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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大腦一片空白,四周寒風亂吹,她心中也随之湧上抑制不住的絲絲寒意。她嘴唇微微泛白,不自覺地顫抖着:“因為之前落下了病根子……”

之前……之前……

大夫見楚青君悲傷的神情以為她是失落不能盡快抱到孩子,連忙勸道:“我見将軍十分想要抱孩子,楚夫人也極想要抱孫子……将軍最好盡早立側夫……我知道将軍與正君恩愛,但正君身體虛弱,應清心寡欲。将軍過多的疼愛,對他的身體也不好。将軍若是說不出口,我可以勸勸溫正君……”

“住口!”楚青君冰冷地打斷,寒眸直刺向大夫,“從今天起不準再談論這件事!誰都不許說!特別是他……”

她回頭,再次警告道:“将這件事忘了!”說着,她丢了一錠銀子給大夫。

楚青君來到了門口,瞧見蘭依守在門口正和初夏嘻嘻哈哈不知道說啥。

蘭依見她走來,連忙收起了調戲初夏的笑容,急急走來,道:“将軍,可要奴婢給大夫看賞?”

初夏撇撇嘴道:“賞什麽賞!啥時公子懷孕了才給賞!沒喜事賞啥賞!”

“啪。”他的頭被重重打了一下,蘭依斂眉道:“怎麽還喊公子,你家公子早就是我們的正君了。”你家主子是我家主子的,你也早就是我的人了!

“嗚……你打我……”初夏淚眼汪汪,哭訴道,“将軍,蘭依一直欺負我,你要為我做主啊!”

蘭依想到自己的主子會不會因為正君的事情偏向初夏,連忙急急辯解,卻見楚青君未有理他們,直直地朝着大門走去。

楚青君的手停在大門前,欲推卻遲遲沒有推下。

“将軍?”蘭依輕聲詢問。

楚青君推開了門,瞧見溫初沐雙手抱着被子窩在床上,墨色的頭發披散而下,白玉的臉上還是剛才那副失落的表情,她的腳不自主地朝着床邊走去。

她彎下腰,手輕輕擦過他的臉頰。

溫初沐順勢将她的手握住,噘着唇道:“青……怎麽和大夫談了那麽久?有沒有說我們該怎麽做才能懷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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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君一怔,慘白的唇有些輕輕顫抖。

“青……青?”

楚青君輕輕道,聲音極其溫柔:“大夫說,你太瘦了,讓我多多給你滋補滋補,這樣喜事就近了。因為說了一些調理之法所以耽誤了。”她望向溫初沐的目光有些複雜,過了半響才緩緩伸出手,蘀他撥開額前的亂發,将一件狐裘披在他的身上,“大冷天,別再穿那麽單薄了……”

“這樣啊……”溫初沐歪頭思索了一番,“雖然那些補藥很難吃,但為了青,為了以後的孩子,我會努力将它們吃完的!”

他這麽說着時,楚青君給溫初沐披上狐裘的手輕輕一頓,改為将他整個人輕輕地抱在了懷裏。

“對不起……”楚青君低聲在他的耳畔哽咽着,眼裏滿是無盡的悲傷。可溫初沐以為她只是因為他多吃自己讨厭的補藥而道歉的。

溫初沐反抱住楚青君,擡着臉笑着問:“剛才,我聽你們談到孩子名字的問題,你覺得楚衍怎麽樣?唔……萬一是個女孩怎麽辦……”

溫初沐臉上明媚的笑容,讓楚青君的心又是一陣刺痛。她緊緊抱着溫初沐的手忽然松開了,跌跌撞撞連連後退了數步。

溫初沐正貪戀對方溫度時,卻見楚青君臉色怪怪的松開了手。他疑惑道:“青……你不喜歡我取的名字嗎?”他的手緩緩伸出,想要拽住了楚青君的衣角。

“你好好休息,我突然想到陛下吩咐了我一件事我還沒完成……我先回書房……”

溫初沐的手還保持着微擡的動作,他眼睜睜地望着那抹白影快速地從他的眼前消失,眼裏微微泛起疑惑。

楚青君落荒而逃,她害怕看着溫初沐的笑臉,害怕望着溫初沐溫柔的眼眸,她害怕,因為,溫初沐身子虛弱不易懷孕一定是自己造成的……

她曾經都幹了什麽……她害了青芸,如今說要給溫初沐幸福,卻剝奪了一個男子原本擁有最幸福的東西……

溫初沐很期待……他很期待有個和青芸的孩子……

她卻生生地奪去了他和青芸的幸福。

她是罪人……

不可饒恕……

楚青君最近的确很忙,女皇的确給她暗中布置了任務。只不過,平日在家,她總是把溫初沐的事情放在第一位,想多多陪着溫初沐。如今知道自己的錯導致溫初沐不能懷孕,楚青君連踏進房門的勇氣都沒有了。她總是埋頭在書房,或者專心致志于調查女皇布置的任務,早出晚歸。總是等到溫初沐房裏的燈暗了才回去。

有時,燈雖暗了,溫初沐卻沒睡。楚青君躺到床上時,腰就被人抱住,一個軟軟的身子輕依了上來。

溫初沐蹭了蹭她的背,手指偷偷地滑進她的衣服裏,緩緩地摩挲着她的肌膚,在她胸口的乳-尖上輕輕畫了一個圈。

察覺到楚青君戰栗了一下,溫初沐輕笑地咬了一下楚青君的耳垂,暧昧地吹了一口氣,委屈道:“雖然以事業為重好,但青,你最近忙也不能忘了我啊。你不努力,我怎麽懷上孩子啊……最近娘那邊又催人來問了……娘說現在懷上好,這樣金秋十月就能生下了,若是再晚上幾個月,等十月懷胎後就是冬天了,那時就太冷了。”

溫初沐在她身上點着欲-火,楚青君怎可能不動心。她暗嘆了一口氣,捉住他在她身上亂摸亂點-火的小手,輕輕道:“有些累了,睡吧。”

“不睡……天還早呢……”溫初沐不滿,他撒嬌道,“青……”

“最近秦國和匈奴又打來了,我很忙,別鬧了,好嗎?”楚青君欲-火焚身,聲音有些不耐煩。她怕自己一個不忍住,溫初沐的身子就更差了。

“又要打仗了嗎?”溫初沐輕輕問,話語又絲委屈。青在兇他……

戰役是逼近了,只是有個麻煩來了,而這個麻煩就是女皇派給她的任務,她最近忙忙碌碌的罪魁禍首。

“你別管這些。”想到那個麻煩,楚青君就有些不耐,語氣更是冰冰冷冷,讓原本想跟楚青君來場翻雲覆雨好好溫存一番的溫初沐愣了愣,他将摸着她身體的手摸摸地縮了回來,眼神暗了暗,安靜了下來。

他原以為他和青能推心置腹,見她最近事忙,不開心,想幫她出謀劃策,如今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

楚青君瞧溫初沐安靜了,以為他睡着了,所以即使情-欲難耐,她卻什麽也沒做,只是将他抱在了懷裏,睡了。

這一覺,軟香雖在懷,卻偏偏不能吃!那個滋味實在是難受死了。楚青君下定決心,為了清心寡欲,之後幾晚都搬到了書房歇下了。

其實她知道,自己逃避了。因為接受不了溫初沐的身體不好是由于自己的原因,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所以逃避了……因為對不起青芸,沒有好好照顧溫初沐,所以逃避了……

楚青君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個懦夫。例如兩年前,自己接受不了青芸的死,所以逃避了……

一開始幾天溫初沐沒有發現異處,只以為楚青君忙碌,但楚青君拒絕他的次數越來越多,與他親昵的時間越來越少,如今更是每晚搬到書房睡下,每天幾乎只見一兩次面,見到時他也幾乎什麽話都不說,默默地撇過腦袋。

有次,溫初沐特意晚上去找楚青君,瞧見她站在窗口發呆,故意從背後忽然抱住她的腰,笑嘻嘻地說了幾句,卻被她冷冷推開了,支支吾吾地說自己很忙。可她的桌上什麽公務也沒,她到底又在忙什麽呢!

“将軍最近幾天都不和正君同房呢……”某小厮悄悄地對着同伴道,“正君會不會失寵了?”

“你這個小蹄子!你家主子才失寵了呢!”偶爾路過的初夏一聽,臉色一沉,張牙舞爪地撲了過去,将對方撲倒後,狠狠地抓了幾下。

無緣無故被打,對方氣極,他不甘示弱,伸出手反擊地扯着初夏的長發,恨恨道:“如果沒有失寵,将軍怎麽會一連十天都住在書房!”

初夏紅着眼道:“将軍忙!”

對方鄙夷一笑:“你家主子就是失寵了!我今早還看見将軍正陪着一名少年逛街呢!說不定,将軍很快就會立新的正君了呢!”

這小厮喜歡蘭依,早對初夏不爽了,如今,不由在語言上打擊着。

初夏一聽急了,狠狠地咬了一口對方拽着他頭發的手臂,揚聲道:“你說謊!将軍怎麽會和其他人一起逛街呢!秦國和匈奴都要打來了,将軍怎麽可能有空吃喝玩樂!”他說完,又狠狠地拽起對方的衣領,怒目相瞪。

“怎麽不可能!你難道不知道齊國的九皇子來了嗎!是代表齊國來談聯合對付秦國和匈奴的!”這小厮素來是八卦黨,早就在外聽了不少閑言碎語,他說着,嘴角一彎,諷刺道,“我家主子是将軍,對方是皇子,怎麽不配!倒是你家主子,都進門半年多了,肚子裏竟然一點消息都沒,不會不能生吧!”

他話沒說完,已經被初夏狠狠揍了一拳,他哭着道:“你才不能生呢!你全家才不能生呢!”

小厮腦袋一懵,随後恨恨地将初夏撲倒,兩人拉拉扯扯,扭打在一起:“你家主子就是不能生!将軍不要你家主子了!你和你家主子等着滾回娘家吧!”

後來有人報告給蘭依,蘭依丢下事情立即沖了過來,一把将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分開,随後一掌拍向了那名小厮,怒道:“将軍府裏,豈容你胡言亂語!有沒有規矩!”她橫掃了一眼看戲的下人道,“将軍和正君恩恩愛愛,正君就是這個楚府的主人!你們若再敢胡說,就收拾包袱給我滾!”

蘭依轉頭看着紅着眼睛,全身挂彩的初夏,心裏就是心疼。她知道他為自己主子出氣所以動怒了,那些外面的閑言碎語她也不是沒有聽到。

她心裏是偏心初夏,但家有家規,在府裏鬥毆,就該罰,最後兩人都挨了十板子以示公正。

溫初沐聽聞消息趕來時,初夏和那名小厮已經是鼻青臉腫,但那名小厮傷勢較重,因為蘭依那一巴掌也不輕,初沐怒極可是揍了他很多拳。他無奈地嘆了嘆氣,命人賞了銀子和藥膏,就将他放出府了。

初夏不爽道:“公子就是太溫柔了!這種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人就該……”他說到一半,扯到了嘴角的傷口,疼得他哇哇叫。蘭依見狀,連忙抹了一點藥膏想要幫他擦擦,卻被初夏憤憤躲過了。

溫初沐皺眉:“我跟你說了很多次,這裏不是溫府,你怎麽也不收斂收斂你的性子!這次還好是挨了十個板子,若是再多幾個,我看你現在還有什麽力氣說話!”

初夏一聽溫初沐不關心自己,還教訓他,立刻急了,他紅着眼嚷嚷道:“就算被家規罰死,我也要打他!誰讓他說公子你失寵了!”

溫初沐的睫毛輕顫着,他溫聲道:“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反正我不會當真……”

見溫初沐一點不在意自己被诋毀,初夏哽咽道:“可他還說今早看見将軍和九皇子在一起逛街!他還诋毀說公子進門半年多都沒傳出喜訊,是不是不能生……他說将軍不要公子了,将軍會娶九皇子……嗚嗚嗚嗚……”

在旁的蘭依急得捂住了初夏的嘴,陪笑道:“正君不必在意,他們都是亂說的……将軍怎會不要正君呢……将軍最喜歡正君啊……”嗚……她的手被初夏咬了一口。笨蛋初夏,沒看見你家主子的臉都慘白慘白了麽,別去刺激他了……

“公子,你說那人可不可氣!”初夏鼓着臉憤恨道,“不該那麽便宜地放他走!”他怒看了一眼蘭依,恨恨道,“還有你!沒看見我剛才打得正爽麽!幹嘛那麽快把我們拉開!”

蘭依委屈,我不是看你被揍了好幾拳麽……

“哦……是這樣啊……”溫初沐虛弱地笑了笑,摸了摸初夏的腦袋道,“回去我給你上藥吧……”

一提到上藥,初夏頓時感覺到屁股火辣辣地疼,他捂着被拍爛屁股委屈地跟在了溫初沐的身後,一邊走一邊叫叫嚷嚷道:“公子咱們就生給他們看!生他個十個八個的!”

末了,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道:“不行,十個八個太多了,公子不就成豬了……”

“公子,你別不理我……初夏沒說你是豬……”

“……”

溫初沐回頭,忽然道:“我等會去下醫館。你行動不便,不用跟去了。”

初夏猛地一愣,道:“公子若是舀藥,就讓蘭依……”

溫初沐咬了咬唇,輕輕道:“我想去……看下……大夫……”

初夏的心忽的一跳,他緊緊拽着溫初沐的衣服,一副焦急的摸樣:“那些閑言碎語,公子別忘心裏去啊!”

溫初沐一意孤行,還是去了醫館。而且是一個人帶着面紗默默去的。

“我的身體如何?”溫初沐收回手,有些期盼地問着,然而大夫卻搖了搖頭,道:“公子身體極其虛弱,需要靜養。”

溫初沐怔了怔,吶吶問道:“那……懷孕……”

大夫搖頭,一副“你身體那麽虛弱竟然還想着要懷孕”的眼神,戳着溫初沐的心一陣陣地發疼。

溫初沐拎着一堆所謂的補品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這家醫館,又來到了另外一家,得到的卻是同樣的答複。他不死心,又去了另一家。

這次走出來的時候,溫初沐的腿已經發軟無力了,手指雙腳皆是冰寒無比。他低着頭呆呆愣愣地地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那麽冷的天,怎麽穿着那麽少就出來了。”

聽到熟悉的女聲,溫初沐的心忽然一陣酸澀,有種想撲到對方懷裏哭的沖動。他擡起頭,真想撲過時,卻看見他的斜前方,一名青衣女子将自己的外衣脫下,十分體貼地披在一名少年的肩上,低頭關懷備至着悄聲說着話,惹得少年陣陣輕笑,臉頰泛起紅暈。

而那個背影,他看了那麽多年,即使閉上眼也能勾勒得出來。

她是……楚青君……

而她身邊的位置,原本應該是他的……

溫初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心思,竟然默默地跟着他們走了長長的一段路,見楚青君帶着對方閑逛在大街上,為他買小飾品,神情溫柔的和他聊着天,陪他吃飯,他的心宛如浸進了醋壇子,渾身上下冒着酸氣。

若是往常,楚青君一定能發現身後跟蹤的小尾巴,偏偏繁華的大街上人來人往,而自己的身邊又是一個值得随時警惕的人,就沒有分心察覺出溫初沐在跟蹤她。

“謝謝楚将軍。我今天玩得很開心!”少年側過頭對着楚青君的臉頰親了一下,陽光照得他的側臉膚如凝脂,唇如塗朱,美豔動人。

溫初沐的臉一下子蒼白了起來,手指在袖中不停地哆嗦,只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氣竄入心中。剛才他還在自欺欺人的認為楚青君只是因為對方是皇子所以陪同一下,如今那個少年卻親了他的青……

溫初沐慌慌張張地扭頭就跑,幾次慌張地差點跌倒在地上。

——我是楚家唯一的血脈,我也只娶了你一人,爹娘都等着抱孫子呢。所以為了不讓楚家的血脈斷絕,你必須給我迅速生出一個孩子……

——不是說要為我生個孩子嗎……我等不及了……好想有個孩子……

——初沐你說,為了将來的孩子,為妻不好好努力怎麽行呢……

原本甜蜜溫柔的話語,如今回想起來,他的心中就好似被針連連紮刺,而他的掌心也早已被他的指尖刺出了血。

他……他不能生啊……青那麽期待有個孩子……他偏偏……不能生……

驟然前跌,身體一下子狼狽地跌倒在地上。溫初沐的嘴唇顫抖,身體顫抖,他抱着自己的身體無聲地哭泣着。

“公、公子!你怎麽了!”初夏找了溫初沐許久,他瞧見溫初沐跌倒在地,頭上的面紗早已掉地,他忍着屁股的傷痛,急急忙忙地朝他跑來,将溫初沐輕輕扶了起來。

溫初沐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輕輕道:“扶……扶我回府……”他不想讓初夏看見自己哭紅的雙眼。

楚青君做回了馬車,命人趕去皇宮。在确定無人後,他收回了笑容,寒着臉,不耐地擦了擦臉頰。

正在楚青君趕去皇宮和女皇推心置腹,溫初沐心神恍惚地來到楚府門前時,一輛華貴的馬車緩緩地停在楚府的門前。

一雙白玉無暇的手輕挑起馬車簾子,而那手的主人緩緩地從馬車裏走下。

望着那名被侍者扶下車的少年,溫初沐的眼瞳驀然一縮。

他想到自己渾身髒亂連忙想躲到一旁,誰知那少年眼睛一轉,竟然直直地望向了他。

當然,那只是随意一眼,他根本沒想到眼前這渾身髒亂不堪的少年,竟是楚府的半個主人,那個絕代風華的太傅之子溫初沐。

作者有話要說:>//<由于昨天沒更,所以這章字數六千字,當兩章,以後不補了_(:з」∠)_。目前恢複日更!

開虐開始!

然後下章會有個虐心的be小劇場(其實就是曾經的初綱,不夠大綱我改了數次,我會把以前廢棄的n個大綱寫出短小的片段作為小劇場發上來),害怕虐的親到時候不要看作者有話要說(就是鸀小字的),挺虐的。由于正文是he(大團圓)麽,所以小劇場都是be(be就是悲劇,就是非死即傷!),滿足一些虐點高的親~~~

35皇子到

少年這麽随意一望,原本過往在贊嘆少年貌美如花的路人們也齊齊地朝着溫初沐望去,望着溫初沐披頭散發,渾身髒亂,臉上還有碎泥的狼狽摸樣,都暗自搖了搖頭,唏噓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門衛看見自家正君如此狼狽,連忙急急跑來,點頭哈腰道:“正君,天氣那麽寒冷,您怎麽在門外不進來呢。”她命人連忙叫蘭依過來。

依是楚青君的貼身婢女,從小陪着主子長大,是府裏的大丫鬟,那身份就連管家都要敬三分。而蘭依喜歡初夏的事情,府裏早就傳了遍,只有這傻兮兮的初夏不知道,所以剛才正君和初夏失蹤了,蘭依可急壞了。一個是主子怪罪下來怎麽辦,另一個可是自己的心上人跑丢了,莫不是剛才自己沒保護好他讓他挨了板子,初夏就生氣了?……

“你剛才跑哪去了!”蘭依嗔怪道。

“公子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快去命人準備洗澡水。”瞧見蘭依急急跑來,初夏噘着唇道,“我去哪幹嘛告訴你?你是我誰啊!”

蘭依被噎住了,默默內傷地命人準備洗澡水。

瞧見楚将軍的貼身婢女對兩人惟命是從,路人們都一驚,實在沒有想到久仰大名的溫公子竟然以這麽狼狽的樣子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就連那門口的少年也忍不住上下端詳起了溫初沐,那輕蔑不屑的眼神看得溫初沐臉上紅辣辣的,只覺得當衆被人無形的打了一掌。

溫初沐想快速進去,可偏偏對方不想放過這難得的好機會。

少年拉扯了一□邊的小侍,小侍心領神會,揚着聲音道:“齊國九皇子求見楚将軍。”

溫初沐的腳步一頓,暗自抿了抿嘴。不是剛分別麽,怎麽找上門來了!

蘭依在溫初沐耳邊悄悄道:“将軍還沒有回府,正君将九皇子回絕了吧。”

蘭依的意思是你是男主人,施展點霸氣莫要将那些小三小四堂而皇之地進入楚府!

溫初沐苦笑了一番,可問題是對方身份華貴,衣着華麗,面容清雅,一舉一動皆是天人之礀,而他剛摔了一跤披頭散發狼狽不堪,實在是落了下乘,哪有楚家當家正君的氣勢。

溫初沐深呼吸了一口氣,轉身望向了青蓮濯濯的少年,淡淡笑道:“青并未回府,不知道皇子大駕光臨有何要事?待青回府,初沐會告知于她。”他咬中“青”這個名字。

少年微微擡頭,頭上的朱釵在陽光下金銀璀璨,那奪目的亮光刺痛了溫初沐的眼。剛才,他親眼看見他的青竟然為別人挽發,而他卻從未收到青的一件小首飾,更別提她親手為他戴上了。

“也不是什麽大事。”少年扯起嘴角的笑容,頭略低,微微羞澀道,“将軍的衣服遺落在我這了,我是來将衣服還給将軍的。”

竟為了還一件衣服特意來一趟楚府!

溫初沐望着少年雙手抱着衣服,緋紅的雙頰,欲說還休的側臉,久遠的回憶忽然打開了。曾經的自己光是看着那件衣服就能臉紅心跳興奮個半天,小心翼翼地放在床邊,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寶貝地看一看摸一摸。

“殿下将衣服交予我吧,我會親自交給青……”溫初沐上前一步,想要接過少年手中的衣服,誰知少年身邊的小侍一挑眉,道,“你這人好生無禮!這麽冷的天殿下大駕光臨,你竟然讓他在門口吹了那麽久的風!将軍的衣服不用你還!殿下會親自交給将軍的!”

溫初沐被訓得一愣一愣,臉色一會青一會白,好半響才将那華麗無比的皇子殿下和倨傲的小侍請進了楚府,而他又因為身份關系,不能丢了客人去洗澡換衣,只能僵持着笑容引着忽然說要四處逛逛的皇子溜達了幾圈,聽着皇子殿下唧唧喳喳地說着楚青君陪他吃喝玩樂的過程,滿心的疲憊。

季瀾殊腳步忽然一停,在一個無人的假山附近,他忽然道:“燕國的才子也不過如此麽……”

溫初沐臉色一沉,就見他忽然轉過了身子。

“聽說你不能身孕,今日可去看病了?手裏那麽多藥,一身藥味難怪最近青芸都不碰你。”季瀾殊嘴角一勾,道,“青芸最近陪我,恐怕不要你了呢。你看都那麽晚了,她竟然還沒回府。”

“我和青的事不需要殿下關心。”溫初沐的唇都被他咬出了血,嘴裏彌漫着腥氣的味道。

“她求娶你那麽多回,你都拒絕,之後的求娶不是因為喜歡你,恐怕是因為求而不得,所以才堅持為之。如今得到了,過了新鮮勁,自然就不在乎了。”

“青不會這樣的……”溫初沐笑得有些蒼白。

“自然,因為今日我向青芸表白時,青芸跟我說了一件事。”季瀾殊笑道,“溫初沐,你以為她當真喜歡你嗎?她只不過是為了報複你!你害她姐姐枉死,如今你不能身孕又遺落了心,恐怕是最好的報複了吧!楚家就青芸一個女兒,你說青芸會要你這個不能懷孕的正夫嗎?更何況我代表了齊國!我和将軍聯姻,齊國就幫助燕國攻打秦國和匈奴!”

“殿下已經送來了衣服,請回吧。”溫初沐面無表情地送着客。

在快走到門口時,季瀾殊忽然靠近,笑得高深莫測,壓低聲音道:“她會休了你娶我的……”

“殿下請回。”溫初沐冷冷道。

季瀾殊忽然驚慌失措,跌跌撞撞了數步,眼看就要踩空太久摔下時,被他的小侍扶了住。

小侍扭頭對溫初沐訓斥着:“殿下不過是還件衣服,你竟然居心叵測地将殿下推下樓梯!”

溫初沐擰眉:“我沒有,我為何要推殿下?是他自己沒站穩跌倒的。”

“因為你嫉妒!殿下和将軍即将聯姻,你害怕自己正夫的位子不保所以要陷害殿下!”

瞧那冠冕堂皇的理由,溫初沐望了一圈門口熙熙攘攘圍觀的人群,輕哼了一聲,道:“我之前摔了一跤,所以手上十分髒亂,殿下白衣好生漂亮,若是被我所推,怎會沒有我的手印?”

望着對面兩人呆掉的摸樣,溫初沐袖子一揮,道:“送客!”

青若真要娶這不講理的九皇子,他就跟她拼了!

楚青君來到了皇宮,女皇笑眯眯地望着她最近的近況,她冰寒着臉訴說着,那摸樣就像是女皇欠了她一個好大的人情。

“臣已經調查出來了,一個月前暗中化解秦國和匈奴誤會的果真是齊國,如今秦國和匈奴再次虎視眈眈而來,齊國卻以聯合的名義派皇子出使我國,聲稱一同攻打其他兩國,實在是詭異無比。”

這次,在使什麽反間計都無用了,燕國和匈奴鐵了心團結一致,勢必将戲耍他們的燕國攻占!而化解他們誤會的齊國就相當詭異。

那皇子一來燕國,指名道姓地要她作陪,說什麽思慕她很久啊,齊國有意和燕國和親啊,有意一同攻打秦國和匈奴。那時她對溫初沐愧疚,正躲着溫初沐,誰知女皇一道命令下來,讓她暗中調查齊國皇子的目的,她只能舍命陪君子,從早忙碌到晚,臉上的笑容都快笑抽了。

“他在對我施美人計,從我嘴裏套話呢。”楚青君冷哼了一下,“就他那樣,還想迷惑我!”初沐比他好千倍百倍呢!

女皇笑道:“那你施展施展你的美人計,從他嘴裏套話啊!說不定九皇子真喜歡你了,就老實交代了!”

楚青君黑線。

女皇收斂笑容,認真道:“青芸,你是這次的主将。我看敵國如此針對你,恐怕就是懼你橫掃千軍的實力,所以首先想要鏟除你,斷燕國雙臂。那我們不如将計就計,你假意被九皇子迷惑,先告知一些真的軍事機密,引他上鈎時,再告訴他錯誤的,一舉将兩**隊殲滅。”

楚青君嘴角一勾,自信灼灼道:“臣正有此意,秦國和匈奴見齊國說了錯誤消息引他們全軍覆沒,自然會将怒火發洩到齊國的頭上。到時候我們在旁煽風點火,說齊國不愧是我們的和盟國,竟然讓他們輕易上鈎!恐怕不用我們解決齊國,他們兩國自會加倍報複!”

“不虧是朕的大将軍!好計謀!”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笑得十分腹黑時,一個侍衛在門口禀報着:“陛下,楚将軍,剛據探子回報,九皇子去了楚府和溫公子起了争執。”

楚青君忽然站了起來,她緊張地沖出門去時,女皇皺眉地拉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寶貝溫公子,但你要将燕國放在第一位。你現在的任務就是讓季瀾殊以為你喜歡上了他,對他說的都是真的軍事機密,從而引他上鈎,利用之。溫公子那以後哄哄,自然就會明白你的苦衷。而且你府中也不知道有沒有敵國的探子,凡是都要注意點,一切小心行事!”

女皇後宮三千佳麗,為了權勢納得不知有多少,自然不會明白喜歡一個人擔憂一個人的感覺,所以她不知楚青君的感受。只是覺得男子,只要哄着就行。

楚青君的唇都被咬破了,她輕輕道:“臣……知道了……”

溫初沐正命人關門時,正巧看見楚青君将季瀾殊輕扶了,她溫聲在他耳邊軟言了幾句,還為他體貼地整理了一下衣着。這一切的舉動都讓溫初沐的心刺痛了起來,楚青君沒有回頭看他一眼,更讓他痛苦萬分。

他張了張唇,道:“青……”

楚青君似乎才看見溫初沐,她皺了皺眉嫌棄道:“你怎麽如此狼狽?”初沐怎麽身上髒亂不堪,他被欺負了嗎?剛才她的眼睛總是忍不住想看一眼溫初沐,如今名正言順的看了,心疼了。

溫初沐的臉色忽的一白,他抖着唇道:“殿下是來找青還衣服的,衣服我已經收好了。我……我先回房了,你們慢聊。”

随後,他快步進了楚府,好似身後有什麽洪蛇猛獸。

——他說今早看見将軍和九皇子在一起逛街!他還诋毀說公子進門半年多都沒傳出喜訊,是不是不能生……他說将軍不要公子了,将軍會娶九皇子……

——她會休了你娶我的……

溫初沐呆呆傻傻地回到房,他的眼睛通紅,神情消瘦得宛如變了一個人,哪還有剛才在門口淩厲的摸樣。他看了一眼鏡中的虛弱消瘦自己,跟那明豔美貌的皇子完全不能比。想到楚青君扶起皇子後,皇子便軟軟地靠在她的身上。他無聲地笑了笑,随後笑着笑着,眼角流下了淚水。

別人再怎麽打擊,他都不怕,他怕的是……青……真的不要他了……

楚青君送回季瀾殊正要回去向溫初沐解釋時,寧君瑤忽然回來了。當然,是她拜托她回來的,她有事要她幫忙。所以,寧君瑤一到,兩人一同去了書房。

溫初沐洗得香噴噴的,還特地畫了一個淡妝,穿了一件漂亮的衣服,想着今晚一定要一舉将楚青君舀下。然而,他等着等着,她和寧君瑤在房裏談了兩個時辰都沒談完。再這樣一天又要過了,溫初沐便端着小點心,敲了敲門。

“進來。”楚青君并沒有回頭,她以為是蘭依。

“青……今晚抱我好不好……好不好……”

後背突然被人抱住,楚青君吓了一大跳,扭頭瞧見溫初沐緊緊地抱着自己,頭在自己的後背上,身子輕輕地在她懷裏扭來扭去。他衣着有些暴露,楚青君連忙脫下自己的衣服蓋在他身上不讓寧君瑤窺視。

然而她的手被人緊緊抓住了。她瞧見溫初沐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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