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酒盡桃花涼12
二人走走停停,俨然已是常态,花雕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只是她沒想到,長大這麽不容易。
這天,慕卿又像往常般做了整桌子飯菜,開始呼喚他的小饞貓:“丫頭,吃飯了。”
屋內半天沒有人應聲。
怎麽回事?這小鬼平日裏一聽到有吃的馬上就撲過來了,今天怎麽沒動靜?慕卿納悶,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是早起出門了嗎?
試探着敲了門,只聽見屋內人有氣無力跟他說了句“進來”。
“師父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好冷,我還流血了。”屋內,花雕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裏,只向外露出一雙驚恐的眸子。
“哪裏流血了?”見狀,慕卿慌了,語氣裏是滿滿的擔憂。
“下面,黑色的血……師父我是不是中毒了?”怎麽辦,年紀輕輕的,花雕還不想死。
慕卿不懂醫理,卻寶貝自家徒弟,趕忙把人卷在被子裏,二話沒說徑直扛去了醫館。
怕花雕尴尬,慕卿還特地囑咐,要女大夫看診,随即把花雕放置在床榻上,背過身去靜候着。
那個女大夫正打算做檢查,白了旁邊杵得跟木樁子似的慕卿一眼,嫌她有些礙眼:“你出去”。
慕卿在醫館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比在隔壁給病重的老母親喂藥的兒子都着急。
他只有這一個寶貝徒弟,可不能出事呀,慕卿心裏默念着。
沒多久,花雕就出來了,抱着疊得整齊的被子,還在思索着些什麽,神情有些恍惚。
“怎麽了?有沒有事啊?”慕卿一把上前攙住她,語氣中滿滿都是焦慮。
花雕被他這句關心問得窘迫至極,臉蛋紅紅的,也并不回他。
“怎麽了,發燒了嗎?”慕卿伸出溫暖的大手掌摸摸她的額頭。
随即又覆上了自己的額頭,溫度相似,一切正常。
“葵水。”慕卿窮追不舍地問着,花雕只是雲淡風輕地答了句。
“葵水是什麽,很嚴重的病嗎?”本來指望着能幫上她點什麽,卻并不知此為何物,慕卿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詞彙卡住。
“你別問了,我沒事。”花雕別過腦袋去,不想見他。
他是怎麽活的這麽多年,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區區小事,還如此大張旗鼓,害得大家都很尴尬。
慕卿很納悶,獨來獨往這麽多年,見過的稀奇古怪的東西也多,卻沒聽說過這個叫葵水的病。
為了搞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慕卿回家後徑直攔住了鄰家正準備出門洗衣服的大嬸。
“嬸嬸,我家花雕生病了,一種叫葵水的病。”
“啥病啊,這是正常的身體狀況,女孩子每個月身子都會見紅,為了以後生孩子做準備的。”
慕卿聽了,耳根一紅。
額。原來如此。怪不得花兒一副欲言又止神神秘秘的模樣。
沒病就好。
“慕姑娘,你沒來葵水嗎?”
隔壁大嬸端着洗衣盆,問得慕卿又是一囧。
他是男子,本就不會有葵水,況且他男扮女裝的事情又沒幾人知道。
“額,我太擔心花兒了,今天出門着急忙慌的,撞了腦子,失憶了。”這謊太難圓了,慕卿答不上來,索性開始胡說八道。
“不過你要注意啊,這段時間裏,別讓她接觸些涼的辣的食物,也別染了風寒,才這麽點年紀,落下病根可不好。”好在鄰家嬸嬸忙着出門,沒太在意他言語中的邏輯,倒是熱心腸地關心起小花來。
慕卿一聽,裏面似乎是有些門道,索性拉着嬸嬸攀談起來。
大概地了解一番後,嬸子就離開了,慕卿獨自立在原地,思索了半天。
生孩子。也不知道花雕喜歡什麽樣的郎君。慕卿幻想着花雕披上鮮紅嫁衣成為新嫁娘的模樣,嘴角勾勒出一抹淺淺的笑。
趕緊來個人,快點領走他們家的小祖宗吧。
入夜了,慕卿燃了燭臺,捧着一冊古籍在如豆燭光前翻閱着,隔壁卻傳來了“咚咚咚咚”的床板聲響。
踱步,敲門,卻無人應答,難道是家裏遭了賊?
花雕因為白天的事生着悶氣,并不想理人,索性把頭悶在了被子裏,也不回答慕卿。
推門而入,屋子裏面黑黑的,慕卿又叩了叩門板,輕聲問他:“小花,你醒着嗎?”
“睡着啦睡着啦,小花被疼死了。”
摸索着點燃了桌上的白燭,光芒四溢,慕卿看到了不遠處陰影下隆起的被子,這才放下心,帶上門轉身出了屋。
花雕把腦袋從被子裏伸出來,有些納悶,慕卿來幹嘛?難不成是知道她怕黑,見她沒睡,特地來給她個蠟燭?
走了也好,免得尴尬。
約莫一刻鐘後,慕卿回來了,遒勁纖長的手指間端着一個白玉碗。
“見你醒着,給你熬點紅糖姜茶驅寒,你快趁熱喝。”這個法子是隔壁大嬸晚膳後告訴他的,本來想着已經吃過晚飯,明日再試,但花雕現在不太舒服,這麽做也不知道有沒有用,能不能為她減輕些疼痛。
親眼看着花雕咕嚕咕嚕地灌完一大碗紅糖姜茶,慕卿滿意收碗離去。
“那個,你好好休息。”末了,還不忘囑咐一句。
花雕瞟到了他脖子到耳根的紅,師父今天怎麽給人怪怪的感覺。
沒想到事情還未徹底完結。
第二天一早,花雕起床,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慕卿給她買了一堆棉花和棉布,一大早上就坐在桌前,縫縫補補。
那天大夫跟花雕囑咐過,要用布條裝上草木灰墊着,所以師父是怎麽知道的?花雕沒有做過女工,只是草草地用棉布包了草木灰,粗陋地縫在一起,今早晨起時,草木灰灑得滿被子都是。
花雕剛想問,卻不經意看到某團棉花上有團詭異的紅色,眸間閃過一絲憂慮,趕忙跑過去一把抓住慕卿的手查看:“你受傷了?”
“沒……”之前慕卿不小心紮破了手指,沒有來得及收拾,就被花雕發現了。
慕卿的手很白,白得毫無血色,花雕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确認沒有受傷以後,才松了口氣。
“哪來的血呀?”
“剛才……額……我殺了一只雞……額,蹭的它的吧。”慕卿揪着自己的袖口,心虛道。
起初花雕看到那密密麻麻錯亂的針腳,心中是有些嫌棄的。但轉念想,這原是屬于她的個人私事,慕卿本沒必要為她做這些,更何況這些蹩腳的針腳暗示着,他和花雕一樣是個門外漢,雖說這對于慕卿而言絕非易事,可他還是在為此努力着。
看着慕卿認真穿針引線的模樣,花雕心中彌漫着莫名其妙的溫暖,壓下聲音,撒嬌道:“師父……”
“看你不太舒服,可能沒心情做這個,我才做的。”月事來了需要這個也是隔壁的大嬸告訴他的。
自從花雕來了葵水,慕卿一天好幾趟往隔壁嬸子家跑,生怕有什麽遺漏,不能很好地照顧到花兒。
慕卿早想好了理由搪塞,以前自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凡是這些細活都是下人們做的,後來家門沒落才帶着花雕四處奔走。先前生花雕的時候難産,為了保命動了刀子,後來就再也沒有來葵水了,所以自己根本也沒動手做過這些。
做女孩子真難,才這麽一個小玩意就差點要了他的老命,慕卿感嘆,那些專職做女紅的姑娘們真的是很不容易。
還好,花雕不用疲于生計。如果可以,慕卿想要養着花雕一輩子,讓她永遠衣食無憂,不用為這些瑣事發愁。
慕卿大清早就去了集市,但是隔壁嬸子并未告訴過他這個東西沒有賣的。他穿着女裝,沿着一街的店鋪問着,掌櫃們都用質疑的目光瞧着他,他也不在乎,終于有個好心的老板告訴他,這個東西需要買材料自己做,慕卿這才恍然大悟。
買好棉布、棉花、針線等材料以後,慕卿還特地請教隔壁嬸子要怎麽做,不然他一個大老爺們,哪裏會這些針線活。
慕卿和花雕長期輾轉于各地,雖是鄰居,嬸嬸對他們也不是很了解,但還是耐着性子給慕卿講解,閑聊之餘,還笑吟吟地問慕卿:“你們是什麽關系呀?”
慕卿看着嬸子手中的動作,不假思索答道:“我是她師父,也是她娘親。”
末了,看到慕卿縫得歪七扭八的前幾個針腳,嬸子不解地問了句:“慕姑娘,你的失憶症好了嗎?”
問這句話,只是出于關心,免得前腳剛學會了針法,轉眼又不記得了。
“沒……沒呢……還是有些東西記不起來,這腦子啊,一點都不好使。”慕卿不明所以,心裏擔驚受怕,媽呀,等這件事完了趕緊搬家吧,指不定哪天官府就以可疑人物的罪名查過來了。
時間緊迫,慕卿大概地嘗試了幾針,就開始動手做。于是乎,就有了現在花雕看到的這些醜樣子布條。
“師父,棉花很貴的……”花雕聽大夫說了,外面的棉布可以洗幹淨反複利用,裏面裝的草木灰是要用過了以後丢掉的,不過壁爐裏多得很,棉花用起來雖然舒适,但是也是真的貴,經不起一直丢。
花雕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她知道,棉花還是前些年從外邦引進的新物種,雖然保暖吸水不錯,但是種植技術還不先進,産量少,因此價格也很昂貴。
“沒事,我有錢。”慕卿看到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嫌棄自己做得東西不好,而是心疼銀子,長噓一口氣。
花雕仔細地想了想,好像,這句話很有道理。
緊接着花雕想了很久這個問題,師父是多有錢?
終究是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花雕問道:“師父,很有錢是多有錢?”
“我不知道呀。”慕卿也沒有認真地計較過這個問題,雖然一直四處漂着,二人卻衣食無憂。
而且慕卿在耿安國有大大小小十幾處房子,有的是茅草屋,有的是小庭院,但毫無例外的,每個房子下都有一處酒窖,每個酒窖都藏有成百上千的酒壇子。
花雕對錢沒有概念,她的日常花銷都是由慕卿打理,慕卿也對錢沒有什麽概念,見着喜歡的東西就買。雖然只有兩個人吃飯,卻總是一桌子菜,花雕對吃尤為熱愛,從不浪費。
慕卿廚藝好,每天一日三餐換着花樣吃。
“哎呀呀,又胖了?”某天花雕照着銅鏡,揪着自己臉上的肉,埋怨着一旁女裝扮相正在描眉的慕卿。
銅鏡中的人兒膚白勝雪,唇紅齒白,一雙纖纖柔荑,眸中含情,似笑非笑。花雕看了看自己嬰兒肥的臉蛋,愣了一下,啊啊啊啊,不公平,她家的師父,怎麽可以比女子都好看!!!
為什麽師父要着女裝?第一次花雕問慕卿這個問題的時候,慕卿撩着花雕的長發,在手上把玩着,嘟囔了一句:“為什麽只有女孩子可以戴好看的飾品,可以塗美美的胭脂?我羨慕。”
後來令花雕深信不疑的是,慕卿男扮女裝,為的就是戴各種花枝招展的頭飾和塗各種五顏六色的胭脂。除去那句被理解成“獸獸不金”的“授受不親”,從沒人告訴過她什麽是男女有別,什麽是不倫不類,所以花雕從來都覺得慕卿這樣裝扮沒有任何問題。
看向鏡中人,花雕感慨,一個男子,做到了比女子還要精致,這讓天下女子怎麽活?沒人性啊沒人性,花雕唏噓着搖搖頭。
“怪我?誰讓你不幹活多掙些銀兩給自己買些飾品和胭脂的?”慕卿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又拿起桌上的黛子淺淺地描着。
花雕開始懷疑慕卿這句話的可行性。她不是沒幫慕卿幹過活,可慕卿真真切切地懷疑她敗家,不是今天打碎酒壇子,就是明天加錯材料比例,讓慕卿的心血付諸東流,時間久了,慕卿認命,也不讓她幹任何活,任由她袖手旁觀。
花雕要是想學點什麽,他一定會全心全意地教她,但有時候花雕摻和進來,卻讓事情越來越亂,慕卿開始深刻地反省,他到底适不适合當一個師父?
有了花雕的參與,讓慕卿覺得,掙錢,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問題回到慕卿有多少錢上面來。
有時候會有些老主顧指名道姓地找慕卿買酒,慕卿也會定期去酒樓賣酒。他的酒更勝尋常酒家,賣的價也更高,掙得自然多。
花雕管不住錢,慕卿前腳給她的碎銀子,後腳便沒了影,不是被花雕采購了什麽東西,而是她粗心大意弄丢了,故而所有的錢都歸慕卿管,一旦兩人在集市上遇到了什麽花雕喜歡的小玩意兒,慕卿都會毫不猶豫地買給她,無論多貴。
用慕卿的話來講就是,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家的小丫頭羨慕別的小姑娘,要買什麽必須安排上!
從小到大,花雕基本沒受過什麽委屈,盡管四處奔波,親友零落無幾,但慕卿總是站在她這邊,向着她,護着她,寵着她。除了慕卿有時候舉動有些奇怪,似乎是有事瞞着她一樣,再無其他任何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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