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迷路
畫面裏,少年的皮膚顯得有些蒼白,睫毛打起卷,眼睛微眯着,看不出來是在熟睡還是在假寐。
伴着一聲輕笑,那雙眼倏得睜開,帶着一點朦胧的睡意,迷惑地看了過來,視線聚焦後又迅速不安地側過臉去,撐着半邊身子試圖爬起來。
白色的棉被滑落,露出曲線優雅的脖頸來,嘴巴也有點幹,透着淡粉色,整個人像是被調低了對比度,可那頸間的牙印卻又青紫得清晰可見,更別提那紮眼的黑色項圈。
他開了開口,大概是因為剛醒,沒發出聲音來,鏡頭開始往後拉,露出沉悶的黑色欄杆來,那項圈上的鎖鏈叮叮當當地撞擊着欄杆,撞擊着欄杆上挂着的鎖,少年愣了愣,又撲回了被窩裏去。
那一叢黑發被被子圍着,像雪化了以後露出焦黑的大地來。
方秋笙關了相機,從窗邊走過來,手伸進籠子裏揉揉蒼爾冬的頭發,而那小腦袋也順勢蹭了蹭他的手心,軟綿綿地來了句:“早上好,主人。”
Alpha的眼睛在Omega看不見的角度又黯淡了下來,其實這樣的關系本不是他的本意,他強迫對方只是想時刻提醒自己,他的疏忽造成了多麽大不可挽回的後果。
視線挪向蒼爾冬微微鼓起的肚子,方秋笙無聲無息地嘆了一口氣。
“主人,你剛才在拍我嗎?”
“嗯。”
“為什麽?”蒼爾冬揉了揉臉,“我又不好看。”
在看到那黑黝黝的鏡頭時,蒼爾冬的第一感覺竟然是熟悉,這種被注視的感覺不知從何時起就如影随形地纏繞着他,現在再看到,卻突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如果鏡頭後的人是笙笙,那他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只是這讓他又想起以前方秋笙捏着他的臉叫他“小醜八怪”的日子起來,聽媽媽說分化成Omega以後會變得好看起來,讓他忍不住期待起方秋笙的答案來。
“對,小醜八怪。”方秋笙站起來,讓蒼爾冬看不清他的臉,“就是想調試一下新機器,順便記錄一些東西罷了。”
蒼爾冬有些洩氣地癟癟嘴,果然難看就是難看,更何況他眼睛也變得不好了,連點閃光點都被熄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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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頭偷看走在前面的人,只能看到後腦勺和微紅的耳朵尖,即使是這樣,他也習慣性地在心裏誇了一句帥笙笙。
今天的早餐還算比較平和,除了早餐只有豆漿讓人舒心以外,沒什麽別的事情,蒼爾冬不用去上課,整個人都憊懶了起來,逮着機會就開始打盹,間隙裏被方秋笙抱進懷裏去折騰。
“主人,你不上學嗎?”
“怎麽,不想我呆在家裏?”
“沒有,就是,就是,”蒼爾冬支吾了半晌,才憋出話來,“翹課不好,幹媽要罵你的。”
“都像你,只聽媽媽的話。”
蒼爾冬腹诽我也聽你的話的,但又怕方秋笙又想出什麽法子來挑刺,于是窩在桌子下裝烏龜,算着來這兒的時間,還沒等他算清楚,方秋笙就開口了:“我今天要出去辦點事,你乖乖呆在家裏。”
“哦,”蒼爾冬扣扣手指,頓了下才補上,“好的,主人。”
“出來。”
Omega渾身一震,不情不願地往外爬,好在Alpha只是把自己抱懷裏,含着耳垂道:“不準亂跑,知道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
乳頭被舔得破皮,碰一下就疼,方秋笙還下了狠勁搓揉,蒼爾冬細長的雙腿纏着他的腰,小聲哀叫起來,下面的貞操鎖上挂了個小鈴铛,随着他的動作一下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方秋笙牽着他到了玄關處,又壓着他口了一發才走,大門在他面前緩緩合上,空氣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他看見門上方的窗戶射進一束陽光,在昏暗的室內顯得特別明顯,塵埃在金色的光束中跳舞。
蒼爾冬發了一小會呆才站了起來,長時間的跪坐讓他關節都咯噠響起來,他扶着旁邊的家具,踉踉跄跄地走進起居室。
今天是每周去言歡那兒檢查的日子,被沒收手機之後,他只和媽媽通過兩次視頻,并沒有機會接觸到言歡或是Alan,也不知道他們從農場回來了沒有,那個不會說話的奶奶怎麽樣了。
明明其他懷孕的Omega都沒有去醫院像他那樣勤快,可言歡卻總是一本正經地交代他必須每周複檢一次,因為他成結了以後幾乎沒有和Alpha呆在一起過,而且自身信息素也不夠穩定,對于胎兒來說太危險了。
其實他想和方秋笙說這事的,可Alpha似乎特別不喜歡方夏夏,不但從來沒有問起過,連碰都不願意碰一下。
他摸摸鼓起來的肚子,心疼方夏夏是個沒人要的小孩子,又怕方夏夏聽見了,忙搖搖頭把這念頭趕出去。
也沒注意到角落裏閃着紅光的攝像頭。
方秋笙坐在車裏,盯着電腦裏的監控視頻,其實他出門沒什麽事,昨晚剛裝的監控,想測試一下有沒有大死角。
他看着鏡頭下蒼爾冬站起來,蹒跚地穿過一個又一個畫面,最後停駐在起居室裏,打開了衣櫃,翻找衣服,折騰了半天沒找到合身的,就随便穿了一件,剛巧能把身上的鎖鏈遮住。
電臺裏放着古怪的音樂,從車載音響裏斷斷續續地穿出來,接着逐漸被一陣大笑打斷,駕駛座上的Alpha砸了手裏的電腦,邊笑,邊把自己的手挖得鮮血淋漓。
他原本以為蒼爾冬是不想逃的,他會安安靜靜地呆在桌子底下,會懶洋洋地趴在他背上,會毫不介意地睡在籠子,會和他不分日夜地做些荒唐事。
結果他前腳剛出門,後腳對方就在計劃着逃跑。
也是,他算個什麽東西,只不過是個性格乖戾的發小,強迫着蒼爾冬時刻陪在他身邊,用了快二十年時間沒讓蒼爾冬明白喜歡是件什麽事情,哪比得上別人,只消那麽短的時間,孩子都懷上了。
他把頭重重地砸在方向盤上。
——他已經丢了方向了,這天前他還覺得自己知道該努力什麽,該追求什麽,現在他已經不知道了。
Alpha慢悠悠地朝門口走去,耐心地等着那扇門緩緩開啓,蒼爾冬的臉從沒有表情,變成了驚恐。
“冬冬,”方秋笙拎着蒼爾冬的項圈,把他拖回房間裏去,“你想去哪兒啊?”
“笙笙,笙笙我知道錯了……”
“抖什麽,我問你話呢。”
蒼爾冬被囫囵個扔進了籠子裏,每一道鎖發出扣緊的聲音來,他就抖一下,跪趴着看猩紅着眼的方秋笙,吓到話都不會說了。
Alpha大力拍在了籠子上,嘶啞地怒吼着:“說話啊!”
“要……要去看寶寶……要檢查……”
方秋笙嘴角嘲諷地一勾,抓了蒼爾冬的腿往自己的方向拖,Omega兩條大長腿露在籠子外,褲子被他徒手撕了個粉碎。
“那我把他操沒了,讓你少點操心,怎麽樣?”
“不……不要,笙笙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沒有任何準備,方秋笙就長驅直入進了蒼爾冬體內,像一刀捅穿了五髒六腑,疼痛感讓他忍不住尖叫出聲,雙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肚子。
“不要……笙笙,求求你,不要……”
籠子裏的空間很小,幾乎沒有他逃的餘地,Alpha的手扣住他的大腿,隔着冰涼的欄杆瘋狂抽插着,每一下都要頂進最裏面,硬生生要敲開生殖腔的小口。
蒼爾冬不知道是方秋笙懲罰他的恐懼感更盛一點,還是寶寶的安危讓他更怕一些,從嘴裏吐出來的根本不似從前那般的呻吟,就是純粹的慘叫,對方的手指力道大到在大腿上摁出深刻的痕跡來,體內的巨物毫不留情地捅開緊致的甬道。
他突然開始覺得,可能方秋笙讨厭的不是肚子裏的寶寶,而是他。
讨厭他不好看,讨厭他不聰明,讨厭他總是什麽都不明白,讨厭他連最簡單的要求都遵循不了。
其實這樣想才符合道理一點,方秋笙怎麽會喜歡他,他又憑什麽享受對方的喜愛?
蒼爾冬開始放棄掙紮起來,有些自暴自棄地軟下身體,任由身後人瘋了似地弄壞他,好在方夏夏足夠堅強,這場酷刑持續的時間比他想象得要久,除了後面疼得厲害,其他難受的感覺一點都沒有。
在方秋笙又一次把精液灌進他身體裏,蒼爾冬已經迷迷糊糊地搞不清狀況了,方秋笙總算放過了他,把他扔在籠子裏,無聲地走了出去,看也沒看他一眼。
麻木的後穴裏兜不住過滿的液體,不斷湧出來白濁,前端因為疼得厲害,硬起來又很快軟下去,手也因為長時間大力抓着被子而有奇怪的痙攣感,蒼爾冬保持着原有的姿勢動也沒動,方秋笙又走了進來,他連躲都沒有力氣躲。
對方在他面前放了個手機,上面十來個言歡的未接來電,放下的瞬間又打進來一個。
“知道該怎麽做吧。”
蒼爾冬眨眨眼,點了點頭。
他不能和言歡做朋友了。
來電被劃開,還沒開免提,言歡的大嗓門就傳了出來:“蒼爾冬!你是不是又忘記今天有孕檢有孕檢有孕檢!”
“沒……沒有。”
還沒等蒼爾冬組織好語言,對面言歡就連珠炮似的開始發問:“你怎麽聲音這麽啞?哭過了?你是不是又走丢了?你家Alpha是因為你老是走丢才不要你的嗎?”
蒼爾冬愣了一下,鼻子一酸,已經哭幹的眼睛裏淚珠子又成串地掉了下來:“我不知道,我沒有走丢,笙笙,不要不要我……”
“又開始笙笙笙笙,你這個樣子等你要生了怎麽辦哦!他到底要不要你的啊?你……”
言歡說到了一半電話就被掐斷了,蒼爾冬正疑惑地看向方秋笙,卻在對方臉上看到了從未見到過的表情。
雙唇顫抖着,呼吸急促,眼眶泛紅,似乎含了淚光。
就像他因為犯了錯即将要受到懲罰一樣。
蒼爾冬沒由來地想到一個詞,驚慌失措。
“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是我的?“
蒼爾冬擦了擦眼淚,歪了歪腦袋:“哦,你不知道呀……”
“什麽時候……”
“就是那天,你喝醉了,從樓上下來的時候。”
“那……那不是夢?”
“不是啊,”蒼爾冬伸出手,擦去方秋笙的眼淚,“笙笙,你怎麽哭了?”
“對不起。”
方秋笙瘋了一樣地開鎖,可是淚越湧越多,模糊了視線,鑰匙對都對不準,嘴裏不停地說着“對不起”,卻被一只手輕輕撫上了。
“笙笙,你怎麽了?”
“我……我迷路了。”方秋笙跪在籠子前面,頭壓得很低,聲音低沉得快要聽不清楚,“迷路的是我,找不到出路的是我,該被抛棄的人是我,我以為我要永遠失去你了,我以為……”
以為你有喜歡的人了,卻自私自利地把你這樣鎖在身邊,以為你要從我身邊逃走,其實只是我偏執過了頭,傷害你那麽深。
方秋笙絕望地擡起頭,卻看不清被他折騰得一團糟的蒼爾冬。
他的冬冬,被他一次又一次地傷害,還會再要他嗎?
“哦,原來笙笙迷路了啊。”軟綿綿的調子帶了沙啞,蒼爾冬捏了捏方秋笙的手,“別哭了,你要是迷路的話,我會來找你的。”
我會來找你的,如果你迷失在深不可測的大海,如果你迷失在一望無際的宇宙,我會提着燈,跟随你離開的方向,努力去找到你的。
因為只有我,總是能找到你。
少年跪在籠子外面,發出一聲悠長的悲鳴,裹藏了他所有的猜疑,不安,肮髒,不堪。
還有神聖的救贖。
你才是我的,可望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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