑着說：

“那你應該很忙吧？”

他點點頭，說起自己的工作，似乎很得意：

“天天都忙，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人。”

我一陣讪笑，想到陳磊，心裏暗自懊惱，他瞟了我一眼，又說：

Advertisement

“其實你來了我也不敢收，萬一又算計我怎麽辦？”

我臉冷了下來，心口一陣陣裂痛，我知道他在翻舊賬，指責我以前算計他，将我們的關系捅給婁叔叔，他眼神冷冰冰的，一直盯着我，有一種惡毒的嘲諷。我沒心情和他搞好關系了，掐滅了煙，轉過身去，站到另一邊電梯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的好心情慢慢變得懊惱，身後的人也沒什麽動靜，似乎很潇灑，毫不在乎，他抽了煙，就站到感應門前，門開了。

思敏恰好走了過來，對我們說：

“走吧，裏面沒人。”

婁樹新率先跟上她，我跟在後面，本來還算和諧的氣氛一瞬間變得很僵硬。思敏走在最前面，我走在最後面，我懊惱自己沒有跟上思敏，還要看婁樹新讨人嫌的背影。好不容易到了辦公室，我也沒什麽注意力再緊張害怕，立刻走到思敏身邊，拉住她。

辦公室裏黑幽幽的，沒開燈，思敏要去開，婁樹新卻制止了她的動作，回過頭問我：

“陳磊辦公室在哪兒？”

陳磊辦公室在大辦公室的裏間，單獨隔出來，我看他語氣不好，也沒什麽好臉色，冷漠地拉着思敏向裏走，來到一扇門前。門鎖了，進不去。

婁樹新壓了壓門把鎖，打不開。又很冷地問我：

“那天他在哪兒做的？他辦公室裏？”

我還是沒什麽好臉色，默不作聲走到大辦公室的長沙發邊，冷冰冰站着。婁樹新也走過來，黑沉沉盯着那張黑沙發，因為屋子裏太黑，只有從玻璃窗上反射進來的室外燈光，他僵硬地站着，像幽靈一樣。

思敏一直依靠着我，看得出她很難過，突然放開我的手，默不作聲走到窗邊，背對着我，估計心裏不好受。那具沙發靠近窗戶，當晚我就是在這兒坐了一夜，從天黑坐到天明。婁樹新僵硬地看了一陣，又擡起頭問：

“幾點的事情？你什麽時候走的？走之前有沒有做過什麽？”

他有必要知道嗎，我也不想和他說話了，我覺得來這裏好像沒有意義，重返案發現場嗎，還是只是滿足他的好奇心。我轉身向外面走，想離開這裏，他卻跟過來，在我心碎的時候拉住了我的手。

我手觸電了一樣，整個人都麻了，他從後面貼過來，前身和我的後背貼在一起，右手從身後輕輕摸過來，摸住了我的右手，與我十指相交，卻沒有扣緊，只是這樣松松地貼在一起。

我腦子都炸了，辦公室太靜太黑，他卻從身後貼過來，呼吸都噴在我的耳邊，沒有說話，卻勝似說話。

我感受到身後激烈的心跳，自己的心跳也轟隆隆響，第一時間看向窗口的思敏，在她轉過頭來之前立刻推開了他，再次回到沙發旁邊。

我心跳不正常，不明白他在做什麽，我右手按着沙發背，緊張地看着他，他又走過來，直直看着我，語氣好了點：

“你們先走吧，我留在這兒。”

“你要做什麽？”

我驚訝地問出聲，思敏也走過來，驚訝地看着他，他說：

“我找了兩個人，看看陳磊的電腦。”

我又像被一顆驚雷炸中，驚訝道：

“這是犯罪！”

如果被人發現，這可是竊取公司內部資料，我以為他會有什麽好辦法，沒想到卻和我一樣毫無頭緒，他無所謂地笑笑：

“我對這個人不了解，找私家偵探又太慢，開他電腦，是最快的方式。”

我一陣陣發抖，為什麽要這麽做，因為我？他說：

“走吧，沒事，一切都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