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鎖章
第4章 壑禦山
一輛馬車緩緩地駛向壑禦山。
馬車上只有二人,也就是秋真跟笙,一人坐前頭趕車,這人當然是秋真,另一人也就是笙坐在裏頭的軟墊上。
在前頭趕車的秋真随着越接近壑禦山心情越沉,一想起接獲到的消息,眼中便蒙上一層沉痛的神色。
坐在馬車後方的笙并非沒有感覺到秋真的心情,随着馬車越靠近壑禦山秋真的心情就越沉重。
笙知道秋真要去哪裏,這條路前進的方向只有一個目的地,青道派。
壑禦山是青道派的派門之處,當初青道派決定選擇這座山作為派門所在,是因這座山的位置恰巧在青道派各處驿站的中間點,不管是聯絡各驿站或者是聯絡各派人馬,都是相當便捷有效率,而位於山上也比較容易設置各樣的暗哨陷阱來組饒敵人來襲,基於各種考量下,青道派就此定居下來。過了幾年的發展,壑禦山從山頂到山腳下百裏內,已經都是青道派的領地。
青道派是純正的白的話,那麽天非派就是朦胧的灰色,天非派的行事作風亦正亦邪,向來獨來獨往,不屬於正道也不屬於邪派,在武林上也不常出沒,沒人知道天非派的底細,只知道天非派出現在公開場合時臉上都會帶着修羅般的面具來遮掩着本來的面目,傳說中天非派的派主所帶的修羅面具是銀白色,副主是黑色,除此外其餘門人皆是一貫地青色,也只有天非派的派主與副主才會知道底下每個門人的身份,就算其他一般的門人卸下面具後,相見也不相識,連天非派本身的門人也不清楚派門中的其他門人,何況是外人。
天非派是神秘的,但是這不是它聞名的原因,天非派着名的原因是在於它的出手狠辣,一旦得罪,面臨的就是滅門之禍,一個派門往往會有交好的盟友,不是沒想過對天非派複仇,只是,連天非派的老家在哪裏也摸不清楚,何談複仇?又傳說天非派背後有高人鎮着,且被天非派滅門的門派通常也不是什麽善良好貨,因此,正道方面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當然,這是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前,青道派跟一般的正道派門一樣,對於天非派并沒有任何一定要敵對的意思。
接近傍晚時,馬車終於停下。
只見秋真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周圍接到山下傳來的消息而出來迎接秋真的師兄弟在門口排排站定恭敬的喊道:「恭迎大師兄回來。」
秋真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轉過身來,掀開布簾。
「笙,到了。」
笙緩緩地将手放在秋真的手上,任由秋真将自己扶下馬車。
這一幕看得衆人目瞪口呆,除了秋真本身的孤傲的性子外,也被笙露出來的絕世面容給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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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真看着衆人直盯着笙看,這可不願意了,不曉得從哪兒處拿來的薄紗,輕輕地覆在笙的臉上,只剩下一雙水靈的柔媚眼眸露在外,顯得更加地勾人動魄,秋真心想着,下回要找一頂連紗大帽子,把他整個罩住才好。
當秋真跟笙二人一踏進青道派的大門後,一旁等候已久的三名門人中的其中一位,急忙說道:「大師兄,派主跟長老們都在大廳商讨要事,知道大師兄回來了,要我來請大師兄過去。」說話的門人是青道派十二長老中排行第五的道元長老的大徒弟——無虛子。
笙擡眼望了無虛子,方字臉,眉粗圓眼,身材魁武壯碩,露在外頭的胳臂結實有肉,力大無窮的模樣,樣子倒是比秋真大上許多,笙對於師弟的年齡比師兄大這點并不覺得有什麽奇怪,倒是對無虛子來請秋真前去大廳議事的舉動感到意外不已,在來的路途上,秋真有大概講解自己在青道派中的身分,也知道他是派主的師兄圓寂真人的徒弟,輩分上也同其他弟子一般,派主跟長老這二種身份聽來都不小,怎麽他們議事的時候會讓秋真前去參予?
秋真點頭對無虛子回應道:「知道了,無虛子師弟請先行,我一會兒就到。」
似乎是感覺到笙疑惑的眼神,秋真靠近笙的耳邊說道:「師父已經不管事,我是代表師父去的。」
聽到秋真這般解釋,笙已經習慣秋真有任何事情都跟自己解釋的情形,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周圍的人卻在秋真跟笙解釋時感到錯愕,秋真脾氣雖然溫和,卻從沒對人如此照顧。
無虛子看到秋真與身旁的女子似乎相當親密的樣子,直言問道:「大師兄,這女子是何人?」
笙聽到無虛子把自己當成女人,眼角一跳,本該下一刻讓眼前這個不長眼的家夥身首異處,體內空虛的真氣卻提醒着自己已經不是當初意氣風發的武林高手,只是一個沒了武功的廢人。
秋真将笙的臉大半都遮了起來,看到笙一挑眼,意識到笙的不悅,以為是在不滿無虛子的無禮。
便一手攬着笙的腰部,一手牽着笙的手,柔聲地說道:「他是我的妻子。」
無虛子被秋真的回答給吓了一跳,連忙又問:「妻子?大師兄你……」
不只無虛子被秋真吓一跳,就連笙也是被秋真的回答吓了一跳,一時忘了對方誤認自己是女子的事情。
笙看着秋真的眼眸,只看到認真的真誠,那句話并非随口說出的玩笑話,秋真是真的想把他當作他的妻。
秋真見到笙對於自己這句話,并沒有出言反駁,內心是相當喜悅的。
笙不曉得秋真為什麽會這麽說?只知道自己在看着秋真說這話時,他臉上的表情是這樣的光彩奪目,看了出神。
一旁的無虛子對二人當衆這般含情脈脈地對望着,感到相道不悅,語氣上更是不客氣的說道:「她是你的妻,那麽小師妹呢?你把小師妹置於何處?派主已經對衆人說要把小師妹許配給你。你怎麽可以讓小師妹受委屈!」
秋真見無虛子說小師妹的事情,臉色跟着沉下來,說道:「我從未答應過。」一句話就把事情撇清開來,也是對笙的解釋。
無虛子一聽大怒說道:「大師兄,派主決定的事情怎由得你任性。」
「好了。」秋真一擺手,制止無虛子繼續說下去,冷淡地說道:「這事情我自會處理。」說罷便攬着笙直往大廳走去,秋真表面鎮定只有自己才知道,內心多惶恐,希望笙別誤會自己是個到處留情的花心大蘿蔔。
一行人到達大廳前,無虛子突然加快步伐擋在秋真前方。
「嗯?」秋真不解地看着無虛子。
無虛子說道:「廳內正在商讨派內要事……」态度回複到先前迎接秋真時的平靜。
「嗯。」秋真知道無虛子的意思,帶着歉意對笙道:「笙,我一會兒在去找你。」
笙聞言哪還不曉得目前的情況,一個門派的要事商讨,不論大小,都不允許外人旁聽的,方才無虛子已說大廳內正在商讨着派內要事,自己并非青道派中人,理所當然該回避。點了點頭,随着無虛子往旁離開。
無虛子引領笙到房間後,就跟着離去,也未跟笙多說什麽,讓笙一個人待在房裏休憩。
對此,笙對無虛子這般的待客并不介意,對於青道派也沒有特別的觀感,更沒有想跟他們這些正道人士打交道的意思,唯一的例外是秋真。
在路途中對於秋真在青道派的身分本是沒有太過在意,但是,方才跟無虛子的對話中,才知道秋真在派內的身份竟是不低,連派內議論要事時,都能參予,這樣一來,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怕是會有些麻煩。
笙左右轉動着脖子,馬車坐久還真是不舒服,颠簸好幾天,骨子竟像是要散了,不禁苦笑,這種腰酸背痛的感覺除了小時候練基本功時伴随過自己好長的一段時日,自從修為大成後就再也沒有過這種酸痛的感覺,普通人大概就是這樣吧!
正要揭下臉上的薄紗時,一陣混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似乎是往自己所在的房間而來,雖然沒有了內力可以分辨來人的武功底子,卻也聽得出裏頭沒有秋真的腳步聲。
愣了一下,不知何時,自己竟然将秋真的腳步聲記住了。
沒一會,腳步聲停在笙的房間前,木制的門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道給踹了開來,一抹火紅似的身影急速地來到笙面前。
擡眼看着眼前這抹紅影,是名俏麗的少女,羽扇般美麗雙眼不知因何,怒氣騰騰,瞪視着自己。
跟着那抹紅影的是兩名年紀約十五、十六歲大的小婢女,佼好的面容上露出焦急的神情,雙手似乎想拉住少女卻又不敢碰觸少女,在旁急得不曉得該怎麽辦。
看着那名生氣中的少女,對照着另一名同樣怒視着自己的女人,二者似乎有些什麽不太一樣的地方。
少女見笙無視自己陷入沉思的模樣,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入眼裏,怒火更熾,冷冷地問:「是你嗎?」少女的聲音相當清脆動人,即使是質問的語氣,也好聽得叫人讨厭不起來。
「………」笙雖然在少女的出聲下,回過神來,卻不曉得少女在問什麽,所以還是沉默不語,卻不知這樣的反應,在少女的眼中更是以為笙擺明就瞧不起人,連話也不理睬,少女更加生氣。
少女見到笙臉上的薄紗,故意說道:「在屋內戴什麽面罩,這裏又沒有男人,怕什麽……」少女一把扯掉他臉上的薄紗,邊嘲諷的說:「該不會臉太醜,見不得……人……」少女的話還沒說完,看到薄紗下的美麗的容顏後,後面一長串準備嘲笑的話語,頓時像根吞不下的大骨頭梗在喉嚨間,上不去下不來,頓時脹紅了臉。
不只少女被笙的絕色面容給吓到,一旁的小婢女也是呆愣地看着笙。
青道派派主的獨生女已經是衆人公認的武林第一美女,如今,竟然出現一個明顯壓過青道派派主的獨生女的絕色,這還不讓人驚豔。
笙被人突來地扯掉臉上的面紗已經很不悅了,看着眼前三人只是盯着他的臉直瞧,若是以往,定将她們的雙眼給挖下,哪還容得她們這般肆意地盯着自己瞧。雖然說沒了內力,但是挖眼這等小事,只要技巧足夠,對笙來說也是小事,要不是猜測眼前這名少女可能就是無虛子口中所說到的小師妹,不想給秋真惹上什麽麻煩,早就動手了。想到此,笙不禁嘴角上揚,嘲諷地笑了起來,又是女人,怎麽他老是犯到女人,明明自己也沒做過什麽對不起女人的事情,怎麽老是被女人視為仇敵呢!
笙這一笑在少女眼中,反倒成了嘲笑少女的意思,少女真的怒了,想她從小到大都是衆人的掌上明珠,撇去少女足以堪稱武林第一美人的絹麗面容不談,光是少女身為青道派門主女兒的身分,就夠讓人将她捧在手心上細心呵護再呵護,哪有此時受到笙這種忽視的對待過,當然秋真是少女眼中唯一例外的允許。笙臉上的笑容讓少女不顧一切蠻橫地掴了笙一巴掌,看着血紅般的五爪印子,很快地浮現在笙那完美無暇的白皙臉龐上,顯得更加地令人心疼,少女看得更是妒忌得尖銳地說道:「你笑什麽笑!」
當響亮的巴掌聲在房內出現時,一旁的小婢女也跟着驚呼一聲,「小姐!」其中一名小婢女,趕緊拉住少女的手臂,怕少女再動手,勸道:「小姐,您是青道派的掌上明珠,不必跟她這種來歷不明的人一般見識,若大師兄知道他帶回來的人有了損傷,恐怕大師兄會怪罪小姐讓他沒面子。」小婢女說這話的用意,表面是告訴少女,別傷到人,免得秋真會生氣,實際上則是間接透露出少女的身分給笙知曉,希望笙能有所警惕別輕舉妄動,最好還能知難而退。
打從少女怒氣沖沖地踹門進來,就大概知道了少女的身分,如今聽這小婢女一說,更是證實笙心中所想,本就無意理睬少女,就算證實了少女的身分也不覺得自己該有什麽樣的反應,從容地為自己倒了杯茶水,再緩緩地喝下。
少女見狀,更是覺得笙将自己無視到人神共憤的地步,再度憤怒地掴了笙一巴掌。
「小、小姐,別……別打了,大師兄知道會怪罪的……」兩名小婢女見少女竟然又掴了笙一巴掌,頓時慌亂起來,趕緊一人拉着少女一手,似乎有往外拖的趨勢。
第二個巴掌,讓笙生氣了,本來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要不是看在秋真面上,哪還容得她如此冒犯自己,一個反手,掴了回去,本來沒了武功的笙是不可能這樣輕易打到少女,只是剛好兩名小婢女正一人抓着少女的一只手,彷佛是笙讓小婢女抓住少女的手般來讓笙打着少女的。
這下,兩名小婢女更是吓得不輕,意識到自己竟然成了掴掌的幫兇,頓時,不曉得該放手還是不放,若是放手,知道少女鐵定會拔劍砍了笙,這對秋真實在不好交代,若是不放手,若派主得知此事,還不曉得會如何處置她們。
笙并沒有繼續再掴回第二下,只是看着少女她們,彷佛是在說,你們還有什麽事情嗎?
房內靜默了一會,少女對着身旁的二名小婢女斥道:「還不放手。」少女臉上的紅印讓她那俏麗的面孔增了幾分猙獰。
「小…小姐,好了,我們先離開啦!」兩名小婢女不曉得放手後,少女會做什麽事情,幾近哀求地說道:「小姐,不是要去看大師兄嗎?我們這就去,好不好?」
少女哪還不曉得她們想讓自己先離開的這點心思,不談方才她們幾乎是幫着笙來掴自己巴掌的事,這又幫着笙要拉自己離開,彷佛自己是壞人般,明明笙才是二人的第三者,尖聲斥責道:「你們看我的臉,現在适合去見大師兄嗎?」接着,惡狠狠地望着眼前的笙:「告訴你,大師兄與我有婚約,你別想他會娶你,我絕對不會同意任何人跟我分享丈夫的。」少女撂下話後,微發勁,将兩名小婢女緊抓的手給震開,恨恨地望了笙一眼,便轉身離開,兩名小婢女趕緊跟着少女身後離開。
笙見她們有如鬧劇一般,來掴了自己兩巴掌,又走人,不禁覺得好笑。
少女雖是怒氣騰騰,可她那靈動的雙眼,羽扇般的睫毛,無暇的面容,配上櫻桃色小巧的嘴唇,實在好看,略為緊身的衣衫也将她嫚妙的身材給展露無遺,方才少女在那二名小婢女左提一句大師兄右提一句大師兄下怒火也漸漸被壓下,就曉得少女對秋真實有感情,憑少女的身份,怎麽也是秋真高攀了她,秋真為何會在門口的時候,對自己說那一句話?
想起在門口時的情況,心中充滿了喜悅跟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笙疑惑地撫着胸口。
想不透就先擱着,笙來到窗邊的禢上,斜靠着一旁的軟墊,随手拿起小桌子上的一只小巧的物品,一看才知是一面精致的小鏡子,不意外地在鏡中看到臉頰二旁上的紅指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漸暗,內力全失的自己是怎麽也無法運攻消去這臉上的紅印,看了眼方才被少女扯下的薄紗,無奈地再度将薄紗覆回臉上,遮掩臉頰那兩個明顯的紅印。
秋真一商讨完事情,出了大廳就想去找笙。
一出大廳,等候已久的小婢女趕緊向前對秋真說:「大師兄,小姐受了委屈想見你呢!」
秋真看到派主唯一愛女紅焰身旁的小婢女步兒就知道所謂何事,本是想敷衍一番,只是,沒想到步兒口中竟是紅焰受了委屈?在青道派之中還會有讓她受委屈的事情發生,眼睛轉了轉看了不遠處的派主,又回到步兒身上。
「既是受了委屈,為何不直接跟派主說去?」秋真一看派主走得不急不徐的模樣就知道步兒并沒有告知派主,不然依照派主護女心切的習性,絕不會這般從容。
步兒急忙說:「大師兄,本來步兒與小婷也是要同派主說去的,只是小姐不願意将事情鬧大,甚至也不願我們跟大師兄說,步兒見小姐實在太委屈了,才會偷偷跑來跟秋師兄說的。」事實上,卻是相反,紅焰要她們去找派主來解決笙,但是步兒她們并不希望事情鬧大,無奈下,只好來找秋真,希望能安撫下紅焰的情緒。
「嗯?」秋真這下糊了,聽步兒這般說道,好似紅焰受委屈的事情跟他有關,只是,他人也才剛回到青道派,有什麽事情會扯上他?難道是笙?急忙問道:「怎麽了?紅焰……」紅焰對笙做了什麽?本來是要這樣說的,秋真硬生生将話給收了回去,派主還未遠離似乎也對於愛女的婢女前來找秋真關注,不願讓派主注意到笙,帶着步兒往外走。
步兒一聽,還道是秋真對紅焰的關心,「大師兄,一定要為小姐讨個公道吶!」秋真一聽到這句,內心就覺得好險自己有将步兒帶開。
步兒不曉得秋真的心理,将方才與另一名婢女娟兒合議的說辭道出:「方才小姐說大師兄所帶回來的姑娘初來乍到,肯定對青道派陌生得很,見大師兄一來就讓那位姑娘獨自待在房裏,難免有失待客之道,小姐好心前去陪伴着那位姑娘,卻被那位姑娘狠狠打了一巴掌,還說大師兄定會解除與小姐的婚約,絕不允許別人分享他的丈夫。」步兒說到此,脹紅着臉,好似氣憤不平的模樣,其實,步兒心裏緊張得打鼓,不常說謊怕被揭穿紅了張臉。
秋真聞言皺了皺眉頭,步兒他是知道的,向來有分寸,只是,最後面這二句話,怎麽聽來都覺得是出於紅焰之口,定眼看了看步兒,便道:「先帶我去見紅焰,看看傷得如何?」既然說被打了巴掌,大概也是事實,不去看看也不好,另一方面也想着,笙似乎對任何事都沒有特別的反應,竟然會打了紅焰?這是表示他心裏有我的意思?甚至,覺得笙若說出不允許別人分享他的丈夫這句話,也讓秋真開心,這不就表示他真的願意當自己的妻子,不允許別人這點一點問題也沒有,秋真本就沒打算跟他人有任何進一步的關系,除了笙以外。
随着步兒來到紅焰住的地方——紅湘閣。還沒踏入閣中就聽到裏頭傳來斷斷續續哭泣的聲音,這讓秋真吃了一驚,這哭聲分明是紅焰的聲音,她雖然是女子,卻也從不輕易的落淚,今日竟然哭了?
任何男子聽到女人的哭聲,心都會先軟了一半,何況,紅焰雖然蠻橫,秋真卻也真的是将她當做妹妹一樣存在的家人。
「焰兒……」秋真不自覺地喊着小時候才會叫換的親密稱呼。
紅焰一聽到秋真的聲音,立即起身沖到門口,卻停了下來,又返回房間,秋真在外頭聽房裏發出的聲響,似乎是在找什麽東西。
過了一會,紅焰才打開了房門,出來跟秋真見面。
一看到紅焰的臉被一塊紗質手絹遮着,秋真愣了一下,看她水靈大眼還泛着淚光,從沒看過她這般柔弱的模樣,讓秋真第一次産生心疼的感覺,不自覺地伸出手撫着她的臉龐。
「秋…大師兄……」紅焰此時哪有半分驕縱的模樣,嬌羞地望着秋真,背後卻拼命打着手勢,示意另一名小婢女絹兒。
身後的絹兒只好說道:「大師兄,小姐臉上還留的巴掌印。」
「……」秋真這才注意到紅焰為什麽要用薄紗掩着臉,本是欣喜笙會為了自己而動手打人,但是,從以前到現在,都覺得男人不管有什麽樣的理由都不能動手打女人家,笙這次是過分了點。
紅焰委屈地說道:「焰兒現在變醜了……」
秋真見紅焰這般神情,也不好問她為什麽會被笙打,只好說道:「沒關系,不管焰兒變得如何模樣,都是世上最美的姑娘。來,讓我瞧瞧,傷得如何?」掀開面紗,赫然看到一個紅印就印在嬌嫩的臉龐上,秋真看了也覺得有些不忍,将真氣灌注在手掌上輕輕地撫着紅焰的臉龐,紅焰臉上的紅印頓時消淡許多,不一會,就消失無蹤,恢複原本的白嫩嬌容。
紅焰見秋真如此溫柔地對待自己,心都醉了。
秋真見紅印消失後,也就收回手掌,說道:「焰兒,現在已經不醜了。」
「嗯……」紅焰覺得好高興秋真這麽在乎她,「大師兄,跟焰兒說說這次出去的事情好嗎?」
秋真看了看天色,柔和地說道:「天色不早了,下次再說吧!」
「喔……」紅焰的神情明顯失落不少,只好說道:「大師兄,焰兒明早去找你,我們去後山那個瀑布,好嗎?」
「先去休息吧!」秋真習慣性地摸了摸紅焰的頭。
離開紅湘閣後,秋真來到笙的房間時,天已黑。
輕推開房門,見房中依然是一片漆黑竟無點燈。
是睡了嗎?秋真心裏想着。
緩步走到房中,透着月光,依稀找到桌上的燈臺,點亮後,才看到笙并沒有躺在床上,而是斜靠在窗邊的軟褟上,走近一看,他的雙眼是閉上的,胸膛規律的起伏讓人知道他正睡着。
秋真對他的感覺很不一樣,是一種想把他留在身邊的念頭,多年走蕩江湖的經驗看來,似乎是喜歡上他了,許多達官貴人多少都會有男風這種嗜好,秋真自認并沒有這種嗜好,但是見到笙的那一刻開始,整個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不自覺地想多在乎他一些,想看着他、想碰觸他,甚至忌妒着他昏迷中不小心說出口的那個叫做古方義的男人。看着他閉上的眼簾,窗外透過細縫照射過來的月光落在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上,彷佛看到閃閃星空降臨到他的睫毛上,手指不自覺地想觸摸那閃耀的星空,還沒觸摸到時,那雙比星空更加奪目的眼眸正看着自己,太過突然,手指僵在空中,呆愣地望着他。
好一會,秋真打破沉默問道:「怎麽不卸下?」輕拉着薄紗就要揭下。
笙輕拍掉秋真的手,說道:「不是你覆上的嗎?」緩緩地坐起身來。
秋真以為笙在鬧脾氣,輕笑說道:「你這麽美,我怕別人會跟我搶你,當然要遮起來。」伸手再度要幫笙卸下那塊薄紗。
笙撇過頭去,避開秋真的手,說道:「這兒的待客之道很糟。」
秋真知道笙在說紅焰的事情,苦笑着解釋說道:「別怪她,她被衆人寵壞了。」想起紅焰臉上的紅印子,又道:「何況你也教訓過她,這事兒就算了,好嗎?」并不介意笙動手打了紅焰,只是因為紅焰的身分畢竟是派主的千金,惹上她會很麻煩的。
「嗯。」笙也不介意紅焰對他做的事情,只是聽到秋真這般話,覺得有些不太舒服,便道:「你有婚約?」
秋真早料到笙會問起這個,難道他動手的原因是因為這個?笑了笑說道:「吃醋了?」坐到笙旁邊,攬着笙的腰際,輕柔地在笙的耳邊道:「我心裏只有你一個的。」
「……嗯。」笙不曉得自己聽到秋真這話時,為什麽自己會這麽高興。
「吃了嗎?」秋真想起自己還沒吃,順口問了句。
「沒有。」笙才想起自己也還沒吃。
「嗯?」秋真有些心疼的說:「我去拿吃的東西過來,你等等。」
不一會,秋真便端着食盤,回來。
「來吃吧!」秋真将食盤放在軟塌的小桌子上。
見笙拿起碗筷時,臉上卻還覆着那塊薄紗,順手掀去,說道:「吃飯時就別帶了……嗯?」意外地看到笙絕世的臉頰上竟然有着五爪的紅印,還二邊各一個,此時,秋真整個心都擰揪起來。
笙來不及阻止秋真的動作,有些尴尬地撇開眼,沒想到被女人打的事情還是被知道了,真丢臉。
「是紅焰?」秋真惱火,沒想到紅焰竟然如此野蠻。
「沒什麽的。」以為秋真會笑,卻發覺他似乎很生氣。
秋真心痛的一把将笙擁入懷中,「對不起……」
「沒關系。」笙并不在意被打,只是有些丢臉而已,見到秋真這反應,那種莫名的感覺再度充滿着整個胸口,雖然不曉得是什麽樣的感覺,卻覺得很舒服很高興。
秋真并沒有像處理紅焰臉上的紅印使用真氣,而是從懷中掏出一瓶小藥陶,拔開封瓶的木塞,頓時,一股撲鼻的醉人芳香彌漫着整間房,他将瓶身傾倒,裏面的液體緩緩地流到手掌心,是碧綠的顏色,将那液體在手中搓揉一會,散發出另一種奇特的清香後,将塗滿液體的雙手輕覆在笙的雙頰上,柔聲說:「會有些疼,忍耐一下。」小心翼翼地按撫着笙的雙頰。
真氣雖然可以使紅印消散,但是,并非真的修複受創的部分,只是可以讓表面看不出來而已。
塗在笙臉上的藥,是相當珍貴的金創藥,任何傷口,只要一小滴,就可以讓傷口三天內痊癒,何況只是臉上這種被打紅的小事。
笙肩膀上的傷可以恢複得如此迅速也是因為這瓶藥跟秋真真氣的配合。
笙看着秋真認真的神情與小心呵護的動作,內心頓時一陣迷惘,他感覺到胸口的那股莫名的感覺似乎快要滿溢出來。
「怎麽啦?」秋真抹完藥後,見笙直看着他,感覺上與平時的眼神不同,說不上有什麽地方改變,不過,卻叫人心動。
秋真這一聲詢問,讓笙不自覺地撇過頭,臉上微微泛着紅潮,有些慌亂地說道:「沒…沒什麽……」奇怪,是怎麽了?為什麽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秋真注意到笙又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望着他臉上那二道紅印子,不曉得是不是錯覺,感覺到那紅印子好像比剛才紅了些,靠近他的臉頰旁,鼻端嗅着方才抹藥之處,清香依舊,藥效應是不錯的,怎麽反而變紅了?
從秋真靠近的時候,笙就回過神來,鼻端所嗅到的氣味除了那股叫人舒爽的清香外還有另一股屬於他的味道,本能似地循着他的方向,找到他的嘴唇,覆了上去。
嘴唇上所傳來的美妙感覺讓秋真也跟着閉上眼,仔細地感觸着口中柔軟的部份與滑膩的滋味。
這一夜,二人都沒動桌上的食物。
清晨,秋真先醒了過來,看着身旁的笙,不禁想着,他怎麽會這麽惹人憐愛?手指撫向他肩膀上那道刺目的紅疤,對方怎麽忍心下如此重的手?是如何的深仇大恨讓對方将笙硬生生地定在樹上,沒有立即下殺手,打算讓笙活活地受苦致死。若是當日自己沒有經過那個地方……秋真無法再想像下去,太可怕了。
這時敲門聲響起「叩—叩——」
秋真随便套件褲子,赤着上身便前去開門。
一打開門,一名穿着灰色短袍,胸前繡有道字的門人,他是青道派最低輩的門人,只能穿着制式的服裝,負責派內仆奴的事宜,一般剛加入的門人都是由此做起。
只見他看到秋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地說道:「大師兄,早膳已備好,還請大師兄前去用膳。」
「請将早膳送來房間,我們要在房中用膳。」秋真想起昨夜二人都還沒吃過東西,待會笙醒來想必會肚子餓。
門人呆愣地點頭後,便加快腳步離去。
秋真并沒有在意方才給門人帶來多大的震撼,派內都曉得派主的唯一掌上明珠紅焰已經許配給青道派近年來最年輕有為的秋真,短短二十年間盡得圓寂真人的真傳,聽說他已練成派內最負盛名卻也幾乎失傳的人刀合一的境界,已經有将近二十年沒有人再練成此招,二十年前是圓寂真人,不過,自從某次與人單挑後,圓寂真人就不再使用此招,真正的原因為何,尚無人知曉。圓寂真人并沒有把此招的練法私藏,反而将前半部讓門人所習,只要學習到一定的程度,圓寂真人便會将後半部教導於門人,只是,至今只有秋真能習得完全的招式,當日秋真於衆人面前完全呈現此招式後,派主高興之餘便将紅焰許配給秋真,也因此,衆人除了知道秋真的武功程度外也知道了紅焰已許配給秋真,着實讓不少人心碎不已。
但是,秋真此次回來時卻帶了個姑娘,還當着衆人的面宣稱那位姑娘是他的妻子,而門人方才是前來通知秋真帶回來的那位姑娘用膳,沒想到開門的卻是秋真,還是□□着上身,這豈不是說明了秋真昨晚與那位姑娘同處一室。
門人感覺到派內一股風雨正欲掀起,卻也明白這不是他這身份低下的人該參與的。
秋真沒将心思放在行色匆匆的門人身上,見門人離去,便再度阖上門,步入內室,坐在床邊,撫着笙的臉龐,僅僅是這樣的碰觸,都叫他眷戀不已。
「怎麽不多睡些?」昨晚真是累壞他了。
「不了,昨天等你時,已經睡了一段時間。」笙感受着秋真手掌的溫度。
秋真協助笙穿妥衣物,才開始穿戴自己的衣物,順手幫他梳整發絲,一切就是這般自然,彷佛已經是習慣般,為他打點着一切。
笙沒有阻止秋真的動作,靜靜地感受着這份溫柔。
有多久沒有體驗到這份溫暖了?笙想不起來确切的時間,只知道自己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好好感受過這份溫暖的感覺。當臉上感到一陣濕潤時,才知道自己竟然又哭了。意外地摸了摸臉上的淚水,心中疑問着,自己是怎麽了?為什麽會突然哭泣?
秋真也注意到笙臉上的淚水,輕柔地幫他拭去淚水,停下梳整的動作,擁着笙,問道:「怎麽好端端的,哭了起來?」
笙搖了搖頭,靠在秋真的懷中,輕聲說道:「不曉得。」
「嗯?」秋真雙手來回撫着笙的背,像是給他溫暖般地撫着。
「叩—叩—叩——」房門此時傳來敲門聲,想來是門人送來餐點。
秋真握了握笙的手,「先吃早膳吧!」
「嗯。」笙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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